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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老爺子的大壽,即便不是整壽,依然極具號召力。
蘇然輕輕扯了扯身上的小禮服,朝着姍姍來遲剛出現在門口章嘉翊走過去。
“來很久了?”
“嗯。”
太過直白,章嘉翊低下頭,認真看了看前面對自己挑了挑眉的人,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這樣也能挖掘出笑點?
蘇然看了看前方抱着食物迅速縮到了陽臺上的楚寧,認真地回憶自己與楚寧之間那已經八卦出來的一段家族史和認識史。兩段歷史被八卦完後自己都已經和楚寧牽扯出了另一段“情緣”,您老人家才姍姍來遲,自己真心是來了好久了啊。
回想方才,因宋恪的未婚妻楚寧一句“小妞,你看着異常臉熟”,二人快速八卦完宋章兩家的家族史無果後,順便八卦到了婚禮。憶起楚逸的婚禮,于是震驚了然,宋家小少爺的未婚妻竟然是自己曾經同居了四年,校友了七年的楚逸的堂妹。
B市到這,相隔何止千裏,世界這樣大,大到可以使兩個人才剛分開,便是永別,然而,世界又是那樣小,小到隔着幾萬裏的路程,竟在自己另一個親友圈中能牽扯出了另一段的羁絆。一如,原以為那時相別,從此便相隔千裏,永不相見,可惜,世界太大,同樣太小。
剛把禮物遞過去,章嘉翊看了看章老爺子身旁那個欲言又止的人影,便推了推她,讓她自己找樂子去。
蘇然順着他擡了擡的下巴方向看了過去,只見楚寧正對着自己擠眉弄眼。
找樂子嗎?蘇然看了看章老爺子身旁欲言又止的自己的公公,再看看身旁正兒八經的丈夫。如果說這邊的樂子比較好找是不是太過大逆不道。
從前一段時間章嘉翊的避而不見,電話都打到了自己手機進行各種各樣的旁敲側擊情景來看,這不是章嘉翊幹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便是自己的公公又去執行“及時行樂”的高大上精神活動了。
瞟了一眼對自己點了點頭的丈夫,她還是很識趣地執行“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也不要參與的“賢妻”模式。
“被趕了?”才坐下,楚寧調笑的聲音随着一碟精致的西餅遞了過來。
“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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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還沒有嫁呢,這樣糾纏着,要不要臉,也不看看是哪裏,自己夠身份來嗎?”蘇然,那一聲“嘻嘻”還沒有嘻嘻哈哈完,那個熟悉而尖刻的聲音便生生打斷了她的嬉皮笑臉。
回頭一看,果然,章家祺。
章家祺喜歡宋恪,喜歡了将近十年,這在這個不大的圈子裏不是秘密。正确來說,從傳聞而來的那彪悍形象以及曾經那樣轟轟烈烈且赤裸裸地想要宣示自己喜歡宋恪的行為想要忽視也不行,想要成為秘密更是天方夜譚。
自己嫁給章嘉翊兩年,章家祺過去彪悍的“求愛之路”即便是不常出現在各種晚宴的自己都總能從為數不多的宴會中時不時聽上那麽一兩耳朵。
如今,宋家小少爺宋恪已經半只腳踏進了“墳墓”,但是,這樣的消息依然這樣瘋狂地霸占了各種“高大上”晚宴,“高大上”話題的一席之地,可見當年有多轟烈。
蘇然自第一次聽到那堪稱小說的求愛事件,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然而,聽多了也就淡定了,總結而言就是,人的适應潛能總是無窮的,更何況是聽八卦的本能。
因而,聽多了,很多時候在聽上那麽一兩耳朵後,總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宋家家世擺在那裏,如果不是曾經章家和宋家那段失敗的聯姻使得兩家只留着面子情,說不定章家祺的手段除了大膽奔放外,更多的就是不擇手段以至于霸王硬上弓。
自認被家裏寵着的小孩,多少都會有些有恃無恐。
“哦,章家三姨太的庶女啊,久仰你只在乎裏子的大名,想想慚愧,自認确實不夠身份在您這裏班門弄斧。”
楚寧話一出來,原還想着怎麽幫着含糊過去的蘇然就被震得忘了觀察章家祺那張會不會因為聽懂內涵詞而惱羞成怒的臉。
什麽叫打蛇七寸,什麽叫罵人不帶髒字,什麽叫高大上的掐架回敬。
章家三姨太的庶女,血淋淋的諷刺啊,即便聽不懂那只在乎裏子,班門弄斧,但是,這“庶女”,就是一針見血擊潰章家祺心房的絕佳角色定位詞啊。
雖然蘇然還是比較欣賞:“只在乎裏子的大名”,這樣含蓄地點出不要面子,不要臉的含蓄用語以及“不夠身份班門弄斧”,這樣赤裸裸地表示不及你不要臉的罵人不帶髒字。
但是,不得不承認,三姨太的庶女,這詞用得太高妙,高妙得她都忍不住吹個口哨,瞧這含蓄,雖然沒有國罵的淋漓盡致,但,這樣慢刀子插人讓人吐血的攻擊力同樣驚人。
章嘉翊老爹和現任夫人那點兒破事在這圈子不算秘密,章家祺當年随母親到章家時已經六歲同樣不算隐私,這種稱呼一聲三姨太外加庶女來表達外室女兒,不要太含蓄。
蘇然看着楚寧那張淡定起來與楚逸有七分相似的臉,再看看章家祺那張不知道混合了幾種顏色的臉,嗯,這是連內涵詞都聽懂的節奏。
然而,興奮一瞬間冷靜,估量了一下二人的身份與戰鬥力,她突然想要靜靜。
這一個未來表嫂,一個同父異母的妹,自己到底是要默默離開呢,還是繼續留下來觀戰呢。
腰間溫熱的溫度傳來,蘇然微微擡頭,入目,一個光潔的下巴,繼而臉部慢慢下拉,那張熟悉的面孔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盯着糾結想要靜靜的她。
“看得還開心?”耳邊低沉的聲音刻意地壓低,溫熱的氣在耳邊輕輕蕩着,一份癢意慢慢從耳邊彌漫。
微微拉開兩人間過于靠近的距離,轉過頭正想說話,眼睛的餘光突然瞥到了正一步步走過來的宋恪,蘇然很快地端正了繼續看戲的情緒。
不着痕跡地拉着章嘉翊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退到了最佳的觀戰位置。
身側,腰間的位置不輕不重地被捏了一下。握住那只使壞的手,她擡頭眨了眨眼,彎了彎眉目,帶着幾分小得意,又帶着自己都不清楚的嬌嗔,還有那一分的媚。
對上他的臉很快地低了下來,四處快速掃視想要尋找小點心以助看戲的蘇然正好忽略了身側的人難得的怔愣。
“吃完了?”手輕搭在楚寧的肩上,宋恪眼中的笑意配上他那張冰山一樣沒有一絲角度成了直線的嘴角,怎麽看怎麽怪異。
“嗯,那個黑森林不錯,還有那個抹茶也還行。”很自然地接過了話題,楚寧嘴角抿着笑,完全忽略旁邊還有一個盯着她眼中直飛着刀子的章家祺。
“嗯。”扶着肩膀,輕轉過身邊的人,宋恪手臂緊了緊,兩人很自然地從章家祺身邊走了過去。
章家祺才想伸手去攔,在蘇然的觀察死角外,只是看到她眼睛縮了縮,然後便往後退了一步,徹底地退出了“是非之地”。
好不容易終于等到聽了無數次的求愛大事件的現場版,蘇然渴望已久準備嚴陣以待的“大戲”就這樣被一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對話,還有那一個不明所以的退步給完全呈現了。
略驚訝地看着這神轉折,她表示有些接受不能,說好的瘋狂呢,說好的死纏爛打呢,說好的彪悍呢,說好的轟轟烈烈呢………
面對這場景,她第一次懷疑那些“高大上”聚會中,“高大上”談話中章家祺彪悍的“求愛之路”的真實性。
看來,古人所謂“三人成虎,衆口铄金”确實是千古良言啊。
“想什麽?”
“在想我大天朝果然是極富想象力的民族。”
“什麽意思?”
“我說,其實,你那表哥表嫂才是個彪悍人物,至于那些所謂的彪悍求愛傳聞,嘻……”
“蘇然,你什麽意思。”當自己的“嘻嘻”再一次被打斷,蘇然想,今天果然是不适合嬉皮笑臉的。
轉身,看着章家祺,那與方才相似的表情,橫眉,怒目,抿嘴,少了幾分面對楚寧時的不屑與輕蔑,多了幾分憤憤不平與惱羞成怒,但是,與她方才盯上楚寧時的面容相似度絕對有百分之九十五。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作為一個二十二的女人,章家祺的膚質确實很好,好到她都不願意承認,這樣生動的表情絕對不可能是打了玻尿酸或肉毒素能造出來的效果。
對着那張相似的臉,很顯然地,原還準備看戲的角色需要面臨轉換。這種角色轉換,從路人甲轉到了主角,蘇然在小小驚訝後,還是想要嘆氣,沒有出場費的主角啊,好想罷演,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好不好。
收拾好想要罷演的情緒,正想開口詢問,身邊的人已經代替了她出聲,只是這聲調,這聲音絕對不是平常的溫和,“有事?”
疏離、客氣卻又帶着幾分與生俱來的傲然,生生完美诠釋了何為“拒人千裏”。這種“拒人千裏”,對比着陌生人還不如的态度,蘇然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出來,不知為何,總感覺這樣的他相當陌生,卻又覺得本該如此。
很矛盾的兩種觀感充斥着,矛盾,她笑了笑。
擡頭,方才還橫眉怒目的人,此刻,尚帶着怒氣的臉力克鎮定,然而卻無法掩蓋眼中升起的一絲慌亂以及已經微微蜷曲的手指不經意的抖動,“我,我……蘇,蘇然,你剛剛那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彪悍求愛傳聞,你嘻嘻哈哈什麽啊,還有,你幫着個外人算什麽意思?”這種說着說着怒火越發旺盛,語調越發流暢的表現讓蘇然不禁懷疑,人類的勇氣是否能從語言中培養出來的,“還有,哥……”
那越發流暢的聲音在說出那一個“哥”字後在章嘉翊越發冷肅的面容下戛然而止。
“章小姐,慎言。”漠然而過,被環着的蘇然,耳邊清晰地響起這五個不帶一絲感情的字。
“小翊、小祺,你們兄妹倆躲起來說什麽悄悄話呢,過來,見見幾位夫人。”
這樣的說話方式,這種略浮誇的說話聲。尚未轉身,蘇然已經開始有了想要吐槽的沖動。為什麽每次從所謂的家宴上往外走都那麽的艱辛呢。
只是剛想停步,章嘉翊已經輕輕轉身朝那幾位夫人禮貌地點了點頭,繼而……
扶着她,直接無視笑容已經僵硬了的章二夫人,一步不停地與之擦身而過。
“你這樣……”輕輕扯了扯步伐穩健的人,蘇然努力尋找着合适的話語,這樣不好,還是這樣不行,或者是……你這樣是不是還對你父親與母親那一段不能完滿的婚姻有着怨?
只是,這一切的話語就如那句說不完整的話,什麽都問不出來。
一如即便結婚兩年,無論平常多嬉皮笑臉,多沒臉沒皮,有些事,總是不适合提及。
是否還對父母那一段不能完滿的婚姻有着怨?一如蘇然,就是自己都沒有想過,如果被提及這樣的問題,該要怎樣回答才叫合适。
有些事,有些人,不再問,不再理,不再管,也許就能慢慢地褪去曾經那強烈的色彩,慢慢地退變成那一張張記錄着曾經的黑白照片。
有些事,有些痛,有些曾經,在自己尚未學會怎麽笑着回憶之時,也許最好的方法便是放之任之。無論是因此潰爛還是慢慢痊愈,在這個已經習慣到将近麻木時,如果再次被提及總會打破那一份沉靜,總會再次跌宕,無論是大是小,總有波動。
聽之任之,她承認,自己多少有些逃避的情緒。
然而,有些事可以釋然,有些事卻并不是哭一哭,喊一喊,然後就能說忘就忘。
“嗯?怎麽了?”
因輕扯而停住了腳步的人,微微側了側頭,眼中帶着一絲不解看着拉停自己的人。
身後,人聲嚷嚷,蘇然的沉默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的突兀,暗自壓下湧起的情緒,努力地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你就這樣走可以嗎?”
想了想,又再加了一句,“還沒有開席呢,不用跟爺爺他們打聲招呼再走嗎?”
“晚宴不在家裏,在酒店,現在過去。”
“哦……”
蘇然很肯定,自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笑,還有嘴角那刻意壓下去的弧度,絕對與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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