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流浪者 15—修

靈兵将所有綠眼睛的屍體收拾了，美美長老把莫慈寝宮裏的長明燈都點上，莫慈困得眼皮膠纏在一起，懷安跟她說話：“你喚醒了靈兵？”

莫慈給他們好一番演繹尋找靈兵遇到了何等的艱難險阻，梅林都被他們給困在靈湖周圍了呢。

美美長老跟懷安那會兒放心讓她帶着梅林去找靈兵，就是以為她會把梅林他們在迷蹤坡上繞迷路，誰知她竟然誤打誤撞，真把靈兵給召喚出來了，任務完成得實在是太超額了。

美美長老點好了長明燈，心裏奇怪，這燈用的是靈湖裏的美魚膠做的燈油，燈撚則跟聖火共用，按理說沒這麽嬌氣，要不怎麽好意思叫長明燈。

但那會兒一瞬之間全都熄了，根據她大頭裏的智慧判斷，一定是那讓他們窒息的那東西搞的鬼。

美美長老問莫慈：“你怎麽知道聖劍可以破冰，靈兵需要一滴血能喚醒？”

莫慈說：“誰給我講的故事來着”她摸着小腦瓜想了半天，“好像是阿九伯伯。”

卓靜篤跟小陳走進來聽了會兒，原來莫慈有個故事庫，所以她才比較淵博。不過畢竟講故事的水平良莠不齊，虛構真實也難以判斷，她這一次是真的運氣好。

棍長老聽他們說話，悄悄摸着自己的手腕，剛才他心急莫慈，去拽那個被控制死屍的胳膊時，被死屍的另一手抓到了，他感覺怪怪的，悄悄掀開衣服。

胳膊被死屍劃破了淺淺的一道口子。

就這麽淺，都滲不到血裏去，應該沒什麽事吧，棍長老這麽寬慰自己。

隕石裏的元素鑽入皮膚，如病毒一般分裂生長，慢慢潛伏，然後麻痹神經，徹底接手對此人的控制權。

黎動打完電話，看到大家都在莫慈床前橫七豎八大地鋪睡了，莫慈明明都要困死了，還是努力睜大眼，眨巴眨巴地，看到黎動進來，對他狂招手。

黎動走過來，她拍拍床，說：“講故事吧。”

黎動一笑，叫她躺在大白肚子上，他看着透亮的屋頂，說：“從前有個叫做Fate的人類組織，他們想要統治寰宇……”才說了兩句，莫慈就睡了。

她大概就是睡眠強迫症，只要哪怕說一句故事，都能給她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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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動爬起來拍了拍卓靜篤，示意外面說話。

兩人相對抽煙，黎動說：“你進來本來是為了礦吧？”

卓靜篤一笑，“啊。抱歉了啊黎高，偷了小陳的數據……”

“梁主任給我發了行動修整，允許你呆在這了。你現在除了研究Fate之外，還有其他不良動機嗎？”

卓靜篤內心：說話這麽直接真的好嗎？

他說：“那懸石礦都被命運元素污染了，我還要來幹什麽，我可不想成行屍走肉。不過要是能弄一棵他們的金蘿草回去，我看也不錯……要不要合夥？那傷口愈合速度，我跟你說我們會成為南丁格爾的。”

黎動直接忽略了，問：“你帶了幾個屏蔽器？”

“三個，都被梅月那娘們兒給搜走了，小陳的裝備也是。你說她又沒有小陳的指紋，要裝備用來幹什麽？”

“至少屏蔽器他們會用，能讓我們癱瘓在這，”黎動說着看卓靜篤。

卓靜篤立馬指天發誓：“天地良心，我絕對不是帶着屏蔽器進來對付你們的！你知道在死宇宙掃大街的時候必須得帶着屏蔽器以防被輻射……真沒一點搞事情的意思。”

黎動冷漠地看着卓靜篤，才不配合他演出：“你沒有空間包跟瞬移器指揮儀，進來之後應該是直接自己走路找過來的，你找到管事的人梅林，跟他做了交易。你把屏蔽器借給他，他幫你找隕石。等到你發現梅林跟莫慈走了之後，就把皮革廠的屏蔽器收起來，讓小陳帶你們到懸洞，之後暗物質出現，不得已到了這……”

“黎高，咱們本世界有個過氣的網絡用語，叫做人艱不拆你知道嗎？”卓靜篤真的是給黎動跪了，氣急敗壞，這個冷酷無情的小學霸！

黎動板着臉：“什麽意思？”

“意思是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了，就不要拆穿了。你拆穿我除了把咱倆關系搞僵之外，還有其他什麽意義嗎？”卓靜篤吐出一口煙，挑眉看黎動。

黎動說：“有啊，我心裏舒服。”

“行吧，希望你以後找到女朋友在求生欲測試面前都能實話實說。你繼續。”

卓靜篤內心：就他也能找得着女朋友？

“美美長老說梅月本來已經死了，是自殺的，突然複活，是因為隕石給她身體裏傳了命運元素，她成Fate在這個世界的中樞傀儡。命運元素會挑選人，看來這個梅月執念不淺。有個問題，我跟莫慈找到你們之前，梅月已經能操控暗物質了，她完全可以把你們全都殺了。”

“我求你別事實求實了，別說這麽血腥成麽？”卓靜篤咧嘴，“我覺着我應該能活到**十。”

黎動不理，繼續：“但她沒有那麽做，這件事就完全取決于她偷走燈撚，讓梅林綁架莫慈，這些看似毫無邏輯的事情，背後的動機到底是什麽了。”

卓靜篤說：“管他呢，你趕快複制相對世界，調整參數，改了複仇女神的行星路線，任務不就完成了嗎？哎你說梅月偷走了他們這星球能量供應的聖火燈撚，是不是逼着我們早點建立相對世界啊？畢竟他們那聖火要是熄滅了，又沒太陽，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恒星和土地樣本采集器都在小陳的行動包裏……”黎動跟小陳出過一次任務，也是不順利。

“哇，這小陳還真跟傳說的一樣，是神他媽的掃把星體質啊……”卓靜篤掐了煙突然說，“我提醒你下那個梅月，如果真的是Fate的中樞傀儡，那麽她現在一切行為的動機，就不只是她的，還有Fate的。”

“嗯，十五年前你也參與了Fate的終結行動是嗎？”黎動問。

卓靜篤頓了頓，十五年前，他才二十，剛進平拆隊一年。不僅參加了，還……眼看着重要的人犧牲了。

十五年前Fate在地球世界出沒，帶來了地球世界第二次大混亂，動媽去世之後，很快平拆隊直搗黃龍，Fate老巢被徹底毀滅。

之後平寂了這些年，平拆隊也不敢懈怠，Fate降臨的那些日子，實在留下了太大面積的心理陰影。

但黎動也說不好平拆隊經過多年努力，技術有沒有進步到了足夠摧毀暗物質的水平，現在也只能等着。

為什麽選中流浪者世界？如果真的嚴格參考Fate的行動模式，那麽就是随便選的。

真正的瞎J8亂指。

因為在他們看來，命運本來就是無跡可尋，不可捉摸。

偌大的天空落下一滴雨，砸到誰的頭上，就活該誰倒黴。

“明天我再跟你說，困成狗了。”卓靜篤心情突然低沉，打發了黎動，回去睡覺。

黎動睡前讓AI速記：靈湖是一個空間中轉站；梅月的行動被Fate控制，相互喂養，她如果本來就有執念，會越來越強大；

大長老不見蹤跡，美美長老說他懂得操控迷谷枝，可能是被梅月抓去找梅林了；Fate為什麽會借由複仇女神星球，把隕石和暗物質送進流浪者世界？

暗物質也會破壞磁場，影響瞬移器等設備的使用。

AI把這些都記到自己的存儲中心，黎動跟AI 這會兒是心念相通模式，他心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問題，沒來得及隐藏，AI還在記：

莫慈怎麽這麽可愛？

AI猝不及防吃了一嘴口糧，崩潰，“你少惡心人！”

黎動把AI關了，說：“睡覺。”

睡到半夜，棍長老突然直直坐起，卓靜篤一直沒睡，就在等着他。黎動的問題确實很尖銳，為什麽梅月沒有殺了他們？

還不是卓爺力挽狂瀾？

當時所有人都在暗物質作用下暈了，再多幾秒就要器官衰竭，卓靜篤對着梅月做了個口型，“Fate，合作。”

梅月撤了暗物質，摸了一把卓靜篤的臉，怎麽合作啊？

“那小哥，他的設備拿走，我教你用。我們活着肯定比死了好，我留在這給你們當內應。”

卓靜篤當時判斷他們這是黨派鬥争，間諜是很有必要的存在。

梅月一笑，“你不行，我得留着你的意識。等一會兒，所有我派來的人弄死都沒關系，記得要從他們中間給我弄一個臣服于命運的人出來。”

卓靜篤本來就有幾分邪氣，也沒什麽标準道德觀，他當然答應了。

無需他出手，棍長老自己就被搞定了。他倒是好心救莫慈，結果被劃出那道口子，命運元素透過行屍傳到了他身上。

他現在也等于是個傀儡了。

棍長老半夜聽到指令爬起來，眼睛裏閃過綠光。他走到懷安旁邊，想偷峨眉刺，結果懷安翻了個身，把他吓得一溜煙跑回原位躺下一動不敢動了。

卓靜篤好笑，如果本來就膽小，那Fate元素會強化這種膽小，這一屆間諜，不大行。

第二天一大早，黎動醒來的時候，發現小陳跟莫慈兩個一左一右蹲在他旁邊，表情如出一轍，各懷委屈。

小陳說：“黎高，我們不能插手他們世界的事啊，不然要受處分的……行動守則第一條就說了……”

莫慈一擰頭，眼睛裏飛出小刀子截斷小陳的念叨，說：“黎動哥哥，你得幫我們。”

黎動左右耳受到夾擊，只能快速清醒，各個擊破。

“小陳，新的行動計劃發到你的AI上了，我們需要留下來解決跟Fate相關的事。莫慈怎麽了？”

莫慈擰着眉瞪了瞪小陳再一次表示不滿，說：“我們現在危險！大長老不在，聖火滅了就死掉了。”

她看小陳，起床氣全撒小陳身上了，語氣很嚴重，摸胸口：“良心！同一個！”

她跟小孩秉性相似，正常放松情況下說話流利，一旦發急、生氣、不高興，話就容易卡殼，黎動不太懂她想表達什麽。

“她說什麽？”黎動問正朝這裏看的美美長老。

美美長老把莫慈的句子擴寫了一下：“你們得有點人道主義精神，不能光拯救你們世界，應該進行宇宙際救援，同一個宇宙，同一個和平夢想。不然你們良心不會痛嗎？”

小陳：“……”被莫慈這一番沒說出口的演講吓到了，往後緩緩位移，他不就提醒一下嘛，沒有真的不讓管啊……莫皇真小氣。

“聖火暫時還燃着，”美美長老走過來，她手裏握着一顆琉璃小球，球裏有一團小火焰。

“可是燈撚沒有了，會熄的，”莫慈發愁，“水晶球滅了就熄了。”

“隐藏在山體中的燈撚還能撐多久？”黎動問。

美美長老看着手裏的小球，說：“你知道燈撚是有生命的，它被攔腰截斷之後，跟以前不一樣了。我覺得現在嵌在山體裏的那一段，可能就能支撐一個月了。”

黎動坐着，右手食指快速敲擊膝蓋。他遇到棘手的問題的時候總有這個小動作，現在問題的确比較棘手，最難的是，可以創建相對世界的設備都被梅月拿走了。

跟平拆隊總部申請一個新的，需要後援進入，現在看起來這是最快的方法了。

然而他太考慮了一下他們這國企的辦事效率，本世界的一天等于流浪者世界的十二天。

就算加急，審批手續至少也得走一天，再派行動員到白玉縣至少又是一天，兩天過去流浪者世界可能早就涼了。

一個死世界再建立相對世界還有什麽意義？因為相對世界就是複制的世界，那也一樣是死的。

他問：“聖火在哪？确保安全嗎？”

“跟聖書在一起，在冰山之巅，只有莫慈才能靠近，跟靈湖一樣。”

卓靜篤聽他們說話，這才明白為什麽梅月一定要個內奸了。她的安排應該是讓間諜棍長老用隕石兵器傷一下莫慈，将命運元素過到莫慈身上，讓她聽話。

只有莫慈聽他們指揮，才能将聖火熄滅。

所以梅月這瘋婆子到底想要幹什麽，反社會反世界，想把這世界整個毀了？

女人真是頂惹不得，生氣起來連自個兒的世界都能毀滅。

卓靜篤想了想，看還在睡的棍長老，沒把他的發現告訴黎動，他有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