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流浪者 17—修

黎動大致翻了下《流浪者世界志》，基本了解，這是個民衆對國事興趣不大的世界，只要不影響他們的生活，誰是領導人估計沒什麽區別。

黎動聽美美長老說了，這世界有點大同，他們這些所謂長老啊護法啊沒有一點特權，除了把房頂塗成了白色以示區別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跟子民們一樣。

難得，信仰不是為政權與特權服務的。

他們也很清楚自己就是搞服務的，只要能搞好後勤，讓每個人過上自己覺得最舒服的生活，就算服務到位。

看起來流浪者世界除了莫皇高高在上，神神秘秘之外，其他人都人人生而平等。

黎動看着莫慈手腕上的白棋子，他自己的錢包裏現在就躺着一枚一樣的。這就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了，所以這兩枚棋子一個是正物質，一個是反物質，相撞之後會釋放巨大能量，然後全部消失。

黎動帶莫慈回到寝宮，發現氣氛很不對。

大家的位置很微妙，卓靜篤一個人一邊站着，剩下的人站在另一邊，雙方幹瞪眼，氣氛很不友好，有點劍拔弩張。

莫慈進來之後就摟着大白的脖子，跟它告狀，說現在子民都懷疑她了，懷疑她無能就算了，還懷疑她良心不好，不高興。

卓靜篤見黎動進來，掀起眼皮看他，說：“現在黎動回來了，有話我當衆說了啊。”

“卓……卓靜篤你太過分了！”小陳先發言，給黎動告狀，“是他把我的裝備交給梅月的。”

“我都跟你解釋了，當時全是暗物質，你們一個個都快死了，我那是權宜之計。”卓靜篤對小陳憤怒的表情，很故意地咧嘴一笑。

“如果他不是你們的人，我殺了他。”懷安手裏拿着卓靜篤的軍刀，看着黎動，黎動覺得他要是點個頭，懷安下一秒就能讓卓靜篤身首異處。

“你說吧，給個翻供的機會。”黎動看卓靜篤。

卓靜篤于是告訴黎動，昨晚他們快死的時候，他跟梅月做了個交易，他答應幫她安裝一個被命運元素感染的行屍走肉做內應，梅月則答應幫她搞到隕石。

然後剛才黎動走了之後，卓靜篤說他要解決一下需求，離開莫慈的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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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慈的寝宮就在冰山之巅下方，占地面積非常可觀。

卓靜篤向後看了一眼，壓了壓耳塞啓動，滴滴兩聲之後對方接了。

“梅林？不容易啊，從沒頭蒼蠅那地方出來了？”

對方是梅林，梅林問卓靜篤事情辦好沒。

卓靜篤冷笑着噴出一口煙，說：“那個棍長老被感染了，你們昨天不是已經試着控制他去感染莫慈了麽？他太膽小了，不行。這樣，我幫你們感染莫慈，之後你叫你媽把小陳的裝備包給我，我得趕快離開這，夜長夢多。”

梅林答應了之後卓靜篤轉身，手裏的煙險些都夾不住。

不知什麽時候懷安站在他身後了，她聽得怒從心頭起，峨眉刺上的指環一轉，擰着朝卓靜篤刺過來。

卓靜篤身手不錯，又當過雇傭兵，懷安重傷剛愈，臉還腫着，打了個平手。

——“姑娘，死刑犯還得先審判呢，你能不能給我個伸冤的機會？”

——“姑娘，你的腦子都被武力值吃了是不是？我動手了啊……”

——“親，真打啊？我好男不跟女鬥，我跟你說別逼我。”

懷安像聽不見，一招一式都朝着他的要害，絲毫不留情，今天必得把卓靜篤就地正法，斬于刺下。

卓靜篤沒辦法了，閃身躲避，趁彎腰拔出軍刀，真的打了起來。

懷安打架講究高效，淩厲無比，動作大開大合，滿是破綻，卓靜篤賣了個假動作，腳步一跌，她果然上當，峨眉刺直沖卓靜篤胸口。

卓靜篤忽然擰身，一把抓住懷安胳膊，直接給卸了。

骨頭咔呲一聲，懷安面色無動于衷，另一只手随着刺過來，眼看就要刺進卓靜篤動脈，卓靜篤一偏頭握住她手腕又是一擰。

懷安眼神變得像利劍，張嘴咬向他。

卓靜篤看到她的面孔，她如此野蠻，從不認輸。卓靜篤突然不動了，任由她咬穿了他肩膀。卓靜篤悶哼一聲，眼淚差點下來了。

他扭頭，啞着嗓子叫：“師父。”

沒經過翻譯，說的是本世界的話，懷安不懂，但卻感覺到了卓靜篤突如其來的傷痛。

卓靜篤松開懷安，摸了眼角淚水，說：“懷安，你懷疑的沒錯。我确實沒把你們的事當回事，我随手就能背叛你們所有的人，拿到我想要的。”

“但是現在爺改主意了，你可以現在殺了我，但你也可以等黎動回來，讓我幫你們想辦法脫困。你自己選。”

卓靜篤把手裏的軍刀一轉，刀鋒對着自己遞過去給懷安，說：“你拿着刀，随時都能動手。”

懷安接過刀，沒打定主意，一會兒黎動回來了，就是現在這個局面了。

莫慈聽他們說，突然跳起來，跑到懷安身邊，“安安姐，你的胳膊受傷了？”

她轉頭，橫眉豎目對卓靜篤說：“快幫她修好胳膊。”

卓靜篤舉起兩手呈投降姿勢，搖頭說：“她不讓我靠近。”

“我來吧，”黎動走到懷安跟前，幫她把脫臼的胳膊歸正，懷安面不改色看了眼黎動，說：“他，不是好人。”

卓靜篤沒表情，說：“從來也沒立過好人人設，現在是這樣的，我猜梅月是為了控制莫慈，讓莫慈帶着他們去找聖火，因為按照你們的設定，只有莫慈一個人能找到聖火。”

“嗯。”

“如果學霸同學能讓莫慈假裝感應到中樞傀儡的控制，我就能找梅林把小陳的裝備要回來。”

黎動想了想，問：“你說那個已經被命運元素感染的，是棍長老嗎？”

卓靜篤點頭，棍長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們，嗫嚅着，現在他腦袋混亂，好像聽到他們說自己，想解釋一下，又不知道解釋些什麽。

“可以操作，”黎動說，“小陳你讓萌萌侵入棍長老神經系統，AI與莫慈意識相融，這樣莫慈可以從棍長老那裏感應到梅月的控制，梅月也就能感覺到莫慈的意識了。”

“可以啊，果然是學霸，”卓靜篤說，“小陳的裝備需要指紋才能使用，梅月拿着等于廢鐵。等會兒只要她能感覺到莫慈，我就立刻聯絡梅林要裝備。”

他們馬上開始行動，但最關鍵的一環出了問題，莫慈沒太理解他們要做什麽，AI要與她意識相連需要她的配合，但是她緊張，無法配合。

美美長老咳了一聲，說：“關鍵時候還不是得靠我，來小慈慈，讓阿媽告訴你這是怎麽回事。”

她從脖子上扯下一個項鏈，舉起來在莫慈眼前鐘擺狀搖動，試圖催眠莫慈，讓AI有可乘之機。

莫慈一派天真，腦子裏單純極簡，平時除了做做惡作劇搗搗亂，其他時候基本不用腦子，很容易就被催眠了，AI喘口氣：“行了，終于進來了。”

“注意一下你的措辭！”黎動也連着AI，多端口操作連接，但是等一會兒他就得斷開，以防幹擾到莫慈。

他對卓靜篤比了個OK的手勢，卓靜篤立刻撥給梅林，說他已經控制好莫慈了，但是建議他們等晚上大家睡了之後再指揮莫慈，現在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莫慈會被攔下。

梅林讓梅月驗證了一下，梅月果然感應到莫慈的意念了。

她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有她想吃的秘果，她手一伸果子就落了下來，還有她大展神威，救了子民的想象，還有她暴揍梅林肚子的場景。

梅林見梅月颔首，就讓卓靜篤找個機會到糧倉來，他把設備還給他。

梅林挂了通話，看懷安，“姑娘，你沒事把你的隕石兵器給毀了，不然當心被別人當成槍使。話說，你為什麽會用隕石煉兵器？”

懷安不想跟卓靜篤對話，美美長老解釋：“有一次莫慈淘氣，跑去隕石洞玩，懷安去揪她，然後發現隕石削鐵如泥，就它鍛造出了兵刃。”

“哦，那估計那時候隕石還就是個普通隕石，沒變異。”卓靜篤說，“黎高，可以安排行動了。”

卓靜篤跟安排警察誘敵行動一樣，跟黎動敲定細節。現在他去找梅月要設備，很可能他們會滅他口，所以他身邊必得有保障。

黎動帶着靈兵在空間包裏，隐在卓靜篤旁邊，如果真的有事，靈兵不受暗物質影響，可以救人。

卓靜篤于是找了個機會離開莫慈寝宮，黎動陪着他走到向下的旋轉石梯，問：“你為什麽突然決定幫我們？”

卓靜篤嘴角一提：“抽風了可能是，剛才懷安在那跟我拼命呢，不要命不認輸，野蠻得像頭豹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在剿滅Fate的行動中犧牲了。”

“後來……”

“你想問後來到底是怎麽滅了Fate的？Fate出了叛徒，那叛徒花了三年世間，把Fate當時所有的物質元素和整個組織的機要文件偷了出來。平拆隊還原了Fate機構，通過時間機器，制造出了一個反物質的Fate機構，兩個機構相撞，湮滅了。我師父就是當時負責反物質運送的先遣隊，全員犧牲，無一生還。”

黎動沉默了一下，他母親也是那時候出的事，他拍了拍卓靜篤的肩，說：“這一次Fate也不會存留太久的。”

黎動進入行動包，跟着卓靜篤到糧倉門口，鐵甲軍攔卓靜篤，梅林從裏面走出來，對鐵甲軍揮了揮手，讓卓靜篤進來。

卓靜篤看梅林，笑：“受罪了？”

梅林在迷蹤破迷失，臉上有一些尋路時被刮出來的傷，他越發陰沉，沒說話。

黎動不能靠近，所以就站在門外，墨鏡透視，看卓靜篤被請進了糧倉裏一間封閉的房間。

那房間裏應該是沒有暗物質的，不然卓靜篤受不了，他現在神态自若，看着似沒什麽事。

卓靜篤一進門就看到坐在高處的梅月，梅月旁邊坐着的，是大長老。

大長老豎着眉，額前拿川字型褶皺顯示出刻入骨髓的威嚴，美美長老一向覺得覺得這老頭能多年如一日對自己的威嚴保持迷之幻覺，也真的是不容易。

卓靜篤早跟這些人混了個臉熟，他給大長老打招呼，大長老眼睛一掃，回視一眼，然後移開眼睛垂眸看自己的胡子，不言語。

梅林看着挺直脊背坐着的大長老，須發皆白，浩然正氣。

冷笑從心底泛起，沖出五官，變成一個恨入骨髓的嘲諷：好一個大仁大義的大長老！好一臉的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大長老現在很用力地跟梅月進行意識交戰。

梅月從大長老的露出的意識碎片中發現大長老對卓靜篤的讀心結果，她看到卓靜篤心裏說，騙騙這個老妖婆……

梅月眼一眯，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對卓靜篤喊：“你敢騙我？”

卓靜篤一驚擡頭，她兇狠發怒，臉猙獰無比。卓靜篤不知道她怎麽發現的，立馬朝對講耳塞說：“洞幺幺。”

外頭的黎動立馬行動，洞幺幺是平拆隊行動員的緊急事件代號。

黎動馬上跟靈兵心電感應，讓它進去救人。靈兵得令，離開空間包之後揮着聖劍斬了門鎖，速度飛進去。

靈兵一手抓起大長老，一手抓着卓靜篤，敏捷向外飛奔。

黎動發現這個靈兵不得了，他剛在想要是靈兵長了翅膀就好了，這會兒他就真的生出一對火紅的翅膀，翅膀橫掃，把一大堆鐵甲軍帶翻，當下人仰馬翻。

梅月抓着椅子把手，指甲死死在摳進木頭，“他敢騙我？”她眼睛裏騰地出現綠光，如同堕魔。

“母親他不受影響！不要白白損失我們的人。”梅林趕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我們還有後招。”

梅月眼睛裏的盛怒漸漸熄了，擡頭看梅林，“小林，你不能騙我。”

梅林握着她，說：“母親，我怎麽會騙您呢？快操控他，讓他給他們制造集體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