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流浪者 22—修
黎動手心攥了一把汗,他沒想到梅月會那麽快對莫慈下手,說:“AI,把錄影全世界播放。”
AI飄出來,顯象屏橫拉,炫技一樣,很快整個屏幕平鋪延伸,變得極大。要不是黎動說可以了,它還可以再往外擴散呢。
IMAX一樣的巨大屏幕之上,出現了畫面。
“聖書!”人群中有人驚叫,浮在半空的AI确實跟聖書顯像十分神似。
屏幕上出現的畫面中都是梅月和梅林。
梅月沒有在莫慈身上補一劍,她被這個播放技術吸引了注意。
第一個場景,是梅月用隕石匕首刺傷莫慈。然後是梅月在糧倉中自言自語,說聖火滅了不一定世界就毀了,最後是梅林抓了莫慈,跟莫慈對話。
都是AI錄下的。
畫面播放給全部子民,還有聲音,梅林說:“真相他們不能太快接受,所以我要你在聖女祈福大典之上承認,自己的神性全都轉移到了我身上。”
所有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梅林跟梅月處心積慮,都是為了讓他們相信莫慈已經成邪,而他們才是繼任主宰。
在AI播放錄像的時候,黎動瞬移躲開雪繩,懷安擔心梅月暴起,說:“美美長老,給我通天繩,我要去制住她!”
黎動把空間包調成了只能出不能進模式。
美美長老離開空間包從腰間扯下一條繩索,用力一扔,繩索飛速增長,斜伸出去。
一端系在冰山之巅,另一端纏住莫慈身邊的雪繩蛛網。
懷安翻身向上,踩着繩子向前幾步。
梅月盯着畫面,心墜入冰冷窖中,她的計劃全毀了,她不能讓所有人見證她成為繼任聖女了,她的皇位,功虧一篑,敗于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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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的恨已不由控制,舉起聖劍就想把莫慈的腦袋給剁下來,懷安手中軍刀阻攔劍勢,劍偏了。
梅月內心的怒火将她焚燒,她将纏在莫慈身上的隕石網收掉,裹在自己身上當盔甲。
莫慈直朝地上墜去。
“去救莫慈,我在這幫懷安!”美美長老抓着繩子保持平衡,對黎動喊。
黎動俯沖,将莫慈抓進空間包,抱住她。莫慈迷迷糊糊,看着頭頂,說:“梅月是不是瘋了?”
她狀如瘋狂,仰天長嘯,召喚出那許多本來已死去的人,懷安親兵還有很多虎頭大漢。
這些被感染的人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瞬間侵如地表人群,把一盤整齊排布沙盤攪亂成散沙,他們手裏拿着那塊變異隕石制成的削鐵如泥兵刃,混入人群之中,随機亂砍。
一旦有人被他們的兵刃哪怕輕輕劃一道口子,隕石滲入血液,受傷的人就會立刻處于梅月的控制之下,再去傷害同胞。
喪屍感染,這麽下去全部子民都要成為梅月的懸絲傀儡!
“靈兵!”黎動趕忙呼喚靈兵,“救人!”
大白跳出空間包,跟靈兵一起,去咬那些喪屍。但是他們殺死的速度,比不上制造的速度。
懷安跟美美長老将梅月纏在半空。蛛網斷了之後一大堆紙人從美美長老懷中跳出,飄在半空,奮力扛住繩子。
懷安要對付的不只是梅月一個人,還有無孔不入的雪繩觸手,她從未打過這麽艱難的一仗,渾身熱血沸騰,每一寸肌肉都緊緊繃起。
小陳仰望半空問:“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卓靜篤奇道,“現在我們看起來是能上幫忙的嗎?戰五渣就不要添亂了好嗎?”見小陳臉一僵,又補充一句:“咱們這種戰五渣……”
美美長老把自己的破銅爛鐵全都祭出來,乒乒乓乓向梅月砸過去。
有煙霧石,貝殼指針,一些燃着火的鐵圈,懷安頭疼,實在不知道這些東西能派得上什麽用場。
然而她在騰挪閃避之中,發現那些貝殼指針在某種奇妙的磁場之下吸附到一條雪繩觸手上。
貝殼如同鱿魚吸盤,連着美美長老手裏極細的絲線。美美長老像操縱皮影戲,手裏提着絲線用力扯動,将觸手狠狠拉開,甩向梅月。
懷安趕忙說:“把那些貝殼弄到梅月身上去,控制住她!”
美美長老的貝殼連接着絲線,躲開隕石,貼到了梅月身上。梅月整個被雪繩包裹住,成了一只巨型铠甲,看起來簡直無堅不摧。
但太龐大導致行動不便,她竟然被美美長老手中的那些絲線扯得停了一瞬。
美美長老撐不了多久,叫:“懷安,快!”
懷安躲開在空中張牙舞爪的雪繩,揮動手裏軍刀,自上而下向梅月劈下去。
她突然被什麽侵襲,呼吸一窒,動作慢了,險些被一條雪繩觸手刺中大腿。而美美長老手中的絲線也一瞬繃斷,她跟懷安向下掉,眼看就要被隕石洞穿。
黎動的空間包飛起,将他們抓進來。
地面此刻已經成修羅場,雪花飄落,厚厚雪地之下響起簌簌細碎的聲音,雪中有什麽極快速地游動到衆人腳底下,有人驚叫起來:“我……我不能喘氣了!”
慌亂如蝗蟲過境,衆人驚懼地發現自己呼吸困難,窒息感越來越重。
暗物質!
梅月除了破壞已什麽都不想要。
原本就混亂逃竄的人們逃不動了,胸腔炸裂。莫慈看着地面的騷亂,一張白皙的臉漲得通紅,鎖骨傷處的傷本來已經凝固,她心急,再次撕裂,血又湧了出來。
黎動掏出裝在行動裝備包裏的錢包,猛扯拉鏈,從裏面掏出一顆小小的白色棋子。
這顆棋子是他十三歲的時候,黑衣莫慈留給他的禮物。
他将莫慈剛才給他的白棋子手鏈扔到半空,手鏈下墜的時候,他用力向上抛起自己手裏的這一顆。
兩顆棋子像雙劍合璧一樣,猛地對沖。
它們相撞,正反物質猛然碰擊,爆發巨大能量。
蘑菇雲中烈火如龍,突然之間迸發,全世界下了一場火星雨。
星星點點的餘燼像漫天螢火蟲,将滿世界的暗物質全部燒毀,暗物質全部潰散。
那緊緊攥住胸腔的窒息感消失,子民站起來,仰望着跟雪一起飄落的星火,靜默無言。
震撼到極致,就是無言。
所有的暗物質被焚毀在巨大能量之中,梅月真的瘋了,牙關抽動,墜到地上,舉着聖劍開始胡亂砍殺。
地底喪屍感染繼續。
黎動指揮空間包飛到地上,把自己的控制儀給小陳,說:“沒受傷的人都拉進空間包。卓靜篤,我們出去阻止梅月。”
他們的戰鬥力在這些已經瘋狂的人跟前顯得非常微弱,懷安也跟着出去,所有人在血腥之中奮力掙紮。
小陳的工作也不容易,其中最艱難的部分是辨認敵友。非常難判斷那些本來是良民的人們有沒有受傷,一旦受傷,那就是連接在梅月龐大控制系統之中的傀儡。
進了空間包的人群自發圍成了一個圈把莫慈圍在正中央,他們都要保護她。因為她說了她會保護他們。
一個男人,漏網之魚,被拉進空間包之後,兩眼直勾勾地盯着莫慈,背着手朝她走過去。他背後手中提着一只匕首。
莫慈沒注意到,守在身側一個清醒的年輕女孩機警地發覺了這男人的不懷好意,勇敢地朝那個男人撲過去。
她頭沖撞男人的腹部想把他撲倒,然而她力氣太小,男人只是稍微趔趄,表情變得兇狠,朝女孩的背上砍下。
“小楓!”莫慈叫,她去這女孩的瓜田裏偷過瓜,認得她。
就在同一時間,外頭仰天灑下一張布滿微光的網。
Fate三件套,暗物質、命運元素、分子壓縮網。
暗物質已經被毀,命運元素将更多的子民控制,他們內心只留一片空白,唯餘必須服從的指令。
而現在分子壓縮網從天而降,這要是落了下來,全部人都将成為粉末,漂浮在這世上。生命沒有了,神也沒有了。
梅月将聖劍猛地擲出,劍尖對準了懷安的眼睛,她身後懸起無數條蠕動的雪繩尾巴,這世界就這樣吧,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
她還能在自己的意識海洋之中感覺到莫慈的泡沫,她跟莫慈說:“記不記得我給你講過那個故事,我小時候想要一棵樹,但是那棵樹是所有人的。我得不到,就把它燒了。我要焚毀一切我拼命想要卻最終不會屬于我的。包括你,包括女皇。”
無數雪繩像尖銳的刺,放射在梅月周身。大白這時繞過了重重阻礙,兩爪奮起,尖利齒牙已經湊到梅月喉間。
莫慈說:“我也說過,我會保護我的子民。哪怕前方無路,我也會開一條路。”
永定長老擋下的,懷安擋下的,黎動擋下的,都是她本來應該自己承擔的。
“黎動!讓靈兵停掉時間!”莫慈在耳塞裏喊,黎動瞬間想起,靈湖周邊那突然變成慢動作的時空,他的意念傳到靈兵心裏,地面上的時間就真的瞬間變慢。
空間包裏那把刺向小楓背部的匕首一點點下落。
天空中的分子壓縮網像一只在風中浮動的塑料袋,慢慢降落。
聖劍緩緩沖向懷安。
莫慈記得,靈兵可以讓時間緩慢,但很快,她閉上眼在心裏數,數到十的時候她睜開眼,那匕首停頓,分子壓縮網飄住不再向下,眼看就要插入懷安頭顱的聖劍也止步。
莫慈竄出空間包,她腦海中出現無數場景,但是她從中抽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條線,一路穿過無數神經旁枝,看到一顆綠色的晶瑩小球,瞳孔一樣。
她說:“聽我的。”
時間回複的一瞬間,莫慈定住了梅月,梅月一驚,她拼盡全力後撤,已遭到虎吻,大白的齒牙插入她的肩膀。
莫慈被隕石刺穿,她也在這個大的命運系統裏,所以就代表,她可以取梅月而代之,成為Fate新的中樞控制!
但梅月被控制已久,不會那麽輕易被莫慈奪走控制權,她身邊的雪繩奮起向下,眼看就要将大白亂箭刺死。
莫慈深吸氣,奮力想她要的:地表所有人都聽到窸窣的聲音,像一條大蛇爬行在地面,像無數繩索被一道力向前拖行。
已死的人倒下,受傷的人瞬間清明,那個想要襲擊莫慈被小女孩攔住的男人忽然清醒過來,看着死死抵着他的小姑娘,把手裏的刀丢開,問:“小楓,怎麽回事?”
梅月吐出一口血,她用盡全力跟莫慈争奪,拉下天空那張巨大的網。
莫慈鎖骨處的血噴出來,她只是想她要的,單純的,她要保護的。
梅月身後的雪繩像一雙翅膀合攏,她要逃!大白死死拉住她,莫慈盯着前方,奮力一指,地面上所有被命運元素控制的雪、刀、隕石,人身體裏所有的元素全部脫離,包裹住梅月。
所有這些被感染的碎片堆在一起,從腳底開始成型,一路向上,碎片在一起堆疊,一座與冰山同高的巨大老虎雕塑成型。
命運元素,被這座老虎的龐大身軀包裹,封印住了。
莫慈眼淚滿溢,“大白……”
一聲虎吼,聚嘯于林。
巨高的老虎突然之間拔地而起,向上奮起,以一個雄莽的昂然之姿迎頭撞上分子粉碎網。
網觸物之後縮緊,緊緊包住老虎,才一瞬間,只剩了一團小小的粉塵,狂風吹散,消弭在空中。
惡戰結束得如此突兀,沒有人反應過來,天空中不斷盤旋撞擊的旋風消失,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黎動向前猛地一躍,抱住一軟倒下的莫慈,她眼淚滴下來,說:“黎動,我的大白沒有了……”
黎動拍拍她的背,“大白救了所有人。”
莫慈脫力了,失血過多,還是想說話,“空中那些隕石不受我控制,命運元素逃走了。你還是要幫我們建立新的世界,問阿九伯伯怎麽才能重新點燃聖火好不好?阿九伯伯要是不講,我就揪他胡子。”
卓靜篤走過來,對莫慈說:“妞兒,好樣的。”
莫慈勉力從落拓糟亂中浮出一個笑,再撐不住,暈了。
卓靜篤一段時間裝雅痞撩妹,背誦了唐詩三百首,這會兒突然想到一首詩:“願為五陵輕薄兒,生在貞觀開元時。鬥雞走犬過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
但家國仇恨、天地興亡總是輕巧地落到一個人肩上,要她做出承擔,這樣的“願”是如此奢侈。
她的世界,不再是海晏河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距流浪者世界超強水逆結束還有……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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