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星火 15—修

劉德榮之前說過， 地獄行星不知為何黏在星火星球上了，讓嶺武直接免費得到大批量的赤焰礦和玄冰礦。

地獄行星，一半是赤焰， 一般是玄冰， 可想都知， 冰火兩重天， 條件有多極端惡劣。

所以采礦的人都是賤民中的賤民，自從妥人種族開始不自量力地反抗之後， 礦區裏就都是妥人了。

很多人寧願受赤焰刑都不願意被發配到礦區，所謂談礦色變，礦區着實令人肝膽俱顫。

“哎，我聽說玄冰老坑早就空了，是不是啊？”劉德榮問卓靜篤， 八卦兮兮的。

“您是？”卓靜篤才記起要寒暄，眼眯着帶笑看劉德榮， 看起來非常友好。

劉德榮不知道這是卓靜篤的生存技能，還覺得這小夥子不錯啊，會來事兒。

他說：“我是這裏的欽天監監正。”

卓靜篤看着劉德榮，不可思議， 星火世界竟有這麽胖的人？殊不知劉德榮在星火世界的時候， 也是一個鐵骨铮铮的清瘦清官。

結果一到本世界，他憑本事坑蒙拐騙，很速度地斬獲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車厘子自由。

他既無積蓄需求也無其他購買需求，賺來的錢全吃了， 恩格爾系數【注】都朝1靠攏了。

所以他很快就吹氣球一樣， 胖得無法無天。

卓靜篤說：“我在赤焰礦區。赤焰高産，比老鼠還能生， 一窩一窩的赤焰粉天天往外冒，下礦井比下餃子還來得頻繁。我靠，說到餃子，特麽要餓死了，有吃的沒？”

“我也要！吃的……”莫慈興沖沖舉手。

進星火世界之前黎動怕莫慈餓，買了一大堆面包蛋糕即沖奶茶放在車後備箱，小陳聽卓靜篤這麽一說，立刻爬起來探到後備箱去拿那零食大禮包。

“我現在就特麽想吃紅燒肉。”卓靜篤咬了一口面包，齁甜，但是完全可以忍，他現在看到高熱量食物就如幹柴遇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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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礦區熱得跟下油鍋一樣，什麽都不想，每天喝一點湯就夠夠的，現在出來了，腦子裏發瘋一樣想大酒大肉，那渴求程度，可導致犯罪。

在流浪者世界成天就是吃漿果，還有烤得原汁原味的不知什麽動物肉，卓靜篤覺得自己跟智人似的，茹毛飲血。

而到了星火世界每天吃的東西像是給他清腸。

他消瘦一整圈，顴骨抵在眼圈下面，就跟相思過頭一樣，也跟縱欲過度征狀挺相似。

這趟門出的，一塊礦石都沒撈着，罪遭了個遍，令人心碎。

現在終于吃到本世界的食物，卓靜篤熱淚盈眶，五秒鐘解決了三個面包，還品評：“莫慈你吃這個不怕胖成兩百斤啊？”

莫慈正吃得開心，卓靜篤這話一說，她開始思忖這個胖瘦問題。眼珠子掃一圈，觀察了一下車裏，她指着劉德榮說：“胖！”

作為本輛車上最胖的一位乘客，劉德榮一噎，縱然氣得慌，可竟無法反駁。

卓靜篤吃飽喝足，癱在座椅上說：“你們進來幹什麽？”

小陳自告奮勇解釋，講了本世界的***案，說***案還有十四個受害者茍延殘喘着，呆平拆隊等着他們盜取玄冰珠回去救呢。

卓靜篤眉一挑，“嘿，小黎，那可真巧，我也剛好要去偷玄冰珠，要不然咱們一路啊？”

黎動看着卓靜篤，還沒說話，卓靜篤又說：“要不你們去偷，偷來了分我一點就行，順手的事，你看我也沒什麽戰鬥力……”

小陳聽卓靜篤這話，就知道此人是想坐享其成，畢竟在流浪者世界戰況告急時，他揮軍刀殺人不眨眼，不知道他怎麽有臉說自己沒什麽戰鬥力。

他的戰鬥力跟懷安簡直絕配好嗎？

小陳順着自己的思維，想到此刻的流浪者世界，美美長老、小楓、大白，會否望眼欲穿地在靈湖邊等着他們幾人呢？

黎動說：“先下車，我們商量。”

他們下了車離開空間包，卓靜篤才發現他們在一間又舊又破，聞着還有潮黴氣的房子裏。

卓靜篤現在也不嫌棄——從礦區出來的人什麽都不嫌——爬上床去要躺屍，他認為自己可太不容易了，簡直需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這時懷安從門外走進來，看了眼卓靜篤，沒什麽大反應，人救回來了就行。

卓靜篤卻翻身坐起，說：“懷安？你還好麽？你怎麽穿得跟個女人似的。”

懷安看自己，她穿了件勾欄女人的豔色衣裳，頭發還梳了下來。她淡然擡眼，說：“好。”

劉德榮皺眉：“她不本來就是女人麽？”

莫慈主動負責把兩邊不對稱的信息都補足了，卓靜篤跟懷安才知道互相發生了些什麽。

莫慈說完，又想起無方，問黎動：“動哥，為什麽無方可以看見我們？”

“動哥……哈哈哈——”卓靜篤笑，他現在就跟被妖媚吸幹精元的書生似的，竟還能這麽狂笑，實在是好心态。

黎動：“你別樂極生悲，把赤焰引燃了。”

卓靜篤當即收。

黎動對莫慈搖頭，“無方可能是通過那只神鳥看到我們的，鳥的視界跟我們不同，能看到空間扭轉不同緯度。”

黎動又稍微給卓靜篤講了講，“劉德榮有一把Fate的分子壓縮槍，萬骨坑撿來的。我剛才看到無方身上有Fate圖标，這世界一定被Fate殖民過。”

劉德榮提反對意見：“你們不是說Fate十五年發展壯大的麽，我們那時候真沒有過這麽先進的東西。”

黎動說：“你也說了，二十年前有過一次起義，導致嶺武父母他們被埋骨。如果那時候Fate派出力量，借居在嶺武身上，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一個死嬰，可以從萬骨坑裏爬出了。”

劉德榮聽得直搓胳膊，一身雞皮疙瘩，“動，你好像，真相了啊。”

只是這些發現讓星火世界原本就不簡單的任務，變得更加沒那麽容易了。

“行吧，你們慢慢聊，我睡會兒，我一輩子沒好好睡覺了。醒來咱們商量去盜珠的事。”卓靜篤實在撐不住要睡。

黎動問卓靜篤：“你剛才還沒說你是因為什麽被施赤焰刑。”

卓靜篤冷哼一聲，說：“特麽的當什麽狗屁間諜。”

一提這個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自以為幫神秘地下組織“反清複明”，那也算是過命的交情，誰知道他出了事，組織竟連救都不救。

其實組織來救了，還是“最高領導人”來的，只不過被黎動他們捷足先登了。

那個一身乞丐裝的人就是最高領導人，這人回到勾欄，打算夜間安排手下到處去打探，看能不能找到卓靜篤的下落。

“是妥人起義的間諜麽？”劉德榮興沖沖問。

卓靜篤說：“不知道，反正就是幫送了個東西，然後就被那幫赤焰衛給抓了，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就要給我施刑。我估摸着他們是想有人劫法場，好抓真的起義軍內核人物呢。我真得躺屍了……”

卓靜篤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懷安這間房竟能容得下一輛七座車，車停在房間中開着車門，懷安在副駕駛。小陳劉德榮在後座睡着，莫慈精力旺盛無需休息，百無聊賴地趴在黎動旁邊，看他在AI的身體上作圖。

莫慈不時擡眼，給黎動搗亂，黎動不為所動，潛心創作。

黎動見卓靜篤醒了，叫醒所有人，讓AI飄在半空，說：“我剛才瞬移到他們的赤焰宮裏去看了看，有一處重兵把守，是不是就是放玄冰珠的地方？”

他指着AI拍下的3D地圖讓劉德榮認。

劉德榮說：“是是，你們的技術真先進。那就是國庫，跟紫禁城大內國庫一個級別曉得伐？”

卓靜篤歪樓：“裏面是不是還有其他珠寶？”

劉德榮用頗為遺憾的口聲說：“星火世界大家不知道為什麽，品味獨特，都喜歡一些石頭的啥的，沒什麽珠寶。”

黎動輕咳一聲，驚堂木似的，劉德榮馬上噤聲，卓靜篤說：“開個玩笑放松下，你看你搞得大家這麽緊張，沒點幽默細胞。”

劉德榮不樂意了：“動，你說得好，繼續說。”

黎動把話題拉回來，說：“不知道玄冰珠的準确位置，無法直接點對點瞬移，只能先入國庫再尋找。”

他繼續說：“我們現在有兩個空間包可用，因為那只畢方神鳥與Fate技術，必須得拉好防線。如果我們全在一個空間包裏，有一定的概率會被無方一網打盡。所以我建議我們分成兩撥去尋珠。”

這幾句話說得劉德榮激動不已，“動動，你竟深谙戰術還有統計學，真博學。”

黎動根本沒撥心思聽這話，敷衍笑了下，說：“劉德榮，卓靜篤，小陳，你們在一個空間包，我們三個在另外一個。”

黎動看眼卓靜篤，說：“你身體中還潛伏着赤焰粉，随時可能爆發，拿了玄冰珠要立刻吞下。所以我建議你們三人一起，劉德榮熟悉地形，小陳的設備需要指紋，你可以保證戰鬥力。”

卓靜篤都忘了自己還是個赤焰病潛伏期患者呢，聽黎動這麽一說，登時覺得的确好有理。

小陳總聽黎動說“我建議什麽什麽”，說到最後發現他的建議背後全是周全思量，每一步背後都有一萬步做理論支撐。

還非得說這是建議而不是決定，黎動真是好容易讓人愛哦，怪不得劉德榮那麽中意他。

小陳想什麽說：“那……黎高，我們要分裝備嗎？”

黎動說：“九。二我拿，九。五給卓靜篤，煙霧。彈你負責，有情況記得替我們掩護，用煙。霧彈或手。雷聲東擊西，你會的。”

氣氛一下緊張，小陳竟被寄予厚望，一時熱血沸騰，摩拳擦掌。對神槍手的幻想抵不過心中恐懼，他都忘了給自己争取一把槍了。

卓靜篤睡醒了，跟Fate的國仇家恨複蘇，他摸着槍，說：“要真的是Fate的人，今天我必須得弄死他們，把他們的偉大複興給扼殺在搖籃裏。”

他變了神色，剛才那種千方百計坐享其成的憊懶模樣消失。

懷安瞥了眼卓靜篤，卓靜篤的喜怒哀樂一般都是假的，唯有這次，是真的。還有一次，就是她跟他拼命的時候，卓靜篤失口叫她“師父”……

莫慈跟着瞎激動，說：“動哥，要打仗了嗎？我做什麽？”

黎動：“你就跟在我旁邊，別亂跑。”

莫慈瞬間偃了，她這麽厲害竟然沒有取得組織的信任。

連小陳都被委以重任了呢，哼！

計量安排妥當，他們分撥瞬移入國庫。裏頭陰森寬闊，像個豪華墓穴。莫慈坐在副駕駛座上，看黎動帶着墨鏡，AI四下掃描。

這地方地勢漸高，确實非常大，有許多暗室，每一間他們都得親去檢查。卓靜篤這撥從上往下找，黎動從下向上找。

果然星火世界不流行珍珠翡翠，而是流行各式各樣的石頭。

有一塊雲英石被當做至寶供在一個箱奁裏，卓靜篤又發現商機了，他可以運幾卡車石頭來此處倒賣啊，不過星火世界的貨幣是什麽？要也是石頭他得哭暈。

“不是說是禁地麽？怎麽連半個鳥人都沒有？”AI忍不住要說話，“害我緊張……動動，古代人藏東西，沒有密碼箱保險庫，多半有機關啊密室啊什麽的。”

黎動看AI臉上這個3D透視圖，他剛才進來踩點的時候還見到好一些守衛，現在都不見了。

原本他認為可能在兵力最充足的暗室裏，發現裏面沒有玄冰珠。

後來又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無可能，也許玄冰珠就在毫無重兵把守的暗室中。

結果所有這些沒有守衛的地方也都不見玄冰珠蹤影。

黎動對AI說：“傳話給萌萌，說可能是誘敵深入，小心，都探測完沒有就撤。”

萌萌接到黎動的對講信息，播放給大家，劉德榮非常興奮，回：“你們這個高科技盜竊，實在是太牛逼了……”

“牛逼個屁，還不是什麽都沒找見m”卓靜篤說，“陳，開了空間包，我要下去看看那個地方。”

卓靜篤挎着搶從空間包出來查看，面前立着一個大石塊，嵌在通道裏。石塊右側有個凹陷的八卦把手，像個機關，瞬移器點對點傳送必得大于十米間距，不能把他們送到這間密室裏。

石塊有兩人高，卓靜篤看到正中間有個小孔，貓眼的位置，他湊上去看一眼，裏面黑漆漆的，正要試着開機關，一顆血紅的眼珠子湊上來。

“我日！”

卓靜篤連退三步，舉槍瞄準。

真是個機關，石塊從裏面向外旋，卓靜篤喊：“小陳！”

如果但凡有一點默契，都應該能知道卓靜篤的意思是讓小陳通知黎動。但小陳第一次參加這種戰鬥，光記得自己要使用煙霧。彈。

他在心裏把煙霧。彈的用法描摹了好幾遍，現在聽卓靜篤喊，下意識就把煙霧。彈給扔進門去了。

卓靜篤欲哭無淚，這也不是催淚瓦斯，不過是普通的掩護彈，小陳扔進去之後，煙霧升起，成功将他視線阻擋得嚴嚴實實。

這可真是幫倒忙的一把好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注】：恩格爾系數：食品支出占個人消費總額的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