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09城| (27)
叫司雪吧。”葉舒想了想,“小浚,你覺得司姑娘如何?”
顧浚疑惑不解,但還是斟酌着回答道:“司姑娘……自然不錯。”他見葉舒雙眼一亮,頓時福至心靈,“只是我與她只有兄妹之誼,如今既無糾葛,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葉舒立刻就蔫了。修真界千千萬萬修士,沒道侶的比有道侶的要多得多。尤其修士修為越深,境界越高,便越發不在意紅塵俗世,一心只求大道。
但葉舒憐惜顧浚孤苦,自己雖然是做師父的,到底不如相愛之人,可與他長長久久、扶持一生。
這也是純陽真觀那位杜掌門為什麽總愛給門中的一衆光棍做媒的原因,畢竟修道之路漫漫,若無人相守,怕是愈發苦痛艱難。
可是看顧浚的架勢,自己到底要去哪裏給他介紹一個女朋友?
和曹衍那個桃花滿天飛的家夥比起來,顧浚就和苦行僧似的。葉舒仔細想了一遍,發現他身邊出現最頻繁的女性,好像就只有自己和他兩個師妹。
不行,不能再任由顧浚繼續當宅男了。如果不擴大交際圈,如何才能認識妹紙。
一般天命之子不都是走在路上就能碰到個姑娘要以身相許的嗎。為什麽到了顧浚這裏,就乏人問津了?
顧浚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葉舒在想什麽。他原本心情甚好,此時卻覺得胸口發悶,不動聲色将話頭轉了過去:“師父不是說新收了一個徒弟嗎,不知是何等人物?”
葉舒立刻來了興致,将寧玉堂在北溟海的豐功偉績都細細描述了一遍
她卻不知,離合山上,寧玉堂正欲哭無淚,恨不得卷起包袱回老家。
他随着曹衍幾人回了潇真派後,葉舒已經在信中将寧玉堂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虞懷季。寧玉堂不能修煉,除了在山上招貓逗狗,竟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做。虞懷季便将教導那三十個弟子的任務交給了他。
身為一個擁有多年培訓班授課經驗的老手,寧玉堂調教起那三十個弟子來可謂是駕輕就熟。而且他乃掌門真傳,輩分上就比那三十個弟子要高。雖說毫無修為在身,也無人敢輕看于他。
等到他将自己那一身高絕的悟性顯露出來後,別說其他人,連曹衍和傅曲舟修煉時遇到疑難,也愛來請教這個師弟。
寧玉堂每日裏就是上上課,睡睡覺,日子過得不知有多惬意。比起以往在北溟海上,也不枉多讓。
大概是看他太清閑,曹衍就将小朱若拜托給了寧玉堂看顧。
葉舒雖未回山,但她命令曹傅二人閉門思過,兩人也老老實實地遵從了,只是這樣一來就無人照顧朱若。
山上諸人,虞懷季是大忙人,賀顯又不着調,青辰自己都還要人照顧呢。曹衍想來想去,覺得只有寧玉堂最合适。
朱若雖已活了不知多少年,但心智形貌卻如同稚子。她生來就有鳳凰一族的神通傳承,但畢竟沒有正式修煉過。大凡這種妖族因為天生神異,初期實力不知高過人修多少。但越到後來,境界越高的時候,因為沒有系統地學過道,修為進境就越發緩慢,反而大大落後于人修。
為了小朱若好,讓她跟着寧玉堂學道,乃是應有之義。
寧玉堂無可無不可,不就是帶孩子嘛,還沒有寧小爺辦不到的事呢。就是因為這份自信,讓他日後追悔莫及。
只見一個米分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兩條嫩藕似的小腿在地上拼命踢蹬,一面蹬一面哭:“我要娘親……嗚嗚嗚……我要娘親……”
寧玉堂一臉苦色,無可奈何地拍撫着朱若的背脊:“別哭了,你娘可忙着呢。”
四周雖然沒有光明正大看熱鬧的人,但朱若這麽大動靜,弟子們早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
“诶,你說這小姑娘到底是寧師叔什麽人啊?”當中就有一女弟子問道。
“還用問嗎,看寧師叔這架勢,總不是他在外面留下的孩子,小姑娘哭的可憐,大概是想娘了。”
說完,衆人就一陣唏噓。
寧玉堂耳聰目明,聞言臉上就是一黑。朱若和青辰身份特殊,山上的弟子沒見過他們倆的原型,自然不知兩妖的底細。
看寧玉堂整日裏抱着朱若,小姑娘又鬧着要娘,都誤以為朱若是寧玉堂年少風流在外面欠下的債。他們又不當着寧玉堂的面議論,寧玉堂就是想辯解都無從說起。
他雖然非常讨厭朱若對自己的稱呼,為了自證清白,也不得不誘哄道:“好朱若,莫哭莫哭。知道你最乖,快叫我一聲。”
朱若抽搭着:“哥哥壞!”
“呃……不對吧,朱若怎麽管寧師叔叫哥哥?”那女弟子又問道。
“大概……朱若其實是寧師叔父親在外面留下的孩子?”
得了,寧玉堂是清白了,他那倒黴催的便宜父親又喜當了爹。
這是寧玉堂最不能理解朱若的地方,她管曹衍叫爹,管傅曲舟叫娘,為什麽獨獨到了自己這裏,就成了哥哥?好歹他和曹衍是師兄弟,至少要叫叔叔吧……
朱若才不管這些,她哭的累了,雙眼微阖。正在昏昏欲睡之際,忽然睜開眼睛,望向天空。只見一座飛宮破雲而出,原來是葉舒回來了。
雙腳踏在潇真派的土地上,葉舒心中歡喜。小朱若被寧玉堂摟在懷中,早已伸出了兩條胳膊,脆生生地叫道:“奶奶,要抱。”
“為,為什麽朱若又叫掌門奶奶?”那女弟子已經徹底糊塗了。
“難道……寧師叔的父親其實是掌門在外面留下的孩子?”
葉舒額角抽搐,本座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哪來的這麽大的孫子!
顧浚站在葉舒身側,也是瞠目結舌。他幹咳一聲,正欲打破尴尬的氣氛,就見朱若小臉一仰,疑惑又好奇地望着自己,忽然燦爛一笑:“爺爺!”
“顧師叔是朱若的爺爺……那,那顧師叔和掌門……”那女弟子頓時呆若木雞。
一直負責回答她的女弟子突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別說了,師妹。”她偷偷看了看葉舒的臉色,“知道的太多了,恐怕會死的。”
葉舒:“……”你們到底腦補了些什麽啊摔!
此時在舞陽城內的司家大宅,司修正一派閑适地喝茶。他手中拿着數封飛書,都是司家在外面的探子傳回的情報。
葉舒業已回離合山,但她在顧家鬧出的一番動靜,不僅沒有漸漸平息,反而愈加發酵起來。
如今外面流傳的已不是葉舒一劍殺了聶桐娘的驚人之舉。
雖說但凡知道些內情的,都清楚聶桐娘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但葉舒此舉畢竟太多淩厲,倒有不少人指責她出手狠辣。
葉舒懶得理會這些非議,誰知過了幾日,外間忽然又起一傳言。說葉舒并非無緣無故要殺聶桐娘,而是聶桐娘與霍真的死脫不了幹系,葉舒為了徒弟,方才有此雷霆之怒。
如此一來,那波針對葉舒的聲浪立刻被壓了下來,反倒是聶桐娘又被提了出來,被諸人言辭痛斥一番,狠狠地鞭了一回屍。
有心人自然看得出這其中有人推波助瀾,皆以為是潇真派所為,其實都不知是司修的手筆。
霍真的事是葉舒告訴司修的,依葉舒的意思,并不想此事流露出來,再惹得顧浚傷心憤怒。但司修可不管這些,他原本就和顧浚不對付,能有機會給顧溫添堵,當然求之不得。
畢竟聶桐娘手段如此陰毒,連帶着顧溫這個兒子也讨不着好。
侍女見司修面露笑容,顯然十分滿意外間的反應,不由憂慮道:“少爺,您這麽做,要是葉掌門着惱了,可如何是好?”
葉舒護短,十分寶貝她那幾個徒弟,九易洲幾乎人人都知道。
“這有什麽。”司修不由沉下了臉,“我幫她洗脫諸人的指責,她反而要來怪我?”
司修自然明白侍女話裏的意思,葉舒之所以不為自己辯駁,就是礙着顧浚的原因。他想到此處,心中就覺得十分不痛快。
“難不成這件事不捅出來,顧浚那小子就永遠也不知道母親病亡的真相?要我說,師叔也太着緊他了,又不是瓷娃娃,捧在手裏也怕碎了。”說罷,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侍女暗自腹诽,顧少爺是葉掌門的徒弟,不着緊他着緊誰?
自家少爺也是奇怪,從前因為小姐和顧少爺的婚約,就沒給顧少爺好臉色看。如今婚約是解了,他卻看顧浚更加不爽,也不知是因何而惱怒。
司修見侍女垂着頭不說話,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只能悶着生氣。正将茶盞捏得嘎吱作響,忽聽有仆從來報:“少爺,老爺請您過去呢。”
司修冷着一張臉:“何事?”
那仆從恭聲回答:“說是小姐要回來了。”
☆、110|428|城
司修的妹妹司雪自築基後,就一直在司家的一個洞天內游歷修行,兄妹倆已經有好幾年未見。聞聽此言,司修立刻站起身,興沖沖地朝外走。
司朗正在喝茶,見兒子風風火火地走過來,略皺一皺眉:“你這跳脫的性子幾時才能改一改。”
司修渾不在意,他在司朗對面坐下,又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阿雪上次寫信來,不是說要等到結丹後再回家嗎,怎麽又改了行程?”
“是我讓她回來的。”司朗淡淡地答道。
司修端着茶盞的手就是一頓:“為何?”
“她與顧溫的婚事也該定下來了,左右結丹就是這兩年的事,遲一遲也沒有太大關系。”
嘭咚一聲,司修将茶盞重重放在了桌上,他強忍着話音裏的怒氣:“阿爹,你還要将阿雪嫁給顧溫?”
司朗神情平靜:“婚約既已定下,我司家不是背信棄義之人,自然要如約履行。”——各中原因,其實是顧旭寫信給司朗,希望兩人盡快完婚。
“當初締結婚約,不也是你上杆子要巴着顧家。”司修怒不可遏,“你初時不知顧溫的真面目,尚情有可原。如今明知顧家亂象四起,顧溫狼子野心,還要把阿雪推進火坑裏,到底有沒有把她當做親生女兒!”
“放肆!”司朗勃然變色。
司修毫不退縮,狠狠地瞪着司朗,兩眼欲噴出火來。見兒子這幅梗着脖子的倔強模樣,司朗縱使再氣,怒火也沒有辦法傾洩而出。
他深恨司修不懂事,卻更恨自己無能為力,要落到靠出賣女兒的終生幸福來換取家族利益的地步。難道司朗會不知道顧溫是何樣人?他早看出顧溫刻薄寡恩、心狠手辣,絕不是好相與的。只是有所求,就要有所失。
“阿爹。”司修稍稍緩了緩語氣,“扶持顧浚,與他結盟,到底有什麽不好,為什麽你一直不願意?”
當初在離合山上,顧浚曾與司修密議,若司家願意扶持他成為顧氏家主,顧浚則可以答應司家的要求,且雙方并不需要通過聯姻來結盟。
但司修将此事告知司朗,司朗卻拒絕了。司修到底拗不過父親,只能不了了之。
在司修看來,顧浚可比顧溫好多了。雖然那小子也很讨厭,人品卻比顧溫好了不是一星半點。且司家不用賠上司雪,道心誓言的約束力難道不比政治聯姻要大?
司朗不由嘆了口氣:“你可知我司家有何事要求于顧家?”
說到此處,司修心頭就是一沉:“舞陽城下靈脈日益枯竭,顧氏的鎮族靈寶可使靈脈重煥新生,因而……”
與葉舒猜的八九不離十,司家确實有一件要緊的事需要顧家援手,因此才不得不放低身段。
舞陽城乃司氏千年根基所在,若是任由此地靈脈枯竭,不出百年,這處靈機盎然的洞天福地,就要變成如莽山那樣的不毛之地。而要想恢複枯竭的靈脈,以司家之勢,也無能為力。
這是司氏的秘辛,偌大的司家,知道此事的不過寥寥幾人,連司雪都對此毫不知情。
因為這件關乎全族的大事,當初司朗要将司雪嫁給顧浚,司修雖然不願,但也無法反對。可是既然顧浚依舊願意與司家結盟,為何又要出言拒絕?
司朗一眼就看出了司修在想什麽,他沉聲道:“那你可知,舞陽城下的靈脈為何又會無緣無故枯竭?”
司修一怔:“……不知。”
他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舞陽城下的靈脈受到司家的精心保護,不僅有威力強大的陣法護佑,還有司氏衆多大能鎮壓,想對靈脈做手腳,幾乎是不可能的。
假若沒有外力作用,靈脈就更不可能枯竭了。除非是如上古時可改天地的大戰,否則何來此異變?
司修也曾問過這個問題,司朗卻一直閉口不言,難道今日要告訴自己真相?
見他一臉急切的神情,司朗不由失笑。他本來極寵愛膝下的兩個孩子,輕易不朝二人動怒。但為家族計,這幾年來不知罵了司修多少次,心中也愧對司雪。
“那靈脈中有一樣東西,就是因為此物的存在,靈脈才會枯竭。”司朗的聲音十分低沉,“其實靈脈枯竭是必然的,那東西一點一點影響靈脈,水滴石穿,到的今日,終于将磐石鑿出了洞。”
“那東西……是什麽?”
“連我都不甚清楚。”見司修欲言又止,司朗道,“但是它對我們司家十分重要,哪怕是犧牲掉靈脈,也不能讓那東西的存在被人知曉,更加不可能将它取出來。”
他忽然話頭一轉:“霍氏被天極宗滅門,乃是懷璧之罪。若我司氏一着不慎,就會落到和霍氏一樣的下場。”
司修靈光一閃:“莫非,那件事還有內情?”
“你當道華的膽子有那麽大?”司朗冷笑一聲,“天極宗對霍氏出手,背後必然有人推波助瀾。”
當初這件事被捅出來之後,司朗就一直在暗地裏查探,終于讓他查出了一點蛛絲馬跡。
“這裏面有少華派的手筆。”
司修大驚失色,他剎時間就想到了葉舒:“竟然是少華派?”
惹上了少華派,潇真派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能讓少華派也動心的,絕不會是什麽簡單的東西。順着這條線索繼續查,雖然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但司朗卻已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我之所以不願意扶持顧浚,是不想與潇真派有太多瓜葛。”
葉舒當着全天下的人宣稱霍氏得到的寶藏線索在自己手裏,若少華派那人其心不死,必然會随時注意潇真派的動向。
他滿臉鄭重地看着司修:“靈脈裏的那樣東西若是被少華派知曉,又是一場風波,為父不得不防。”
司修生性聰慧,此時已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難道靈脈裏的東西,和霍氏得到的寶藏有關?”
“我只是有此猜測,但事關重大,必須要慎重。”
少華派乃四大派之首,可以說是道門中最大的勢力,連他們都觊觎的東西……
司修終于忍不住了:“阿爹,你真的不知道靈脈裏是什麽東西?”
司朗哼了一聲:“我還會騙你不成,自我司家在舞陽城立族起,那東西就被封存在靈脈裏。先祖們語焉不詳,我又不能到靈脈裏看,怎麽會知道那是什麽。不過……”他故意頓了頓,見司修挑起雙眉,才低聲道,“有十二個字留傳下來——諸天萬界,合道金仙,永脫輪回。”
司修霍然心驚:“合道?!滄元天別說合道了,自上古以降,連成就洞玄天仙的大能都沒有,靈脈裏的東西,竟然能讓人合道?”
若果真如此,司朗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畢竟此事一旦洩露,司家就再無寧日。
司朗擺了擺手:“不可說,不可說……”
司修忽然想到一事:“潇真派豈不是異常危險?”
“你小子到底是司家的人,還是潇真派的人?”司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咳咳。”司修幹咳了兩聲,他雖然理解了司朗的種種舉動,還是勸道,“阿爹,顧真君坐鎮巨源城,以我之見,他可不願意顧溫做顧氏家主。”
“哦?竟有此事。”司朗身為一族之長,事務繁忙。比起成日裏盯着顧家一舉一動的司修來,其實對顧家近日的局勢所知不多。
司修點點頭,又将自己得到的情報和種種推測說了一遍。
“若顧溫不能為家主,就算把阿雪嫁給他,我們與顧家的結盟也要大打折扣。”他想了想,“顧旭在此時寫信來要求我們履行婚約,未嘗不是想借司家之勢,推顧溫上位的意思。”
司朗沉吟不語,他想的比司修還要深。真将司雪嫁過去,顧溫既為司氏的女婿,有這一門姻親,說不定顧真君還會以為讓顧溫做家主是司氏的意思。
他深知顧真君的性子,最厭惡被人逼迫。一旦顧真君生出誤會,兩家的交情都要被影響,更不用說借顧家的靈寶修複靈脈了。
“是我一時不察。”司朗幹脆利落地道,“為今之計,只能回信過去拖延一二。”
“那阿雪……”
“就讓她繼續留在洞天裏修煉吧,等到結丹時再返家也不遲。”
司修心滿意足:“阿爹,我知道你的憂慮。不過沒關系,不用與潇真派走的太近,也有辦法讓顧浚做家主。”
司朗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向來與顧家大郎不合的嗎?怎麽如此熱心他的事。”
司修一噎:“我不還是為了阿雪好嗎,犧牲她去政治聯姻,難道阿爹你不心疼?”
眼看司朗又要說什麽,司修連忙轉移話題。他心中已有計劃,與司朗商議了一番後,方才志得意滿地離去。
不出幾日,顧家又爆出了一個更大的八卦。
說是顧家那位被殺的主母,竟然與小叔子顧昶有染。事情傳得有鼻子有眼,連顧溫都被懷疑是否是顧旭親生。
其實此事完全沒有證據,可奈何大家就是喜歡這些倫理大戲。反正看熱鬧又不要錢,傳流言也不用負責嘛。
顧真君本來就不喜顧溫,也不看好顧昶。他除了越發約束顧家衆人,更是将顧昶叫過去訓斥了一頓,命令他去顧家的洞天內修煉,一是避風頭,二也是免得他在族中上竄下跳,到處串聯。
顧昶恨得幾乎将牙齒咬碎,他倒是沒像外間傳言的那樣懷疑是葉舒的手筆,畢竟道心誓言是無法違背的。細想了一圈,只有顧溫才有動機。只是沒料到顧溫如此狠毒,連親生母親的名聲都不顧。
而顧旭得知此事,當場又是一口血嘔出,本來已經稍稍恢複的身體故态複萌。他一心為顧溫打算,才給司朗寫了那封信。因為這些流言,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懷疑,便也不再提兩家的婚約。
顧真君樂的裝傻,順勢将家主玉印收在手中,也不說要顧旭退位讓賢,只教他關門閉戶,在家做個空頭家主。
他心裏還存着要顧浚歸家的念頭,但眼下不到時機。只一心整頓顧家內部,期望這偌大家族不要在自己手中敗落。
五姓七家中,顧氏是二品巨室中拔尖的勢力。經此一事,卻也頹勢盡顯。
葉舒接到消息時,正是日落之際。她不過灑然一笑,顧家如何,又與她何關。
就算沒有潇真派和司家在背後推波助瀾,顧家內部派系林立、勾心鬥角,早就有衰敗之相。從顧旭将顧浚趕出顧家,卻無一人肯為他說話開始,這個家族就已從根子裏爛掉了。
她遠眺天際炎炎彤雲,慨然長嘆:“這天,怕是要變了啊……”
☆、111|427|城
四載辰光一晃而過。
對歷經漫長歲月的滄元天來說,這四年時間不過是恒河中的一粒小小砂礫,并未有任何出奇之處。
其間雖有無數門派家族崛起,又有無數勢力消失。人們前赴後繼地踏上求仙之道,又在各種艱難險阻面前或身隕、或放棄。大浪淘盡,波濤卷湧,最後巍然屹立的,依舊只是那十幾個有赫赫聲威的勢力。
四年前強勢崛起的潇真派收束力量,只專心經營離合山,再無其他大動作。九易洲總有更多更新的消息可供人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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