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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過去了一半,烏絲已及腰。
我站在衛生間寬大的鏡子前,聚光燈打在鏡面上,泛出瓷上斑斓奪目的光,我才突然發現,我的發質竟已柔順黑亮,完全告別小學時的金毛獅王卷。
一個星期前,我終于如願剪了個心心念念的齊劉海。母親為此在耳邊唠叨了近一個星期,直嚷着古來的美人哪個遮着額頭的。奶奶也說,這樣遮着眼睛是想再漲個幾百度的勢頭。偶一日我突然覺得麻煩,拿夾子往旁邊一夾,堪堪夾成了斜劉海。只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夾,竟夾了整整六年,成了一大标志。
“宋闌珊,重現開始,你要迎接一個全新的自己。”
我關上燈,帶上門,人還未走到客廳,便聽到母親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珊珊,你快上來看看,挂在這裏怎麽樣?”
一眼就看到淡玫瑰色的窗簾團簇的窗臺上,挂了一串木質銅風鈴,母親收回的手帶着它叮鈴鈴轉了兩圈。我的臉色很冷,卻極力保持平和,走過去也不看她,伸手摘下風鈴。
“吵得我頭疼,晚上會睡不好覺的。”
母親略有些尴尬,也沒說什麽徑直出去了,或者是根本無話可說。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風鈴麽?”遠遠的,才傳來小聲的呢喃。
我從書房拖出一只大紙箱,将風鈴扔了進去——得到的獎狀和獲獎證書,攢下的作文本,六年積累的賀卡明信片……所有的東西都收在一起,放在一邊。也許閑時翻出來看一看,緬懷緬懷,這就叫做回憶。
晚飯後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母親因為工程上的事,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至于父親,還不知道在哪裏應酬。汪嫂定時來收拾了一下屋子也離開了。我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裏做着天馬行空的夢,直到接到孔小妞的電話。
“喂喂喂!大晚上的時光不是給你用來發呆的!快上游戲,老娘今天晚上要升級了!”
我慢悠悠打開電腦,在桌面一個文件夾中的文件夾中的文件夾中終于找到了游戲的快捷圖标,不要問我為什麽藏得那麽深,因為老爸其實并不同意我玩網游。
網游是幹嘛的,五年級的時候朱家念跟我說,就是很多人一起吹牛,做做任務就可以賺錢的游戲。那個時候我對攢錢有莫名的心動,但是這個念頭很快被我爸給掐滅在萌芽中。當然後來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忽悠了個徹底。中國的網游別說攢錢了,能不花錢我都只能說呵呵。
游戲顯示跑跑卡丁車登陸界面,我和孔羽很快集合玩了幾把,感覺有些不在狀态。
果不其然,孔羽在□□上狂吼。
“你丫的能專心一點麽,我知道自己今夜就要突破了,你也別放水得那麽明顯啊!”
“能不學朱家念的口頭禪麽?”
我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眼神不經意掠過那個熟悉又黯淡的頭像,名字,都像刻在心頭,清晰到一筆一畫。心裏抑制不住冷冷嘲笑,那個時候我們不過平凡的小衆,生活在不大不小的城市,知曉世上很多東西,可是這些卻又離我們很遠。
出國對于我們像夢一樣的不真實,不止是因為年齡。
我想,就算不鍍層金,回來也不是當年的懵懂小子,何況,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何時回來。你在僥幸什麽呢,宋闌珊,你何曾如此依賴別人,你的驕傲神飛呢?出了國土,誰還記得企鵝,別人用的都是MSN。
嘆了一口氣,桌面右下角的時鐘顯示九點整。另一個頭像又閃爍起來。興許是我發愣超過了十秒,孔小妞已經不耐煩,我看着抽風樣抖動的頭像,大發慈悲地讓她歇了歇。
“你看你今晚,就指着什麽撞什麽,有沒有一點愛惜生命的覺悟?”
“人呢?”
“宋闌珊,挺屍沒?用不用我招魂。”
“宋!”
“闌!”
“今天不想玩了,困死了,你自個玩吧。”我頂着最後一聲關掉了游戲界面,把□□隐身,營造了一番我已經睡了的假象,才慢慢地點開跳躍的圖标。
“晚上好!”
我的手摸到鍵盤,噼裏啪啦打了一大堆字,瞪着屏幕,卻又删來删去只剩下另一句問候。
“晚上好!”
我沒有和陌生人聊天的習慣,也沒有添加不認識的人的習慣,這個人的出現大概是一個奇怪的錯誤,或者說巧合——旅游了大半個月回來,一打開就彈出一堆的消息,好友請求混雜在中間,當時那個榮蘭姐姐說有些照片在她那裏,于是大家交換了號碼,我想也沒想,順手就同意了這個請求。
等我回過神來發現人不對的時候,他已經在我的好友列表裏了。
靜默了兩分鐘,我準備将這個不速之客删掉時,終于來了一個信息。
“抱歉,加錯人了。”
我愣了一下,在鍵盤敲出一行字,還沒有按下enter鍵,那邊又來了一句話。
“你……把我删了吧。”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為什麽一定要我把你删掉呢,你直接删掉不就可以了,更不用跟我報告。”
等了一會,卻只等來灰暗,我擡起鼠标,已經按下右鍵,卻又猶豫,就這這次猶豫便把他留了下來,擱在了列表裏,連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只是在偌大的空洞裏,封閉的內心中,想單純地找一個宣洩口,就像某一天,你突然想找個陌生人,就只是想讓他聽你說話,說很多很多話,把你想說而不敢說的都通通吐出來,這種大膽的念頭在推動你,這種欲望沖擊着你,讓你想要傾吐更多關于自己的故事,而那個人他不知道你的過去。
這種力量源于我在空虛而寂寞的屋子裏,想有一個人來分享,懂你是如此的寂寞。
我留意到他的名字:sempre.信徒
隔一會,竟又忽然亮了一會,半天似乎才艱難地憋出半句話。
“早點睡。”
“啊?”
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幾個字。
“喂,睡不着,來個睡前故事吧。”
對方竟然回了一個好,呆呆地開始娓娓道來,我不是真的想聽故事,真是好騙呢。
我扯了扯嘴角,忽然覺得心上鹹澀得似乎要落下淚來,想起了小時候母親溫弱的聲音念起的春夏秋冬故事,再看如今,似乎暌違已久那樣的溫馨。我一直很膽小,只是讓你以為很堅強,因為若沒有肩膀願意讓我停靠,我寧可不停飛翔。
“愛果然是非常奇妙的東西,比翡翠還珍重,比瑪瑙更寶貴。珍珠、寶石買不到它,黃金買不到它,因為它不是在市場上出售的,也不是商人販賣的東西。”
我緊緊盯着屏幕,看他轉述王爾德的《夜莺與玫瑰》,一字一句都那麽醇香夠味,到了最後忽然摘了一段夜莺訴說的原文,一段關于愛的描述。
小時候的童話與故事中,只有愛情的輕描淡寫,或是寓言的深刻說理,極少有這樣精辟的描繪,我心頭有點沉,随着這個淡淡悲傷的童話而心生殷憂。
還好故事就是故事,說完故事的人哪怕冷場也沒有其他的話,就此消失。我既渴望多一分的交談來挽救心中的孤僻,又慶幸尴尬的局面沒有發生,因為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王爾德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故事的名字,我一無所知,既好奇又自卑。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我就像借到了一把力,讓我突破了人生第一個瓶頸,看到了更廣闊的天。越渺小越無奈,越渴望掌控,越渴望強大,越渴望庇護所愛,堅定自己。
我更加沉醉于書籍,癡迷中帶着小小的欣喜,在我的世界裏依托想象翩跹。
開學那天,我伴着鼓樓晨鐘,走進了表姐口中提過無數次的石楠,人聲嘈雜得如同一鍋亂粥,正中的花壇前端放着幾個大的臨時黑板架,貼着白紙黑字的表,學生家長圍在一起,還有不少人成團站在一邊讨論自己究竟分到了哪一個班。
我向來對這些事無所謂,除了所謂的“內定”班,其他的基本上都差不多,至于學號,分班考試不抱希望卻也不悔。
人稍微少了兩成,我打算擠進去,忽然有人從後面用力拽着連帽衫的帽子,那角度和用力活像拎小雞。
我沒好氣的轉過身,夏戎以一種少爺我大發慈悲的優越感施舍性吐了一串字符。
“以你的身高就別跟着起哄了,你在七班,快感謝少爺我。”
當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迅速以周圍為參考關注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證實為夏戎胡說八道給自己臉上貼金後,才白了他一眼,迅速撥開人群。
“死丫頭這麽不知好歹!”夏戎看見我的動作罵了一句,一副嫌棄的模樣,卻跟在我後面不經意擋開潮水般湧動的人流。我眼睛迅速掠過每一個小格子,終于找到了孔羽的名字,隔壁班,又是隔壁班!
我撇撇嘴,後面傳來騷動,我艱難地一手撐在板上正擋住孔羽的名字,一邊不耐煩轉身,“神經……”
夏戎變臉與變色龍有一拼,他已經換上了道貌岸然的嘴臉,還象征性伸手過來,“喂,蠢丫頭校友,多多指教。”
我忍不住冷冷譏笑,“神經不是病,确實挺鬧心,腦子不夠用回去多炖炖豬腦吃哪補哪,出門左拐三路過河,石楠高中部不送!慢走!”
夏戎一臉賊笑,“送不了也走不了,本人石楠初中正牌學生,小師妹請叫學長你好!”
我怔了一下,明白過來,還要反唇相譏,旁邊的人已經有點不耐煩,“這位同學,麻煩你把手挪開好嗎,擋着我視線了。”
我只得不好意思地退出人群,鄭重其事對夏戎說,“我們真的不熟。”又忍不住咬牙切齒,“請用過去時,現在時,将來時理解。”
你相信眼緣這個東西麽?
有的人生來就是要和你做朋友,有的人無論如何也讨不了你的歡喜,有的人吵吵吵還是在了一起,有的人嘛,從開始其實就注定了結局。
在教室結束了第一天的例會,我沒有伴,一個人爬到圖書館古舊的鐘樓頂端,極目遠眺,幾個女生唧唧喳喳議論幾句,與我匆匆擦肩而過,我心中終得安寧。
我告訴自己,以前的一切,都只是依賴吧,不成熟的小女孩才會有的依賴。就像母親每次跟我開玩笑說要給我生個弟弟,我都會不動聲色地說:“給我生個哥哥吧。”不是每個小女孩都會希冀的麽?所以這只是依賴吧,來源于沒有安全感的依賴。
很多年後看着校園裏的石楠,我終于明白了那一刻的心情。所有的過不去都是跟自己,所有放得下都是不夠深。不夠深是因為還沒有來得及補上一段刻骨銘心啊。可是,我比表面更堅強,比表面更不稀罕,也比表面更不願提及。
早晨天空還是朦胧的灰色,西南的盆地裏,時常是陰天。我掐着時間起床,吃過兩個荷包蛋過後,咕咚咚灌下去一杯牛奶,套上書包往外走。
鎖把擰動了一聲,父親從房間裏出來,一邊走一邊拿上外套,把鑰匙攥在手心,沖我說:“珊珊,等一下,我送你。”
這一片區域是規劃的高級住宅區,山清水秀,鳥語悅人,宜人居住。但是離老城區的石楠初中部十分的遠,光是去公交站都得步行十來分鐘,公交還必須轉乘,十分瑣碎麻煩。
我有點不自然,裝作面無表情地拒絕,卻越說聲音越弱,“不用了,老爸,你昨天回來那麽晚。你看我從小到大什麽時候需要人送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動聲色,“那是以前!”
我霍然擡頭,眼睛裏似乎有探尋的味道,以前什麽,以前又怎樣,現在又怎樣,為什麽就不能以前該怎樣現在也繼續怎樣呢?
因為嘉尚國際?因為終于破繭成蝶所以要否決所有蟄伏的黑色?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打破尴尬的氣氛,父親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屏幕上的號碼,沒有立刻接聽,沉吟了一會,對我說道:“珊珊,我叫人送你!”
“不用了!”我脫口而出,怕他看出我的情緒波動,努力平複內心,不帶一絲感情地懶懶道,“樓下有自行車,我可以騎車去。你去忙你的吧,嘉尚沒有了你,大概天都會塌。”
我逃似的關上門,縫隙裏依稀可以聽到通話的聲音,我站在樓下深深吸了口氣,卻像壓着一整座泰山,無法順暢的吐出。我安慰自己,只是因為他太忙碌了,真的只是太忙了,所以才會忙到根本不知道我不會騎車。
不僅不會騎車,我那個時候也沒有一個人乘過公交車。因為小時候不需要,所以才有現在後悔中的技能匮乏。
小學時家離學校那麽近,步行即可,平日就算真要乘車也是結伴而行,還記得第一次一個人坐公交,那種感覺,不安中帶着竊喜。不安是因為怕一個人上錯車,坐錯站,就此迷失方向,竊喜,卻是為自己又能獨立完成一件事而高興,或者可以理解為,幼小的我渴望長大。
我在車站等了好幾分鐘,終于從平靜無波到煩躁慌亂,我忽視了這裏的人流量,公交的間隔被拉得奇大無比,加上先前消磨的時間,我幾乎已經來不及了。
斜地裏沖出個影子,清脆響亮的鈴铛将我驚了一跳,連早上未醒的瞌睡也被吓沒了。夏戎在我面前急剎車,白色的耳機線在棉衣裏若隐若現,嘴角卻勾着一副欠揍的表情,活像是皇帝大發恩典,“喂,上來,少爺我最近想鍛煉鍛煉,就差個自重沙包。”
我斜睨了一眼,理智告訴我現在非上不可,但打心裏又惡心他。
“喂喂,平時的爺們到哪裏去了,這個時候磨磨唧唧的,少連累少爺我遲到!”
我一屁股坐上後座,冷冷地吆喝了一聲,“駕!”
趁他要開口之際,我故意擰着他向一邊歪倒,他倒是反應快,迅速扶正龍頭,我正襟端坐着,看向四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夏戎只得用鼻子冷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忿。
總算來得及,我在石楠大門口前下車,還是很有禮貌地向他道謝,夏戎揚了揚眉毛,一臉你可以跪安了的表情。我不與他計較,但還是忍不住問:“今天早上你怎麽會在那裏?”
夏戎當即一臉得意,心道你總算問到點子上了,可是少爺又不想讓你曉得,胡謅個什麽好了。我看他眼角往上一吊,帶着美麗的弧度,心中暗暗覺得如此騷包肯定沒有好事。
“少爺我掐指一算,今天早上會有黃花大姑娘,啊呸!黃毛小丫頭急需小爺我英雄救美。”
得,擱這裏等我的,我假裝沒聽見,擠在人群裏往裏面走。
偏偏夏戎的眼睛就像裝了偵查識別系統,一眼就可以看到我在哪裏似的,一直緊跟着陰魂不散,再加上他推着個自行車,周圍的人都避着點,反倒留足了空間。
好不容易去鎖車,結果一分鐘後教學樓又碰頭。
“我說夏大爺,你帕金森麽,我不記得你有降到我們年級!”我語氣不善。
夏戎見招拆招,“好歹我也搭過你一乘,死丫頭不要看到我就跟見了仇人一樣,少爺我又不圖你謝。”
我擠出一個誠懇的笑,“我還就不喜歡欠人情,說說我們怎麽錢貨兩清。”
“電視劇裏怎麽演的,原來你對我早有預謀,想要以身相許啊。”夏戎無辜地眨眨眼。
我皮笑肉不笑,“是以神經病相許吧。明天我去二院給你找一個!不謝,再見!”說完自認為華麗麗轉身上樓,心中忽然感慨人生如此喜劇。
“戎哥!”
幾個穿得嘻哈古怪不良樣的少年遠遠走過來,不知道褲子上挂了什麽,金屬聲音叮叮當當,“戎哥,真的是你啊!前幾天聽聰哥提起,還以為你已經去石楠高中部了。”
夏戎斂了笑,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又是一聲呼喚。
“夏戎……”
夏戎哥。
前面的少年們聞聲都齊齊讓開,孔羽站在後面,神色莫辨,那後綴的哥哥兩個字,時隔多年,再也喚不出。旱冰場匆匆一顧,心中又牽着其他事,竟然這麽久才再次見面。可是這種疏離漠然的氣質,帶着流氓态的驕縱與輕蔑和骨子裏的不羁與桀骜,仿佛讓人再也看不清。
孔羽式地招呼不該是文靜地點頭微笑,她大方地走上前去,在夏戎的肩膀重重捶了一下,“現在打架,誰輸誰贏還不一定,我可是青出于藍。”
窗外忽然就開始下起了雨,淅淅瀝瀝,還帶着點秋天的濕熱,一遇到這種天氣,我的心裏都會有些沉郁,像灰蒙蒙的天空,然而今天我卻是難得的愉悅。
我看着桌上攤開的《典中典》,上面英文一個字沒看進去,卻咬着筆在心裏笑。
不重新開始,如何跳出層層迷局,如何跳出束縛。我豁然開朗,重新,不等于一刀斬斷過去,而是勇敢的直面。
幾天前的夜晚,我一邊喝着果汁,一邊浏覽各種帖子,□□在九點準時鬧騰了起來,sempre的窗口很快彈了出來。
“我突然很想吃橘子。”
我怔了一下,發了個不屑的表情:“現在大棚蔬菜水果那麽厲害,難道你還吃不到橘子,你不會是住在山裏的原始人吧。”
sempre嘆息了一下,表示無奈:“可是這裏的橘子都沒有那種味道。”
“你這個家夥,別這麽挑啊,”我啪嗒啪嗒敲着鍵盤,順手就發了一個,“嗯,我們這邊橘子特別有名,讓我給你寄點,保準你吃了會忘記你以前吃過的所有橘子。”
這一下沉默了好久,隔了好一會,sempre發了一個流口水的表情,看得我癡癡地笑,但笑着笑着就被那種淡淡地哀愁擁抱——剛剛那一刻,我确實真的想讓這個陪我說話的人分享家鄉鼎鼎有名的橘子,可是忽然又可笑,網絡就是網絡,誰願意與現實混為一談,誰又願意對着一個陌生人給出自己現實的地址或是其他的呢,換作是我我也不會吧。
我垂下目光,胸口有些起伏,真的有那麽一剎心中有不死的僥幸,如果真的有那麽多信任,為什麽這個世上還會有那麽多想要相信卻又害怕相信呢,因為這個社會有太多信任被辜負了麽?
長久以來,我想我都是不安和敏感的,但是骨子裏卻是執拗又叛逆的吧,表現得越聽話,其實被壓抑的放肆與不羁就反彈得越厲害。
那麽沉默,我有點不習慣,初中的時候很幸運沒有晚自習,至少在整個初一,我是一直堅持早睡的,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斟酌了一下,開始打字。
“喂喂喂,不說話呀,一看就是敷衍我,是不是不信我這邊的橘子比你心心念念的好吃。”
sempre的回信終于來了,“怎麽會呢,你的橘子肯定很好吃。”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肯定會再尖酸刻薄的來個但是,我已經做好了胡侃的準備,然後就美美的睡一覺,可誰知等了一會一直沒下文了,我靜想片刻,終究忍不住打了幾個字。
“哎,有點不正常啊,按道理你不是應該尖酸刻薄地回一句,可是卻不是記憶中的味道,或者是記憶中的人。”
sempre有點失笑,“你這是什麽邏輯,哪裏來得道理,簡直就是不講道理。言情電視劇看多了。”
“是啊是啊,我以為我會嗅到狗血的味道。”我大大方方坦白,順着竿子往上爬,“你說這話套路多像。”
sempre一反常态斂了溫和笑意,雖然隔了整個數據網絡,但我仍然能敏銳感覺到他的抑郁。
他回了一個“嗯。”
我旋即笑了,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打字,第二個反應是我最近揶揄人上瘾了。
“那你是什麽?男一號?男二號?”
說完,我才覺整個心沉了下來,沒來由的悶堵,唏噓。我竟然已經可以這樣沒心沒肺地談論別人的言情了麽?果然冷漠,宋闌珊,該說你忘性大,還是該說你潇灑,亦或者深沉虛僞?
“我其實更希望我是路人甲。”sempre沒有正面回答我。
但至少我能正視感情,沒什麽好回避的,這也許是最大的進步吧。
用sempre的話來說,這是一種自嘲精神。
我開始接受那種隐忍的不割舍,開始從另一種角度來考慮,并且得到一種莫大的鼓舞,看一眼那些英文字母,這種力量就多一分,再看一眼,又多一分。是的,有什麽不可以争取呢。
我拉開紮頭發的橡皮筋,自從乖戾的金毛卷變成溫順的黑長直,緊緊地貼在耳邊,我就格外不适應。開學的第一天,我偷偷穿了一件媽媽的黑色皮裙,一反常态沒有穿舒服的涼鞋,反而穿了一雙黑皮鞋。
你是不是也曾有這種固執,認為脫胎換骨必定從頭到腳都不與過去重合。
我就穿着這樣誇張的套裝,轉了兩輛公交車,去了學校,果然引起了百分百回頭率,可是心裏卻不知是何滋味,似乎越是嘩然,越是昂頭,越是指指點點,越是止不住激動狂喜。
畢業多年以後,偶然在街上碰到老同學,他們總是會笑着調侃并津津樂道這第一面。
散夥飯吃完的時候,一堆人都擠到了KTV,鄒林推到了幾個空啤酒罐,樂不可支地說:“宋闌珊,你知道麽,你那天踏進教室的時候,班上好幾個男生都吹着口哨紛紛下注這個女的有幾個男朋友,花幾天能追到手。”
沒想到當初的一念之差,竟成了別人記憶裏永遠無法抹去的喜樂。在狼嚎鬼叫的音樂聲中,我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心中說不出的悵然,如果再給我一次,那一天我還會用外在的形式刻意武裝自己麽?或許繼續小家碧玉三好學生的印象,我的人生沒有起伏,平淡無味,不會認識秦桑和那些影響我一生的人,好多事情都不會發生,這将是另外一種人生了吧。
本來就光線斑駁的包房裏,我低眉斂目的沉思,在鄒林這個醉鬼迷離的眼中,就變成了一種變向的腼腆,他嘆了口氣嚷嚷道:“又是這樣,你總是讓大家看不懂。乖張叛逆是你,乖巧懂事也是你,甚至疏離冷漠都是你,呃……”
他打了個酒嗝,我淡淡接過他的話,“你是不是還想說第一面的不良少女也是我。”
鄒林瞪了我一眼,突然住了口,他的目光追随者天花板上的聚光燈走了一圈,沒有焦距地盯着屏幕,好一會才移到我的臉上,呵呵地笑了。
“宋闌珊,你還是第一個讓我相信不能以貌取人的人。哈,難怪……”
我冷冷一笑,風雪過一程又一程,遇上的人形形□□,經過的事潮漲潮落,在你回首時,你第一直覺浮現出來的人們,他們一定曾給你刻骨銘心,曾給你難以忘懷。
這世上最複雜莫過于人,最艱難莫過于生活。
如果,當時……
當時……
等等,你現在第一個跳入腦海,并且代表“當時”的畫面,是不是你最後悔的事情?是的,如果一開口,打頭陣的字眼是諸如此類——“如果當初……如果那時……如果我們……”,對,那也許這又是某個悲情故事的開場了。
只是你有想過麽,那些切膚之痛,那些撕心裂肺,那些肝腸寸斷,都曾讓我們甘之如饴。我這樣說,是不是過于偏激,我想那個時候的我,大抵就是如此的極端分子,面上像個女金剛,心裏卻往往住了個林黛玉。
一句話,終歸太年輕。可是不論怎樣,我們都要漸行漸遠。
——Bid farewell to Utopia and the tower of ivory.
☆、Episode 20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宋說,新的生活開始了,一大波人出現,這名字想得我腦仁疼。
要出去玩兩天,存稿君會及時粗線的~(≧▽≦)/~啦啦啦
總是會有人擺一道愛情選擇題在你的面前——你究竟是喜歡細水長流的愛情呢,還是喜歡轟轟烈烈的愛情呢?
每每我總是十分無奈,全世界幾十億人,我相信大多數的人的生活還是平淡無常的,就算是愛情,也不過簡單的在接連遇到錯的人後終于碰到哪個對的人。雖然我們都是自己的主角,可是我們的生活畢竟不是電視劇。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不認為平淡就是沒有愛恨嗔癡,因為沒有人願意承認把生活過成鬧劇,才算有喜有悲。我始終堅信,小事動人,小人物動心,也許這也是我比別人更敏感的原因。
早自習剛剛開始,小老頭慣例發言了幾句就匆匆上樓了,未及,就聽見他蹬着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的啪嗒聲消失在樓道裏。大致是長得不高,屬性還是摳門,整個人就有了一種外國文學裏的喜劇小老頭的形象。因為小老頭姓毛,女生會偷偷叫他老毛頭,有幾個男生私下裏被他惡心到了會沒大沒小的掐着嗓子喊他毛毛蟲。
小老頭帶三個班的語文着實不易,這也證明了無論怎麽排序,總有兩個班的早自習掐在了一起。大概是想着在我們班又是班主任,心裏稍稍有了松懈的念頭,可是在我們這群半大不小的熱血少年眼裏,這無外乎是眼饞的Bug,也就是這樣的開端,眼睜睜看我們走入了巨大的黑洞。
起初沒有那麽大的震撼,畢竟地皮子還沒有踩熟,加之因為超額招生,導致教室緊缺,我們很不幸被發配在了政教處隔壁的空房間裏,整棟教務大樓唯一的三個班,除了一樓,一層一個。
在巡樓的教師眼中,舉目望去大概是,讀書,認真的讀書,我可以妄自猜測那位老教師的近視恐怕不低于上千度,那麽多閉着眼睛讀的,拿着書倒着讀的,還有的書上明明那麽大兩個字“數學”,就是被他象征性無視。
可是我們哪裏是省油的燈呢,難道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
葉滄浪和我的認識源于一本小說,地點是體育館,那天我坐在她下面那排椅子上,當時正無聊,問旁邊的人借書看,沒過一會忽然傳了一本書在我手上,奇怪的是那樣一本言情小說居然被人鄭重用包書紙包了三層。這樣的愛書方式,我只在爺爺的書房中那種快要爛成渣的老書上見到。
我沒想這麽多,翻開就看。過了會旁邊的女生推了推我,“咦,我幫你借的書你怎麽沒看?這本是哪裏來的?”我這才發現兩個座位間插着一本雜志,再瞅了瞅這本書,回頭就聽見有人喊。
“葉滄浪,你說借給我的書呢?”
那個穿着背帶褲紮着馬尾的矮小少女仿佛剛從睡夢中醒來,眉眼惺忪,整個人迷糊得不行。“啊!”她四周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了我的手上,我已經做好了把書還回去的準備,卻聽見她不緊不慢地說:“哦,我現在沒書借給你。”
那女孩瞪了她一眼,悻悻回了座位。我仰頭看着她,眼角忍不住彎了彎。
“哦,我只是相信上蒼給的緣分。”葉滄浪拉了拉肩上的帶子,一副虔誠的模樣看了眼天,幽幽地吐出一句話。
我第一次沒能給出一個适當的表情,很久之後我已經習慣了她在每一句前加上“哦”這個語氣詞,當然如果她能在之後老氣橫秋地加上一句“年輕人”,我會不會為此失笑,更快接受她神棍的氣質。
此時,葉滄浪坐在正對門口的第二排,因為學校不允許早自習吃早餐,于是她十分郁猝地從桌子裏摸出三塊餅幹,腮幫子瞬間就鼓了起來,她咀嚼了一下,耳膜裏淨是“嘎嘣,嘎嘣”的回聲,不由2地一驚,賊眉鼠眼望了幾下,“嘿!你看看聽不聽得到我嚼餅幹的聲音。”
說着,猛拍了一下一旁卓海圖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動了動嘴巴。
卓海圖沒有理她,她又湊近了點,“嘎吱,嘎吱”嚼個不停,最後幹脆全方位無死角的變換角度咀嚼。
“離我遠點!”卓海圖被她這麽折騰得有點煩,順手想擋,沒想到揮過去的手背正好碰到葉滄浪鼓起的腮幫子,頓時接受了一臉餅幹渣的洗禮。
葉滄浪擦了擦嘴,一臉無辜地拿起面前的語文書,混跡在詩文裏還不忘悠悠晃了晃腦袋,“放寬心,這說明你命中有此一劫。”
卓海圖大怒站起來,因為動作過大,數學書被他自己不小心拂到了地上,正巧隔壁政教處的胖太太路過,他反應倒是快,突然拔高聲音随口念,念得當真朗朗上口,準确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我總覺得胖老太臉上的肥肉都被他的聲音震得抖了抖,似乎能看到一種類似欣慰的閃動着的淚花。其實她只要再往下方瞄一瞄,就能看到卓海圖的腳淡定地勾住了數學書,往後淡定地一拉。
卓蕭本意大概是想一腳踹着卓海圖的屁股,可惜沒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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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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