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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其實不喜歡你?”
我無法回答,難道我不喜歡他麽?是了,我很喜歡于未然,可是這究竟是單純的喜歡還是童年根深蒂固的依戀呢?
至于于未然,腦中忽然浮現出他今天的眼神,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陰郁,我其實也并不了解他啊。
我含含糊糊地回答:“我現在不想想這些。”
可是心裏卻在默默的出神,過了好久,才慢慢體悟:可是現在的我,一點也不夠好啊,也許,他也沒有那麽喜歡我呢?他好像從來都沒說過呢。
在心裏嘆了口氣:嗯,如果有一天,他向我表白,我,一定會歡喜地接受吧。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子,碎覺覺~
☆、Episode 51
高考兩天,我們就放假兩天,比沒有周六的周末還長,活脫脫一個小長假。回家的時候和梁深深一起,把留在學校的書弄走了三分之一,信誓旦旦列了長長的計劃清單。
結果呢?自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有變化也有擱淺。
第二天下午,于未然打電話約我出去看電影,我心中猶豫,最近聶老師抓得很緊,揚言不要孤男寡女單獨行動,當時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孤男寡男也不行,孤女寡女更不行!
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麽,于未然笑着解釋,其實是梁深深約我們倆去看電影。
我心中有些奇怪,梁深深始終視于未然為“燈泡”,她約我還從來沒有稍帶上于未然的時候,但我沒有多想,只以為她又閑得發慌,從中拉拉皮條做做紅娘。
換好衣服出門前,于未然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出了什麽事麽?秦醫生已經給我來了兩個電話了,說你人還沒到……”于乾的話還沒有說完,于未然已經搶過打斷,“我最近好了很多,不用再去了,我還有其他的事,今天你幫我推掉。”
“看病是其他那種說推就推的事嗎?爸爸還不是為你身體……”
于乾的聲音急吼吼從聽筒裏傳了出來,然而沒來得及把後面的話說完,已經被于未然挂掉電話。
關掉燈,于未然站在門口,屏幕上的燈光也熄滅下去,他一手捏着手機,一手扶着衣帽架,狠狠地攥緊。一回頭,那幅薰衣草挂在客廳顯眼的位置,像蒙上了一層灰暗。
于乾狠狠把手機摔在茶幾上,陷在沙發裏,按住額頭。
于夫人端了杯茶過來,坐在于乾旁邊,于乾緩了會才挪開手,睜眼看到妻子關懷的眼光,心中不由無奈地嘆息。
“阿乾,我有話必須要跟你說。”身為心理咨詢師,于夫人說話不急不緩,帶着些蠱惑人的堅定,“小然這次雖然回來了,但我始終覺得他從小的心結一直未解,他什麽都不肯跟我們說,這樣下去恐怕……”
“難道我兒子還會有什麽心理精神病嗎!”于乾忽然煩躁起來。
偏偏平日裏溫柔如水的女人,站起身來,俨然有某種磐石不移的篤定,“小然是個好孩子,我不會看他白白如此。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我一直怕他心中放不下,可是他卻同我聊得很投機,然而再投機,我也不過是個外人,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同我深談。阿乾,小然究竟郁結在哪兒,沒有人比你這個父親更清楚。”
于夫人臉上露出一抹憂色,“這些事我都不便插手,然而……過去如何,終究都不重要,未來,卻在一念之間。”
我知道今天是六月八號,也記得趙藝聰的話,我清楚這中間還有一個誰,然而我并不打算赴約。趙藝聰是憋急了才會這樣說,靜下來想,那天解放的學子們,肯定包了飯館吃散夥飯呢,我去算個什麽意思呢。
何況,夏戎如果要找我,依他的性格,肯定會直接來找我,何必托人。
不去,第一是不妥,第二是……自從那次花壇一會過後,整個高三都平平靜靜,出現在我面前的時間兩只手指都數的過來,既然如此,何必平添亂緒,那之後,他的話,我也漸漸體會過味來。
我們三個人以奇怪的組合看完電影,我看得淚流滿面,梁深深卻一路笑得喘不過氣,直道糟點太多,至于于未然,他很正常,但黑漆漆的影院裏,我偷偷瞄了兩眼,他眼中閃爍,倒看得若有所思。
于未然趁我沒注意,朝梁深深使了個眼色,梁深深會意立刻嚷嚷着去吃晚飯,去哪裏吃呢,最後一拍手,楊樹街後面的巷子號稱美食一條街,方能滿足食遍八方的梁深深。
吃了三盆冒菜,梁深深還不滿,又買了一盒章魚丸子,結果樂極生悲,插完最後一顆,習慣性把竹簽插在紙盒子上,結果沒想到紮到了手,只不過不是紮到她的手,而是紮到正端着盒子的我的手。于未然說轉過去那條街有藥店,自告奮勇跑去買創可貼。
“喂,聰子,你一直沖門口看什麽呢?”
“說不準有美女!”
“哈哈哈——”
火鍋店大堂裏,幾個人圍坐一桌正吃得歡,文藝部幾個高三的老學長學姐馬上就要走了,新舊交替,大家想着出來吃頓飯熱絡熱絡。
趙藝聰剛讪笑兩聲,忽然眼見看着夏戎拾掇了一下站起來,像是要走的模樣,他一下子有點慌,“戎哥,你要走麽?菜還沒吃完呢,別……別是喝不過我們要臨陣脫逃啊!”
旁邊一個戴眼鏡的學姐立刻笑着解釋,“聰子,你還不知道吧,實在不巧啊,夏戎他們班的散夥飯可在今兒晚上,不巧給撞了,只能趕兩場了,不然說不過去。”說着,沖旁邊另外一個男生道:“肖華,我記得你們班好像也是今晚吧。”
肖華低頭看了下表,哎喲一聲,“可不是,這個點兒了,我待會也該走了。”
夏戎端起桌上滿滿的酒杯,沖桌上幾個人點點頭,“對不住,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我先走了,這頓飯我請了!”話音一落,在書包裏掏錢包,就要去買單。
趙藝聰趕緊沖過去,幹脆直接把書包搶了過來,“戎哥你再坐一會,我過去幫你買。”
夏戎只得坐下來,還沒有從趙藝聰過分的熱情裏緩過勁來,趙藝聰磨磨蹭蹭到收銀臺,一邊佯裝摸錢包,一邊往門口看過去,結果沒留神,倒是把書包裏的東西翻落在外面,怕引起桌上人的懷疑,三下五除二撿了塞回書包。
硬生生磨了五分鐘,再掩飾不下去的趙藝聰只好乖乖結了賬把書包給還了回去,夏戎接過,大步就出了店門。
趙藝聰愣了一下,急吼吼地追了出去,碰着桌椅倒不說,險些把碗筷掃到地上。桌面幾個人看得面面相觑。
“戎哥,等等。”
夏戎一愣,停下腳步,“聰子,還有事?”
“你,你可以再等等嗎?”見夏戎一副懶洋洋典型不信他的樣子,一咬牙,“還有一個人沒來。”
這下換夏戎納悶了,“還有誰,文藝部的不都在這裏?”
可是趙藝聰又一副打死不說的模樣,左右推脫,兩人只得僵持了一會,裏面的人已經忍不住溜出兩個看熱鬧的。夏戎等不及真要走了,趙藝聰一急,再也憋不住喊出來。
“我叫了宋闌珊!”
幾個跟夏戎玩得好的哥們是知道宋闌珊的,但夏戎從來沒表露過,也就半分皮毛,跟文藝部幾個不曉得情況的瞎猜測起來。
夏戎明顯一愣,他沒有想到,趙藝聰竟然叫上了我,然而轉瞬,他就将眼底的驚喜掩蓋下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哼哼兩句,“你叫她做什麽?”
趙藝聰明顯留意到他眼底的希望,立刻坐實了心中的猜想,“你要走了,難道她來跟你吃頓飯都這麽難!戎哥,跟你認識那麽久,還從沒有看你對誰那麽好,難道她就不應該有所表示。”
“她不會來。”夏戎失笑,話語裏卻有說不出的索然:“她什麽都不需要做,你也別再管這事兒,我走了。”
“難道你不喜歡她,難道她不該知道!戎哥,”趙藝聰心中憋屈,混了這麽多年,他對這位大哥一向又畏又敬,當初他們家出了點事,是夏戎第一個出頭擺平,所以一直心有感激。在他看來,夏戎喜歡我,我就似乎必須得喜歡夏戎。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當初為什麽始終對我充滿敵意。
見夏戎不說話,他看了下時間,冷冷笑道:“是了,這個時間她都沒來,她就根本不會來,她的心裏根本沒有你,她只喜歡那個于未然!這樣的女人……”
夏戎忽然拽着他的衣領,“小子,你要是敢動他,我一樣可以翻臉不認人。”那一刻,夏戎眼睛裏仿佛有明滅的火光,“我願意用我的方式關心她,是我心甘情願,那怕我一輩子不說,她一輩子不知道,也輪不到你插手。”
夏戎擡起頭,深深往前望了一眼,忽然放手,轉身潇灑。打了個響指,似乎又是那個恣意的夏戎,一路丁零當啷。
趙藝聰吃力不讨好,反而被夏戎一時的意氣風發給震住,冷哼一聲調頭回火鍋店,卻下意識看了一眼街對面,忽然震驚無比,霍然轉頭望向夏戎離開的背影。
連被自己喜歡的歐陽惜接二連三打擊拒絕,被梁深深奚落,也沒有覺得失落,而這一刻卻覺得那麽震撼。他忽然不懂了,自己不懈的追求,自己引以為傲的愛情,忽然變得不值一提。
趙藝聰懷疑,自己究竟真的懂愛情嗎?
他看到了,夏戎剛剛明明看到了!為什麽!為什麽他還會這麽說呢!
火鍋店一個店員追出來,左右看了一下,才在那些個半大的孩子裏認出了剛剛在收銀臺磨蹭了半天的男生。
“哎,同學,你東西掉了。”
趙藝聰接過來,正面是張明信片,印的是西湖十景裏的斷橋殘雪。明信片上別了一枚回形針,手一動翻過來,是一張照片,還帶着稚氣的少女在秀麗的風景裏回過頭,驚訝恰到好處。
街對面,久等于未然不到的我和梁深深轉過巷子追過來,就看到藥店門口,于未然微微彎着腰,捂着胸口大口喘氣,臉上血色全失。
我吓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扶着他,連我也跟着臉色蒼白。
“怎麽了?買個創口貼怎麽就犯病了呢?創口貼我不要了,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于未然卻反手拉住我,沖我輕輕一笑,一時間仿佛給了我無形的力量,剛剛還驚慌失措手腳冰涼,現在終于緩緩暖過來。
“沒事……剛剛有個賣花的走這邊過,沒想到花那麽香,突然就有點呼吸不暢。”他慢慢的安撫我。家裏畢竟好些都是從醫的,我是知道肺源性心髒病跟心肺都有關系,說不準剛剛的花就是過敏源。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于未然雪白的臉上竟然有些紅暈,他避開我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迷離,最後落在唇角,微微一勾。
“你有沒有覺得趙藝聰最近有點不正常?”梁深深翻了會書,看到滿滿的空白題,覺得時間還寬裕,便把作業往後面放了放,心思又溜到了其他的東西上面。
奈何我對趙藝聰從頭到腳半毛興趣都沒有,索性手中筆不停,“哪點不正常了,大姨爹來了?”
梁深深撲閃着特別真誠的大眼睛,試探性的問:“他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哪天不失戀,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買兩打煙花去氣他麽?”我深表奇怪。梁深深坐了會沒坐住,搬着書悄悄挪了過去,還不忘叮囑我盯着老師點。
那邊安全着陸。
梁深深摳了摳手,一副“我沒關心你”的模樣,“喂,不就是失個戀嗎,幹嘛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趙藝聰想一巴掌拍開她。
“唉,先別急着趕人,要不然我幫你追?”梁深深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奈何趙藝聰半點誠意都看不出,心中正為前幾日的事煩躁,又想着那天梁深深跟我一起,不由一股無名火,“你一個女的追什麽追,不知道還以為你百合呢。”
“我靠!”梁深深豎了個中指,又趁機溜回來,還搶走了一沓趙藝聰的書。
梁深深要發威了,兩邊的人馬上撤開一條路,我默念一二三——“嘭!”
我拿着筆,對着筆帽吹了一下,沖梁深深抖眉道:“漂亮。”
“趙藝聰,把課文抄一百遍給我。”英語老師眉開眼笑,臺下鼓掌聲一片,梁深深皮笑肉不笑,我猜她鼓掌最帶勁。
她笑着一口氣喝完了一杯香蕉牛奶,塞了兩個小面包,吃了兩個橘子發洩了一番,“跟我鬥,不曉得我梁深深從無敗績麽,惹我,要你……你……”
她碎碎念忽然一頓,沖出教室,“老師,我肚子疼,我去下廁所!”
過了會,梁深深人沒回來,我先收到條短信——“江湖救急,卧槽,倫家沒帶草紙。”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有點心疼夏少爺/(ㄒoㄒ)/~~梁深深戲份好好玩~
☆、Episode 52
作者有話要說: 要放假了O(∩_∩)O~~
某一日,體育課,歐陽惜正站在樹下同人聊天,趙藝聰徘徊左右,此時的他心裏似乎也滿是動搖,他不知道他這樣的堅持到底為了什麽,真的是所謂的愛情嗎?但是心裏轉念又覺得十分幼稚可笑,可放出去的話不做到,好像又挺掉面子的。
還沒等他做出什麽,梁深深已經沖過去對着歐陽惜連拉帶拽,“聽說你羽毛球打得超級好!走走!”梁深深一面沖趙藝聰丢了個挑釁的眼色,一面向球場匆匆而行。
過了會見不到人了。
“來兩局呢……兩局……局……”
“梁深深?”歐陽惜奇怪地叫了聲,笑道:“你聽誰說的?肯定忽悠你的,我從小到大羽毛球打得最差了,從來接不到球……不過……”
“啊呀,”梁深深突然叫了聲,指了指我,“宋闌珊來找我了,肯定有什麽急事,對不起啊,我先失陪了。”
然後,不由分說沖過來,把我推搡着回去。
“我有種被你當槍使的感覺。”我睨了兩眼,站在臺階上打量她。
又是某一日,趙藝聰買了根碎冰冰,剛掰成兩截,迎面歐陽惜走來。梁深深瞅見了,硬是穿過大半個教室殺到跟前,一副跟趙藝聰稱兄道弟,好得穿連裆褲的模樣。
“啊呀,聰聰啊,我上午剛想吃冰棒,你下午就買了,太夠意思了。”說着,不由分說搶了過去咬了一口,等歐陽惜走過去,又塞回趙藝聰手中,“哎呀,年紀大了,牙口不太好了,從明天起看來得改用冷酸靈了。”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久而久之,趙藝聰也摸着了門道,但凡有梁深深在的地方,并歐陽惜出現,吃什麽都不忘抹點芥末辣椒醬榴蓮醬等等諸如此類。對于半路殺出的梁深深總是不忘擺她一道。
旁人都看得清楚,只怕趙藝聰對歐陽惜的興趣不再那麽強烈,反倒是迷上了和梁深深鬥智鬥勇。只是小姑娘自己卻一點不知,還悲歡喜樂俱在其中。
約莫過了一個月,期末考到了,頭天我和梁深深放學回去,忽然眼尖着瞅到天臺上,“趙藝聰45°望天秀文藝啊。”
梁深深聽我的話,立刻四下裏偵查,果然發現了東邊一角,歐陽惜打掃工地,正和另一個班年級前頭數得上名號的男生聊得起勁,忍不住咕哝一句,“我就說那麽多回,肯定有問題。”
“你去幹什麽?”我沒有撈到她的書包帶子,人已經風一般地走了。
梁深深上了天臺,果然看趙藝聰一個人背影憂郁哀傷悲,雖然平日裏總跟他作對,但着實不放在心上,打心眼裏覺得趙藝聰這個人其實執着起來還挺讓人佩服,心裏想着便安慰他幾句,可是又覺得拉不下面子,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我知道我比你帥那麽百倍,比你聰明那麽百倍,比你機靈那麽百倍,比你受歡迎那麽百倍,你也不用這麽垂頭喪氣啊。”
哪料到趙藝聰聽完,也沒趕沒罵,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哦,是你啊。”
梁深深看他動了動腿,以為他要爬到臺沿邊上去坐着,想都沒想沖去過拉他,結果趙藝聰沒拉到,自己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要摔倒,反倒是趙藝聰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去夠她,被她帶着一塊摔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壓斷老娘的小蠻腰了。”
趙藝聰躺在地上,啐了一口,失笑道:“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梁深深你的自戀我修煉五百年都趕不上,明明一水桶腰還非要說小蠻腰。”
我奔上來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雖說夕陽西下,但仍有些毒辣辣的太陽下,兩個人像烤串一樣攤在天臺的壩子上。我等了會,看他們抖抖土站起來才悠悠地走過去。
“深深,你的殺手锏該不會就是人肉炸彈同歸于盡吧。”我似笑非笑,忍不住揶揄了兩句,趙藝聰側目過來,我卻覺得他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也有些不一樣了。
梁深深趕緊如打了雞血一般,生怕出現冷場,“熱死老娘了,我要去喝碗涼蝦壓壓驚。”說完沖過來挽着我的手要走,我沖趙藝聰笑着颔首,“一起?”
偏他看到梁深深歡呼雀躍,硬是死鴨子嘴硬,“哼,吃什麽涼蝦,來點辣椒爽一爽才是。”
梁深深越看他那副臉越欠扁,揮起手掌揚言道:“霹靂無敵手,保準又麻又辣!來呀,爽一爽!”
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見”曾紅極一時,然而對于我們來說,真的就明白那時的初心嗎?
盛夏将至,梁深深約我去游泳,而我是一個實在怕麻煩的人,寧願窩在家裏當我的宅女。然而盛情之下總難推卻,便也想着應下,可是去哪裏又成了問題。住宅小區裏修了公用的游泳館,但是畢竟太偏。梁深深提議石楠中學自個的游泳部,可家裏都是些旱鴨子,爸媽畏水怕出危險堅決不能離了眼皮兒底下。
我自己私心裏不願,梁深深又覺得這事兒我爸媽太小題大做,最後不歡而散。
吃飯的時候父親随口問道:“暑假也沒看你出去,怎麽也沒同學來找你。”
我扒了幾口白飯,噎着一下,使勁咳嗽兩聲,母親一面盛了點湯讓我緩緩,一面不經意說:“好像是,這幾年好像從來都沒人來找闌珊玩,哪像以前住院裏,門檻都要踏破了,野孩子樣。”
好在他們只是提了一句,也沒有深入,我默不作聲吃完飯,一個人在庭院裏發呆。
之前好多次,梁深深都暗示,我不僅沒有邀請,好像還百般推脫。不僅是梁深深,還有那些伴我三年,又匆匆散去的人。
宋闌珊,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早就封閉了自己,那些輕歌曼語,那些歡笑親密,也一樣不能打開你的心。你不相信他們,或者你更怕有一天他們會厭惡你,會背棄你而去。宋闌珊,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啊。
父親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下午陪爸爸出去一趟,你要想吃點零食,咱就偷偷去超市買個三五口袋,”他還故意壓低聲音,“我們先斬後奏,不讓你媽知道。”
我不禁失笑,“老爸,你這些年身體也不比以前,不要亂吃了,媽知道又要發火。”
“管他的,人不就是及時行樂。你個小小年紀,別老是愁着以後的事,小心白頭發長出來有你哭的。”父親邊說着,邊搗騰他的紫砂壺,泡了一壺金駿眉,似想起什麽,擡頭看了我一眼,“你媽說你姨媽計劃着帶你表妹回來省親呢,可能下個星期就來了,我們也在家裏備點東西招待。”
這個姨媽名叫丁菀,姑且就稱作菀姨,早年就遠嫁到沿海,後來寡居,但仍有公婆需要奉養,逢年過節也難得回來一趟。電話通過好多次,但我記憶裏着實已經沒有了這個人。
我靠着門框,窗外有幾聲蟬叫,不知道有幾許欣喜幾許煩躁。
“你是姐姐要照顧着點,”又怕我尴尬,父親笑着說:“你們小時候見過的,玩得可好了,你還記得麽?”
老實的說不記得嗎?
那些人和事,早就在不經意的時光中流逝。就算記得又如何,小時候的人和長大後的人真的還是一個人麽?小時候說過的話長大後還會被銘記還會被兌現麽?
那些寄來的黃果蘭,枯黃後我把它們穿起來,挂在院子裏做成幹花,此刻我看着花架,真是滿心愁緒。
到如今,我和于未然再也不是童年時的無話不談,再也不是單純的守望與呵護,我不再懂他,而我也再難以事事開誠布公。
童年喜歡的人,現在真的還喜歡嗎?
父親捧着一碗清茶,摩挲煙霧裏,他伸出粗粝的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到什麽了,這樣一副表情。”
“把記憶都搬出來瞅了瞅,都記着呢。”我忽然咧嘴微微一笑,似乎有種光華在臉上綻開,我仰頭看着父親已有些滄桑的臉,“以前,多好啊。”
菀姨和表妹一個星期後果然來了,畢竟難得來C省,父親百忙裏抽了兩天,帶着大家自駕逛了幾個周邊的景區,實在脫不開身,再把這個任務扔給老媽,畢竟大人也沒個暑假,不像我看起來一天到晚除了學習都挺閑,索性最後這個挑子到了我身上。
我帶着表妹在市裏周邊逛了逛,倒是不遠不累。
表妹一天到晚也不怎麽愛說話,不是高冷姿态,是生性就膽小怕生。我怕冷場,更怕話機不投,幹脆沒話找話,表妹看着我侃侃而談,默不作聲聽着不插話,眼睛裏閃過悅人的光。
後來我們處得久了,也還說兩句私房話。
姨媽本來跟表妹住在客房,有天晚上雷雨交加,電閃雷鳴中,母親不由分說往我床上加了個被卷,勒令我和表妹一起睡。
夜裏雷聲吵得我睡不着,我睜眼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翻身煎魚,想着旁邊有個人,不好意思吵醒人家,也就忍着。好在床比較大,兩個人睡着也顯得寬敞。
午夜夢回,總是有萬千的思緒紛至沓來。
……
“闌珊啊,人家想跟你睡一個被窩嘛。等考了試我們一起去旅行啊,就可以住一個房間,或者,等放假,我去你家蹭吃蹭喝蹭住。”
“為什麽非要睡一起啊?”
“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玩甚至一起上廁所,好姐妹難道不該是這樣嗎?”她無辜地眨眨眼,我明明從中看到了某種猥瑣的光。
可是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呆着一個人做事一個人睡。
……
“闌珊,今天沒帶水杯嗎?你渴不渴,喏,我把我的借給你。咦,你怎麽不喝?”
“噢,我現在不渴,不想喝水。”
……
我順手拿過杯子擰開杯蓋,咕嚕嚕灌了幾口。梁深深坐下來,拿着濕巾擦了下臉,忽然想起什麽。
“噢,忘了跟你說,我今天忘記帶瓶子了,渴死我了,剛剛就拿你杯子接水喝了一下,你,不會介意吧?”梁深深仰起臉,帶着些小心翼翼的笑。
我支吾了一下,但臉色不由自主變得有點不正常。
梁深深敏感地捕捉到了,“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別人喝過的東西。”
我努力笑了一下,但我知道笑容肯定很難看,“我……我……可能有點潔癖。”
“這樣啊,”她反倒釋懷了,笑着拍拍我的手,“沒關系,每個人都有點怪癖嘛,下次我不喝你的杯子了。”
……
我嘆了口氣,這樣的我,連自己都不喜歡,又如何讓別人喜歡,別人也不會歡喜。我和梁深深,始終有着某種看起來很好但不被說破的隔閡。
不經意看到表妹呼吸綿長,面容香甜,被這種沉穩的睡眠感染,我似乎也有點困意。不知道究竟是人累了,還是心累了。
菀姨要走的那天早上,趙藝聰給我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我才終于接到一個,沒等我說話,他就噼裏啪啦吐豆子一樣,塞了我一耳朵。
“宋闌珊,以前算我對不住你愛跟你計較……散夥飯你不來就不來吧,你要是有空,你今天就去車站送送他,他肯定會很高興……哎,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車次時間全都報了一遍,就差沒把今天夏戎穿什麽內褲透露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做狗仔的。我卻只假裝聽不懂,大家也沒挑明。我實在沒鬧明白,他在這裏面鬧什麽,我見不見,送不送夏戎,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你在說什麽啊,都不知道你在說誰,好了,我還有事,拜拜。”我逃也似的挂了電話,倒是沒騙他,今天确實有事。
父親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後,招呼着大家可以走了,我也沒什麽好送的,零食爸媽買了好大一堆,倒是平日裏出去玩,淘的小玩意兒比較多,也算一點心意。
等送進了站,坐在候車廳,我心裏有些惴惴不安,明明不去想,可是就是放不下。
“闌珊姐,你怎麽了?”表妹關心地問。
“我……”我心裏糾結,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到底要不要跟她說呢,“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有一個你不太想見的人,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你會不會去見一面,我是說,去告別,說個再見之類的。”
表妹想了一下,“不相見,是很讨厭的人嗎?”
“是挺讨厭,”我下意識說,但想了想,又改口,“哎,也不是很讨厭,不是那種讨厭,是……”
“我好像明白了,又被表姐你說的不明白了。”表妹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話不順溜了。
廣播裏報站檢票,表妹跟着菀姨拉着行李拿着包裹,到指定的檢票口去,我們只能止步于此,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真的有了幾分不舍,果然人非草木。
菀姨婉拒了我們,幾番道別之後,表妹忽然擡起頭看着我,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那一瞬間一定是這幾日最自然最美麗的笑意。
“闌珊姐,我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你,可是我覺得,如果不是你真的很讨厭的人,他要去很遠的地方,還有什麽必然的原因能阻止一個人去道別呢?我媽以前常跟我感嘆,說她不該嫁這麽遠,以為交通方便,可是再方便,也有各種各樣的阻撓,終究難得回去。”
她低下頭,“有的人離開了,要好久好久才能再見到,也許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了。”
我雙目猛然一睜,不可置信看着她,心中滿懷觸動。
她複又笑笑,“闌珊姐,我喜歡這裏,喜歡你,我以後好好念書,将來大學考到這裏,回到媽媽的故鄉。再見。”
那一聲清脆得宛如銅鈴般的再見,終于擊潰我的心防,我仰頭,不讓眼淚落出來,宋闌珊,你究竟又為誰而哭呢,你的心到底脆弱到什麽地步。
“保重。”
“珊珊,站着幹嘛,上車啊。”
一擡頭,白日灼目,是啊,既然可以善始善終,為何要留成遺憾。
☆、Episode 53
命運之手向天空抛了一枚硬幣,正反就如同悲喜的結局,全在一念之間。
他擡手看了一下手表,如果正面朝上,就讓我多等五分鐘,再多等五分鐘。
“哎呀,讓讓,讓讓,我的車次來不及了,大家行個方便啊!”有個中年漢子光着胳膊,拉着大箱子在人群裏橫沖直撞過去,那只叮呤當啷帶着銅指環的手正要揮向空中,被這麽突如其來的一撞,硬幣從指尖擦過,很快滾落在地面。
人來人往的,卻再也沒有看到那枚硬幣。
等,還是不等呢?
夏戎肯定會去汽車站轉車去省會,然後飛機直飛學校,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早就過去了。我一路疾行,甚至差點與一個騎電瓶車的撞上,才堪堪趕到車站。然而迎門卻與趙藝聰一行擦肩而過,他看到我,有微微的訝異,笑了一下卻說不出喜怒哀樂。
真的來不及了嗎?
他們都出來了,就說明夏戎已經走了,既然老天注定,那就算了吧。雖然來這裏是想善始善終,念在終究相識一場,從今以後天南地北各自珍重,然而這也不是必須的,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心裏有聲音小聲的鼓動我離開,我卻忽然升出了一種念頭,沒有到最後,宋闌珊你要是放棄,就不是宋闌珊了,為何不賭一賭呢?
賭,還是不賭呢?
沒有人,沒有人,哪裏都沒有熟悉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車站的中央空調壞了,穿着七分褲的我穿行在其中,只覺得悶熱難耐,汗水粘黏,褲子裏層幾乎貼在皮膚上,實在不舒服得很。
我心裏忍不住想:真的走了呀。好吧,既然走了,那就走吧。
雖然可惜,卻不遺憾。
我轉身往外走,腦子裏絕沒有料想到,背後有人大力扯了一下我短袖,下意識以為有小偷之類的不懷好心之輩,等我反應過來我并沒有背任何的背包時,人已經被帶了一圈。
手臂一拉,我整個人重心失衡撲過去,撲入一個結實的懷抱,只不過悲催的是,胸前那個銅質項鏈,硌到了我下巴,牙齒磕到嘴唇,痛的我一哆嗦,險些說不出話來。
夏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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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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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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