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話說忘記恭喜自己了
暫定住在那裏。所以你帶好自己的洗浴用品,換洗衣服帶幾件,別的東西盡量少帶。】
何苗點點頭,但忽然想到這是在聊微信,正打算回一句好的,那邊又補上一條。
【這是你上一任的血淚教訓。】
她上一任?是指盛嬌惠麽?何苗腦海裏馬上就浮現了盛嬌惠出差前精神抖擻,回來後死氣沉沉的畫面,所以教訓就是,別帶太多東西,行李箱也別太大?
何苗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想了想,又能少則少地從裏面取出一些不是很必要的東西。最後,整理來整理去,她就帶了牙具和幾件衣服。東西很少很輕,這麽小的行李箱都裝不滿,拎起來空空的。
這下應該可以了吧。
何苗很滿意地去睡覺了。睡醒後,就和馮照緯趕去機場,登機起飛降落,很快就到了海南。當地早安排了人來接,一路順風順水,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終于到了入住的地方。
果然是別墅,又泳池又花園的,很是氣派。但這麽大一套別墅,就她和馮照緯兩個人住?何苗心裏有點怵怵的。她還在想東想西的時候,馮照緯就提着行李箱進去了。進去以後,何苗才稍微放下點心來——這裏的卧室有好幾個,而且每個都有鎖,這樣看來,其實和賓館也沒什麽兩樣了。
馮照緯沒注意她這些九曲十八彎的小心思,自顧自地整理行李,然後說:“你去換下衣服,一會兒和我去海灘。”
“嗯?海灘?行程上沒說去海灘啊。”
“臨時改了。”
馮照緯看了看何苗,問:“你帶泳衣了麽?”
何苗有點窘地搖搖頭,她是嚴格按照行程單上的安排來準備衣服的。
“那你等一下。”馮照緯一邊說,一邊放下手頭事情,熟門熟路地上了旋轉梯,走進其中一間卧室,過了一會兒,拿出一件女式泳衣來。
作者有話要說: 盛嬌惠:我想出差!
馮照緯: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不想跟我出差。
何苗:我不想出差。
馮照緯: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必須跟我出差。
☆、海鹽冰激淩
這件女士泳衣款式非常簡單,就上下兩塊布,顏色也很單一,不是那種中年阿姨們會喜歡的花花綠綠的款。這是一件很年輕的泳衣,正好是何苗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穿的。
何苗拿着泳衣,也沒細究馮照緯這裏怎麽會有這類女士泳衣,她就是覺得有點燙手。雖然算不上什麽保守的女孩子,但平時她的穿衣風格還沒有這麽誇張,太暴露的比基尼一類,都是被她列入絕不考慮的範疇的。
所以,她捏着那少得可憐的布料,遲疑着,擡頭問馮照緯:“那個,馮總,還有沒有別的款式了呀?”
馮照緯在樓上,靠在樓梯上往下看,“你想要什麽款式?”
“呃——保守一點的那種。”
“怎樣算保守?”
“……”
就是那種該包的都包住,最好只露個爪子和腳丫子在外面的,順便還能防個曬。
“要不,你自己上來挑吧。”
“好的。”
何苗走進先前馮照緯進去的那間卧室,打開衣櫃簡直震驚。這一排排的,全是女人的衣服,不僅僅是泳衣,還有日常穿的衣服和睡衣。看這架勢,完全就是養了個女人在這裏啊。
下意識地,她回頭看了一下床和梳妝臺,被單枕頭都是幹淨的,而且還是桃紅色,是女人喜歡的顏色。化妝品一類的東西也碼放得滿滿當當,就像是有個年輕女人在這裏常住一樣。隐隐地,何苗覺得自己可能是發現了個不得了的秘密。
正這麽想着的時候,馮照緯的聲音在門邊響起,“挑好了沒有?”
何苗立馬回神,不敢再東張西望的,可仔細看了下衣櫃裏的泳衣,一件比一件暴露,剛才馮照緯拿給她的那件,比起來居然還算好的了。
“挑不出來嗎?”馮照緯說,“不然一會兒下去買一件?”
那怎麽好意思啊,何苗忙擺擺手,說:“沒事沒事,不用了,挑得出來的。”
最後,還是穿了馮照緯拿給她的那一件。
何苗躲在房間裏換泳衣的時候,馮照緯就在一樓客廳坐着等,季本瑞給他發了條微信,提醒他不要忘記給他打錢,還煞有介事地發了一串卡號過來。馮照緯看得一嗤,打錢這回事,當然是開玩笑的,來海南之前,馮照緯問季本瑞借鑰匙,這套別墅的鑰匙。
季本瑞說:“借你可以,不過你自己不也有一套麽?借我的幹嘛?是不是還是覺得我那套好啊?還真別說,當時選房子,你真應該聽我的。瞧瞧!我這別墅,別墅群裏頭一排,前靠公路,跨過公路就是海灘,海景房啊海景房,哪像你那個,四面八方都是房,多單調啊!想出來出個海嘛,還得開車。麻不麻煩啊你!”
馮照緯說:“我那套租出去了,租期好像還沒到。這些事都是我媽經手的,我也不想去插手。反正你那套別墅空着也是空着,浪費,還不如借我用用。”
“誰空着也是空着了?啊?你不知道我那房子金屋藏嬌用的嗎!”
“嬌呢?”
“這兩天出國去了。”
“那不就得了。”
“行行行,借你借你,記得把住宿費給我就行。哎,不過我還真奇了怪了,你說這女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自己就住在海南,出門就是大海,還非得去美國看海,國外的海就是不一樣哦?媽的去美國看海也就罷了,可他媽的管我伸手要錢,給就給吧,還不帶我一起去。你說,她不和我去,和誰去?不會用我的錢,在美國養小白臉吧?”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沒事多洗洗頭,看看水是不是綠色的。”
季本瑞一愣,等反應過來,你他媽三個字還沒說全,馮照緯就把電話挂了。
現在鑰匙在馮照緯手上,馮照緯掂量着玩了幾下,另只手在手機上點着什麽。沒過一會兒,季本瑞手機上就收到一條進賬短信,數額還真不菲。仔細一看,居然還是按市場價算的。其實住宿費也就是季本瑞随口說說,哪知道,馮照緯打錢也是随便打打。
還沒玩夠,馮照緯又追加了一條微信過去:【這錢給你,記得買瓶好點兒的洗發水。】
然後,直接把微信退了。
這時候,何苗總算磨蹭好了。她倒是有點小機靈,比基尼說什麽也穿不出去,于是在外頭又套了一件寬大的t恤衫,長度也還可以,恰好把腿根都遮掉了,這麽一看,倒像是沒穿着泳衣,光穿着t恤衫了。
季本瑞這套別墅确實離海灘近,走了差不多五六分鐘就到了。沙子是淺金色的,很細很軟,光腳上去除了稍微燙點兒,其實挺舒服的。這種沙子,穿鞋反倒不好走。
何苗就穿着夾腳拖鞋,啪嗒啪嗒地走着,也走不快。前面馮照緯下了沙就直接把鞋提在手上,赤腳走路。他在美國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和那些美國佬一樣,時不時曬曬自己,把自己曬得挺健康的。但他其實是白皮,曬黑了也很快白回來,所以馮照緯根本不怕曬,就這麽頂着大喇喇的陽光,不像何苗,還打着傘。
靠近海岸線,擺着許多白色躺椅,現在還有點熱,躺椅上沒多少人。
馮照緯朝着其中一架躺椅走去,那上面躺着一個中年人,身材已經嚴重走樣,大腹便便的,就穿着條褲衩,戴着墨鏡,優哉游哉的。
“呂叔叔。”馮照緯走到他旁邊去,打了聲招呼。
呂晉把墨鏡取下來,“是小緯啊。”
“您就這麽曬着啊,皮膚都紅了,也不怕脫皮。”
“不礙事不礙事,我這皮糙肉厚的,能脫一層,我還瘦點兒呢。”
呂晉愛開玩笑,說着說着,自己先樂呵起來,轉眼看到馮照緯還穿着件寬松的套頭衫,說,“來這兒嘛,就是為了曬曬太陽,感受感受陽光浴。成天待在鋼鐵森林裏,人都沒陽氣了。有時候啊,還是得脫掉外皮,原始一點,接受一下這大自然的饋贈。你看看你,都要出海了,還穿這麽多,怕曬啊?年輕小夥子,玩就玩瘋點嘛。”
“您可誤會我了,我還真不怕曬。這麽多年,都是這麽曬過來的。”馮照緯說着,就要脫套頭衫,“既然您這麽有閑情逸致,我就陪您在這兒躺一會兒?”
“好好好。”
馮照緯脫了套頭衫随便一扔,就躺到呂晉旁邊的空躺椅上。呂晉側頭掃了掃他,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身體,這體格,看着就是不一樣。感覺是塊鐵,胸部腹部都是堅硬的,肌肉的劃分像刀割一般,但線條卻又神奇地帶着柔和,這是活生生的肉體橫陳啊。
下半身他穿着沙灘褲,褲管寬寬的,看着特別簡單,但這種簡單裏,又透露着放之任之的随性。就像他此刻一樣,這麽毫不在意地躺着,接受來去之人打量的目光。
何苗也打量着他,不得不說,這具身體真的好看。但她又不好意思老這麽盯着看,只好把眼光又瞄到別處去,轉來轉去的,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啥。
呂晉看到這小姑娘好像有點無所适從,用手背碰了碰馮照緯的手臂,用眼神問他這姑娘是誰,馮照緯答:“新招的秘書。”
“有檔次啊,都給自己配秘書了。”
“有些時候确實忙不過來,她在身邊,有些事我就交給她,不用太操心。”
“嗯,這倒是的。不過,現在也沒什麽事,你就別讓這小美女在你邊上候着了,讓她自由活動,我們倆嘛,也好趁此談點事。”
馮照緯點點頭,對何苗說:“你随意吧,有事我會叫你。”
何苗就打着傘往樹蔭下去,她塗了厚厚的防曬,但還是不太放心,這滾燙溫度覆蓋在身體上,讓她一層一層地冒汗。樹蔭下還涼快點兒,她把傘收了,坐了一會兒,看海邊一群孩子嬉笑打鬧着,海花像煙花一樣,被人捧上天,濺得老高,又四面八方地砸下來,幾滴砸到何苗臉上,涼的,濕的。
這會兒何苗就有點兒坐不住了,看着那蔚藍又清澈的海,有那麽點兒躍躍欲試的感覺。她往馮照緯那邊看了一眼,那兩人還在說話,可能是在談生意上的事,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于是何苗就跑去海邊,小孩兒似的,噼裏啪啦地踩水。
光踩水哪兒夠啊,玩着玩着,又往海裏走了點兒。海浪一波一波地沖過來,走着走着,就能蓋過何苗的膝蓋了。再往深,她就不敢走了,頂多在這裏玩一下。
馮照緯戴着墨鏡呢,眼前像蒙着一層灰紗,看什麽都是霧蒙蒙的。但不遠處那個自顧自玩得挺可樂的女人,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何苗一心以為自己穿了t恤衫,好像就什麽都遮住了。其實呢,被海水一打濕,t恤衫黏糊糊地貼在腰上,反倒是有種別致的情趣。
馮照緯就這麽看着她,看着她玩着玩着,腳下還不穩,滑稽地踉跄了一下,差點一頭栽進海裏去,挺搞笑的。
旁邊呂晉說:“行了,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我這個老頭子就不和你廢話了,我看你也沒什麽心思再聽我唠叨了,我先回去,我們到時候再聯系。總而言之一句話,你爸爸和我多年交情了,你呢,是你爸寶貝兒子,現在正處于事業關鍵期,你爸爸的意思呢,是叫我能幫的就幫,能提點的就提點,你也不用跟我客氣,有事直接找我,不用通過你爸。”
“謝謝呂叔叔。”
“嗯,行了行了,你也玩兒會兒去吧。”
呂晉指了指遠處那姑娘,剛才談事情,馮照緯就一個勁兒地盯着那個方向,那姑娘也夠可以的,玩個水能玩半天。剛還站着等浪頭沖過來,這會兒又蹲下來,抱着自己膝蓋,像個球一樣,不知道在演什麽戲呢。
馮照緯就從她旁邊過,呼啦一下躍進海裏,浪花沖得老高,很快落下來,全蓋在何苗頭頂。何苗冷不丁地,就濕了身了。
“別杵那兒了,跟我一起來。”馮照緯一會兒工夫,已經游到深的地方了,就露出個頭和肩膀在海面上。
何苗抹了把臉,搖搖頭,“我不會游泳。”
馮照緯當然知道。
“沒事,你抓着我,我帶你游。”
說着,他就又游了回來。何苗第一反應就是要拒絕,抓着馮照緯,還馮照緯帶着游?這不開玩笑麽。和領導在一起本來就要保持距離,更何況——何苗又想到剛才看到的、躺椅上的那具身體,帶着游這麽親密的事,免不了肌膚相碰的,何苗覺得不好意思。
但沒等她說一個不字,馮照緯就魚兒似的游到她跟前了,二話沒說把她手腕一抓,就要往深海裏帶,何苗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沒把臉埋進人胸膛裏去。
臉是沒埋進去,但她沒被抓的那只手,啪地一下按上去了。
還挺疼的。
馮照緯低頭看了看那已被海水泡得白花花的小手,笑了,“你能不能輕點兒。”
何苗騰地一下,臉就紅了。忙不疊把兩只手都收回來,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馮照緯心想,我還恨不得你是故意的呢。
這麽想着,他又往前逼了一步,還想去抓何苗的手,吓得何苗往後直退。
馮照緯覺得好笑,說:“我又沒幹什麽,你躲什麽呀。”
“馮總——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
何苗想到的是剛才那充滿女性氣息的卧室,其實她挺想說馮總您都有女朋友了,怎麽還這麽跟女下屬糾纏不清,但她沒這個膽量。而且,也并不想旁敲側擊地去過問,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還是領導的私事。
猶豫半天,何苗說了一個土到掉渣的理由——
“男女授受不親呀。”
果然,聽得馮照緯哼笑了一聲,“這都什麽年代了,我們男未娶女未嫁的,有什麽授受不親的?”
怎麽,沒結婚,就可以和別的女人動手動腳了?
何苗心裏不悅,覺得這個馮照緯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居然這麽不檢點。
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麽,轉了身就往岸上走。馮照緯還在後頭問她怎麽了,她答:“玩累了,想回去。”
哪想,馮照緯也跟屁蟲一樣跟過來,隔着一兩步遠的距離在她後面,也不說話。何苗走着走着,忽就鬼使神差地往後瞧了一眼,不料和馮照緯的目光對個正着。
那種眼神——
何苗心裏咯噔一下,但具體給她什麽感覺,她又形容不上來。反正看得她立馬慫了,欲蓋彌彰地轉回頭,臉又有點熱起來。
要死要死,明明是馮照緯不檢點,到頭來,反倒搞得她心裏七上八下的,小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海鹽冰激淩
回到別墅,何苗直奔自己的卧室去洗澡。剛才在海邊才曬了這麽一會兒,她腿上的皮膚就有點點發紅,全身也都熱烘烘的,于是她開冷水沖,但沖了一會兒又有點發抖,最後還是開了熱水。洗完澡,別說一雙腿,就連倆臉頰,都變得紅撲撲的了。
她把衣服穿好下了樓,馮照緯早沖洗完畢坐在客廳裏,茶幾上擺着他的筆記本電腦,正在處理一些工作。
何苗熱水洗得有點渴,想到廚房裏找水喝。剛打開冰櫃,馮照緯就跟後背長眼睛似的說了一句,“給我也拿一瓶。”
“然後,再想想今晚吃什麽。”
何苗把水拿過去,“馮總,您想吃什麽?”
馮照緯停下敲打鍵盤的手,還真挺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回憶到了什麽,帶着笑意點單:“紅燒肉。”
這麽說着,他擡頭看了何苗一眼,指了指廚房,又說:“我剛看過了,廚房裏還有凍肉,煤氣和鍋碗瓢盆都有,你去燒吧。”
何苗:???
“怎麽?”馮照緯見她還不動,說,“還有什麽問題嗎?”
何苗撓撓臉,“馮總……我不會……”
其實她會,家裏在她上初中的時候就特意訓練她的家務能力,從拖地掃地到洗碗洗衣,樣樣都培訓過來。到後來,還讓她上菜場買菜再回來做菜,雖然手藝也就一般般,但做幾個家常小炒還是沒問題的。這其中,就包括一道紅燒肉。
何苗爸爸愛吃肉,尤其是紅燒肉。不僅愛吃,還特挑,別人做的紅燒肉,也包括何苗媽媽做的,他都覺得不夠味兒,所以他就自己研究,居然還真被他研究出來。嘗過的人都說,何苗爸爸做的紅燒肉夠香夠酥也夠味兒。秉着好手藝不應該技無傳人的道理,在何苗初一升初二前的某個下午,何苗爸爸把這門獨家手藝傳授給了唯一的弟子何苗。何苗也不負爸望,完美地複制粘貼了這道紅燒肉。
這馮照緯大概掐指會算的吧,随便點個菜就點到了她的拿手好菜。
不過,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做菜。
馮照緯盯着何苗,足足有三秒,直盯得何苗心裏發毛,好像馮照緯看得出她在撒謊一樣。
“不會就算了,那就點外賣吧。”馮照緯繼續把注意力放回到筆記本上。
何苗松了口氣,拿出手機點開外賣app,“馮總,您想點什麽外賣呢?”
“你看着辦吧。”
何苗一頓,什麽叫她看着辦吧?他馮照緯才是領導诶,決定權在他那兒,她要是亂點了什麽,他不喜歡怎麽辦?還不是得重新點。她要真能看着辦,就不像現在這麽糾結了。
好吧好吧,既然這樣,那她就按照銷量來排,一樣一樣地報菜名,包馮總滿意。
外賣點好了,何苗也無所事事了,随便找個空座坐下,扒拉着手機看微博。忽然滴地一聲響,何苗收到一條微信,鐘意發過來的,問她出差怎麽樣。
何苗就把今天一整天幹的事流水賬地複述了一遍,順便狠狠地吐槽了一波馮照緯。
鐘意在另一邊笑得嘎吱嘎吱的。
兩個女人聊閑天,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話題轉來轉去,最後轉到吳堂身上,然後鐘意又開始催何苗找男朋友了。
微信上,鐘意發了一段好幾十秒的語音過來。
何苗沒敢馬上點開,先是回頭看了一眼馮照緯,看他對她這邊好像無知無覺,于是抱着手機蹑手蹑腳地上了樓。
馮照緯這邊,等何苗做賊似的回到房間又關了房門,敲鍵盤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他把筆記本合上,取出手機看時間,居然已經六點多了。剛才在工作還不覺得,現在一空下來,忽然感覺很饑餓。
于是他上了樓。
敲了敲何苗的房門。
裏面好像在聊找男朋友的事,聽到敲門聲,何苗就不說話了,沒一會兒,門就打開了。
馮照緯說:“你看看外賣還要多久才到。”
何苗查看了一下app,驚訝了一下,“怎麽還要半個小時?剛剛我還看過,距離已經很近了……”
“這邊本來就不在市中心,地方偏僻,點外賣有的好等。”
“……”
何苗盯着外賣的配送距離,手指沒什麽意義地在屏幕上刷新了幾下。
馮照緯看着她,不經意似的,忽然問:“你想找男朋友了?”
“嗯?”
“剛才不小心聽到。”
“哦……沒有啦,就是我那個女朋友啦,她随便說的。”
“她想給你介紹男朋友?”
“嗯……可能吧。”
何苗不想聊得太詳細,回答得都很模棱兩可。但對馮照緯來說已經足夠。他點點頭,又下了樓,心裏暗自想着,何苗還沒有男朋友,那麽上次把車停在寫字樓的,應該是她的追求者吧。
這也不足為奇,馮照緯向來知道,像何苗這樣的女人,從來都不缺乏追求者。
到了七點多,外賣總算送到了。
何苗在餐桌上鋪了一層報紙,再把外賣盒子一個一個碼好,然後喊馮照緯過來吃飯。可能是外賣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菜已經有點涼了,吃着并不是很好吃。但馮照緯還是吃得狼吞虎咽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盒飯都吃完了,然後,又吃了很多菜。
何苗的盒飯才淺了一半。她有點懵懵地看了看馮照緯,又看了看自己剩下的飯,說:“馮總,您是不是還沒吃飽啊?”
早知道就點三個盒飯了。
“你吃不下了?”
“嗯,其實我本來也不是很餓。”
再加上不太好吃,她就更吃不下了,吃了半盒飯,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那把剩下的給我。”
說着,馮照緯把何苗吃剩的半盒飯拿了過來,何苗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看着馮照緯一口一口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飯吃掉,她總覺得有點難為情,而且這種舉動,在他們兩個這樣的關系中,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
何苗怔怔地想着,沒發現馮照緯已經把那半盒飯解決掉了,一只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兩下,“想什麽呢?”
馮照緯抹了抹嘴,眼睛盯着她。
“馮總,您胃口可真好。”為了緩解尴尬,何苗笑了一下。
“等太久了,我實在是太餓了,其實我平時也沒有吃這麽多。而且我是易胖體質,要堅持健身維持體型。”
馮照緯一邊這麽說着,一邊看着何苗,好像在等着何苗回應些什麽似的。然而何苗只是不太相信地瞪了瞪眼睛,“您易胖?那還真的看不出來。”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裏戳到馮照緯了,他忽然意味不明地堵了一句:“你看不出來的事又不止這一件。”
說完,他馬上收了視線,也沒再說什麽,繼續回到客廳裏,打開筆記本工作。
剩下飯桌上的這些殘羹冷炙,就交給何苗處理了。
天很快完全黑了,夜也靜了下來。這個地方點外賣不方便,但卻真的很宜居,四面八方亮着燈,都知道這裏住着許多人,但卻沒有任何吵鬧的聲音,各家各戶完全不會互相幹擾。耳邊唯一的聲音,可能就是蟬鳴和不遠處那似有若無的海浪聲了。
何苗就這麽靜靜地在房間裏躺着玩了會兒手機,玩着玩着就困了,困着困着就睡了,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想上洗手間,眼睛半睜半閉地就出去了。
客廳裏閃着冷冷的熒光。
何苗對着那光,使勁睜了睜眼睛,但太困了,眼前就是一團不明不暗的糊,下意識想拿手機看一眼時間,又想起手機被她玩着玩着就放在床頭,沒帶出來。
睡懵了,她還以為這是在家,于是毫無防備地問了一句:“現在幾點啦?”
“11點30。”
何苗一下子就清醒了。
聲音是馮照緯的,那冷冷的熒光是馮照緯的筆記本。
整整四個小時。
馮照緯覺得自己都快老僧入定了,腰酸背痛的,特別是肩膀,好像生鏽了一樣,沉得不得了,擡都擡不起。
“你能不能過來幫我揉下肩?”馮照緯說。
他試着掄了掄胳膊,好像緩解了一點兒,但實際上是杯水車薪。回頭往樓上一看,何苗也沒有要過來幫他的意思。
他太累了,不僅是工作,何苗也是。
當下,他就站了起來,上樓,一步步逼近何苗,他堵何苗就像貓堵耗子一樣。
“你好像很抗拒我?”
何苗想都沒想就否認:“沒有啊。”
“你知不知道我招你進來是幹什麽的?你知不知道秘書是幹什麽的?”
“……”
何苗本來膽子就不怎麽大,被馮照緯這麽低沉沉地逼問,更是一時不敢說話了。但憑什麽啊?她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被馮照緯這麽吓唬啊?她又有了點底氣,想把腰板挺直,但馮照緯的氣勢真的太壓人了,而且又比她高大,整個人就像塊巨大的烏雲,把小小的她覆蓋住了。
“我只是……只是不想逾矩。”
“你逾什麽矩了?”
何苗的眼神飄啊飄,就這麽輕飄飄地飄到了那間拿泳衣的卧室去。
馮照緯多聰明的人啊,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這麽曲解他,好像還令他更生氣了一點。
“在海邊我怎麽跟你說的?——男未娶女未嫁。男未娶什麽意思你知道嗎?”
“沒有結婚的意思呗……”
她還真有臉說。馮照緯氣得挑了挑眉。
“但是……”
還有但是?
“這又不代表你沒有女朋友……”
何苗看着馮照緯的神情,越說越小聲,說到後來,還不自覺地撅了撅嘴,這是她覺得自己委屈的小動作之一。倆眼睛也飄忽不定,搭配着她那一頭睡得亂糟糟的發,看起來就是四個字——
可憐巴巴。
這副樣子,倒是莫名其妙地讓馮照緯消氣不少。尤其是她控訴他的那最後一句話,怎麽聽怎麽覺得何苗這是有點兒吃味的意思。
盡管實際上并不是。
但馮照緯知道,就算是這樣,他也心軟了。
何苗自己也覺得這話說得很讓人産生遐想,但又不能剪掉重說。
啊,這種場面,何苗覺得自己真的應付不來啊。
“看來是我讓你誤會了,”馮照緯說,“我沒有女朋友,那間卧室是誰住着,我也不知道,因為這不是我的房子。”
何苗:???
像是怕她又有什麽新的誤會似的,馮照緯補充:“這房子是我臨時借的,但我在海南确實有房子,和這套也差不了多少,同樣的面積,同樣的格局,同樣的前花園後泳池,就是不靠公路,排在裏面一點。”
“……”
“如果你有興趣,我現在就可以開車帶你過去繞一圈。”
“……”
不用了吧,這解釋夠詳細了,服務也夠周到的。但他為什麽要這麽說啊,他在海南有什麽資産,資産處于什麽地理位置,這些和她有什麽關系啊。
這比她剛才還要引人遐想吧???
這場面,這場面,這場面,她更加應付不來啊。
何苗在心裏默默流淚,其實,她起初不過只是想出來尿個尿而已啊……
☆、海鹽冰激淩
回到房間以後,何苗說什麽都睡不着了。腦子裏放電影似的一直在回放剛才馮照緯堵她的畫面,還有馮照緯說的那些話,也像複讀機一樣一遍一遍地回響着。
何苗沒有談過戀愛,母胎單身二十多年,但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回味來回味去,她總是覺得馮照緯和她,有那麽點兒暧昧的苗頭。可理智又告訴她,這種可能性挺低的,畢竟她很普通,放在人堆裏就是鄰家小姑娘,沒什麽起眼的。一直以來,她就是這麽給自己定位的。而馮照緯呢,不管哪方面都很出色,出色的男人會看上一個普通的女人,要不就是男人瞎了,要不就是女人傻了。
傻到以為男人看上她了。
何苗不傻,但這事兒呢,又不是完全沒可能。于是,她就懷着複雜又矛盾的心情,睜眼到天亮。
其實也不是真的一夜沒睡,就是睡得不太好,天快蒙蒙亮了才睡過去,沒睡多久又醒了過來。
馮照緯已經精神抖擻地在準備工作要用的資料,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緊湊,上午要跑兩個地方,下午跑三個,連吃口飯休息一下,都要掐好時間。
何苗看他自顧自地把資料和筆記本電腦都裝包收好,又開始打領帶套西裝,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馮總。”何苗打了聲招呼。
馮照緯看也沒看她,正系着領帶呢,于是稍稍把下巴擡了一點起來,好方便自己打結。他系領帶的速度很快,一看就知道是經驗使然。
系好領帶,又套上西裝。這種天氣,說實在的,穿西裝很熱,但沒辦法,今天的場合都比較正式,不過幸好來去有車,也不至于熱到炸。
“馮總,您有吩咐嗎?”見他沒有反應,何苗又問了一遍。注意着他的神情,很正常也很自然,好像完全忘記了昨晚的事。
“你把我的筆記本帶上。”
“……好的。”
要帶的東西很多,何苗就提了一臺筆記本,馮照緯自己拿着那幾袋資料,然後出門開車。
早飯在十分鐘前已經非常簡單地吃過了,吐司面包和牛奶。吐司面包是提前準備的,就擺在冰箱裏,牛奶是馮照緯熱的,他們兩個一人一杯。
到了車旁,馮照緯忽然問何苗:“會開車嗎?”
何苗點點頭:“但是不太熟練。”
“沒關系,你來開車。”這麽說着,馮照緯就把鑰匙給了何苗,自己繞到副駕駛坐了進去。
去哪兒都有導航,其實開車也很容易。而且他們出門及時,路上也還算暢通,所以何苗開車慢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只是——
馮照緯浏覽着手裏的資料,偶爾擡一擡頭,看到旁邊不斷有車超過他們,這種速度……馮照緯其實不太習慣。
導航提示已到達目的地,何苗把車停好,然後跟着馮照緯一起去坐電梯。
上午有一個會議,在這棟樓的某個小會議室裏舉行。會議規模并不大,就是兩三家小企業的老板聚個頭,其中某個企業是馮照緯的目标客戶,他想借此拿下的。
何苗進了會議室就坐在靠牆的凳子上,聽着那群老板圍着會議桌你一句我一句地發言。她的右前方就是馮照緯,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安靜的,時而在會議本上寫下什麽,偶爾發一兩句言,都是點到為止。
何苗是第一次看到馮照緯正式工作的樣子,很嚴肅很正經也很有氣魄。他在這一圈人裏是最年輕的,但氣度上完全不輸在場任何人,而這些比他年長的人也沒有看輕他的意思,看他的眼神反而很欣賞。
以何苗的專業水準和資歷,其實她并不是很能理解這場會議的核心內容,也挖掘不出它背後的深刻含義,但當下,她确實明顯感覺到了強勢的壓迫力,只知道自己得集中注意力,才能完整地把會議內容都寫下來,盡量跟上這群人的腳步。
兩個小時過後,會議總算結束了。會議桌上的人一改之前不茍言笑的模樣,居然也開始互相打了幾句趣。
何苗也松了口氣,聽到他們的玩笑話也跟着笑了笑,小小地伸了下懶腰。
然而,這懶腰也沒伸得多舒服,很快馮照緯就帶着何苗出去,準備驅車趕到下一個地方。
這會兒是個政府辦公大樓,事情是在辦公室裏談的。馮照緯讓何苗在辦公室外等着,她挺無聊的,走到走廊盡頭靠窗站着。這裏冷氣很足,但又開着窗,窗外刮着熱烘烘的風,一股腦撲到何苗臉上,吹得何苗越發犯困。
午飯是在這座辦公大樓的食堂解決的,馮照緯看着何苗問:“困了?”
何苗答:“有一點吧,昨晚沒睡好。”
馮照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沒說什麽。
吃完午飯,又回到車裏。何苗想去開車,被馮照緯攔住了,“我來開吧,你開得實在太慢了。”
車子轟地啓動了,幾秒鐘就飛速地彙入匆匆的車流之中。這車其實是有點推背感的,尤其在速度快的時候,推背感會很明顯。何苗坐在副駕駛,瞬間就有點清醒。她不由自主地去抓頭頂的把手,另一只手緊緊抓着安全帶。
馮照緯往旁邊瞄了一眼,說:“不習慣?”
“嗯,有點快。”
“你開太慢,我也不太習慣。”
說着,馮照緯又踩了一腳油門,明明是排在車龍尾巴上,偏是被他左拐右彎地超到了最前面,最驚險的時候,和旁邊車的距離只有幾厘米。但其實,并沒有給人什麽不适感,馮照緯開車雖然猛,車技卻很好,完全是老司機的身手,反而是給人一種奇特的安全感。
就這樣,何苗揣着一顆忽上忽下的小心髒,坐着馮照緯的車,又回到了別墅。
何苗進去洗了把臉,馮照緯還是西裝革履的樣子,連鞋子都沒換。
“馮總?”
“你困了的話就睡一會兒吧,我出去了。”
嗯???
“你去哪裏?”何苗追問得急,都忘記要說您了,話一出口就反應過來,有點尴尬地說,“您是去走下午的行程嗎?不帶我去嗎?”
“下午的行程也不太用得上你,我自己去反而方便點。”
“哦。”
“你困了就睡,下午的時間你自己安排。”
這麽說着,馮照緯就出了門,沒過一會兒,就聽見轟隆隆的引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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