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有話說忘記恭喜自己了

何苗有點淩亂了,所以說,他馮照緯馮總剛才展現了一把真正的技術,開了一路飛車,只是為了把她送回來?

而且她回來也不用幹別的,就是睡覺?

何苗囧囧的,這時候她才體會到昨天晚上馮照緯罵她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就連她自己也想罵自己一句,你喵喵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招進來是幹什麽的!知不知道秘書是幹什麽的!

何苗忽然覺得有點羞愧,這種羞愧直接導致她在傍晚的時候,把昨天馮照緯想吃的凍肉給燒成了一盤紅燒肉。

但馮照緯很晚都沒有回來,何苗給馮照緯發了一條微信,問他大概什麽時候回來,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回複,她又拍了一張紅燒肉的照片發過去,差不多過去十來分鐘,馮照緯回複她了。

【可能要10點以後。】

何苗看了下時間,現在才6點啊,馮照緯趕不回來了吧?可是她把所有凍肉都燒進去了,另外又燒了一素一湯,還煮了兩個人的米飯。

真浪費,而且,她還覺得有點失望。

這時候,微信忽然響了兩下,馮照緯又回了一條:【紅燒肉給我留着,另外的,你先吃吧。】

何苗讀着這條微信,又高興起來,快速地回複:【好的,馮總。】

天全黑了,公路上的路燈一盞盞地亮起來,把別墅門前照得朦朦胧胧的,別墅內卻沒有開燈,黑黢黢一片。

何苗忘記了。她吃完飯就坐在客廳看電視等馮照緯,等着等着就等睡着了,直接倒在沙發上,像個小奶貓似的蜷成一團,手臂挂到沙發外,手上還輕輕握着遙控器。

馮照緯靜靜地在旁站了一會兒,就這麽借着窗外昏黃的光看着她。

這一刻顯得格外安靜,耳邊仿佛只剩下冷氣的聲音。

這裏的冷氣開得太大了。

馮照緯四處看了看,找着什麽,沒找到,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輕輕地蓋到何苗身上。

何苗卻醒了過來,眼前就是馮照緯的臉,距離很近。但很快,馮照緯就直起了身。

何苗眨眨眼,“馮總,您回來啦?”

她撐着自己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那個,紅燒肉就放在桌上,不過已經涼掉了,我去幫您再熱一下吧。”

何苗從沙發上下來,馮照緯的西裝外套也跟着掉到地上,她彎腰去撿,就聽到馮照緯在她頭頂說:“不用了,我就這麽吃。”

“還有,別老您啊您的,我和你同歲。”

作者有話要說: 快說!本糕糕寫得好不好看!

☆、海鹽冰激淩

馮照緯執意不熱紅燒肉,到最後,何苗只好把米飯重新熱一下。她在熱米飯的時候,馮照緯就坐在餐桌旁等着,筷子已經拿在手上,眼前就擺着那盤想了很久的紅燒肉,但遲遲沒有下筷。等米飯都快熱好了,他才夾了一塊塞進嘴裏。

雖然完全冷掉了,但還是非常好吃。

馮照緯心裏像晃悠着一瓶子醋,酸到有點感動。

“米飯好了,”何苗替馮照緯裝了滿滿一大碗,端給他,說,“馮總,您可以把肉埋到米飯裏熱一下。”

馮照緯接過飯碗,擡眼瞥了何苗一下,“不是不讓你您您您地叫嗎。”

“可是,大家都是這麽稱呼您的啊。”

“那就有外人的時候這麽稱呼,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你可以随意一點。”

何苗抿抿嘴沒說話。其實,她平日裏也不注意這些的,很多時候,和父母長輩說話,也不用“您”這個字的,“您”這個字,大概在北方被使用得比較頻繁。但在公司裏,所有人都這麽叫,她也跟着學起來。

既然大環境是如此,那就學着适應。何苗一直都不是什麽特立獨行的人,也不喜歡幹那種和別人不一樣的、太叛逆的事,她希望自己每到一個地方,都能最快地融入當地,她不想太突出,不想自己是最差的那一個,也不想自己是最好的那一個,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當一個佛系女孩。

所以,她其實不太喜歡馮照緯這麽給她“特殊對待”。

而且,一個你和您的稱呼有這麽重要嗎?哦,是不是怕一個您字把人叫老了?剛才馮照緯說和她同歲——

何苗忽然想起來,說:“馮總,您——呃,你和我是同一年的啊?”

“對,但我比你稍大幾個月。怎麽?”

“哎,也沒什麽,我就是在想,人與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我們是上下級關系,但我們又是同齡人,同樣的年紀,我是被面試的,你是面試別人的。”

“你有落差感?”

“當然啦,而且落差感很明顯的。”

“其實也沒必要,因為你已經很優秀了。”馮照緯停了筷,說,“我的大學是在美國讀的,讀到一半,我就開始自己創業了。我們現在這個公司,你別看它規模小,名聲也不響,但其實緊跟時代,輕易不會死的。大學畢業以後,我就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公司裏來了,我家裏人也多少給我提供了一些幫助,所以,我的起點比一般人要高。”

何苗點點頭,不僅如此,她想,還是學生的人就能這麽有想法,那麽比一般人要混得好一點,也是很正常的。

很快,馮照緯就把米飯和紅燒肉都吃完了。何苗站起來收拾碗筷,馮照緯就這麽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忽然,說了一句:“紅燒肉很好吃,你讓我大飽口福了。謝謝你,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

第一個蹿到何苗腦海裏的畫面,就是昨天晚上她出來上洗手間,莫名其妙被馮照緯逼到角落裏的畫面。為這事,她還死活睡不着覺呢,今天早上還特地留意了馮照緯的表情,完全沒問題啊,她以為這事兒翻篇了呢,怎麽現在忽然提起來。

但轉念一想,不對,馮照緯說的是紅燒肉的事情。昨天,他好像也說過一句想吃紅燒肉,她撒謊說不會,現在倒好,自己打自己臉啪啪啪啪的,馮照緯也沒揭穿她,還感謝她記着他想吃紅燒肉這事兒。

媽呀,太窘了吧,簡直窘窘有神了吧。

何苗腦子裏翻來覆去無數個念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馮照緯默不作聲地看着,覺得愉快極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透視眼一樣,能看穿何苗的每一個念頭。

于是,他故意說——

“別自己琢磨了,昨晚的事,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何苗眼神瞟過去,馮照緯抱着手臂一動不動,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看得何苗心驚肉跳的,洗了碗回到房間,掏出手機就打開網頁,搜索關鍵詞:職場潛規則。

是的,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可能要被馮照緯潛規則了。

網頁很給力,一下子找到n條相關結果,何苗就從排在第一的開始看——被職場潛規則的幾個征兆,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看得何苗頭暈眼花,算了不看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是先睡覺再說。

接下來連續忙了兩天,到了最後一天,總算能松一口氣了。當天的安排很寬松,而且中午之前,所有的工作都已經完成了,機票訂的是下午的,時間還很充足,何苗在別墅裏整理好了所有行李以後,就想着要不要出去買個特産啊之類的。這裏打車不方便,何苗就向馮照緯借車,馮照緯問她打算去哪裏買特産,她愣了下,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還是我給你指下路吧。”馮照緯說。

最後,何苗開車,馮照緯坐在副駕駛充當活體導航,最後,找到了一家市中心的大超市。這超市門前人來人往的,看着挺多人光顧的,而且看樣子都是海南市民,不像某些專門做旅游的大賣場一樣,是面向來海南的游客的,這種賣場就會很貴。

所以,能到這種當地人購物的超市買特産,何苗還挺高興的。

“馮總,你是怎麽知道這裏有超市的呀?剛才拐來拐去的,我都差點暈了,你怎麽很熟悉的樣子。”

“我其實也就熟悉這一家,因為之前來這裏買過東西。我在海南不是有別墅麽,有時候也過來住,要買東西的時候就來這家超市。”

但實際上也就來過一兩次,不過是馮照緯的方向感好,往往去過一次的地方都會記得,他的腦子裏就像鋪着一張活地圖一樣,去哪裏都不會迷路。而最近這兩年,馮照緯也沒怎麽來過海南,當初和季本瑞一起買這裏的別墅,圖的一是海南的房價便宜,二是海南是個度假勝地,過夠了大城市的快節奏生活,偶爾也會想躲到海濱放松一下。

那時候正時興買海南的房子,馮照緯手上又恰好有閑錢,于是沒怎麽猶豫就買了一套。本來是等着這套房升值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政策不同了,海南的房子買賣限定海南戶口,所以,外地人在海南買的房,就等于是在手裏套牢了,脫不了手。

現在,馮照緯這套別墅就拿來租,就當賺個零花錢。然而,這種房子并不好租,因為是別墅,租價自然比別的要貴,一般人負擔不起這種價格,當然也沒必要負擔,能租個小套間,面積也不用很大,這就足夠了。不過,後來這套別墅還是被租出去了,而且一租就是一年以上,因此,馮照緯也不怎麽來海南了。

但是,他對海南的記憶還是深刻的,尤其是這家超市,兩年來居然都沒怎麽變樣,各個區的位置都沒動過,何苗想買的特産,馮照緯帶着她轉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

商品還是很多種多樣的,何苗沿着貨架走,看得眼花缭亂的。她買特産就是想拿回去送人,這一點,來海南出差前就計劃好了,早就在手機備忘錄裏列了個清單,誰誰誰要給他/她帶什麽,都已經記下來了。

所以,何苗選購的速度還是挺快的,畢竟馮照緯也在這裏,她怕他會等不及。不過,馮照緯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煩,甚至在何苗猶豫兩件同類商品要買哪一件的時候,給了她很靠譜的建議。

在超市裏的這短短一個多小時,何苗是非常愉快的。結完賬出去,她還有點興致勃勃的,捧着其中一包水果幹,喋喋不休地說:“這個東西特別好吃,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喜歡,以前是某個朋友來海南度假,給我們帶了這個,吃完了我們還想吃,就去網上買,結果買來的完全不是一個味道。現在,我居然自己來海南了,還把曾經的美食買到手了哈哈哈。”

馮照緯笑着看她,“有這麽好吃嗎?我都沒有吃過。”

“那你要不要吃吃看?我買了好幾包,你拿一包嘗嘗!”

“好啊。”

“還有另外一種,也特別好吃,是同個牌子的,就是口味不一樣。要不那個你也拿一包去吧!”

“好,你有什麽覺得好吃的,都推薦給我。”

“那等一會兒去車上吧,去車上我們一起分贓。”

說着,何苗又哈哈哈地笑起來,連帶着眼睛,也變成彎彎的。馮照緯走在邊上,能感覺到她充實的喜悅,很神奇地,他本來平靜的心情也跟着起伏起來。就好像這海南的海,波浪形地浮啊沉啊,他的身體裏也裝了一汪海,他的心就像海裏的小船,浮啊沉啊。

走到車旁,何苗把戰利品全放進後備箱,然後特意把剛才介紹給馮照緯的幾包水果幹拿出來,分裝進另外的袋子裏,拍拍手,一臉滿意的樣子。

接下來就準備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比來時要空一些,可能是因為他們是從市中心去往別墅區,車本來就少,反方向的車道就顯得擁擠多了。盡管是這樣,可何苗的車速依然和堵車時差不多。

她開車的時候很專注,兩手緊緊抓着方向盤,微微聳着肩膀,目視前方,好像在做着一件多了不得的大事,一點也不敢分心。

馮照緯看了她一眼,看不下去了,擡手就把她的右手從方向盤上扯下來,說:“拿方向盤一只手就夠了。腳上給油。”

何苗哪給得了油,她被馮照緯扯得吓了一跳,等回過神來,所有的關注點又都在她的右手上了。然而馮照緯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一樣,抓着她的右手沒放。

他的手很大,掌心也厚,死死地包裹住了何苗的小手,何苗的那只手動也不敢動,就這麽抻着,像只僵硬的雞爪子。

她忽然就想起昨晚在手機裏搜索的東西——被職場潛規則的幾個征兆。

震驚!如果你是一個新入職的女下屬,而你的領導恰好又是一個男人!當發生以下幾個征兆的時候,那麽你要小心!因為這就說明你被職場潛規則了!

第一個征兆!你被你的男領導摸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快說!本糕糕長得好不好看!

☆、海鹽冰激淩

何苗的心怦怦直跳,她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或許還有一些別的情緒在裏面。總之,被馮照緯抓着手,她根本就沒法好好開車。

她正想着開口說點什麽的時候,馮照緯居然又把手松開了,所以何苗那句想讓他自重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右手得了空,她又習慣性地握到方向盤上,還沒把方向盤捂熱呢,又被馮照緯扯下來。這回比剛才放得快,何苗只覺得自己的手在馮照緯手心裏被輕輕捏了一下,就被放開了。

所以他這是在糾正她的開車習慣呢?

何苗心裏有數,一直開到別墅,都不敢再用兩手握方向盤了。

接着就是拿着行李去機場,這一路下來都很順利,飛機也沒有晚點,很平穩地到了杭州。在海南還不覺得,何苗一回到杭州就覺得很累,馮照緯還算體貼,下了飛機就讓她自行回去,不用再去公司報道了。

其實本來馮照緯有車來接,想順路送何苗一程的,但後來被何苗拒絕了。她想起當初盛嬌惠是怎麽回來的,就更加不敢蹭馮照緯的車了。現在,她算是明白了,不管馮照緯對她是什麽想法,反正肯定是對她搞特殊了的,何苗避之不及。

回到家,鐘意早準備了一桌好菜在等她了,雖然都是點外賣送的,但何苗還是覺得格外親切,心裏默默感動了一波。

“怎麽樣,出差回來的感覺?”

何苗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都懶懶的,直接把鐘意當牆,全部重量都靠上去,“太累了啊!”

“嗯?可是我看你曬的朋友圈,不是都在玩嗎?”

“哪有都在玩啊?也就第一天和最後一天,第一天去了海邊,最後一天去買特産了,還不是為了你們!”

“好好好!我謝謝您咧!”鐘意充滿愛地拍了拍何苗的頭,興奮地說,“那給我的特産呢?趕緊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

“在行李箱裏呢。”

何苗去開行李箱,裏面真的幾乎全部都是拿來送人的特産,她自己的牙具衣服一類,就只占一個小小的角落。

“這個給你,還有這個。”

“哇塞——這不是之前我們吃的那個嗎?!還真被你買到了!”

“對呀,各種口味都來幾包,我們能吃好久了。”

“特別好特別好!”

鐘意忙抱着那幾包水果幹進了卧室,也不急着打開吃,先鋪在床上,一包一包地排好位置,然後打開手機拍照。她打算發個朋友圈。

女人發朋友圈都很磨蹭,得找角度找光線,一連拍個好幾張,然後擇優錄用,最後錄用的那張還得經過各種p圖軟件的洗禮,這些步驟完畢以後,鐘意才把照片發上去。

配文:就是這玩意兒!想了我八百年了!今天終于又見面了!感謝把它帶給我的女朋友,我親愛的苗苗!筆芯!

配圖:第一張是鋪滿床的水果幹,第二張是鐘意和水果幹的自拍。

很快,這條狀态下就有不少人點贊和評論。最快的是餘潤朗,點完贊又評論:這麽好吃也給我嘗嘗呗?

鐘意笑眯眯地回複:我,女朋友,打錢。

餘潤朗:打多少?

鐘意:這水果幹50一包,共有8種口味,各種口味給你來一包的話,總共就是400塊錢。不過鑒于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就給你一個友情價。你就打我520塊吧!

餘潤朗發了一個流汗的表情:怎麽還貴了120啊。

鐘意:520還嫌貴!還想不想和我談戀愛了!

餘潤朗沒回複了,直接微信發信息過來,給鐘意轉了1314人民幣。鐘意喜滋滋地收了錢,又繼續回複別人的評論去。

等評論回複得差不多了,她就幹脆在那兒刷朋友圈,刷着刷着,就刷到何苗發的照片,鐘意就點何苗頭像,又看了一遍何苗這兩天發的朋友圈。

最新的是發的一張在海南超市買特産的照片,這張照片的前一條,就是何苗剛到海南拍的在海邊的照片。

照片就一張,背景是金色沙灘和蔚藍的海,何苗站在海岸線上,張開了雙臂。拍的是一個全身的背影。

下面一溜評論,都是在誇何苗背影女神,大長腿,小細腰之類的的。鐘意繼續往下刷,就刷到了餘潤朗的評論:吳堂你太誇張了,我都被你刷屏了。

鐘意和吳堂并不是微信好友,她看不到吳堂在何苗朋友圈發的評論,但餘潤朗同時是他倆好友,所以能看到。這條評論,估計是要回給吳堂的,但可能是回複按鈕沒按好,直接當評論發出來了。

鐘意就去微信找餘潤朗,問他:【吳堂刷什麽屏了?】

餘潤朗:【啊?】

【就苗苗發的那張海邊的背影照,你不是說吳堂刷屏了嗎?】

【哦,那個啊。】

緊接着,餘潤朗就截了一張圖過來。

他和何苗沒有什麽共同好友,除了鐘意,就只有吳堂一個,所以餘潤朗截過來的圖裏,只有吳堂和他的評論。但正因如此,看起來才誇張。光是吳堂一個人,就發了十數條評論。

這是在哪裏呀?

夏天去海邊,要注意防曬哦。

你穿的是什麽衣服啊?看起來好像沒穿褲子。(捂嘴笑)

怎麽沒有正臉照呢?想看正臉照。

不過光是背影就很好看了!女神啊!

咦?你這張照片是誰給你拍的呢?

對了,你是和誰一起去的?

是去旅游嗎?跟團還是自由行?準備玩幾天?

……

後面還有好多,都是諸如此類的評論。何苗一條都沒有回複,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吳堂一個人在自說自話,看着挺神經質的。

隔着屏幕,鐘意都替吳堂感到尴尬。

她走出卧室,何苗蹲在地上,還在收拾行李,看到鐘意,擡頭說:“我好像有點餓了,要不我們先吃飯吧?”

“好啊。”說着,兩個人面對面地坐下來,鐘意看了看何苗的表情,問,“苗苗,你現在和吳堂怎麽樣了?他還在騷擾你嗎?”

“也還好吧,反正出差這幾天,也見不到他,我都快把他忘了。”

“那微信上呢?還找你聊嗎?”

“我沒理他。”

那就是說,還在找她聊了。鐘意嘆了口氣,說:“我沒想到,吳堂是這種人。我也是相親老手了,一般來說,相親就是個多相快踹的過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少有這種被拒絕了還死纏爛打的人。現在好了,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哎,這事兒說到底還是怪我,要不是我提起要給你介紹對象,你也不會認識吳堂。”

“沒事,你也是為我好。而且,也不是你提起的,是朗哥提起的,你頂多就是複議了一下。”

“餘潤朗提起的不就跟我提起的是一樣的麽,而且我居然還複議了。是我和餘潤朗聯手害了你,罪過罪過。”

何苗噗嗤一笑,“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今天吃完飯就你收拾飯桌了,以此謝罪。”

“哎,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晚上,兩個人洗好澡在房間裏開了空調,準備美滋滋地把特産解決掉。一邊吃,當然要一邊看個電影了。鐘意在電腦上找了個搞笑片,又把房間燈關了營造氛圍,兩個女人一左一右趴在床上,床對面挂着一臺電視機,連着鐘意的電腦,正放着片兒。

片子是剛下院線的,兩人剛好都沒看過,這時候正嘎嘣嘎嘣咬着水果幹,被電影逗得笑個不停。

很快,一包水果幹就見底了。但是她倆還意猶未盡,于是又開了一包,這東西很好下口,吃着吃着根本停不下來,就是吃多了有點口幹。

鐘意一邊把水果幹送進嘴裏,一邊幻想着說:“哎,現在要是有個奶茶什麽的就好了。”

小區附近就有個奶茶店。

鐘意拿手指頭戳了戳何苗,何苗頭也不回,“不去。”

“去一下嘛!你不想喝奶茶嗎?你想想啊,咱們吃着水果幹,再來個奶茶,加冰的那種,哇塞,好爽啊——”

何苗幽幽地說:“你怎麽不去?”

鐘意大咧咧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說:“我腿瘸了。”

何苗:“……”偷懶還是你會偷。

“去一下嘛去一下嘛!”

鐘意開始猛搖何苗,何苗被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扛不住她,最後喊道:“好啦好啦!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你別搖我啦!”

鐘意嘿嘿一笑,點單,“養樂多綠,要加冰的。”

“知道啦。”何苗起身下床,一邊走一邊回頭,“那你水果幹不要吃太快哦,記得給我留點。”

“ojbk!”

何苗瞪了鐘意一眼,也懶得換衣服了,拿上手機就直接出了門。外面真的好熱,何苗才走了不到一百米,就覺得要出汗了,于是故意放慢腳步,省得澡白洗了。

走到奶茶店買了奶茶,她才忽然想起來,其實她們完全可以點外賣的嘛,外賣費也就5塊錢,又不貴,可是剛才居然都沒想到,哎。

兩杯奶茶等了五分鐘左右,何苗就掃了二維碼付了錢往回走了。

這時夜已經深了,小區裏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路燈下無數的小飛蟲在圍着光轉來轉去。剛才往小區外燈火通明處走還不覺得,現在往回走,何苗又有點怕,稍微加快了點腳步,也顧不上出不出汗了。

進了樓道,何苗才慢下來。這樓老了,樓梯狹窄不說,裝的聲控燈還很遲鈍,何苗準備上樓了燈還不亮,她就狠跺了幾下腳,過了一兩秒,燈才唰地亮起來。

眼前忽然冒出個人,準确地說,是這個人早就站在這裏,燈亮了,才被何苗發現。

“你?你怎麽在這裏?”何苗吓了一跳,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吳堂看着面前的女人,很輕地笑了一下,“我在這裏等你呀。”

“你等我幹什麽。”

“你去外面玩了這麽久,我們都好幾天沒見面了,我想你了。”

說着,吳堂就往前走了兩步。

何苗當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這時候,她心裏才警覺起來。吳堂好像又喝酒了,渾身散發着一絲不太清醒的氣息。因為酒精,他的雙眼都是紅的,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好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随時都要撲過來似的。

“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此時此刻,何苗只想遠離這頭野獸,她想上樓,但吳堂把路堵住了,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

“……”

“你想幹什麽?”何苗有點慌,她看了看四周,好像想尋求幫助,但哪有什麽幫助,只有越來越沉的黑暗。

燈又滅了。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來見你,真的。”吳堂一邊說着,一邊動了一下。

就這一下,平白給何苗讓出一條路來。說時遲那時快,何苗蹭地見縫就鑽,可吳堂比她反應還快,猛地把人手臂抓住,不肯把人放走。

抓得急了,何苗睡衣又松,大半個肩膀都露出來了。他們這麽鬧騰,這該死的燈好死不死地又亮了,吳堂看到何苗大片雪白的皮膚,眼睛都直了。

酒精作祟,他大着膽子把人往自己懷裏拽,另一手摸到何苗的腰上,這種精致的弧度,讓吳堂更加難以自拔。

他把臉壓下去,想強吻何苗。

何苗把臉一偏,那個沒有理智的吻就從她的嘴邊錯過,落在了她的臉頰上,她只覺得一塊火熱又濕潤的肉擦過她的臉,好惡心啊。

“小意!”她大喊。

“何苗,我們在一起吧!我會對你好的。”

“小意!”

“何苗——”

“鐘意!”

鐘意在五樓,房間裏還開着電視,哪裏聽得到樓下的呼喊。此時此刻,何苗只覺得措手無助又危險萬分,好像一個行将溺水的人,快要不能呼吸。

而吳堂越發瘋狂,平日裏彬彬有禮進退有度的樣子全然不見,現在他滿腦子都是何苗,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暴露出來的肌膚,罪惡的手朝着她的胸部抓去。

作者有話要說: 快說!

☆、海鹽冰激淩

何苗再不猶豫,直接把手裏兩杯奶茶砸向吳堂。奶茶完全是冰的,嘩啦啦地像一盆冷水澆到吳堂臉上。

他頓了一下,何苗立馬就掙脫他,逃命似的往樓上沖。到了門口,她的手還在不停地抖,對了好幾次,鑰匙都對不準鎖眼,于是只好用力捶門,鐘意總算聽到了,過來把門打開。

本來還想說她一頓,敲門怎麽敲得跟強盜一樣,但看到何苗的樣子,鐘意就忙把人迎進來,順便把門關好,問:“怎麽回事啊?”

何苗驚魂甫定,什麽話都沒說,把臉埋到鐘意肩窩裏。鐘意安撫地拍她後背,嘴上說着沒事沒事,不怕不怕,才說了一遍,就感覺到肩窩濕了。

何苗哭了。

這下不得不問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鐘意把何苗扶正,捧着她的小臉蛋,問她怎麽哭了,何苗眼睛鼻子嘴巴都皺在一塊兒,眼淚水嘩嘩流下來,斷斷續續地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

“我操他個死變态的吳堂!”鐘意聽得快要氣死,也顧不上安慰何苗,直接去找手機給餘潤朗打電話。

餘潤朗正在家呢,手上切着水果,于是就開了免提,鐘意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吓得他差點沒把水果刀給扔了。他的父母都在身邊,正看着電視,這會兒,全去看餘潤朗的手機。

餘潤朗忙把免提關了,又抽紙巾擦了擦手,這才急急忙忙地拿着手機走到自己房間裏去。

鐘意還在罵個不停,餘潤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皺着眉問:“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我沒做錯什麽吧?你罵我幹什麽?”

“你這個王八蛋!”

“我怎麽就王八蛋了?”

“你跟我怎麽說的?啊?說你這同事人有禮貌,又講道理,說什麽是你所有同事裏面最靠譜的一個,狗屁!他就是個王八蛋!你這個牽線搭橋的,也是個王八蛋!”

“誰誰誰啊,誰是王八蛋啊。你說的是吳堂嗎?”

“不是他,還是誰啊!”

“我都沒弄明白,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他怎麽就王八蛋了呢?”

鐘意喘着氣,大致把事情給餘潤朗說了一下,然後又氣沖沖地吼,“你就說吧,這事兒怎麽處理吧!我的苗苗現在可還哭着呢。”

餘潤朗被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先是被鐘意莫名其妙地罵了個狗血噴頭,然後又說吳堂這人怎麽樣怎麽樣,說他餘潤朗眼瞎,最後質問他打算怎麽辦。

他能怎麽辦?

說實在的,吳堂這事兒,餘潤朗已經仁至義盡了。之前是出于好心把同事介紹過去,之後何苗說沒感覺,他也一字不差地把這意思轉述給吳堂了,作為一個介紹人,到這裏,他的介紹任務已經算是畫上句號了。

可這事兒愣是沒完。

先不說何苗完全不想和吳堂繼續下去,連個接觸一下從朋友開始的機會都不想再給,更別提吳堂了,直接撂開他,私下裏自己去交往何苗。

線已經牽了,人已經介紹了,接下來的事兒,他餘潤朗管的着嗎。就算他想管,他又怎麽管?整天盯着吳堂,不準吳堂再對何苗示好?還是保護何苗,不讓吳堂有接近她的機會?

這都不像話。

那麽只能撕破臉,直接警告吳堂,別再騷擾人何苗了,否則大家同事沒得做。但這麽做又有什麽用?該窮追不舍的還是窮追不舍,剩下他倒好,在銀行裏成天和吳堂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多尴尬啊。

這事兒無論擱誰那兒,都是個難題。

餘潤朗心裏也憋着氣,煩躁地在房間裏踱着步,沉着聲音對鐘意說:“你先安慰安慰何苗,讓她先別哭了。還有吳堂,他現在在哪兒?還在你們樓下嗎?”

“誰知道啊,發生了這種事,誰還敢下樓去啊?!管他在不在樓下,反正別想再欺負苗苗,他再敢做什麽,我就直接報警!”

“報什麽警啊,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啊?我估計吳堂也是一時沖動,你別把事情搞大了。”

“什麽一時沖動啊?他一時沖動就要強吻苗苗,那我一時沖動是不是可以打他一頓?”

餘潤朗啧了一聲,沒再說什麽。他和鐘意交往兩年了,太清楚鐘意的性格了,知道鐘意正在氣頭上,這種時候,和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最好是讓她先發洩,等她發洩完了,再好好溝通。

但這回的事牽扯到何苗,鐘意這人特別護犢子,一下子根本冷靜不了。聽了餘潤朗說的這些話,還更炸了。

“诶,我說餘潤朗,你是不是還想護着吳堂呢?你不跟我一起罵他,你還想包庇他是不是呀?”

“我哪有包庇他?”

“那你攔着我報警幹嘛?人犯了罪就得被警察抓走!還跟我扯什麽一時沖動,你就是在幫他說話!一時沖動就想推脫責任了?那幹脆直接說自己一時精神病好了!不是那麽多罪犯說自己是精神病就逃脫法律的制裁了嗎!”

餘潤朗覺得頭大,“一碼事歸一碼事,鐘意,你說的這個和我們今天說的事有關嗎?”

“怎麽沒關了?我就是舉個例子!你聽不懂嗎?!”

“好好好,”餘潤朗氣得都笑了,“既然如此,你也別把話題越扯越遠了,你直接說吧,你想要我怎麽樣?要不要我現在立馬開車過來,幫你把吳堂給打一頓,您也好消消氣?”

“你什麽意思啊,你陰陽怪氣地和我說話什麽意思啊?好啊,有本事你就過來,不把吳堂打得找不着北,你就別想回家!”

“你能不能別鬧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打電話過來都被我爸媽聽到了?上來就說粗話!你平時和我說說也就算了,但我爸媽都是高知,聽不得粗話髒話,你還沒來我家呢,就想我爸媽對你印象不好是不是?你這樣我們還怎麽好好在一起?”

“說句粗話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您這麽潔身自好,我怎麽現在才發現呢?那我還就告訴你,餘潤朗,我就這樣,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要是覺得不能和我好好在一起了,你就直說,別這麽拐彎抹角地拿你爸媽出來壓我!你也沒見過我爸媽,我爸媽也不見得會喜歡你!”

“好,好。”

“好什麽!不好!”

說完,鐘意直接扔了手機。另一邊,餘潤朗也吵得精疲力竭,在原地站着,一動也不動,像個雕塑一樣。

他爸媽敲他的房門,進來後很是擔憂地問他:“是不是和鐘家那個姑娘吵架了?”

餘潤朗說:“沒有,鬧着玩兒呢。”

“這還鬧着玩兒呢,剛才電話裏,我們都聽到了。她平時也這樣嗎?聽着兇巴巴的,是不是對你不好啊?”

“沒有不好,就一點小事。你們別管了。”

“怎麽能不管呢?我們是你父母,你被人這麽罵了,我們還能坐視不理?”

“……”

“沒關系的啊潤朗,這個脾氣不好,咱們換一個就是,有爸媽在呢,你爸媽的人脈,你的條件,還愁找不到好媳婦嗎?”

“我不要換,我就要這個。哎,都說了你們別管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餘潤朗把憂心忡忡的父母送出門外,關了門,在床上坐下。說會自己處理,但這燙手山芋,他可怎麽處理啊。

何苗已經把眼淚擦幹了,這會兒輪到鐘意哭個不停了。她一邊哭,還一邊罵餘潤朗,一盒紙巾抽得只剩半盒,地板上全是擦眼淚鼻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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