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有話說忘記恭喜自己了

文件回辦公室繼續看完。

進辦公室的時候,餘光掃到隔壁,隔壁斯嘉莉的辦公室門是關着的,公司裏同事告訴他,斯嘉莉來了公司以後又帶着羅永晝出去了,可能是要回老東家一趟。

馮照緯嗯一聲表示知道了,接着就推門進了自己辦公室。才大早上,他卻覺得有點累,坐躺在椅子裏,閉眼捏着眉心。

他吩咐外面人要是沒有要緊事就不要進門打擾他,外面人答應得好好的,結果才過幾分鐘,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

馮照緯先皺了眉,才打開眼睛。

然後愣住了。

何苗一蹦一跳地走了進來,其實也算不上一蹦一跳,只不過她這樣走進來的步伐,看在馮照緯眼裏,顯得格外輕快。

馮照緯登時從椅子裏起身,快速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說:“怎麽這時候來了?”

“嗯。”

何苗兩手背在身後,站定在馮照緯跟前,整個人還左右左右地輕微搖晃,像不倒翁一樣。馮照緯攬住她的腰,她才堪堪停住,臉上挂着笑,把藏在身後的手機拿給他看。

手機屏幕正打開着的是一個網頁,馮照緯定睛一看,也勾了勾唇角,“考試通過了?”

“嗯。”

何苗點點頭,忍不住喜上眉梢地說:“面試定在1月份,還有一段時間,我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你爸媽不管你了?”

“管啊,但我筆試高分過了,他們目前正沉浸在快樂的海洋裏,一時管不上我。”

“哦,那你來是?”

“我有點想你。”

何苗微紅着臉,也攬住馮照緯的腰,整個人貼了上去。這麽一團溫溫軟軟在懷,馮照緯面上那些若無其事一下子就崩塌了,他的眼神幾乎是在瞬間就變得又深又沉,辦公室門沒關好,還留下一道縫,此時這道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撕裂、擴大。

但誰也管不了這麽多了,辦公室外那些好奇張望的眼睛,都無所謂,他們會在背後議論什麽,也都無所謂。

此時此刻,這個緊緊的擁抱裏只有他們彼此,何苗的味道,馮照緯的味道,兩種味道交融在一起,充滿了他們的鼻腔。

馮照緯滾了滾喉結,聲音有一絲暗啞,“只是有點?太不公平了,你對我是‘有點’,我對你卻是‘非常’。”

那麽一份小小的普通的文件,他居然要花一整晚加一上午的時間浏覽,依他的效率,以前從沒有過。

“那我也改成‘非常’好了。”

何苗墊着腳,下巴搭在馮照緯的肩上。他們的身高有明顯差距,所以這個姿勢對于何苗來說有點吃力。

像是感受到她的這種吃力,馮照緯騰出一只手來托了托她的屁股,然後說:“過兩天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她什麽也不問,就這麽痛快地答應了,不由得讓馮照緯安靜了一會兒,心裏不免有些感嘆。想當初他還是她領導的時候,他想帶着她出差還得暗地裏動點手腳,可現在,他可以如此光明正大。

當天,馮照緯開車接了何苗去高鐵站,此行去上海,馮照緯帶的東西很少,反倒是提着一個裝得滿滿的公文包,外加一臺筆電。

進站以前,有同行的人和他彙合。遠遠地,何苗就瞧見另一頭站着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那個左右手都提着東西,女的那個站在稍前面,兩手空空。

何苗看得一愣,同時同地,斯嘉莉也看得一愣。

上海出差,怎麽把無關人等也帶過來了?

但當下,等馮照緯牽着人手走過來後,斯嘉莉就收起了那一副驚訝的表情,幾個人前前後後地走着去上高鐵。

很快到了上海,有車來接。行至酒店,車停門口,幾個人又前前後後地走着去坐電梯。電梯停在某一層,斯嘉莉和羅永晝走了出去,再上一層,馮照緯牽着何苗走出去。

這次共開了三間房,樓下兩間給斯嘉莉和羅永晝,樓上這間給馮照緯,何苗是新加的,她的費用不走公,是馮照緯另外支付的。

進了房間,何苗站在門邊,有點猶豫。

房間很大很豪華,雖然只有一張床,但這張床寬闊到睡三個人都沒問題。可就是因為這張床,讓何苗有點犯難。

馮照緯正整理行李,聽身後毫無動靜,就回頭看了一眼,見何苗傻乎乎地愣在那兒,倆眼直勾勾地盯着裏間的床,他心下了然,面上卻不動聲色,走到門邊去把何苗牽過來。

何苗像個木偶似的跟在他後面,走到窗邊的沙發旁,馮照緯坐下來,随手一攬就把何苗攬到自己腿上,何苗兩只白嫩嫩的小手互相捏在一起,她的聲音也跟捏在一起似的哼哼:“我爸媽說——”

“我知道。”

馮照緯打斷她,“婚前我不碰你,行不行?”

何苗抿抿唇,馮照緯這麽和她打包票,倒是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總感覺自己是在故意懲罰他一樣,明明是情到濃時自然而然的事,但其實她并不是抗拒婚前性行為,只是父母時常耳提面命,而她又毫無經驗,當下覺得十分緊張罷了。

馮照緯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捏來捏去好像很好捏的樣子,也忍不住伸過去捏了兩把,捏着捏着,心頭一動,又舉起來放到嘴邊親了一口,何苗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他,此時的馮照緯微低着頭,何苗沒看到,他的眼底早已宛如泥沼一般,軟成一片。

“我先不碰你,好嗎?”他的聲音很低,低得不像保證,倒像是随口而出的呢喃,“再開一間房沒必要啊,你就和我同一間房,你知道的,斯嘉莉對我虎視眈眈,苗苗,你一定要保護好我啊。”

“……”

何苗眨巴眨巴眼,也不知道眼前這人是怎麽開口說出要她一個女人保護好他一男人的這種話的。

整理好行李,馮照緯還有公事要忙就出去了,臨走前問何苗要不要一起去,何苗拒絕了,她是跟着來玩的,不是來打擾人幹正經事的,這點分寸何苗還是有的。

等馮照緯一走,何苗就蹑手蹑腳地走到裏間,盯着那張仿佛在對她招手的大床看了一會兒,然後試探性地爬了上去。

還挺舒服的啊?

她小小地揚了揚唇,跪在床上往下壓了兩下,床的彈性很好,立馬就把反作用力還給她了,也把她往上擡了兩下。

這裏空無一人,她可以毫無形象地造次。

這麽想着,何苗就大字型躺了下來,躺了一會兒,兩手兩腿跟雨刷似的來回刷啊刷的,從上往下看去,就像章魚在擺弄它的觸手。

就這麽cosplay了一會兒章魚,何苗開始無聊起來,取了手機翻好友列表,現在還是白天工作時間,她的好友列表裏大部分人可能都正在忙,但她管不了這麽多了,就是想找個冤大頭閑唠一波。

這個冤大頭就是鐘意。

【小意小意,你猜我現在在哪裏?】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裏,但我知道我現在正在開會。】

收到這條回複之前,何苗就對着前置攝像頭自拍了一張,然後迫不及待地把答案發了出去。鐘意在會上領導犀利的眼神掃來掃去之下,本想惜命地關掉手機,但照片的發送速度比她關機的速度要快,看到照片裏華麗麗的大床,她瞪了瞪眼睛餘光一瞄領導,等那道x光似的掃描視線落到別處時,她很抓緊時間地放大照片,仔細看了看細節。

這種床,五星級酒店吧?

五星級酒店,馮某總帶去的吧?

鐘意手指在手機鍵盤上飛快地敲着:【要死了要死了!你這是打算給我直播什麽?】

【沒有呀,就我一個人,我好無聊。】

【吓死我,還以為大白天的,馮某總化身為狼了……】

【你在亂說什麽呀……】

鐘意心裏好笑,這根苗确實長壯了啊,還會跟她裝傻了呢。正想回一句什麽揭穿她,何苗後半句微信發了過來。

【什麽馮某總啊,人家有名字的好不好。】

鐘意無語了一下,所以說她亂說指的是“馮某總”這三個字,不是“化身為狼”這四個字?所以何苗這是默認了馮某總要化身為狼了?

【好吧好吧。】

鐘意快速地認同了一下,然後快速地又發了一條過去:【我長壯了的苗啊,作為過來人,我不得不給你提個醒。】

【什麽?】

【入夜以後,小心馮灰狼。】

x光唰唰唰地掃過來,鐘意再沒敢拿出手機得瑟,何苗回了一串驚嘆號過去,也沒把鐘意驚嘆回來。她撅着嘴嘟囔,“怎麽又馮灰狼了,不是說了人家有名字的嗎。”

等退了微信,看了會兒電視,睡了會兒覺,吃了頓飯,又看了會兒電視劇,又睡了會兒覺,終于到了晚上入了夜,房門從外面被刷卡打開,馮照緯帶着酒氣沖進來。

何苗聞聲出去,馮照緯步步踉跄,大半個身體直接倒在何苗身上,何苗像個剛長壯了卻又要被壓彎了的苗子一樣,後背不由自主地往後仰。

“喝了很多?你醉了嗎?”

“嗯……”

何苗的聲音清晰又清脆,反襯得馮照緯的這聲“嗯”模糊不清。

“扶我去一下洗手間……”他又說。

何苗點點頭,用了吃奶的勁把人拖了幾步,就在這幾步裏,何苗仿佛福至心靈一般,忽然回想起了什麽。

這一幕,似曾相識。

于是她驀地止住腳步,歪頭看了看馮照緯自然垂下的臉,說:“馮照緯,你沒喝醉。”

“……”

“……”

短暫的沉默以後,何苗再一次福至心靈,忽然就明白了鐘意說的“馮灰狼”那三個字的意思。

真是一匹心機大灰狼啊。

作者有話要說: 酸角大糕糕:哈哈哈哈哈裝醉又被發現了吧哈哈哈哈哈講真你演技不好。

馮照緯:演技不好,床技彌補。

酸角大糕糕:……

☆、海鹽冰激淩

何苗把馮照緯扶進洗手間,這回她多留了好幾個心眼,等她退出來後,馮照緯才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他在裏面洗澡,何苗隔着一層磨砂玻璃在外站着,呼出一口氣,又拍了拍手,仿佛躲過了一次大劫似的。

但站着站着,她又有點愣住。磨砂玻璃就像馬賽克,把畫面清晰度降了下來,但輪廓還在啊,馮照緯就這麽毫不在意地隔着一層馬賽克在何苗眼前把衣服脫了。

誰說的只有女人的肉體才吸引人眼球啊?男人的同樣可以。

直到洗手間裏淋浴打開,嘩啦啦的水沖下來,何苗才騰地一下回了神,忙不疊地扭身快走進卧室,順便把門關了,省得聽到外面洗手間裏的水聲。

這時候,鐘意就像是掐好了點似的,給何苗打了一個視頻電話,何苗接通,看見鐘意穿着運動衫,此時應該是吃完晚飯在外面走路消食,說話的聲音還帶着點喘。

“吃了嗎?”

鐘意動了動手機,調整好屏幕小窗口裏自己的臉,這麽一晃之間,大窗口裏的何苗就點了點頭,回:“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了。”

鐘意轉了轉視線,看了一兩秒前面的路,又把視線轉回來,又問:“被吃了嗎?”

何苗:“……”

鐘意笑:“我看到了,你現在還在床上,天吶,幾個小時前你拍給我的照片裏你在床上,過了幾個小時,你還在床上。你手機轉一轉,我看看床上還有沒有別人。”

何苗:“……”

這麽無理的要求,何苗居然還真挺配合地轉了下手機,說:“就我一個人!看看!”

“嗯,看見了。那馮照緯呢?他在哪裏?”

“他在洗澡。”

“哦,事前還是事後?”

“……”

“應該是事前吧?事後你能這麽活蹦亂跳?”

“……”

何苗抿抿嘴,又轉了轉手機,把卧室一圈都展示給鐘意看,尤其是卧室裏自帶的那個洗手間,裏面空無一人,然後說:“房間裏沒別人啦,他在外面洗手間洗澡。而且我和他已經說好啦,我們先不那個啦。”

“是你要求然後他同意了?”

“對呀,他和我保證的。”

“然後呢?你信了?”

“……”

鐘意眼睛一彎,滿臉都是“我是過來人”的笑意,她直接把手機方向一扭,朝向旁邊,何苗手機屏幕上忽然跳出餘潤朗的大臉。

“餘潤朗!你自己說吧,你以前是不是也保證過這種話?然後呢,結果如何?”

餘潤朗側了側臉看過來,勾着唇角淡淡地說:“反其道而行之。”

何苗先是一怔,而後反應過來,喊了一句:“鐘意!怎麽朗哥也在啦!”然後就手忙腳亂地挂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鐘意發了一條微信過來:【你朗哥要我轉一句話給你:事前記得帶好套,事後才能不吃藥。】

何苗:“……”

【算了吧,這句話還是轉給他自己吧!】

發完這句話後,何苗直接把手機丢到一邊,今晚決定徹底冷落手機,轉而寵幸電視機。她按着遙控器把幾乎所有臺都看了一遍,從中挑出一個放卡通片的,然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看到一半的時候,馮照緯洗好澡了。門把手轉了一下,轉動了,但沒把門打開。卧室門被何苗從裏面反鎖了。

馮照緯光着上半身,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條浴巾靠在卧室牆邊,給何苗打了一個電話。手機鈴響起,何苗支着臉,側躺在床上,看卡通片看得嘻嘻哈哈的,抽空瞄了一眼嚷嚷着的手機,沒動彈。

一邊不動彈還一邊想:哼哼哼,你以為你叫起來我就會把你拿出冷宮嗎?哼哼哼。

但哼完以後,手機鈴實在是過于锲而不舍,何苗最後還是敗下陣去冷宮迎接手機,結果剛把手機拿到手,電話就挂了,轉而提醒收到新微信。

【開門。】

【換洗衣服在裏面。】

【外面空調開得很低,特別冷。】

【快開門。】

馮照緯一連發了好幾條微信,何苗沒急着回,也沒急着去開門,想了起碼五六秒,她才回複一句:【你答應的,今晚我們不那啥的哦?】

【對,我答應的。】

【可是有人說,男人這種話不可信。】

【有人是誰?】

【這不是重點……】

【我現在真的很冷,毛孔都被空調風吹得豎起來了。這算不算重點?】

何苗:“……”

她抿抿唇,最終還是小步跑過去開門。開得還有點保守,就給外面高大壯的男人留了一道小細縫,細得從這道縫裏看出去,人都看不全。

馮照緯:“……”

他瞥了眼那道縫裏往外張望的眼睛,心裏在發笑,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擅長從一個小口突破撐開進入的人,別說一道縫,就是半道縫,他照樣進得去。

這麽想着,他就從這道縫裏輕而易舉地進去了。

何苗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眨眼間面前站了個男人,耳邊傳來房門合上的聲音。馮照緯微低着頭,嘴角挂着一抹笑。他身上的酒氣已經完全洗掉了,何苗離他很近,這麽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周身不斷散發出來的熱氣。

???

真的很冷???

冷到毛孔都被空調風吹得豎起來???

何苗頓感上當受騙,轉身拔腿就溜,嘴上嘀咕着說:“我去給你拿換洗衣服啊。”

馮照緯的換洗衣服全已取出來一件件挂在衣櫥裏,何苗打開衣櫥門,伸手進去撥了撥,挑了一件最像睡衣的出來,然後遞給馮照緯。馮照緯低頭瞄了一眼,說:“這不是睡衣。”

“嗯?”

何苗于是又提着那件衣服跑回衣櫥邊,“那這件呢?”

“不是。”

“這件呢?”

“不是。”

“這件呢?”

“不是。”

“……”

何苗把不是睡衣的衣服都挂回去,剩下幾套挂在靠裏面的都是挺括的西服西褲,明顯不能拿來當睡衣啊。這時候,一臉懵逼的何苗就開始懷疑馮照緯到底有沒有帶睡衣了。

“馮照緯,你是不是忘記帶睡衣了啊?”

“沒忘。”

“那衣櫥裏根本沒有睡衣了啊。”

“……”

馮照緯瞥了眼皺着眉一頭霧水的女人,不疾不徐地走過去,站到衣櫥旁,也不伸手去翻去找,像個大佬似的兩手大拇指卡進浴巾邊緣,手插着浴巾就像插着皮帶一樣。

“下面的抽屜你打開看一下。”

“哦。”

何苗蹲下來,聽着頭頂某居高臨下的男人頤指氣使的語氣,伴随着拉開抽屜時發出的咔地一道聲音,何苗在今晚二次懵逼了。

這這這抽屜裏,更加沒有睡衣了好吧?放眼望去一溜地全是內褲好吧?

還是那種重點部位布料凸起的四角內褲。

何苗咔地一聲直接把抽屜關上了。

“這就是我的睡衣了。”

馮照緯還是剛才那個宛如手插皮帶的姿勢,低頭看着某個蹲成一團頭也不擡的人,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睡覺習慣,“我這人不喜歡穿太多睡覺,悶得慌,所以衣服能少則少,不穿最好。”

但出門在外吧,裸睡又怕床單被褥不幹淨,所以重點部位還是能包則包吧。

“哦。”

何苗悶悶地應了一聲,站起來,轉過身去,說:“那你自己拿吧。”

她整個人挺得直直的,後背上仿佛寫了“絕不偷看”四個大字,馮照緯看着她這麽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不禁輕笑了一聲,彎下腰開了抽屜取出疊在最上面的那條四角內褲。

“然後呢?我也自己穿了?”

“……”

眼前這女人沒吭聲,馮照緯只是看見她的其中一只腳好像小小地在原地跺了一下,這一副含羞帶臊的樣子又惹出馮照緯一聲輕笑,他沒再說什麽,提着自己的四角內褲進了卧室自帶的洗手間。

穿好出來後,何苗已經靠坐在床頭,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若無其事。倆眼睛緊緊地盯着挂在牆壁上的電視機,好像沒看見洗手間裏出來個人似的。

馮照緯撇頭看了一眼電視,小豬佩奇。

他勾起唇笑了一下,繞到另一邊的床頭,也不急着坐下,手上還拿着剛才那條裹在半身上的浴巾,此時正用它來擦頭發。

幾乎沒什麽動靜,頂多就是窸窸窣窣的,完全沒法把電視機的聲音蓋住。

可何苗的耳朵裏偏偏全是那一聲連着一聲的窸窸窣窣,這麽好看的卡通片都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擡起手撓了撓耳朵,“你能不能小聲點?”

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似的說道:“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這兩句“能不能”過後,馮照緯那邊徹底沒聲音了,等了兩三秒,何苗轉頭去看,發現他人還站在那裏,只是擦頭發的動作停了,衣服當然沒穿,就那麽雙眸定定地盯着她看。

半晌,他忽然張了張嘴,聲音低低的。

“你能不能對我态度好點?”

不是質問的語氣,也不是請求的語氣,何苗覺得馮照緯這句話說得很平很淡,但她偏偏又敏感地能從這些平淡中挖出一絲逗趣和調侃。

就像是依樣畫葫蘆一樣,對着她的句式又造了一個新的句子似的。

當下,何苗就決定扭過身子不理他。這麽一扭,卡通片也幹脆不要看了,時間不早了,還不如直接睡大覺。她躺下來,眼睛卻還睜着,無意識地盯着視野所及的床頭櫃,盯了一會兒,電視機被關了,再盯了一會兒,卧室大燈也被關了,又盯了一會兒,床的另一側陷了下去,有人爬了上來。

整間卧室光線很暗,只剩床頭櫃還亮着昏黃的燈光。

何苗猛地閉上了眼,人在黑暗中五感放大,尤其聽覺變得異常靈敏,一室靜谧中,她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髒砰砰砰幾乎要跳出胸腔的聲音。

來了。

越來越近了。

何苗不禁縮了縮脖子,只覺得身體上方越過一具帶着熱度的身體,馮照緯赤條條的前胸就這麽悠悠地貼上了她的後背,他長長的手臂環過來,瞬間,何苗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馮照緯的氣息包裹。

她更加用力地閉了閉眼睛,緊接着就聽嗒的一聲,氣息又緩緩退去,周圍靜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發生。

何苗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連床頭櫃那點微弱的光都不見了。那聲短促的“嗒”是馮照緯傾身過來關掉床頭櫃燈的聲音。

???

何苗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當然滿目全黑,什麽也看不清。馮照緯像是能感受到她的疑惑似的,很體貼地給她解答:“我保證過的,睡覺吧。”

說完這句話,室內又重新安靜下來。

何苗在黑暗中睜了會兒眼,感受到另一邊的男人确實很安分,這才把一顆擡得老高的心漸漸放回原位。她又扭回身,拿背對着馮照緯,床頭櫃上躺着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顯示收到一條新微信,拿過來一看,是鐘八卦意。

【我的苗,還活着嗎?】

何苗一臉問號地回想了一下,她什麽時候給鐘意發出過死亡信號了嗎?

【現在應該是事後了吧?有沒有覺得自己死去活來的?】

【沒有,我還活着,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不可能吧???】

【男人和男人之間是不一樣的。】

何苗發完這句話就按滅了屏幕,把手機放一邊,安心地閉上眼了。鐘意連發的那三個問號,充分表達了她的難以置信,而何苗回複她的那句話,充分表達了何苗的自信。

最後,何苗是帶着一點點得意的笑進入睡夢中的。

而另一邊,鐘意拎着手機指給餘潤朗看,嘴上叽裏咕嚕地抱怨着,“你看看人家!馮照緯這匹大灰狼尚且如此,你呢?和他比起來,你簡直是禽獸不如啊!”

一邊說着,鐘意腦子裏像放電影似的回放着她和餘潤朗第一次時的點點滴滴。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閉眼玩家鐘意作為一名無知的村民,在當晚被披着好人皮的狼人餘潤朗哄得頭暈腦脹,這場游戲裏沒有預言家也沒有女巫,所以到最後,村民鐘意被狼人餘潤朗殘忍屠殺。

關于那個晚上的記憶,鐘意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唯一留在記憶庫裏的,是餘潤朗壓在她身上時那張笑得嘿嘿嘿嘿的禽獸臉。

而現如今,這位禽獸正盤腿坐在沙發上,鐘意也躺在上面,頭枕着他的腿。眼前的手機屏幕餘潤朗看了一眼就瞥開了視線,嘴角挂着了然又不屑的笑。

“你都說了他是匹大灰狼了,狼這種動物又狡猾又兇狠,在明知獵物起了疑心的情況下,你覺得這匹狼會輕舉妄動直接下手嗎?”

餘潤朗說着,刻意頓了頓,然後回答了自己的提問,“不會,他只會伺機而動,到時候就是一擊即中。”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很了解男人嘛你們。(斜眼)

☆、海鹽冰激淩

深秋更深露重,後半夜和前半夜完全像是兩個季節,一片漆黑的被窩裏,本來背着身睡得很有骨氣的何苗此時也扛不住房間裏的低溫,像條毛毛蟲一樣蠕動過來,馮照緯順勢展開手臂,把人緊緊地摟進懷裏。

懷裏的女人軟綿綿的,一整條手臂都露在外面,被空調風一吹,整片皮膚都變得涼涼的。馮照緯先小心地把何苗這條逃獄的手臂塞進被子裏,而後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這樣一來二去地折騰了下,他剛培養出來的一點睡意就全跑光了。

不過他本來就是習慣晚睡的人,今晚這麽早上床,完全是看在何苗的份上。

溫度适宜了以後,何苗微微縮起的肩膀總算漸漸地放松下來,她睡眠質量一向很好,此時已陷入深度睡眠之中,至于枕着誰貼着誰抱着誰,她完全不清楚,只覺得懷抱裏滿滿的,還帶着熨帖的溫度,就像個超級大抱枕一樣舒服。

睡着睡着,她還伸着脖子把臉往超級大抱枕上蹭了蹭,一下兩下三下,她倒是無知無覺,而被蹭的那個卻僵了一下,抱着心愛的女人純睡覺本來就是一件很需要克制力的事,哪想到這女人這麽會蹭,馮照緯只覺得自己胸前某點像是被一塊柔軟的棉手帕擦過一樣,瞬間就激起一小片戰栗。

他咽了咽喉嚨,圈在何苗腰上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黑暗中,他的手從腰際出發,手指輕輕勾起睡衣布料,暢通無阻地滑進,像緩慢的行軍一般,指腹順着背脊一路向上,光滑柔嫩的觸感讓指尖都忍不住興奮起來。

到某個位置的時候,忽然遇到了阻礙。馮照緯的手停頓了一下,兩指在那條阻礙上撚了撚,瞬間就摸出這是什麽。

都睡覺了居然連胸罩都不摘?馮照緯的腦子裏登時劃過一個清晰的念頭:何苗這是在防備他,為了不要辜負她這脆弱的防備,他應該非常正人君子地假裝不知道這回事,并且好好地把這個覺睡下去。

然而。

這怎麽可能。

男人的欲念幾乎是壓倒性地戰勝了這種嘗試做正人君子的意念,馮照緯的手指靈活地撥弄了兩下,寂靜中立刻響起脆脆的啪嗒聲,何苗的胸扣就這麽簡單地被他解開了。這下,整片背脊就像光潔的案幾一樣,任由他來去自由地撫摸。

更重要的是,這片案幾的正面。

馮照緯的手又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他烏黑的眼睛仿佛閃着光一般,越發亮也越發沉。他深深地呼吸着,連他自己都才剛剛發覺,那口從他鼻子裏呼出來的氣居然這麽重。

他的手泥鳅一樣溜到了前面,剎那間,肉肉軟軟的一團充盈了滿手,這種感覺讓他的呼吸暫時停了兩秒,而後,像是終于能得願所償一樣,那只罩在何苗一邊胸上的手開始放肆地狂歡起來。

不知餍足地揉捏把弄。

大概是他動作力度沒有控制好的緣故,懷裏的女人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身體也小小地動彈了一下,仿佛是想掙脫出去。馮照緯馬上放柔放慢,何苗這才停止了動靜,眉間展開,微抿的唇輕輕張開,不帶意識地發出一道類似嘤咛的聲音。

總算把她騙了過去。

馮照緯心裏松口氣,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現在他和何苗的距離剛剛好,或許還太近了一點,他必須得設法往後挪個十幾厘米,不然他某個悄悄挺立起的部位會氣勢洶洶地抵到何苗的肚皮上去。

此時此刻,馮照緯是不太希望何苗醒過來的。

不動聲色地把大事辦了。

這是馮照緯這種習慣悶聲發大財的人最常幹的事。

然而。

此時此刻,房門鈴忽然響了。

馮照緯皺了皺眉,很想當場選擇性耳聾,可懷裏的人就算睡着卻好像也能聽見房門鈴似的,伴随着一陣又一陣不知好歹的門鈴聲,也跟着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這樣下去,何苗搞不好要醒過來。

哪個破玩意兒啊?

馮照緯在原地戀戀不舍地頓了三秒,三秒過後,他的臉就像鍋底那麽黑了。然後掀開被子,跳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腳步帶着些許被人打斷好事的氣急敗壞,飛快地奔出卧室奔到響鈴的門邊。

連貓眼也懶得去看,直接唰地打開房門。

斯嘉莉和羅永晝這兩坨屎站在眼前。這個屎在當下只是個表達情緒的形容詞,在此時的馮照緯眼裏,這兩個不速之客完全就是屎一樣的人物。而且這兩坨屎中的其中一坨看起來還有點不太清醒,看樣子是喝多了酒,白皙的臉頰上泛着酡紅,連站都好像有點站不穩,非得另一坨屎托着,才堪堪穩住。

馮照緯看了一眼羅永晝,羅永晝托着斯嘉莉稍顯吃力,整個人像折角一樣彎着,也不知道喝多的斯嘉莉有多重,竟把一個大男人壓成這樣。盡管有些應付不暇,但羅永晝還是一邊托着人一邊張嘴解釋了一下,“不好意思啊馮總,斯總稍微有點喝多,她非得說飯局上你也有點喝多,說什麽也要給你送解酒藥來,我攔不住她,只好陪她一起過來。”

馮照緯沒吭聲,視線平移,挪到斯嘉莉的臉上。斯嘉莉蕩漾着一張大笑臉,适時地提起手展示了一下剛去酒店附近藥店裏買的解酒藥,說:“馮照緯,這是買給你和我吃的。”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那怎麽行?這藥一整盒呢,我自己一個人怎麽吃得完?”

“……”

馮照緯打算還是不要和醉酒的人打交道了,馬上把目光投向另一個還清醒的人身上,說:“羅助理,辛苦你了,趕緊把斯總扶回房間去吧。”

“好的。”

羅永晝一邊滿口答應,一邊托起斯嘉莉都費力,更別提把人帶回房間裏去了。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求助馮照緯說:“馮總,能不能請你搭把手?”

“不行。”

這聲不行是斯嘉莉說的,忽然之間,也不知她從哪兒得來的力氣,猛地一下把羅永晝推一邊去,自己踉跄了一下站定,一手扶上馮照緯的房門沿,擺出一副不吃藥大家今晚就誰都別想跑的架勢。

馮照緯心情本來就不美麗,被眼前的酒瘋子一鬧,就更加不美麗了。

斯嘉莉像是能感應到馮照緯當下的心境一般,那張嬉笑着的臉也漸漸平和下來,雙眼像水洗過一般锃亮,掃視着眼前一言不發的男人。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斯嘉莉的視線也随着這極具節奏感的滴答滴答而從上往下去。

馮照緯下了床後,只從卧室的沙發上随手拎了一件浴袍披上,匆匆忙忙地過來,浴袍帶子都沒系上,斯嘉莉的視線劃過那一片藏在浴袍中的胸膛,劃過腹部上的肚臍,落在肚臍下的部位。

她的眼神一暗,幾乎是同一時刻,馮照緯眼疾手快地緊了把浴袍,把自己不該露在外面的部分包裹得嚴嚴實實。

“手放開。”

他瞄了一眼斯嘉莉扒在門沿上的手,她不把手拿開,他關不上門,硬要關就會夾到她的手。

斯嘉莉沒動,但方才臉上放縱的醉态卻收斂了許多,此時此刻,她的眼眸很深很沉,一眨不眨地盯着馮照緯,好像是陷入了一場與他的對峙一般。

就看誰的耐性先耗盡。

半晌,馮照緯很明顯地啧了一聲,他緊擰着的眉毛也同時彰顯着他此刻的煩不勝煩。

馮照緯的耐性先耗盡了。

斯嘉莉卻忽然笑了,不過比起剛才的借酒發笑,現在的笑顯得有點蒼涼。

“馮照緯,你知道何苗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嗎?如果他們知道你背着他們把他們的寶貝女兒一聲不吭地強上了,他們不會對你有什麽好印象的。”

馮照緯抿了抿唇,沒接斯嘉莉的話茬,而是又把剛才那三個字重複了一遍。

斯嘉莉收了笑,一點一點把手收回。而就在她的手離開門沿的那一刻,馮照緯就直接不管不顧地關上了門。

砰地一聲響,震得斯嘉莉兩邊肩膀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重回卧室,馮照緯披着浴袍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身後就是蒙着窗簾的落地窗,窗簾沒完全拉死,透過遮光布後一層輕薄的紗,窗外有極暗的月光洩漏進來。借着這道月光,馮照緯看着床上睡得渾然無覺的人。

明明看不清楚,卻又注視得十分仔細。

攏着厚厚被子的小小一團,整張臉幾乎都埋進被窩裏,這麽靜下來,仿佛能捕捉到那一團輕輕的呼吸聲。

馮照緯支起的帳篷漸漸地落下來,剛才的興致現在已全然退去,可他還是在沙發上抱着手臂又坐了片刻,片刻後,才慢騰騰地起身,回到床上。沒有直接鑽進被子裏,而是先在床邊坐了坐,從這個角度,就能稍微看清一些何苗的臉。

馮照緯的手羽毛一般搭在她的頭頂,然後俯下身,落下一個幹幹淨淨的親吻。

太想要了。

但也太珍惜了。

馮照緯臉上的不快已經不見了,他直起身,無聲地笑了笑,這才輕手輕腳地滑進被窩裏。被子一掀一蓋,帶起一陣小小的風,何苗嘟哝了一聲,然後幹脆地轉身,又把後背朝向了馮照緯。

接下來睡得更沉更香,醒過來後,窗外早已天光大亮。何苗躺着伸了個懶腰,眼睛半眯半睜地看見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而此時嘩啦啦的水聲正從洗手間裏傳來。沒過一會兒,那半邊床上消失的人從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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