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見龍在田之長安計劃(六)假癡不癫(下)
龍镔和薛總此時正在利衡建材廠區外的一個小山頭上,這裏綠樹成蔭,兩人正坐在巴掌大的平地上争論。
薛總沒料到龍镔竟然這麽倔強,他有些發脾氣了,道:“你自己說說看,你為什麽就不肯去香港工作?你為什麽就非得固執己見?”
龍镔不為自己尊敬的薛總的嚴厲所動,他抽着煙,遙望遠山,遠山如煙。
龍镔低沉而有些落寞的背誦着泰戈爾的詩句:“我的這點兒閑暇,正在向前飛翔,我就象一只短命的蝴蝶,在落日的天空裏,完成它彩翼的最後翩跹;······我背對着現在,坐在通往過去的斜坡上,生命被許多痛苦驅策而行,一度我曾在這裏游戲······”
龍镔将煙頭丢在腳下,碾滅。帶些苦悶的說道:“薛總,沒用的,現在我的朋友石偉處境很危險,您不是也看到了那個常成在電子郵件上說了,警察已經準備好了我的模拟畫像,那個鄭家現在已經決定對我正式全國通緝。就是跑到香港,又能怎麽樣,就是您給我辦個真的敖成的身份證,辦個護照去國外,我也不願意這麽一輩子流竄逃亡。除非鄭家倒臺,否則根本就阻止不了全國通緝的命運,就根本沒辦法改變警方态度!但是鄭家倒臺可能嗎?又怎麽可能他舅舅和他父親一起下臺?”
薛總道:“如果要讓他舅舅和他父親一起下臺,你有什麽法子?”
龍镔依舊那副苦悶的樣子,他的眉宇之間似乎全部是對命運的憂愁,道:“在我們內地,領導幹部基本上都是能上不能下的,你到了處級你就可以說永遠都是處級,你到了地廳級,你就可以說永遠都是地廳級,你到了省部級你就可以說永遠都是省部級,一般你都會不斷的向上升遷,最慘的最不中用的也不過是平級調動或者離開重要實權崗位,但是他們的關系網和影響力依然還存在,依然還在官場之內,有中國官場慣有的力量來幫助他實現他的某個願望。”
“在毛澤東時代對領導幹部的生活作風處理很嚴厲,那時候特別強調作風建設;可進入改革開放以後,生活作風問題就不是問題了,要想一個領導幹部完全離開政治舞臺,就必須從他的上級部門下手,利用他的對手,抓住他的貪污受賄證據,并且還必須确保可以排除各種壓力和幹預。對于他們,就如同你們香港的廉政公署請人去喝咖啡一樣,我們內地反貪部門對那些領導幹部有一種這樣的處理辦法,在得到更高上級黨委的批準之後,把有貪污受賄嫌疑的領導幹部進行‘雙規’。”
龍镔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口吻卻依然沉重:“我朋友石偉只告訴了我鄭家這兩個領導肯定有巨額貪污受賄嫌疑,因為在一些生意圈裏有這個傳聞。我原本打算和我朋友一起去秘密調查鄭家那兩個大領導,以便掌握他們的證據,可是我發現我的朋友根本沒可能去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而我也根本沒能力,也沒時間去做。”
薛總猛然醒覺:好家夥,這小子居然要玩釜底抽薪!嗯,說不定還要借用利衡這把刀來下手!且逗逗他!
薛總一臉正經:“那你準備怎麽辦?需要我作什麽?”
龍镔依舊很沉重的口氣:“薛總,也許我太卑鄙,但是的确我朋友告訴我鄭家這兩個領導肯定是貪污犯!我想,既然我找不到他們貪污的證據,那我為什麽不去制造他們貪污受賄的證據?而且只要我朋友盡量搜集一些傳聞放進舉報材料裏面,連帶上這份制造出來鐵證,再通過某個外商的身份直接請求中紀委查辦,那就可以轉移他們對我的注意力了,而且官場裏有風向标,如果哪個領導被紀委反貪局審查,那肯定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包括警方也會放松對我的追捕!
薛總有些樂呵了,反問道:“你以為人家那麽笨,你一送錢別人就會收嗎?你以為別人這些大領導不防備你這樣的招術?你以為‘雙規’就能整倒他?我告訴你,除非這個人太貪得無厭了!除非這個人有政壇對手要整垮他!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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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頭發許志為早已被放了出來,那些受害者在一群流氓的金錢賠償和武力威脅下,放棄了對告狀的堅持,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新一代的包青天身上。
進哥留下騷貨冬冬繼續他的上瘾計劃,就先返廣東了。這趟老家之行,他的收獲很大,鄭學這條魚是絕對逃不脫他的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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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濤高價聘請的那兩個私人偵探在發現進哥居然是個黑社會大哥級人物後,吓得心驚肉跳,根本就不敢繼續跟蹤下去,每天胡編瞎造一些內容去騙海濤的錢,不過他們倒是打聽到了袁擇的底細,也知道了鄭學現在正天天和冬冬在一起。
海濤花了八九千塊錢,得到的有用資料就這麽點,全部通過郵件告知了龍镔,龍镔堅決要求海濤放棄這危險的舉措。
石偉被許志為安排的小流氓打了一頓,還好傷勢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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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成深感自身的某種危險性,他發現鄭學有幾次對他說‘只有冬冬印度的煙才有勁,才夠味’,他本能的意識到進哥把冬冬安排在鄭學身邊有深意。
廖業也勸常成,眼下還不如就直接回上海去,幹脆就當畢業實習算了,反正在學校裏也學不了什麽東西了。
到了這個時候,常成着實感到廖業完全就是口香糖的功效,他覺得如果沒有廖業和鄭學,興許自己的生活會是另外一副模樣,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龍镔。
如果沒有龍镔,那麽秋雅也就不會離開自己身邊;如果沒有龍镔,那麽雯麗也就不會是這副慘象!
常成覺得雯麗真的很可憐,他也就偶爾把雯麗約出來散散步,畢竟兩個人都是被別人抛棄的,有點子心靈上的共鳴和相互憐惜。不過還是有點顧忌鄭學,再怎麽說,雯麗也是鄭學的馬子,誰能擔保鄭學不介意?就算現在鄭學提都不願意提雯麗的名字,可誰能擔保鄭學以後不介意?鄭家是不能得罪的!常氏企業有必要和鄭家打聯手,這也是父親和叔叔一致同意并全力支持的。
常成發現龍镔實在是知道如何隐藏自己,居然在九月份全國性的治安整頓運動中沒有露出絲毫行蹤和馬腳,現在他還真有點希望龍镔可以逃過兩個月後的元旦運動。
他越來越覺得龍镔不那麽可恨了,反倒還感覺龍镔的留言很真誠,他也對秋雅的電話打得少了,似乎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激情,每每到了一個人獨處的深夜,他就有些懊悔自己的過錯。
但他只能繼續在鄭學和廖業面前繼續裝出一副老樣子,有錢人也有無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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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兒果然對玄學有奇異的天賦,對別人來說艱澀難懂的介紹中國古代術數的書籍,她卻可以毫不費力的悟解,她不但抓緊時間泡在圖書館裏翻看這整整幾書架的玄學理論書籍,而且還專門向學校裏的那幾個研究周易的哲學教授去請教,最有趣的是她和爺爺時不時在網上進行QQ談話。
當然爺爺的話都是靜兒爸爸在鍵盤上代打出來,爺爺只是和靜兒通過語音聊天來說說,這可比打電話便宜得多。
每次靜兒打算和爺爺談論龍镔、商讨關于熊山風水的時候,爺爺總是王顧左右而言它,總是岔開話題。靜兒實在被爺爺氣得沒法子,爺爺老是用那句“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管,好好完成學業”的話來搪塞她。
這天她以放棄學業來威脅爺爺,逼爺爺告訴她到底龍镔會不會被警察抓住,有沒有生命危險,身體有沒有毛病?
爺爺笑着問道:“靜兒,你不是學了點東西嗎?你為什麽不自己推算一下?”
靜兒氣呼呼的在電腦上答道:“有道是關心則亂,我的心靜不下來,怎麽可能推算準确?況且我雜亂的意念根本就沒辦法和天地磁場相融和。爺爺,你就告訴我吧,要不,我以後就再也不問你了,好不好?”
停頓了一會兒,爺爺發過來信息:“他得學習各種人的語言,得去學習事情的層出不層的技巧。”
靜兒還是不滿意,繼續問道:“那他到底有沒有危險?”
爺爺這次倒答的很快:“天堂和地獄同時存在于人間,這是上蒼的安排,人間就是一副陰陽運轉的太極圖。人的命運就是決定于他如何駕馭自身靈魂裏那黑暗和光明的相抗争的過程。丫頭,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孩子天生就是個制造敵人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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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學覺得實在是爽,父親只等明年省人代會一開,就是正式的副省長了,而舅舅據說也快扶正了,最近冬冬天天變着法子讓自己開心,打打麻将,出去happy,不就是花點錢嗎!
雯麗這副樣子自己已經對她完全沒了興趣,至于龍镔就是逃不掉的了,況且進哥也不會放過他的。
聽進哥說他準備邀請一幫廣東大款在這裏開一間高檔的夜總會,順便搞點刺激的地下賭博。原來進哥要這樣讨好自己是這個企圖,這可好辦的很。沒想到進哥那裏還有大油水,對,自己得入股!
嘿嘿,我是誰啊?那肯定就是入幹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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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嵘森覺得這個游戲實在很好玩,很好玩,他決定對游戲作一點補充。
那個隐世高人的要求雖然麻煩,不過只要花點錢而已。
這次可是最好玩,最刺激,最得意的複仇,現在還有時間,還不到發動總攻的時機,高人都說了“到時錢家必将所有東西全部典當掉”!
哈哈哈,到時就可以逼那老不死把手上的古董寶貝、房産債券什麽東西都典當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