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魚啊,你能游多遠? (2)
贊畢後故意道:“兩位爺爺,我怎麽聽過來聽過去,總是覺得你們在說‘最大的福分就是制富貴禽獸’,是不是只有把那些富貴的禽獸給制服了,我們的人生才有幸福啊?爺爺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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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偉硬是要纏着靜兒爺爺給他看相,爺爺熬煩不過便對靜兒說道:“靜兒你先說說。”
靜兒故意用手在石偉的臉上、手掌上比劃着,故意說道:“依我看啦,此人五岳四渎三停諸部,欹斜不正,傾側缺陷,色澤昏暗,面如尖棗,腮骨寬闊,耳後可見,觀其發疏而黃,觀其頭小頸長,觀其眉有逆生且重重如絲,觀其眼如鷺鸶眊然偏視,耳無輪,口無棱,鼻仰孔,目無神······”
本就不相信靜兒會看相的石偉急忙喝止,道:“我就知道你會把全世界最癟三的詞語用在我身上,你靜兒什麽時候也變得秋雅杜慈了,這麽損我!多帥的一個靓仔活生生的被你說成吳孟達、八兩金!你個丫頭騙子沒良心啊!你~~!”轉又求着靜兒爺爺,道,“蘇爺爺,這不,你都看到了!求您給我看一下吧,就一下!”
靜兒爺爺笑笑,想了一會兒,就道:“小石,我先送你一句話‘家庭和睦,疏食盡有馀歡;骨肉乖違,珍馐亦減至味’。你的相其實很好,有這些好兄弟朋友,有一個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的女朋友,你又這麽聰明靈性,沒問題的,你能處理好将來的事情。”
石偉等了一會兒,見老人沒有再說,便失望的道:“就這麽點,完了?”
靜兒爺爺呵呵笑着點頭。
石偉失望之極,哀聲道:“我還想您會告訴我的壽···”石偉立時意識到了,忙改口笑着道,“我這麽瘦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長胖呢?蘇爺爺,你告訴我。”
靜兒爺爺很是欣賞石偉的急智口才,出言接口道:“小石,官清書吏瘦,神靈廟祝肥。你要胖幹什麽?現在不是挺好嗎!”
靜兒爺爺索性對着這些個年輕人一路說過去:“小杜,記住‘閑事休管,無事早歸’,你會生對雙胞胎。小黃,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須防一人着惱,須防一事不終。靜丫頭,你也記住‘靜中方能觀物動’,其他的你就少管了。”
随後靜兒爺爺就在大家莫名其妙的注視下,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打印出來的圖紙,擺到桌子上,對着正在沉思的龍镔說道:“我和靜丫頭去年三伏的時候,去過你老家山城,也去了熊山,親自去勘探過你龍家屋場和祖墳的風水,·····,小龍,你別老是對自己的命運耿耿于懷,你看看這些地貌圖片,這裏并不是惡形之地,不僅如此,相反還是一道上佳之地,看,這道山脈綿貫不絕,龍頭入江,中間并無隔礙,你先人葬于此、安家于此,是可以永葆血脈不致斷絕的!你們龍家人世代不離此是有深意的,肯定得到過術士指點。”
龍镔細細的看着這些他無比熟悉的山脈河流,靈魂忽地陣陣激顫,喃喃的道:“外公,媽媽就是睡在這裏,爸爸就是睡在這裏,齊爺爺就是睡在這裏,将來我也要睡在這裏······”
靜兒爺爺驟然揚起手指對着龍镔的腦袋狠敲一擊,從喉嚨裏爆出一聲炸喝:“呔!你走火入魔了!”
······
蒙了!幾乎所有人都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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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八十歲的神仙級的人物竟然也出手打人!
這不是開玩笑嗎?!
德老,龍镔的外公一愣之後迅速領會到了此舉的用意。
靜兒,這個玄家師門的既定傳人,這個靜靜的女生一驚一吓一愣之後也随之明白了她爺爺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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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玄乎的對話開始了。
靜兒爺爺:“你在害怕?”
龍镔:“是。”
靜兒爺爺:“你害怕什麽?”
龍镔:“失去。”
靜兒爺爺:“是生命嗎?”
龍镔:“是。”
靜兒爺爺:“誰的?”
龍镔無語。
靜兒爺爺:“生命有開始嗎?”
龍镔:“有。”
靜兒爺爺:“生命有結束嗎?”
龍镔:“也有。”
靜兒爺爺:“你為什麽要在回答中加個‘也’字?”
龍镔猶豫:“不同的就有不同的長短。”
靜兒爺爺:“長短重要嗎?”
龍镔:“重要。”
德老插問:“為什麽重要?”
龍镔:“長短是歷程,長短是生活。”
德老繼續:“長短是價值嗎?”
龍镔反問:“不是價值嗎?”
德老:“為什麽是價值?”
龍镔:“生活需要。”
靜兒爺爺:“是誰生活需要?”
龍镔:“是我,是大家,是每一個我不願意帶去傷害的人。”
靜兒爺爺:“到底是什麽需要?想清楚。”
龍镔摸摸挨打的地方:“···錯了,是心。”
靜兒爺爺撫須,德老含笑,齊聲:“心需要長短嗎?”
龍镔疑惑:“不需要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真的需要嗎?”
······
該到下一步了,靜兒爺爺站起身,為書房裏的每一個人倒滿茶,對龍镔說道:“小龍,世間沒有全才,人間沒有全福,天道無以窮盡。道在天更在人,在身亦更在心。世間的一切都是天創造的,人也就是在出現之後才改變的自然,才創造出了這世間本沒有這一切。其實這一切不是無中生有的,都是心根據自然而創造出來的,都是脫胎于上蒼的身的。上蒼的心就是上蒼的智慧,也就是道,怎麽可以窮盡呢?你對詛咒一知半解,糊裏糊塗的鑽那牛角尖,你不覺得你太膚淺了嗎?”
靜兒爺爺在滿座人心神搖曳之中敬畏的注視之中,包括德老在內,用空靈到極至的聲音道:“小龍,這些話你也許現在消化不了,不要緊,慢慢來。我們大家都不怕,你怕什麽?你有劫數,這個我和你外公都不否認,現在我就羅嗦點,再對你說兩句話,但願這兩句話你可以終身受益:慘莫慘于劫數,兇莫兇于刀兵,若要死中得活,非大功德不能。希望你記住。”
龍镔耍時明白了剛才老人敲打他的含義,亦猛地想到自己現在不就是處居于劫數和刀兵之中嗎?大功德?什麽才是可以贖罪的大功德?
是不是贖了罪以後就可以消除詛咒?就可以絕處逢生繼續活着?可以象其他的魚一樣不會再對別人造成傷害,可以任它日升月恒的自己一直這麽游下去?那樣不是可以徹底告慰六十三代的先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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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學痛苦得無法形容,他蹑手蹑腳,一跨腿就來到監房角落的茅坑,努力的将手指伸進喉的深處,極力的想把腹中的髒東西嘔出來,軟軟無力的指頭戳進更加脆弱柔軟的喉部,那劇烈的不适感引發的空洞的收縮幾乎令他倒下!
他盡量控制着下蹲時的聲響,死死的用牙咬着下唇,吞咽下去每一次無聲的飲泣,曾經俊秀的臉面上已經找不到半點幹淨的肌膚,濃濃的尿騷味和着茅坑裏那種奇異的惡心,令他的面容極度扭曲。
已經喝下肚子的尿是肯定嘔不出來了的,現在除非非常小心的旋開一點水龍頭,希望可以用幹淨的水珠漱個口,把臉擦搓着洗一下,但願可以洗掉那唇齒間、面頰上殘留着的精液和尿液。
而且,千萬不能發出半點聲響把他們驚醒,要不然,明天的罪會更難受。
好容易,這項偉大而艱難的工作完成了,鄭學盡量伏低身子将手也洗了一下,試着聞了聞,總算感謝老天沒有了那特殊的味道。
鄭學呆傻的望着高高牆頭上那個小小的鐵窗,想着那外面有一輪所謂的月亮。
淺淺的昏淡的陰暗的光就懸在頭頂,鐵杆卻把這點可憐還要分割成許多塊,象母親的心,也想自己的心。鄭學想他母親,真的,很想。
鄭學也想太陽,尤其是那朝陽,那燦爛的紅霞,那金色的光帶,,那東湖上彌漫的水氣,那婀娜多姿的婆娑的綠樹,那草坪的青翠,那夜色朦胧時的清風。
他已經可以控制吸毒的瘾頭了,身上已經被自己用手抓得到處都是血痕,他不想名車美女鈔票了,現在特別想龍镔,這個舉報他的人,還有。
特別是那飛鳥扇動的翅膀,那金魚舞擺着的尾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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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同華絕望的跪在關二哥的神臺前哀喊,他絕不敢相信,為什麽兒子會染上愛滋病!
兒子喻藩不就是年輕人習性好玩了一點,或者說象自己一樣好玩了點嘛,怎麽會染上愛滋病?
這可是世紀絕症啊!雖然現在到處都有人吹噓什麽只要采取他的獨特的藥物和治療方法一定立見神效,可那全都是狗皮膏藥啊!現在唯一還能做的就是想盡千方百計去延續兒子的年輕的生命。
是的,兒子其實才是真正的命根,沒有了他錢同華的這個兒子,不僅他錢同華絕了後,就連他錢家也可能絕了後。
可是現在問題真的來了,艾滋病人是不能有後代的,就算有也是艾滋病小孩。
難道莫不成自己去花大價錢克隆一個自己?難道自己去買一個大陸女孩再傳宗接代?可是現在誰知道人體克隆是不是放狗屁?自己那麽低的精子成活率還能讓一個女孩正常受精嗎?人工受精?試管嬰兒?
老天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如果老天你說我有罪,說我罪孽深重,那我的罪在哪裏?我錢同華從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相反都是別人在對我幹傷天害理滅盡天良的事情啊!
現在老頭子還不知道我的股票都被別人弄走了,要是他一氣之下把家産都給了另外的兄弟姐妹,那我不什麽都沒了嗎?
老爸啊,我的親老爸啊,你趕快想辦法把你孫子的病治好吧!他也是你的命根啊!沒有了他,你的家産都要落到外姓人手裏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