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十四只佳人

? 事實證明，懷孕這件事，遠比楚末想象得，要恐怖得多。随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害喜越來越頻繁。每日都是吐了吃，吃了吐。整宿整宿的睡不好。再加上夏天已至，天氣燥熱。在這樣的情況下，楚末的脾氣變得極其暴躁，好在蘇塵事事都依着她，日子也就這麽一天一天過了下來。

楚末懷孕四個月。

“我不想喝。”

夜晚坐在床上，楚末莫名又鬧起了脾氣。蘇塵端着一碗安胎藥坐在床邊，耐心地哄着她，

“乖...”

切，她早就不吃這一招了。翻了個白眼，背對着蘇塵躺下。蘇塵無奈，只好放下碗，翻身上床，躺在楚末身邊，伸手将她摟入自己懷中。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二人已經把這種親密無間的動作當成了習慣，沒有人介意了。

“蘇塵...”

“嗯。”

“他太鬧騰了，我好累...”

蘇塵安撫性地撫了撫楚末的發，這可不能怪他，他從小到大是多安靜的一個寶寶啊，這孩子肯定是遺傳她的...

“我睡不着。”

“那你怎樣才能睡着呢？”

“要不...你給我講故事吧。小時候母妃就是這麽哄我睡覺的。”

太子殿下有點兒為難，畢竟對于他這樣平時寡言的人怎麽會講故事，但是為了老婆孩子，他還是勉為其難問道，

“那你想要聽什麽？”

“你就講...我們從前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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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故事啊...蘇塵抿了抿唇，良久，聲音如春風般，低低開口說道，

“你十四歲的時候，有一次，桐雨紮了一個風筝，于是你那天便非要去放風筝，不想去書房。于是，便讓我待在書房裏，以防景帝突擊檢查。結果那日，景帝果真來了，見我便問，‘公主哪兒去了？’我無法，想着若我出賣了你，你得知必得煩我個好幾天，只得道‘公主去了恭房’只是沒想到景帝徑直坐下，等你回來。半日卻依舊是不見你的蹤影。”

楚末窩在蘇塵懷裏低低地笑，問道，

“然後呢？”

“景帝又問我，‘公主究竟去哪兒了？’我當時卻不知道怎的，答道，‘許是來了葵水，才耽擱了這麽久。’”

楚末聽到此，笑得花枝亂顫，

“蘇塵，沒看出來啊，你竟是一個如此不拘小節之人，懂得還挺多嘛...”

蘇塵臉有些微燙，他記得，那日他傻傻說完這句話後，周圍一衆侍女全部都笑出了聲，他看不見景帝的表情，只知道景帝半天沒聲音，然後出去了。他後悔萬分，他的形象啊，轟然倒塌。

“好了，講完了，睡吧。”

蘇塵覺得自己長這麽大好像還真沒費過口舌講這麽長一段話。但是他卻覺得莫名地幸福。屋內很安靜，只聽得到他略微低沉的聲音，燭光搖曳，倒映着兩人相偎的身影。當初，千方百計地瞞着她，不想她知道。

而現在，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擁你在懷，給你講着我們過去的故事，那些愛過的故事。

——

這幾日，蘇塵幾夜未歸，皇帝突然病危，衆皇子公主輪流侍疾。連一向逍遙在外不肯回帝都的大皇子蘇毅都趕了回來。

蘇塵這些日子總不在身邊，楚末心裏有些發慌。還好宣西婵近日乖得很，每日恭敬地來給楚末請安，自楚末懷孕以來，她似乎沒有什麽動靜，只每日窩在自己閣內，甚少出門。

四個月的肚子已經有一些顯懷了，楚末微腆着肚子，在府中慢慢的散着步，盛夏的蟬叫的極歡快，然而楚末心中卻莫名地煩悶，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即将發生了。

與此同時，虛弱躺在床上的蘇璟遣退了所有宮人，只留了蘇塵一人守在床邊。

“塵兒...”

蘇璟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兒子，驚覺他已經如此高大成熟，仿佛看不透一般。他們有多久沒好好說過一次話了？

“朕知朕命已不久矣。以後這北蘇的江山，便交予你了。”

蘇塵沒有說話，蘇璟于是繼續道，

“朕深知朕非一代明君，卻傾盡一生想要把江山打好，無奈沒這能耐，但朕能替你做的，都已經幫你做好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不過也好，朕終于是可以去見她了，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怪朕，朕欠你們母子的...太多了。”

屋內寂靜無聲，蘇塵面無表情。蘇璟嘆了一口氣，輕輕道，

“塵兒，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語氣裏，有一絲企求。蘇塵突然想起，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蘇璟總是喜歡抱着他在宮中轉悠，總喜歡和母妃一左一右牽着他的手。那些早已經死去的曾經，已經泛黃的過去，在這一瞬間洶湧而至。

蘇塵沒有再拒絕蘇璟，上前輕輕擁了擁他。他們之間，隔閡已經太多了，這是一個父子之間的擁抱，是這些年來，他們挨得最近的一次。記憶裏堅實溫暖的懷抱，此時卻虛弱無比。蘇塵無聲地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毫不留戀地退回。他看見了蘇璟眼角的淚光。可是遲了，早就回不去了。蘇璟擡手拭了拭眼角，嘴邊漾起一絲微笑，道，

“今後若有什麽困難，可以多去看看你母妃。”

蘇塵眸光閃了閃，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卻還是沒有說出來，只點了點頭，轉身腳步有些緩慢地出了門。蘇璟看着蘇塵的背影，他一直向外走着，不回頭。

——

一個黑衣人竄進皇後的宮中，宣雨柔一邊指使人剝着蓮子，一邊慢條斯理不緊不慢地問道，

“皇上和蘇塵都說了些什麽？”

黑衣人聲音低沉，将蘇塵和蘇璟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宣雨柔。宣雨柔聽後，眉頭微蹙，保養極好如青蔥般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扣擊着桌子。

“按理說，皇上知道自己即将歸天，應該告訴蘇塵另一半兵符的下落才對，怎麽談了這麽些無關緊要的話...”

輕嘆了一口氣，宣雨柔撚起一顆蓮子放進口裏，慢慢思索着剛才黑衣人彙報的話，

“能替你做的，都幫你做好了...有需要幫助，便去看看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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