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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瘋掉。

可第二天,當她睡醒,看到電視上那個新聞,她就失去了理智……

那一剪刀,她捅得別提有多深,至今,只要下雨,那地方就會隐隐作響。

祁繼捂了捂那傷口,拉回神思說:

“我只知道一件事,你是我太太,我的女人。

“七年前的事,我們都有錯的地方。這是你不能否認的事。但同時,我們是夫妻,這也不是你想抹煞就能抹煞得了的。

“我不打算結束我們的婚姻,時檀,我們的糾纏不會完……”

他說着,突然将她橫抱了起來,她的精神因為他這個動作而一凜,眼底露出了深深的戒備之色:

“你想幹什麽?放下我!”

“睡我床上去。你需要好好休息!”

他努力壓住她的掙紮,使得力量很大,大步往房裏走。

“不去!”

她推他,他因為她的不合作,兩個人一起趔了下去,他的腰重重的撞在了沙發扶手上,一陣疼痛襲來。

“駱時檀,你他媽生病還這麽鬧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辦了你……”

他的脾氣也上來了,目光變得兇狠,和七年前那一夜,如出一轍:豺狼似的。

她看着,為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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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重新将她扛,幾步進房,将她扔在了床上,然後拉過被子蓋到了她身上,而眼神是狠厲的:

“駱時檀,在此,我鄭重提醒你一句,我的耐性有限,而且很久沒碰女人了,你要是再敢露出嫌棄之色,我不介意讓你更恨我一些……”

惡狠狠的話,終于壓住了她的蠢蠢欲動。

她僵在被子底下,怒目相向,他呢,沉沉瞪着,表情危險可怕。

她氣得直咬牙,終還是撐起身子,把枕頭扔了過去。

他接過,放了回去,表情有點無奈,眼視卻故意變得越發兇惡,語氣也毒:

“閉上眼睡覺!你要再敢有二話,我們可以試試誰狠得過誰?”

他扔下一句話,往外走,

砰甩上門,沒有再進來。

房內一下安靜下來,時檀精神繃得緊緊的,呼吸變的粗重,喉嚨生痛。

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男人沒有再進房,她的精神,抵不過藥性的發作,漸漸松馳了下來,後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天亮,門開,祁繼小心翼翼的進來,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燒退了,靜靜睇了一眼之後,他退下!

時檀适時緩緩睜開眼,眼神複雜:

看樣子,這男人還真在關心她呢?

待續!

第二更!

還有一章!

☆、清晨,她懂他,他欣賞她,關系融洽

祁繼的房間充滿男人的陽剛味,每一個擺件,都彰顯着屬于他獨有的生活品味,線條簡單,卻又不失大氣。這是一個懂得用金錢享受人生的男人。

枕頭不是很軟,枕套是銀白的,裏頭不知裝了什麽,摸上去感覺細沙似的,可能是什麽草籽做的吧,枕得挺舒服…咕…

時檀閉了眼,吸着氣,鼻子算是徹底塞住了,嗅不出那股讓人讨厭的味道,只覺得身上渾身酸軟,窩在這暖暖的被窩裏,一動也不想動鹕。

她想再睡,但又覺得渴,嘴裏幹得不得了,快要黏住了,喉嚨口幾乎要冒出煙來。

她舔了舔唇,想起來去找水喝,站起時,整個人是搖搖晃晃的,頭重腳輕的厲害。

扶着牆,她慢慢走出來,在小客廳門口,隐約聽到祁繼在通電話:

“……在警方的人馬抵達之前,牢牢給我拖住,別讓他們跑掉……要是不能把他們一網成擒,以後,我們就不得安寧……對……”

時檀站定在通道口,看到祁繼一身灰西服,一手握着手機在聽電話,一手插在口袋裏,似俊挺的青松,靜靜的站在陽光底下,臉色清冷異常,透露着一股子異樣的殺氣,聲音冰涼,帶着一種不容違逆的氣勢。

這人的氣場,真的很強。

她站在那裏細細看了一眼。

抛開陳見不說,他的确是一個迷倒衆生的男人,不光因為長相,其能力,其智慧,皆手段,都會令人打心眼裏欽佩。

如果他沒有那麽多诽聞,如果他不是她的丈夫,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些恩怨,如果她能以一個閑人的身份來看待這個人,她會欣賞。

可現在呢……

她想着,心頭微微悵然。

那人已感覺到有人靠近,反應敏銳的沖她這個方向掃視過來,在看到她時,冷泉似的目光忽一暖,道了一聲:

“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拇指一劃,他挂機,将手機一扔,大步跨到她面前,問:

“怎麽起來了?是我吵醒你了?”

一眨間的功夫,他又變得很溫情,沒了那種強勢之氣。

“渴!”

她的回答言簡意赅。

“到邊上坐着!我去倒。你的臉色,還是很差。感冒症狀挺嚴重,要不要去醫院?”

他轉身去接了水。

這個男人,日理萬機,該是別人圍着他打轉,可現在,他卻為……

時檀複雜的看了一眼,覺得站着有點不穩,就坐到了沙發上,低聲答了一句:

“不用,吃點藥就能好!”

祁繼已把水端了過來:

“溫的,可以喝!”

她睇了一眼:“謝謝!”

接了過來,小口啜着,而他就此坐到了邊上。

兩個人的關系,因為昨夜那場意外而緩和了不少,至于後來那場吵架,說來算不上是實質意義上的吵架。

祁繼看着,唇線微微勾了一下,不争吵,真好,雖然,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多大的進展,但,即便只是這樣簡單的坐着,在清晨的陽光底下,看着她穿着居家睡衣,安靜的在他眼皮底下喝水,他就覺得特別的開心,有家的感覺。

“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喝得那麽急,咕咚咕咚的聲音,倒是挺好聽,可他怕她嗆到,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聲音是含笑的,很是輕快,因為心情不錯。

時檀喝完,看他,神情閑适,沒了昨半夜威脅她時那副壞模樣。

這人,到底有幾張臉孔啊,一會兒溫情,一會兒兇狠,一會兒不可一試,一會兒又特別的親切可愛……

她突然發現自己用錯形容詞,這個男人怎麽可能和“可愛”搭得上關系?

“幹嘛這麽看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時檀不語,目光在他唇角的傷口上停頓了一下,也不知是誰給咬的,看在她眼裏,特別的刺

tang眼。

她又瞅了一眼他受傷的手指,那裏,他已用了創口貼。也不知爺爺奶奶瞧見了會怎麽想?

“剛剛你在跟誰通話?”

她問,敏感的外頭有事發生了。

祁繼目光一閃,把空杯子接了過去,又去接了一杯過來,治感冒發燒最好的法子是多喝水。

他盯着她又喝了一杯後,才作了回答:

“那個江石,昨夜裏在錢書的協助下跑了……”

話未完就被打斷:

“是你故意把人放跑的吧!”

聯系剛剛聽到的,時檀放下空杯,有所頓悟,直直的盯視,吐出一句:

“你在放長線釣大魚!”

呵,這丫頭,還真是很懂他。

祁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笑着勾了勾唇線,眼裏有贊賞之意。

“釣到了?”

她關切的問。

“差不多!”

“什麽是差不多?”

時檀細問。

“具體位置已确定。現在就等警方抓人。我派去跟蹤的人不好出手。”

他的人不能持槍和他們開火交戰,否則會暴露一些他一直想隐瞞的事。

時檀大約可猜到那個理由,這個男人另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能直接出面辦這件事。但是,國內的警方不太了解皮特這夥人,想要一網成擒,難……

“那個皮特恐怕不容易抓到!你确定你能把他們一起拿下嗎?”

“我的人會在邊上協助,必要時可以幫助抓捕。”

“就怕不能一下子連根拔了。這些人是沖我來的,你要是為此得罪了他們,祁家會有麻煩!”

她有點擔憂。

以前在國外,她的身份是安妮,兒子被她藏起,她沒有其他拖累,可現在,她是駱時檀,她的婚姻欄裏填着祁繼這個名字,祁繼又是一跨國集團的負責人。當商人扛上黑幫,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祁家太容易吃虧,而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時檀,你一直都是祁家的一份子。”

他靜靜的提醒。

時檀轉開目光,不想正視這個問題。

“所以,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祁家,這夥人都必須被引渡回英國去。”

“這群人,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

“我知道,你就放心,只管好好休息,我一定會把它給辦妥的。你呢,要麽去洗把臉下樓吃點東西,要麽去繼續睡一睡。自己選擇……”

話裏頭滿是自信,時檀不再多說,看了看挂在牆上的吊鐘,才六點多,說:“我再去睡一會兒……”

正要走。

祁繼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什麽?”

她轉頭看他。

“昨天晚上的事,我沒跟老人提,你手上的傷到時爺爺奶奶問起來,你就說不小心摔跤蹭破的。”

他這是不想讓老人們擔心。

孝,是人之根本。

時檀明白,點點頭。

他微一笑,笑容暖暖的:“睡去吧!”

時檀轉身,腦海裏全是他溫溫的笑!

該死的,他笑的那麽好看幹什麽?

想要蠱惑人心嗎?

她蹙着眉回房睡,以為會睡不着,可沒一會兒,就沉了。

祁繼臨走又來看了一眼,摸着沒熱度,下樓和祖父祖母說了一下時檀在發燒的事,請他們等一下上樓看一看,至于昨晚發生的事,他只字未在他們面前提,就當從未發生過。老人們需要安享晚年,而不是因為晚輩的事,整日擔心受怕。

時檀一覺醒來已經十點,坐起時,看到老太太就在邊上守着,見她坐起,跑上來,用手背撫

了撫她的額頭:

“檀檀,感覺怎麽樣?嗯,還好,燒沒上來!”。

“好很多了!”

開出口來,聲音卻是啞啞的。

“那起來,去洗洗臉孔,刷刷牙,奶奶呀給你熬了一些營養粥,稍微吃一點,再吃藥,然後再睡睡……”

“好,謝謝奶奶!”

時檀起來洗漱,本想下樓吃,結果兩個老人,一并把食物給端上了樓,你一句我一句的提醒她:衣服得多穿,這二月天的,太容易凍到。身體根本是最最重要的,別因為想要顯身材要漂亮就虧了身體。

流~亡六年,國外八年,時檀習慣了獨立,不依靠任何人,有兩回,她在執行任務時,也曾因為天氣的緣故,受涼感冒,那時,她身邊沒有任何人,只能獨自熬着。那種孤寂感是那樣的強烈。所以,她才那麽的想獨占小白。因為小白曾在發燒時,讓她感受到了被照顧的滋味,那年,他四歲,卻知道守在她身邊,用冰來替她去熱。

此時此刻,三位老人,讓她重溫了被關心的滋味。

時檀吃了藥,睡到了下午三點,主要是被手機鈴聲給鬧醒的,她抓過來一看,是小白的來電,她賴在床枕上,接了,聽得兒子在那邊軟軟的問:

“檀麻,今天你過不過來呀?”

這幾年,她一直忙碌,可無論怎麽忙,每一次聽到兒子甜軟的聲音,心,就會靜下來,會有一種溫暖從心的某個角落裏蹿出來。

或許,那是因為她孤獨太久,所以無比的貪戀這種被記挂、被想念、被在乎的感覺吧!

“小白,麻麻感冒了,躺在床上呢,今天恐怕來不了了,明天,麻麻過來帶你去學校,你在家要聽話……”

她輕輕的叮囑。

電波的另一頭,小白聽到了檀麻聲音是沙啞的,不覺皺起眉頭來:

“有誰在那邊照顧你嗎?”

“有的!”

“都有些誰呀?”

“我說了你也不認得呀!”

“檀麻,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這麽不知道照顧自己呢,而且我又不能到你身邊去守着,你也太讓我~操心了!”

時檀聽着想笑,這屁孩,那語氣,小大人似的,讓她覺得心頭暖暖的。

母子倆說了有半個小時的電話,時檀想啊,誰說女兒才能成為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兒子也是可以的。

唇角帶着淺淺的笑,她挂斷,起床,精神已經爽了很多。

時檀走下樓,看到兩個老頭正在日光室內下棋,老太太在邊上守着,看到她下來,笑着問怎麽樣,手上的傷有沒有上些藥,她點頭說好多了,藥也已經抹過。

老太太點着頭,讓文姨切了一些水果,時檀吃了一些,坐着看了一會棋。

“檀檀,陪奶奶出去走走怎麽樣?現在外頭太陽正暖和,你恐怕還沒在雅苑逛過吧……”

時檀答應,扶老太太一起出來逛——清風雅苑是一處神秘莊園,她想她是應該好好的認一認它的。

外頭,陽光真的很暖和,風景也奇麗,莊上的工作人員,有的在修剪花樹,有的在掃落葉,有的正忙碌着準備晚餐……他們各司其職,有條不紊的忙碌着。

清風雅苑這座莊園,無論布局,還是造景,或是建築物,都有其特色,一處處皆是風景。

主園面積不算大,主要有這樣幾個部分組成:主別墅樓,花園花房,車庫,游泳池,觀景塔,小池塘……

隔着一道內牆,另外隔成了幾個功能區:

1,會議樓區;

2,工作人員食宿區;

3,露天籃球場……

另有一條柏油路通向一處樹蔭後。那邊隐隐約約似還有建築物……

時檀想,那幾個神秘的警衛,估計住在那個地方。

老太太将時檀拉到了小池塘坐了坐,那池裏養着鴛鴦,池水裏放養着有五顏六色的魚。

沒坐一會兒,老太太又把她拉到了花房,裏裏外外全是花,一進去,就感覺春天已來,整個人會因為各種花色而

明媚起來。

“喜歡這裏嗎?”

老太太笑着問正在細細研究花的時檀。

“美的東西,誰不喜歡?”

時檀輕輕說,這地方再好,對于她來說,也只是人生的一處站點,她的人生,自從父母過世,就注定她與富貴再無關系。

聞了聞花香,她轉而不動聲色的問起老太太:“奶奶,這莊上養着多少人啊?我看警衛室那邊似有兩批人輪流在值班。”

“不怎麽清楚,這裏是繼之親自挑人管理的,我們都不管。”

老太太戴上手套拿着剪子修着花葉,豐潤的唇邊含着笑,說:

“繼之讓人建這裏時,費了很多心血,很多事,他都親力親為。那會兒啊,我問他為什麽上心?他說,他想在這裏定下來。一輩子要住的地方,當然要用心。”

說到這裏,老太太放下剪子,看向她的目光飽含深意:

“我知道檀檀小時候吃過不少苦,我們家繼之何嘗不是?所以,現在他對家的向往,不會比你小……檀檀,繼之把你帶進了他想住一輩子的家,這底下是什麽意思,你明白嗎?”

門外吹來一陣風,吹亂了發。

時檀伸手撫了撫,靜靜想着。

他想和她擁有這個家?

奶奶想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麽?

望着玻璃牆外那藍藍的天,她想,她的确盼着有一個家,可在她的設想裏,這個男人沒法成為她家裏的頂梁柱。

“想聽故事嗎?”

老太太突然這麽問。

“誰的故事?”

時檀輕輕的問。

“繼之的故事!”

時檀沉默了一下,其實,她并沒有想要去深入了解他的想法,但她不好拂老太太的意思。

人待她善,她也該以善誠待人。

“好,您說!”

她唯有順着老太太的心思。

她想,在老太太眼裏,祁繼必是一個讓她驕傲的好孩子,因為她看到老太太的眼光泛起了溫情的柔光。

暖暖的黃昏底下,玻璃鋼制成的花房內,時檀就樣陪着老太太徜徉在桔色的晚霞下,一邊賞花,一邊聞着花香,一邊聽着老太太說丈夫的故事。

那是一段讓人心酸的往事……

待續!

三更畢。

☆、心酸過往起共鳴,他和她,都是孤獨子

花徑香濃,一條潺潺流着山泉的人工小澗将花房一分為二,一邊是花團錦簇,一邊有古樸的桌椅,呈于暖陽之下,案上擺着茶具,若是累了,乏了,坐在這裏,既可看到一派春色绮麗,又能在金色的陽光底下,賞玻璃牆外小池幽幽、柳樹輕舞、綠灌叢叢……

那絕對是一種極盡的人生享受咕。

這天的下午三點半,一老一少,兩個氣質典雅的女人,坐于此,添了茶,淺淺品着鹕。

老太太撫着茶盞,眼神帶着回憶的夢幻色彩,唇線勾得優雅,說:

“在所有人眼裏,繼之耀眼,閃閃發光。

“當然,相貌堂堂,本身就是一種得天獨厚的本錢,而能力強,腦子活,更是一種無人可比的財富。

“我之前在網上看到過那樣一個娛樂調查,小編沒事打趣在那裏說:看到類似祁大大這樣的高端男人,你第一個反應想到的會是什麽?

“選項有很多個,我大約還能記得其中幾個:1,銀行卡上數不清楚的0字,這輩子不用愁了,不過,你得準備好和人共享的心理準備;2,美得像仙境的莊園;3,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賞心悅目,還能生下天才寶寶……其他,不記得了。這些選項中第一項選的人最多。

“這能說明什麽問題?說明繼之在很多人眼裏,代表的是財富,是成功的典型。

“可很多人看到了他的成功,卻極少去關注成功背後的付出,也沒有人真正能了解他的心态。

“表面上,他意氣分發,實際上呢,他越是成功,越是寂寞,越是寡歡。

“繼之有一個不幸的童年……”

唉!

說到這裏時,老太太忽輕輕嘆了一聲,呷了一口清茶,靠在那裏,陽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眼底的遺憾照得無所遁形。

時檀聽着,伴着老人溫溫慈善的聲音,恍惚記起自己的小時候,有幸,更有不幸,占據了開始擁有記憶的年華……

她沒有插話。

老太太繼續往下說:

“我大兒子,也就是你公公祁谏,當初娶繼之媽媽蘭芳時,是我逼的。”

時檀喝茶的動作因為這句話,而微微一頓,側目輕問:

“原因呢?”

“因為喜歡!”

“您喜歡蘭芳……女士?”

時檀遲疑了好一會兒,到底沒稱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為“媽媽”。

老太太倒也不在意,點頭:

“對,我喜歡蘭芳。”

曾經那麽喜歡,如今卻是每提及這名字一回,心就會疼上一遍。

“蘭芳是我的學生,這是一個非常乖巧的好孩子,她家境清貧,是被領養的。不過生的絹秀精致,性子娴靜,畫畫的天份極高,很讓我喜歡,就像古代的仕女,有一種高雅之美。所以,我帶她回過幾趟家。

“那時,我有一個心願,想着有沒有那個可能,把她和我的兒子配成對兒,真要是能娶進一個和我情趣相投的兒媳婦的話,我想我會很高興。

“我生有三個兒子,分別比蘭芳大了三歲、兩歲、一歲。

“初時,蘭芳和我家老二走的比較近,我也樂見其成,覺得她和老二挺相配。可後來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蘭芳懷孕了,孩子卻是老大的,而且老大還不肯負責。老二為此還和老大大打過一架。我聽說後非常生氣,幾番勸說,硬是逼着老大娶了蘭芳。老二因為這件事,氣得離家出走,沒有出席老大的婚禮。

“一個月後,蘭芳順進成章成了我的長媳,肚子裏又孕育着我祁家的子孫,我以為一切功德圓滿了,結果卻是大錯特錯。”

老太太又嘆了一聲,白皙的額頭,也因為回憶而疊起代表傷逝的歲月波紋,那裏頭承載着難言的苦澀,大約是回憶苦到了她的心,她靜默了一下,才又說道起來,只是語氣越發的澀然:

“結婚之後,老大沒有善待過蘭芳,終年不回家,不進妻子的房,沒有節制的在外胡鬧,老婆生養時,他遠在國外。孩子的名字,還是他爺爺給起的。繼之繼之,老頭子的意思是:祁家唯他所繼。”

時檀也跟着皺起細眉,這

tang樣的婚姻,真是可悲。

既然不相愛,又何必非要在一起?

婚姻的國度,真的不可有半點強求。

在這件事上,老太太的做法,是錯的,甚至連孩子都不該留。

這麽一想,小白的可愛臉蛋,突然在她腦海閃現:唉,好吧,每個選擇生下孩子的母親,都有她必須那麽做的原因,她不該有那麽激進的想法。

耳邊,老太太的敘述在繼續,她拉回走失的神思,仔細聽着:

“……再後來,我才知道,老大在外有女人,不光有,而且那個女人也給她生了一個兒子。那孩子比祁繼小三個月。老大的心,一直一直放在那個女人身上。

“他和蘭芳的婚姻,就這樣名存實亡維持了兩年,蘭芳忍無可忍,終于提出了離婚。

“她說她不願意在這個可笑的婚姻當中繼續下去。

“我雖幾番挽留,可終究他們夫妻緣分太薄。好好一個家,就那樣拆了。

“因為這件事,我生了一場大病。氣的。所幸,蘭芳沒要求把孩子帶走。他們離婚後,繼之就由我帶了起來,這才沖散了那件事對我留下的傷痛之情。

“此後沒多久,老大就把另一個孩子抱了來,那意思是想把那位扶正。我死活沒同意,說了,他要是敢娶,就是自動放棄繼承權。祁氏旗下的所有財産,他将無權繼承。

“老大很注重事業,他不敢在這件事上和我們夫妻倆對着幹,就這樣,他沒有再婚,法律名義上,一直單着。雖然實際上,他和那個女人,一直住在一起。可那已是我管束不了的事了。反正,我就是不願意讓那個女人的戶口添進我們祁家的家譜上。在這件事上,我是固執的。不管外界怎麽評論,總之,我的想法,沒有人能來搖撼。”

的确是固執。

這種固執當中應該也包含着老太太對前兒媳的虧疚之情。

父母的婚姻,如此悲劇,作為他們的孩子,日子豈會好過?

突然之間,她對祁繼多了一些同情。

正思量,老太太又開始往下說,這一次說到了祁繼。

“繼之二十周,大約不到兩周歲,身邊就沒了媽媽,這孩子等于是我從小帶大的。

“檀檀,你是不知道,繼之小時候長得不知有多漂亮,一雙眼睛啊,顯得特別特別的有神,臉蛋兒啊肉肉的,粉嫩粉嫩的,小嘴兒特別的甜。重要的是,那股聰明勁兒,沒有人比得上他,那記憶,好的讓人驚嘆,那思維能力,強大的會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這話,讓時檀想到了小白,那優良的基因,完全是繼承于他——她完全可以想象。

老太太的臉上因為祁繼,又扯出了一抹淺淺的笑,那笑容裏含着某種欣慰,以及喜愛:

“繼之讀書是跳着級的讀。人家在上幼稚園,他已經在讀四年級的課;人家上了三年級,他已經讀完初中的書……他是我所見過的孩子當中最最聰明的一個。

“所謂的天才,我不是沒見過,就是沒想到我們祁家也能生養出這麽一個高智商的孩子。他爺爺一直說,這孩子,将來可以挑起祁家的重擔。可誰知這中間出了事。”

語氣突然一轉,也令時檀的心,跟着一緊。

“繼之十歲時,我生了一場重病,病的很厲害,幾乎要危及老命,他爺爺為了我的病,也是四處奔波,忙的無心照料他,于是,我們商量了一下,讓他爸把他接去和他們一起住。

“那時,他爸和那個女人在外同居了十年,早已以那邊為家,繼之反而成了多餘的一個。

“從小得不到父親的關注,繼之若去那邊,恐怕是要受到排斥的。可他爺爺覺得,繼之總歸是嫡長出生,父子倆的關系,也不能一直這麽僵着,總得多接觸,才能建立起感情。所以,他還是去了那個家。

“那時,我有派人專門照看繼之,有人監督着,那女人也不敢虧待繼之。只是沒想到沒隔幾個月,他放學去圖書館的路上,鬧了失蹤……”

這件事,時檀也知道,當年那件案子曾轟動全國。

“繼之失蹤的同時,蘭芳也不見了。

“起初,很多人以為是蘭芳想兒子,帶兒子跑了。

“但我不認同這個觀點。蘭

芳是一個識大體的孩子,她清楚把繼之留在祁家對孩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繼之又孝順,絕對不可能不吭一聲就走掉的。

“我說,肯定是梆架,那些人壞的很,故意把他們母子一起梆了,好把我們的視線往另一個視角上引。

“可要是梆架,為什麽那些人沒打勒索電話呢?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也太奇怪了。你說對不對……”

的确很奇怪!

時檀以她的專業知識,以及多年的破案經驗來看,這絕對不是簡單的梆架。

或許是有人想致他們母子于死地!

可誰會這麽狠毒呢?

她沒接話,靜聽下文。

老太太一邊回憶,一邊徐徐述說着:

“警方足足幫我們調查了一個多月,沒什麽特別有用的線索。我和他爺爺不信邪,繼續派人找啊找啊找,那麽一個聰明的孩子,怎麽可能會說沒了就半個人影都找不着了呢!我們啊,一連找了他四年,等重新找到他時,幾乎認不出他是誰來:又黑又瘦又高,臉上身上全是傷痕。”

終于,時檀忍不住插~進了話來:“那幾年,他去哪了?怎麽會鬧得那麽狼狽?被人囚困了嗎?”

老太太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他沒說。”

“沒說?”

時檀訝然。

“對,沒說,失蹤的四年,他到底遇上了什麽事,事到今日,他都不肯給我們一個明确的說法。我們唯一知道的是,他曾親眼目睹他媽媽死于非命。繼之被我們帶回來之後沒過多久,就領着我們去了一處私人墓地,将母親的骨灰給移了回來。我們這才知道蘭芳已經沒了。”

話至此,老太太輕輕唏噓,眼底皆是心疼之色。

“那再後來呢……”

不想老人沉湎于悲傷,時檀輕輕問了一句,想打散這有些沉重而悲傷的氣氛。

老太太這才收起了傷感,繼續往下說道:

“再後來啊,繼之跳級讀完了大學。十六歲那年,他申請去了特種A區參加軍事訓練,四年時間,他在那邊磨練自己。他說,真正的男人,就該在那種地方成長起來,而不是整日鑽研生財之道。”

據時檀所知,國內的特種A區是第一軍政世家莫家創立的。祁繼母親是莫家之後這個身份,也正是從那時起為國人所知的。

“四年後,繼之二十歲時,終于回了祁家,就此參加工作,一步一步從最底層做起,開始在商界嶄露頭角……讓整座堯市,乃至全國都記住了他的名字。

“檀檀,今天,奶奶坐在這裏,可以很負責的對你說:繼之走的每一步,都是靠他的能力換取來的。”

說出這話時,老太太容光煥發的臉孔上,盡是驕傲之色,還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孩子,我不會因為繼之是我孫子,就不斷的給他說好話。而是,他的的确确就是一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好孩子,生活态度也端正,外頭那些閑言碎語啊,你不要信。繼之不愛解釋,但不代表他是那種濫渣渣……那孩子真要那麽不争氣,我和你爺爺怎麽放心把祁氏交給他,你說是不是?所以,你也聽奶奶一句,好好啊和繼之把日子過下去……”

說了這麽多,老太太的最終目的,無非就一個:勸和。

時檀沒有馬上接話。

從老太太的描述中,她看到了一個少年老成、自小失愛的孤獨子:

稚齡時,父母離異,他在祖母膝下長大,得不到半點父母之愛;童年,他神秘失蹤,在外吃盡苦頭,還目睹母親之死,他的心,肯定是孤寂的,所以,他的眼神裏有時會迸射出冰冷狠戾之色。可他不想被人看出他的狠,所以,他在人前,常用微笑來僞裝。

是這樣的嗎?

誰知道!

“奶奶,我配不上他!”

時檀思罷,輕輕說:“他應該娶一個他願意娶,并且他喜歡的人。而不是我。”

她喜歡的不是他。

“傻丫頭,要是他不願意娶你,八年前,你以為我和你爺爺能強求了他嗎?要是他不樂意這門婚事,他會等你八年嗎?”

老太太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扶額,她怔忡了一會兒,很冷靜的否定:

“他娶我,是為了祁氏!”

“這只是一個原因罷了!最最主要的是他願意被這個原因束縛了!要是換作別人,他肯定不同意!”

老太太的話,時檀不認同,她至始至終覺得他娶她,是有目的的。

這天下午,老太太和時檀說了很多很多,一句一句,皆發自肺腑,身為祁氏老夫人,她沒有任架看低與人的态度,身上流露着一種濃郁的書香之氣,随和而可親——她是博學的,情商高,格調也高,她的話,絕對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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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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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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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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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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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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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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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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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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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