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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來到醫院，從擠滿人的挂號大廳飄過，一頭紮進放射科，片刻後，又退了出來，竄進了住院部的一間病房裏。病房裏有兩張床，靠窗的一張空着，只有一邊床上躺着一個病號。

他從懷裏摸出一份資料，看看照片，又看看那個病號，點了點頭。然後退出門外，比照着門口的标簽，核對了資料上的姓名。

一號病床：患者莫林；病因是車禍，目前是術後護理狀态。

死神“嗯？”了一聲，收起文件夾，穿過緊閉的門板飄了進去。

死神圍着男孩的床頭轉，順時針轉，逆時針轉，從床頭到床尾，從床尾到床頭，像驢推磨一樣，轉了十來圈，确定這是他要找的顧客，但是資料上的死因是自殺，他看到的卻是車禍？而且看這人現下氣色實在不錯，也不像是要死的樣子。

床上的男孩剛滿18歲，有個前女友，出事前一天才領上身份證，第二天女朋友就送他一份成人大禮包——誤會+分手。

那天女友含着淚跑：“你不要再追我了！”

男孩在後面追：“你不要再跑了！”

女友：“你不追我就不跑！”

男孩：“你不跑我就不追！”

女友：“你不追我就不跑！”

男孩抓狂：“……不要再扯淡了好嗎！你為什麽要離開我！我需要一個解釋！”

女友嘤嘤嘤地邊跑邊哭，哭出音軌漂亮的顫音：“因為你是基佬呀！”

男孩大驚：“我怎麽都不知道我是基佬！！我明明愛的是你！”

女友：“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明明一直把我當做是你的妹妹！哦我的老天鵝，我好恨自己的愚蠢和自作多情，我好想狠狠踢自己的屁股！”說完一個小跳用左腳踢了自己的屁股一下。

男孩看她踩着8cm的細高跟做出一個完美的跳躍，腦子裏有些嗡鳴。

女友大聲道：“我們分手吧！”

分手吧！

手吧！

吧！

女友就這樣成為了前女友。

男孩愣怔片刻，呼喊道：“我的上帝！！！！不！！！！”

他正沉浸在絕望中，沒有聽到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一輛車駛來，男孩帶着他的餘音飛出十來米。

前女友看着前男友無聲無息地躺在血泊中，捧着臉尖叫一聲，沖過去抱起他的屍身（？），一邊搖晃一邊呼喊：“不！你不能死！”

男孩用盡力氣去摸她的臉。

前女友哭道：“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你對我就像親哥哥一樣好！你怎麽能離開我！”

男孩吐了一口血歪頭昏過去。

圍觀的人群中擠出一個大漢，看着一米八幾，一身肌肉，一只手拿着手機打120，另一只手把前女友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一邊：“姑娘呀你們就是分手也不能這樣搞死人家呀，情殺也不是這樣子的呀，你這樣晃來晃去是要晃死他的呀，現在的小年輕喲啧啧啧……”然後蹲下去将男孩放在地上。

前女友看着大兄弟專業的急救手法，也捂着胸口昏過去。

……

男孩甫一睜眼就想起辛酸往事，心頭湧上一陣酸楚，扭頭想要看向窗外，卻冷不丁對上一張蒼白的臉。

男孩：“……”

死神：“……”

男孩深吸一口氣，平靜道：“你來了。”

死神呆了一下：“我來了。”

男孩低下頭，板着一張臉，劈頭蓋臉道：“你還來做什麽，你不是說我是gay嗎，不是要跟我分手嗎，為什麽還來找我？哦對了，你說過，我是你的好哥哥，畢竟我對你就像親——哥哥一樣好，你當然要來看我。”

死神：“？？？？”

旁邊的人沒有言語，甚至連一點呼吸也沒有，男孩覺得實在太過安靜，不由奇怪，盯着死神蒼白的臉看了許久，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emm，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死神服務态度可好：“沒關系，顧客就是上帝。”

男孩感慨道：“你真是個好員工。”

死神：“沒辦法，幹一行就要愛一行，而且現在年底該沖業績了，我想着明年還能當個總管，加個薪，現在物價這麽高，不好好工作生活過不好呀，你要是滿意，記得給我個好評~”

男孩撓撓頭：“好吧……剛才真是對不住。”

死神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咧嘴一笑，八卦道：“你把我當誰了呀？”

“我前女友……你們長得很像。”

“……比如？”

“比如啊……你們都很白，而且都是長發。”

死神：“……恕我直言，這樣的人我每天能接待一百個。”

男孩瞪着他。

死神低下頭小聲道：“沒事，你開心就好。”

男孩嘆了口氣，開始閉目養神。

死神想了想，忍不住又八卦道：“莫林……你女朋友叫什麽呀？”

莫林奇道：“你怎麽知道我叫莫林？”轉念一想，哦，人家八成是醫院的工作人員，當然知道病床上躺的是哪位病人。“我女朋友叫……莫妮卡。”

死神：“哦……你們是兄妹呀，這樣不太好吧？”

莫林：“……”

死神在莫林的注視下又低下了頭，半晌才聽見對面問道：“那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