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風言風語

早就習慣了陶二妹有事沒事的把活兒推給她，更何況昨晚她确實是替她挨了一下，陶鯉乖巧的笑了笑，點點頭。

“嗯，奶你就讓二姐在屋裏歇兩天吧，我先出去把柴撿了，一會兒再洗衣裳。”

只要家裏有人幹活兒，那陶劉氏自然是不管到底累着誰了。

嗯了一聲算是答應，想起昨夜在屋裏被陶老爹訓斥的話，陶劉氏又連忙叮囑一句，“你自己看着幹，要是累了做不動了，就回來讓秀娘替你。”

這夠一視同仁，把她當親孫女了吧？

陶劉氏自我滿足的想着，目送陶鯉出門後，又嫌棄的把吓人的陶二妹趕回了房間。

出了門，陶鯉裹緊衣裳，往手裏哈口氣，熟悉的往後山撿柴的小山坡走去。

因為今天起的晚了點，到撿柴地方的時候，那已經有不少村子裏在閑聊着撿柴火了。

“喲？這不是老陶家的三妹嗎？不是聽你奶說你進城幹活兒嗎，怎麽又回來了？”

說話的是王梅，上次陶家三姐妹一起碰上，她想動手都要猶豫一下，今天就陶鯉一個人，她不嘲諷兩下才奇怪了呢。

“王大姐，陶鯉她大姐秀娘都要出嫁了，她不回來幫襯才奇怪呢，有什麽好問的？”

村長媳婦王翠開口，替陶鯉擋了一句。

王雀兒挺喜歡陶鯉的，見着她，連忙讓出一塊地方，揮手招呼她過去。

背着柴筐趕緊走兩步，陶鯉先和山坡上的長輩們問候兩句，才跑到王雀兒讓給她的那一塊，認真的撿起柴火來。

被王翠擋了句話頭，雖然礙于她村長夫人的名頭，王梅不敢說什麽，但過了一會兒，她挑着眉毛，提着柴筐擠到陶鯉身邊。

“我說陶家三妹啊，你看你的工錢都孝敬給你那個摳門的奶了，怎麽才回家來，就被使喚出來幹活兒了？你大姐二姐就閑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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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聽了微微皺眉，這麽直白的挑撥離間，鄉裏鄉親的，有點過分了吧？

“王嬸子，我大姐是要出嫁的閨女，要嫁給秀才的，可能和屠夫家的規矩不太一樣，出嫁前還是得在家裏安分一點。”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向懦弱好欺負的陶鯉，今天卻突然來了個大轉變，不僅敢和王梅回嘴了，而且簡直說的一針見血啊！

瞅瞅，王梅的臉都漲成豬肝色了。

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陶鯉又不好意思的道：“至于我二姐，昨晚我回家的時候多買了點東西，奶訓我的時候二姐替我擋了一下，額頭破了個口子，我就讓她在家裏休息了，反正不過是撿柴火，我自己就能弄好。”

王梅剛要爆發罵街，沒想到陶鯉一個轉折又“示弱”，弄的她憋的滿肚子火氣，又發不出來了。

“陶家三妹，你們屋檐下邊兒曬着的那些鹹肉，就是你昨個兒買回來的啊？”

村裏做豆腐賣的楊老太，也忍不住探過頭來，一聽她提起鹹肉，滿山坡撿柴的人都本能的咽了咽口水。

年關之前，那是整個村子最節儉的時候，因為錢都要花在過年上，所以年前的這些天，誰家要是吃飯的時候能有點油葷，那可是要被全村人都羨慕的事兒。

被這麽多人直勾勾的盯着，陶鯉面帶羞怯的笑着點點頭，又不好意思的道：“就是嘴饞，買的多了些，想着過些日子大姐成親，還得仰仗村裏的叔嬸們幫襯，所以我還買了些油糕餅和精米精面，奶才怪我多花錢了。”

“她有什麽臉怪你？錢是你掙的，往家裏買東西還不樂意？我看她就是想拿你的錢去打牌，心思壞着呢。”

王梅一臉的嫌棄，陶劉氏在村裏那都是出了名的潑辣，也只有她們這兩個撕破臉的仇人，才能這麽直接把大家心裏想的話給說了出來。

“嗯，陶大姐确實有點過了，孩子往家裏買東西，怎麽還能打人啊？換我，我孫女能給我買根針，我做夢都得笑醒過來。”

楊老太忍不住認同的附和了一句，她在村裏看不慣的人沒幾個，也不想惹麻煩，但陶劉氏的為人，她确實是看不慣。

“哇，三妹你這麽厲害，在城裏幹什麽活兒啊能賺這麽多錢。”

王雀兒倒是沒想太多，只咽着口水羨慕道：“我爹都好些天不給我買肉吃了，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樣有本事，買這麽多肉回家，那得頓頓都有肉吃了吧？”

“是啊，陶家三妹你在城裏做的什麽活兒啊？給我們說說呗？”

財帛動人心，要陶鯉還是給大戶人家當丫鬟她們也就認了，可聽消息，她好像現在自己得了個店鋪，厲害着呢！

要是她做的活兒她們也能做，不就給家裏多找了條財路？

想到這裏，所有人又眼巴巴的盯着她。

婉兒一笑，陶鯉謙虛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給客人們化妝，收拾裝扮的好看些，賺點辛苦錢。”

一聽是給客人化妝的，村裏的這些婦人又沒興趣了。

她們都是一輩子苦過來的，從來也沒用過什麽胭脂水粉，別說給人化妝掙錢了，她們連胭脂水粉的色號都認不清楚。

少了條財路，再一想到陶鯉是陶家人撿回來養的，許多人心裏就不平衡了起來。

“啧啧，老陶家也是有福氣的，能把你撿回家。”

王梅啧了兩聲，無不惡劣的沖陶鯉擠眉弄眼，“陶家三妹啊，你說要是你親生的爹娘找來，你跟不跟他們走？”

這個問題有點誅心，卻又很實際，聽熱鬧的人又把耳朵豎了起來。

“我是爹娘爺奶養大的，他們還要我，我就不走。”陶鯉笑容恬淡中帶着一絲絲的隐忍，讓王翠和楊老太看的尤為心疼。

“得了吧，只要你爹娘出得起價錢，你那個死要錢的奶，肯定巴不得把你連皮帶骨的給賣了。”

王梅的話一出口，馬上有人笑眯眯的接到：“我看不會，陶鯉現在可是養大了能給家裏掙錢了，又漂亮又孝順，陶大娘怕是舍不得她認祖歸宗的咯~”

“孝順？怕是迫不得已吧？”

瞥陶鯉一眼，王梅冷笑着環視一周，手指咄咄逼人的指着其他人。

“你們自己摸着良心說說，要是換做你們給那死老婆子當養孫女，只要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不是壞的骨子裏流膿，你們會不認親，非得在她老陶家當牛做馬的受累？”

被王梅刺人的視線瞪視着，所有人都偏開了眼，沒有吭聲。

抱起半滿的柴筐，王梅臨走前丢下一句話。

“我看老陶家就燒高香求菩薩保佑沒人找上門來吧，不然才貼着本的嫁了個孫女出去，剩下最能賺錢的這個，怕是也保不住喽！”

撿柴的一幫子人沒多久就散開了，随之散開的，還有越傳越神的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