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慶祝! (23)

譜得多!起碼說話不大喘氣、不吓唬人!

在趕去紫輝園的路上,周棋快速的将丁往所說的話轉述給皇帝聽。

“被……邢貴人的兔子踢了?”獨孤夜略微急躁和淩亂的步子猛的一停!

“回皇上,是的。”天還冷着,周棋的額頭上卻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水,但他不敢擡手擦擦!

聽說過縱狗傷人、放貓抓人或吓人的,頭一回聽說放兔子踢人!

“公主傷得如何?”獨孤夜再次疾行,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就到了女兒面前審視傷情!

“回皇上,丁往說公主的臉被兔子後腿踢中,被兔爪子抓……抓破了臉!”周棋一縮脖子,把話說完全了!

獨孤夜的心一擰!一想到獨孤如意才兩歲,就又吓又受傷,不知會不會毀了容貌……他就想把邢貴人千刀萬剮!

還未進紫輝園,在大門外就聽到福寶凄厲的哭聲!

獨孤夜快步走進去,也不等宮女替他掀簾子,自己撥開就進了屋子。

屋裏人并不多,除了司皇後與春曉、遼沐兒之外,還有兩名乳母及龔太醫、醫女。

福寶坐在榻上、靠坐在司洛芸的懷裏,一只手拼命揮着不讓醫女手中沾了藥粉的布靠近,另一只手緊緊抓着母親的袖子。

“參見皇上!”屋內人見皇帝進來都福身行禮。

獨孤夜一擺手,示意衆人起身,自己則走到榻旁坐下查看福寶的傷勢。

“父皇!父皇!”福寶一看到最疼愛自己的父親,馬上松開司洛芸的袖子,朝獨孤夜伸出手。

獨孤夜把福寶抱到懷裏,這才看清那道從左眼角延伸到臉頰上的血痕!那傷口堪堪避過眼睛!若是兔子再向上蹬一下……福寶這只眼睛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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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公主臉上的傷需趕快處理,免得落下疤痕。”龔太醫在一旁有些着急地道,“可公主……”

小孩子怕疼,只被那藥粉輕擦了一下感到疼痛,就不肯再讓醫女上藥了!

福寶圓圓的小臉仰起來望着父親,委屈地哭道:“疼!疼!父皇,疼!”

饒是堂堂帝王、大男人的獨孤夜,看到女兒這副樣子也心裏發酸!

“福寶乖,上了藥就不疼了,也不會留醜疤。”獨孤夜哄着懷裏的女兒道。

可小孩子也不是好騙的!福寶幹脆把臉埋進獨孤夜的懷裏繼續嚎哭!

就在皇帝與太醫都束手無策時,一直沉着臉坐在榻邊上的司皇後對醫女道:“把東西給本宮。”

衆人愣了愣,醫女聽命的将沾着藥粉的棉布和藥粉盒子呈給了司皇後。

司洛芸接過東西先放到一旁,然後用略微嚴肅又不失柔和的聲音對福寶道:“福寶乖,母後給你上藥,就不疼了。”

在皇帝、皇後、乳母與宮女等衆人的誘哄下,終于是将藥粉塗在了福寶的傷處。

為了避免福寶的淚水沖掉藥粉、感染傷口,乳母只能用手輕輕按着布塊壓住那道傷口。

龔太醫說這個藥粉是止血愈創的良藥,待傷口結痂就無事了。到時候他會配去疤生肌的藥膏送過來,這樣塗抹起來也方便。

一番折騰下來,大人們都很疲憊,福寶也哭累的伏在乳母肩上睡着了。

待屋內只剩下司洛芸與獨孤夜時,司洛芸才偷偷的擡手抹眼淚。

皇帝嘆口氣将皇後攬到懷中,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沒事沒事,龔太醫不是說了會制一瓶去疤生肌的脂膏給福寶,不會留下疤痕的。”

司洛芸點點頭,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後坐直身子。

忙亂過後,獨孤夜才發現從進來就沒看到虎兒!

“虎兒呢?他沒事吧?”獨孤夜問司洛芸。

司洛芸壓了壓眼角點頭道:“虎兒只是被吓着了,回來就讓乳母帶到小屋去安慰和休息了……都是臣妾擅作主張,非要帶他們去蕩秋千,如果聽皇上的就不會……”

“傻瓜,這關你什麽事?”獨孤認見司洛芸自責,開解地道,“要說錯也是那個放兔子的邢貴人錯!朕必當重罰她!現在她人在何處?”

一個居心叵測的妃妾,是不能留着了!

“妾命人将她看管在松濤苑的屋子裏了。”司洛芸提起邢貴人,倒是沒有特別激動,“是那兔子發了狂性,倒也不能都怪邢貴人。”

“……”獨孤夜眉頭緊擰地看着司洛芸。

甄嫔詛咒長公主和大皇子,司洛芸都上前給了她五個耳光,并言詞犀利地喝斥甄嫔!怎麽邢貴人都傷了長公主,她卻替人家說起話來!

“皇後……”

“皇上,邢貴人抓住了兔子,是福寶覺得有趣主動上前想碰觸,結果兔子才會踢到她。”司洛芸望着獨孤夜道,“這件事,還請皇上交由臣妾來處置。”

“你打算怎麽處置邢貴人?”獨孤夜沉聲地問,“她這麽不安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傷了公主,更不可饒恕!”

“依皇上的意思是……”司洛芸微微挑眉地問。

“邢貴人貶為宮女子,打入冷宮吧!”獨孤夜冷聲地道。

到了冷宮的女人缺吃少喝、生活條件惡劣,随時死掉了也不足為奇!

“這樣的處罰似乎……”司洛芸猶豫地道。

獨孤夜見司洛芸對後宮妃妾不分青紅皂白的仁慈,火氣也往上撞!

“怎麽?皇後的意思是朕不能插手後宮的事?別忘了這後宮是朕的後宮,邢貴人傷了朕的公主,朕如何處罰她,皇後照辦就是!”

真是要氣死他了!她有必要這麽賢德嗎?他的所作所為為的是誰?

司洛芸擡起眼簾看着氣得臉脹紅、薄唇緊抿的皇帝,幽幽地嘆了口氣。

“皇上,您若相信臣妾,便請将邢貴人交由臣妾處置吧!”

獨孤夜惱怒的站起身甩袖而去!

扶不起的阿鬥!他再費盡心機為她思量,得來的也不過是她的不領情罷了!難怪上一世她會被林貴妃……

在紫輝園門口,怒氣沖沖的獨孤夜險些與趕過來的陳王太妃撞到一起!

“皇……參見皇上!”陳王太妃被宮女扶穩身子後,看清差點撞到自己的竟然是皇帝,趕緊福身行禮。

“太妃請起吧。”獨孤夜還在生司洛芸的氣,所以說話的語氣也陰沉得厲害。

陳王太妃直起身退到一旁,不想阻擋了皇帝的路。

獨孤夜本來也不想與陳王太妃再有過多的接觸,所以就繼續往前走。可走了幾步後他又停下了!

“太妃到紫輝園是……”獨孤夜疑惑地問。

“回皇上,臣婦聽聞長公主被邢貴人喂養的兔子抓傷,特意過來探望。”陳王太妃恭敬地道。

獨孤夜深深地看了一眼陳王太妃,點頭道了聲“好”,便離開了。

陳王太妃目送皇帝的儀仗遠去,才轉身繼續往紫輝園走。

“太妃,您說那個邢貴人會有什麽下場?”黎雲英悄聲地問陳王太妃。

今天陳王太妃來紫輝園,将一直負責服侍陳王的黎雲英帶在了身邊。

“恐怕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陳王太妃冷笑地道。

其實後宮裏的女人下場都不會太好,活到最後成為太後、太妃又能怎麽樣?

氣走了皇帝的司洛芸正打算再去看看上過藥粉的女兒,就聽宮人來報說陳王太妃拜見!

長姐?司洛芸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命人将陳王太妃請進來!

“參見皇後娘娘。”陳王太妃進了屋子,向坐在大椅中的司洛芸行禮道,“臣婦是來向皇後娘娘謝恩的。謝皇後娘娘請龔太醫為陳王診病,并留下食補的方子。”

“太妃請起,不必客氣。”司洛芸不似上一次的熱絡,也有些疏離平淡地道。

宮女搬來椅子請陳王太妃落座。

陳王太妃擡眼看向司洛芸,在看到皇後身後站着的遼沐兒時,淡淡一笑。

“那位便是遼女官吧?”

☆、152.僞裝

陳王太妃問了一句司洛芸身後的遼沐兒,遼沐兒便上前福身行禮,“太妃,正是奴婢。”

陳王太妃點了點頭,朝身旁的黎雲英示意了一下道:“這位黎女官也是臣婦在陳國時提上來的內宮女官,專司服侍陳王。”

黎雲英上前向遼沐兒福了福身,遼沐兒先打量了一眼明顯羞怯許多的黎女官,淺福還了禮。

司洛芸也看了兩眼黎雲英,感覺這位黎女官舉止拘謹、眼神微閃,既不像普通宮婢那樣訓練有素、也不像女官那樣自信大方,倒有種小家碧玉到了大場合的膽怯反應。陳王太妃怎麽會選這樣一名女子當女官服侍陳王呢?

“聽聞長公主被後宮一名妃妾養的寵物傷到了,不知傷得重不重?”陳王太妃關心地詢問。

說到受傷的福寶,司洛芸心疼之色難以掩飾,“倒是不重,只是驚險了些。”

接着便是有些尴尬的沉默,姐妹二人似乎不知該說些什麽……

片刻,陳王太妃垂眸撫了撫手中的帕子,嘆口氣道:“芸兒可知道為何從你與皇上進京入宮後,我便一直疏遠着你嗎?”

司洛荷放棄身份上的尊稱喚了一聲“芸兒”,叫得司洛芸一愣,張着嘴望着嘴角噙着苦澀笑痕的長姐。

“長……長姐……”司洛芸的雙眼一熱,也垂下了眼簾。

遼沐兒見司氏姐妹似乎要說些私密地話,便福身道:“奴婢想起來皇後娘娘說過要送陳王太妃幾匹素色的布料,不如奴婢現在就帶着黎女官一起去挑選吧。”

司洛芸知道遼沐兒這是告退的借口,便點了點頭。

遼沐兒笑着喚黎雲英與自己一起出去挑布料,可黎雲英卻顯得猶豫。

“太妃……”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着一起去。

“雲英,你便随遼女官一起去吧。”陳王太妃道。

黎雲英這才随着遼沐兒一起離開。

女官們離開後,屋內靜默了一會兒。原本已經疏離的兩姐妹,突然要說“知心話”,還真是有些尴尬。

“都說這皇家是個再腌臜與兇險不過的地方!身在閨中時只當自家府中那些妾室争寵、互相算計便是極致了,成了太子妃後才明白,寧姨娘之流不過是河中小魚小蝦,使的都是不入流的伎倆!”陳王太妃用帕子壓了壓眼角嘆道,“在皇家,最知近的人可能也會是害死你的人!身為前太子的遺孀與稚子,我又能相信誰呢?你我姐妹,到了現在我也不想再瞞你!即使如今,我依舊怕皇上容不下我們母子,哪一日會……會殺了允志,以除後患!”

“……”司洛芸抿緊唇,不去看陳王太妃。

她不是無知小兒,身為嫁入皇家的女人,她也經歷了許多風雨!獨孤夜為了穩固政權和皇位,的确有可能除掉前太子唯一的嫡子獨孤允志!這不能用殘忍與否來界定,畢竟皇家的成敗攸關生死!

見司洛芸不說話,陳王太妃心中酸楚更重!同時也堅定的将心中最後一絲對親情的柔軟抽掉了!她現在是陳王太妃、是陳王的母親!她只有一個親人--陳王獨孤允志!

“所以,還請皇後娘娘不要介意臣婦之前和以後刻意疏離的态度,那不過是臣婦的自保罷了。”陳王太妃示弱地道,“無論是太後、還是皇上,都不是臣婦能違逆和惹得起的人。臣婦寧願帶着陳王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哪一個也不走得近!”

“……本宮明白了。”沉默了一會兒,司洛芸也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再擡頭是眸光平靜了許多,“既然這是太妃的意思,本宮也不便強求。但太妃與陳王若是有什麽事需要本宮相助,只管開口。”

陳王太妃站起來福了福身表示感謝,才重又落座。

話一說開,兩姐妹之前的尴尬與隔閡便消彌了許多,再面對面的說話也不再生硬了。

“臣婦聽說害長公主受傷的是那個邢貴人?”陳王太妃挑眉道,“那個邢貴人最近折騰得未免太厲害了,之前她在園子裏四處惹禍時,皇後娘娘便該懲治她了!也就不會有今天讓這禍害傷了長公主的機會!”

司洛荷就又拿出了長姐的風範“教訓”起妹妹來,雖然用的是尊稱,但語氣卻是嚴厲!

司洛芸澀然,的确是她防範不夠嚴,才令福寶受傷!

“娘娘打算如何處置邢貴人?”陳王太妃問道。

司洛芸眸光閃了閃,避開長姐咄咄的逼視,輕聲地道:“本宮覺得邢貴人也是無心才會誤傷了公主,所以……”

“所以皇後娘娘準備輕罰邢貴人?”陳王太妃語調有着不敢置信微揚,“娘娘……呵!娘娘您未免也太宅心仁厚了吧!難道這幾年後宮的生活還未能令您看清事實?”

司洛荷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了!

“事實?什麽事實?”司洛芸擡眼看着長姐憤慨的表情,不解地問。

“在這後宮裏,防備是沒有用的!只要看出哪一個有不安分、妄動的苗頭,就該狠狠的、死死的壓制下去!免得最後吃苦頭的是自己!”陳王太妃冷聲地道,“臣婦知道皇上對皇後娘娘愛護有加,但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他……娘娘萬事還是留一手,就算不為自己的未來着想,也要為公主與兩位皇子的未來想一想!娘娘良善,在後宮妃妾的眼中恐怕就是好欺負!”

司洛芸靜靜地聽着長姐的教訓,回想起司洛荷成為太子妃後半年多的時候,自己與母親再去太子府看望長姐,司洛荷身上的氣場與眉宇間的神采都變了!

那時候,長姐對于母親的寬慰總是持着聆聽的态度,但眼神與臉上的笑容卻是冷冽的。前太子有妃妾十數人,但只有太子妃司洛荷生了嫡子獨孤允志,其他妃妾在前太子還活着時均無孕,連個庶女都沒有!

“皇後娘娘,臣婦之言雖有些極端,卻也都是好心。”陳王太妃見司皇後不語,想着是不是自己太過嚴厲,令妹妹心裏感到不舒服,便緩和了語氣道,“邢貴人之前處處模仿皇後娘娘,無非就是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進而得寵。像邢貴人這種愚蠢的女人,無論她得不得寵,都是惹人厭的存在!正因為她們愚蠢,有時候做的蠢事反而會危及娘娘與公主、皇子。”

“……”司洛芸輕輕的嘆氣道,“長姐,我一直有個疑問藏在心中。從長姐成為太子妃後,這個疑問便深植在心裏了,至今無解。”

自己當太子妃後就有的疑問?司洛荷心中一動,不免往另一方面想去,難道說司洛芸知道了……

“皇後娘娘有何疑問?不知臣婦可能解答?”陳王太妃試探地問。

司洛芸望着陳王太妃依舊年輕與美麗的容顏,用帶着濃濃疑惑地語氣問道:“長姐可曾真心的愛過殇太子?”

“……”陳王太妃沒想到司皇後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一時怔住了。

“長姐懲罰和嚴苛的對待殇太子的妃妾,是因為心中喜愛着殇太子、妒嫉而為嗎?”司洛芸淡聲地道,“像母親已不再對父親有情有愛,只要府中的管家大權仍握在她手中,便由着姨娘們去折騰,生多少庶弟庶妹都無所謂……”

“皇後娘娘。”陳王太妃唇角勾了勾,打斷司洛芸的話道,“臣子與百姓之家的妻妾之間争得再厲害,妾還是妾、妻還是妻!妻亡續娶,那些妾也當不成主母!而後宮則不同,妃妾中不乏有出身良好之人,皇後娘娘您能從美人一躍成為陳王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不管您對皇上是有情還是無情,都不耽誤那些窺視着您的皇後之位、想得到皇帝的心之後統禦後宮的女人們算計着您。而皇上是劉夫人所出,在殇太子薨逝後成為了新太子、繼而登上皇位……這些發生在自己身上與身邊的事,還不足以令娘娘看清一切嗎?皇後娘娘有這樣的疑問,只能證明您還是太善良了。”也太天真了!

司洛芸抿抿唇又嘆了口氣,再次沉默下來。

陳王太妃覺得自己與司皇後之間接談話到此為止便好了,說得多了反而有挑唆之嫌,便起身告退。

出了屋子,在小茶水間坐着的遼沐兒與黎雲英起身迎上來。

“娘娘,今日臣婦有些逾越了,還請娘娘不要怪罪。”陳王太妃臨走前向司皇後福了福身。

“太妃多慮了。太妃一席話令本宮受益匪淺。”司洛芸颔首道。

命宮人送陳王太妃離開,司洛芸與遼沐兒進了屋子。

司洛芸坐在椅子上發呆,遼沐兒也不敢打擾。

直到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司洛芸才回過神來,臉上竟有些疲憊之色。

“娘娘,陳王太妃與您說了……什麽嗎?”遼沐兒輕聲地、試探地問道。

之前司皇後因為陳王太妃的冷淡而郁郁不開心,今天陳王太妃主動過來與皇後娘娘聊天,可皇後還是沒有高興的樣子,莫非聊得不甚愉快?

“沐兒,本宮突然覺得自己也很……卑鄙。”司洛芸幽幽地道。

遼沐兒怔了怔,看着司洛芸臉上挂着自嘲的笑容。

“奴婢逾越,其實在這後宮之中,娘娘已經算是好人了。”遼沐兒垂首躬身地道。

司洛芸點點頭,無奈地道:“算了,不想這些了!去把邢貴人的事處理了吧。”

“是。”遼沐兒領命退了出去。

司洛芸斜倚在軟榻上,撫着翠綠的玉如意陷入了沉思。

果然看起來無害的人更容易降低別人的警戒心……長姐,對不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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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年貴人

對邢貴人的處置上,皇帝與皇後之間生了嫌隙,這令其他妃妾心中暗喜!

要說司皇後還真是位賢德、大度的皇後!難怪剛入陳國後宮便被還是陳王的獨孤夜在屬臣面前盛贊!

皇帝非常疼愛長寧長公主,邢貴人裝傻充愣的抓兔子,結果不小心傷到了長公主,這還了得?皇帝管你是有意、還是無心,傷了心尖尖兒般的長公主就是不行!賜死都不為過!

自古賢後都有勸谏之舉!皇帝要重罰邢貴人,司皇後就勸皇帝不可,并要求自己來責罰邢貴人……事實證明賢德的皇後卻不一定就得皇帝的心!

天和園裏除了紫輝園的宮人外,上上下下都偷偷猜測着司皇後真正的心思!到底是為了博個好名聲,還是真的賢德大度?

對于別人的議論,紫輝園裏的主子與宮人都保持着無視的态度!即使碰到其他宮人的試探,也只是左右言他,或是冷眼以待!

不過,最令衆人驚奇的是,陳王太妃突然與司皇後偶有走動起來!雖然她們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但之前陳王太妃可是表現得與司皇後并不親近!後宮大戲總是峰回路轉得令人目不暇接!

邢貴人被罰禁足十日、抄《女誡》、《女訓》百遍!而且抄寫的時候要跪着,不準坐着!所幸的是她那貴人的位分保住了。

對于皇後給邢貴人的處罰,皇帝并未表态。

十日禁足一解,邢貴人就到紫輝園來謝恩了。

每天跪着抄十遍《女誡》、《女訓》,邢貴了只跪了一天雙膝就青紫了!但她不敢有半點兒敷衍,咬牙堅持跪着抄寫十日!待第十一天,她也不敢耽擱的便由宮女扶着去了紫輝園!

看着邢貴人不似作假、艱難的跪下請罪和謝恩後,司洛芸便命人上前扶起她并賜座。

“皇後娘娘,這是妾抄寫百遍的《女誡》與《女訓》,請娘娘查驗。”邢貴人示意自己的宮女上前,将過去十日抄寫的東西呈給皇後過目。

說是百遍抄寫,訂成了冊子也不過十本而已。

司洛芸讓遼沐兒拿了最上面一本、中間一本、最後一本共三本,并真的打開來翻看。

邢貴人寫得一手好字,并未因連日來抄寫同樣的內容而敷衍了事。

司洛芸點頭命宮女将冊子都收下。

“看來你是用足了心。”司洛芸對邢貴人道,“《女訓》雖短卻道出為人修德之道,望你能牢記這次教訓。”

“是,妾記住了。”邢貴人的聲音裏透着哽咽。“妾多謝皇後娘娘輕罰之恩,妾以後定當嚴于律己、盡心服侍皇後娘娘!”

司洛芸笑了笑道:“你入宮是服侍皇上的,本宮有宮人侍候着,倒用不到你。”

邢貴人一聽司洛芸說“服侍皇上”,就羞得滿面通紅!

“只是,後宮女子就如同禦花園中姹紫嫣紅、各色花朵一樣,都有屬于自己的特色。若為了迎合而造作為之,愛花之人也只是暫時受了迷惑,有朝一日還是會厭棄的。況且,這宮裏明眼的人那麽多,誰看不出來是真是假呢?你自以為聰明的舉動,不過是別人眼中的笑料而已!邢貴人,你說是不是?”司洛芸挑眉看着邢貴人問道。

邢貴人的臉更紅了,站起來福身道:“皇後娘娘教訓得是。”

“起來吧,知道就好。”司洛芸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然後接着道,“過去本宮覺得你雖直爽與莽撞了些,卻不至于愚笨到想要靠裝瘋賣傻博得別人的注意,怎麽這次卻……”

邢貴人咬咬牙,垂首恭敬地道:“回皇後娘娘,過去都是妾糊塗了。”

司洛芸見邢貴人并不打算說實話的樣子,便也不再在她的身上費心思。又訓誡了幾句後,就讓邢貴人回去了。

春曉将邢貴人送至紫輝園門口後,朝站在那裏的內侍丁往打了個眼色,丁往一貓腰就跟了上去。

**

遼沐兒換上了新茶,看着閉目躺靠在榻上由小宮女錘着腿的司皇後。

“娘娘這陣子可真是累壞了。”遼沐兒心疼地道。

閉着眼睛的司洛芸微勾了勾唇角,淡聲地道:“過去二十年渾噩慣了,頭一次這麽用心的去猜人、猜事,的确是累壞了。”

“可如果以前那些事都是邢貴人自己琢磨出來做的,娘娘這次手軟豈不是白白放過了傷害公主的她?”遼沐兒至今還氣惱邢貴人那日傷了長公主!

“沐兒,你可還記得邢貴人在松濤苑秋千場追兔子時所穿的衣裳嗎?”司洛芸睜開眼睛笑着問春曉。

遼沐兒皺眉想了想,“如果奴婢沒記錯,好像是寶藍色?”

司洛芸點了點頭繼續笑道:“本宮看到邢貴人穿着寶藍色衣裳從松林中出來時,就突然想起甄氏是如何懷上大公主的事。”

遼沐兒恍然,瞪大眼睛低呼,“奴婢想起來了,皇後娘娘不久前也曾穿過一件類似花紋的寶藍色宮裝,所以邢貴人身上那一件……難道邢貴人也想學甄氏?”

真是一個個都活得不耐煩了!如果皇帝知道邢貴人這個心思,一定堅持除了這個女人!

“也許是吧。”司洛芸收起笑容淡淡地道,“她大概以為那日福寶與虎兒去玩秋千,皇上也會在場。只是沒想到皇上要與大臣們議政并未過去,藏在松林裏的她又被侍衛發現,不得已才抱着兔子出來。”

遼沐兒捂着嘴,聽了司洛芸的分析,越發覺得就是那麽回事!

“可……可就算當時皇上在場,皇後娘娘您也在,邢貴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與皇帝發生什麽啊!

“這就是邢貴人聰明之處了。她從學本宮接人待物的方式那天開始,目的就是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即使穿着與本宮相近的衣裳也只是為了形似罷了,如果真的引起皇上的關注,她還愁不會被臨幸嗎?”司洛芸嘲弄地道,“畢竟皇上喝醉酒、認錯人的事不會經常發生。”

遼沐兒在心裏罵了數遍“邢貴人是蠢貨”!不過,她也得承認,邢貴人真是“幸運”!

獨孤夜對陳王宮桃園那件事有多厭惡,所有從陳王宮跟過來的人都是知道的!司淑妃之所以在能算計了皇帝之後還安然無恙,是因為她還有存在的價值!但邢貴人就不同了,膽敢碰觸皇帝的忌諱,下場會很慘很慘 !

嗯……她要不要把這件事禀報給皇上呢?當個雙面細作真的好糾結啊!

司洛芸現在只要确定一件事,就知道邢貴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沒準還能再釣一條魚出來!

母親趙氏擡舉何姨娘打壓寧姨娘,但心底肯定對何姨娘也是不喜的,可她需要這樣一個人。

**

邢貴人回到與年貴人一*住的彩雲居,就直奔年貴人所住的屋子!

“貴人!”屋門口的宮婢見邢貴人氣沖沖的樣子吓了一跳,來不及阻攔就被邢貴人給推到一旁!

邢貴人甩簾子進了屋子,看到年貴人正站在窗前的桌旁練字,看到她進來也不停筆。

“邢妹妹怎麽了?我聽說你去紫輝園……”

嘩啦!邢貴人上前一把将桌上的筆墨硯與寫好的字給掃到了地上!怒火攻心之下,她倒感覺不出膝蓋的疼痛了!

年貴人沒有任何精神準備,被邢貴人這一舉動弄愣住了!手裏的筆還懸在空中,原本筆下的宣紙早就落在地上,上面劃出長長斜斜的一道墨線!

“年婧,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害我?”邢貴人指着年貴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故意讓我學皇後娘娘說話行事的樣子,說什麽這樣會引起皇上對我的注意!其實這園子裏所有人早就把我當傻子看了!”

年貴人看着邢貴人發飚的樣子,回過神後将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扔,臉上也有了惱意!

“邢妹妹這是什麽話?我何時故意讓你去學皇後娘娘了?你不要因為自己東施效颦被人嘲笑,又傷到了公主而受罰,就把怒火撒在我的身上!”年貴人撥開邢貴人快指到自己臉上的手,冷冷地道。

“怎麽不是你?”邢貴人吼道,“是你跟我說皇上沒準就是喜歡皇後娘娘純真無垢、孩子氣、說話不解風情的模樣!還告訴我甄嫔當年是怎麽懷上大公主的!這不都是你告訴我的?”

年貴人冷笑了一聲,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仰頭看着氣急敗壞的邢貴人。

“邢妹妹,那些事只是我拿出來與你分享的小秘密而已!若不是你自己動了歪心思,又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自己做錯了事,就往別人身上怪罪,這樣不好吧?”

邢貴人看着年貴人一反過去兩年随和、親近的模樣,擺出譏諷的嘴臉嘲笑自己!這才發現自己過去真是識人不清!

彩雲居裏兩位主子吵架,宮婢們也不敢進去勸解,只能在外面站着着急!都沒注意到牆頭上趴着一個偷聽的家夥!

☆、154.服軟

丁往把自己趴在彩雲居牆頭偷聽到邢貴人與年貴人的争執都如實禀報給了司皇後!

春曉賞了銀錢給丁往,讓他有事兒沒事兒在外面多留心聽着點兒其他各宮主子與宮人都說些什麽。

待丁往退下後,遼沐兒和春曉都目光灼灼、滿懷期待的看着司洛芸。

“娘娘,原來邢貴人還真是個頭腦簡單的女人!年貴人故意說了些挑唆的話,她就心思活絡的照着做了!”春曉撇嘴嘲諷地道。

遼沐兒點頭附和道:“可不是嘛!不過今天當着娘娘的面,邢貴人卻提都沒提這一切是年貴人暗中搞怪,真是奇了!”

“可能連她自己也覺得人家年貴人只是随口說說,并沒有明着教唆她這樣做,即使說出來也占不住理吧?這麽看來,年貴人也不是個好東西!”春曉忿然地道。

“對!邢貴人從選秀到進宮,跟年貴人認識也有兩年了。同樣是不得寵的妃妾,年貴人摸清邢貴人的脾氣後還故意陷害,可見她不但是個有頭腦的女人,也是個心腸歹毒的!”

最後二人一起看向沉默的司洛芸。

司洛芸聽着宮女與女官對邢貴人和年貴人的分析,心中想得更多一些。

“娘娘,既然已經知道邢貴人是受年貴人蠱惑才那樣做的,那娘娘準備怎麽處置年貴人?”遼沐兒遲疑地問道。

雖然是年貴人使心機利用邢貴人,但邢貴人本人都知道口說無憑的指證沒有用,那司皇後也沒理由懲誡年貴人啊。

司洛芸想了想後反而疑惑地道:“邢貴人與年貴人都是皇上一年多前選秀時入的宮,對陳王宮裏發生過的事應該都是不知曉才對。雖然她們和甄氏同住繁花閣,但甄氏沒道理會把自己當年那件不光彩的事拿出來跟邢、年二人說。從陳王宮中随行過來的宮人不過廖廖,甄氏身邊也只剩下一位嬷嬷。但那個嬷嬷是甄氏有孕後甄家送到她身邊服侍的人,應該忠心得很,背後也不會随便議論主子……年貴人又是如何知道那些小秘密,進而與邢貴人‘分享’的呢?”

“……”春曉與遼沐兒對視,驚訝的表情掩飾不住地浮在臉上!

她們還真沒想到這一層!皇後娘娘總是悶悶不作聲,沒想到心思會如此細膩!

“去查查年貴人經常與什麽人接觸,再查一下她身邊的宮人。”司洛芸道,“既然知道了她不是個簡單,就将她也列進防範的名單之中吧。以後帶着福寶及虎兒、壯兒在外面玩耍,見到年貴人也謹慎着些。”

陳王太妃說過,發現妃妾有不安分的苗頭就要及時壓制,但那樣的手段未免會被人诟病善妒!居心叵測的人會有很多,難道都一一除掉不成?

古語有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年貴人到底是只想在皇帝那裏争個寵,還是有其他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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