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慶祝! (26)
才無力的擡起手揮了揮。
遼沐兒走到春柳身邊拉了拉她,示意春柳跟自己出去。
待屋內只剩自己的時候,司洛芸才閉上眼睛、捂着胸口努力把湧到眼眶的淚意壓回去!
也罷!也罷!進了後宮就如同進了戰場!一只腳已經踏進了棺材!
當年長姐也是認清了這個事實才會變成今日這樣吧?可長姐難道真的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就連姐妹之情也不顧惜了嗎?還是說,長姐根本不相信她會努力說服皇帝不要傷害陳王?
是啊,經歷過那麽多宮廷詭變之後,長姐怎麽可能會相信她這個已經成為皇帝正妻的妹妹!
**
當夜,待萬籁寂靜、大部分人都已入眠的時候,紫輝園的門被人輕輕打開。一抹披着暗色披風、兜帽遮住頭臉的身影悄然而出,身後跟着一名同樣裝扮的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腳步匆匆的到了騰玄閣外,後面的人上前兩重一輕的扣門。
很快的,騰玄閣的門打開了,兩道身影快速的閃了進去!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開門的人正是皇帝身邊新提拔上來的內侍周棋,他恭敬地向已經掀下披風兜帽的司洛芸行禮,“皇上等候娘娘多時了。”
司洛芸點了一下頭,跟着周棋走向還亮着燈光的屋子,那間屋子是獨孤夜就寝的地方。
門口的宮人掀起簾子,司洛芸獨自走了進去。
屋內,獨孤夜斜倚在榻上看着書,何寶權侍立在側。
“臣妾參見皇上。”司洛芸對着榻上明知她來了,還依舊看着書的皇帝福了福身。
何寶權向司洛芸行禮後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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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洛芸就站在當地,獨孤夜倚在榻上看書,兩個誰也不說話、誰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不過,獨孤夜手中那本書卻始終沒有翻頁!
“皇上打算怎麽處置陳王太妃與陳王?”司洛芸先開口道。
“……”獨孤夜的手指捏緊了書頁,仍是不說話。
“皇上既然知道陳王太妃會做什麽,為何不想辦法阻止?”司洛芸上前一步,語氣有些強硬,“這不正應了陳王太妃所擔心的事嗎?皇上您一直不願放過殇太子唯一的子嗣陳王,等的就是借這個機會除掉最後的隐患,是不是?”
啪啦!獨孤夜手中的書狠狠的砸在司洛芸的面前,精準得連她的裙邊都沒有碰到!
獨孤夜滿臉怒容的從榻上坐起來,狠狠地瞪視着司洛芸!
“你要見朕就是為了說這樣的話?你是朕的皇後!卻替要謀害朕的人說話!還責怪朕要設計那個人?”獨孤夜跳下榻來,一步一步踏得極重的走向司洛芸!
司洛芸面容平靜地望着逼近自己的獨孤夜,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手指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也沒有變化。
獨孤夜恨極了司洛芸這副模樣!上一世,她面對自己最多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
“你讓朕怎麽阻止陳王太妃的野心?嗯?”獨孤夜望司洛芸明亮的雙眸咬牙問道,“是朕去親自跟她說:陳王太妃,你不必害怕,朕不會殺死陳王。所以,你也不要一心想要奪朕的龍座?你覺得陳王太妃會信嗎?還是說,朕将皇位禪讓給陳王,帶着你、福寶、虎兒和壯兒做閑王?你覺得陳王太妃成了太後之後,會給我們留活路嗎?”
“……”司洛芸面上的表情有了些微變化,雙眼漸漸蒙上水霧。
看着司洛芸故作堅強、不肯面對自己內心已知真相的模樣,獨孤夜又心軟了!那個在陳王宮裏“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芸兒終究是要消失的!
如果有可能,獨孤夜也希望這一世的所有改變中能有一項就是先帝不選自己當皇帝!可事情還是像上一世那樣發生了,他被選為新的太子、最後登上了皇位!如果他請辭太子之位,那麽他将沒有活路!這是一條他不得不走的路!在他重生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路!
“芸兒,你沒得選擇,你只能站在朕這邊!”獨孤夜松開手指用力把司洛芸擁進懷中,把她抱得緊緊的!“為了福寶、虎兒和壯兒,你不能心軟!”
司洛芸的淚流了下來,卻不肯哭出聲,雙手緊握成拳的垂在身側,拒絕回抱住獨孤夜!
她明白,這一切的源頭是陳王太妃的不安感與野心!并非是獨孤夜想對陳王如何!方才她是說話偏頗了,可一想到即将發生的事,她的心就……
感覺到懷裏的小女人哭得發抖也不肯出聲,獨孤夜徹底輸了。
“好了,別哭了。”獨孤夜推開司洛芸,擡手抹去她臉上縱橫的淚水,“朕會盡量想辦法……”
司洛芸就着獨孤夜擡起的手,就勢抓起他的袖子擦了一下鼻子……鼻涕哭出來了!不過皇帝這身衣服的布料還真不适合當帕子,上面的繡紋弄疼了她的鼻子!
“……”獨孤夜看着司洛芸存心報複的孩子氣舉動,無奈地笑了。
他是自私了些,逼着她快些看清事實,盡快成為能夠保護自己、保護他們兒女的強後!可他真的不可能時刻關注着後宮女人的舉動,不可能時刻站在她的身後替她解決一切紛擾與困難!
經過幾件事後,獨孤夜看出司洛芸其實有很大潛力!只是她自己發懶,經常裝傻充愣或忽視掉自己的能力!
“如果……如果長姐真的想暗算皇上,事發後皇上準備處置她呢?”司洛芸擡起淚眼望着獨孤夜問道。
獨孤夜回想着上一世陳王太妃事敗後的下場--死!他利用她的同時,也在被她利用着!他以為可以用舊日模糊的情愫從陳王太妃口中套中殇太子那些謀士們暗中蓄養的軍隊,而陳王太妃也在利用他拖延着時間,尋找适當的時機!
就在他們彼此算計的時候,司洛芸無意中撞破了幽會中的獨孤夜與司洛荷!雖然什麽也沒發生,但當時的情景一定令司洛芸無法接受,才會流掉了他們第一個孩子!從那以後,司洛芸再看獨孤夜的眼神變得漠然、疏離,甚至是厭惡!
這一世,獨孤夜修正了自己的錯誤,不再也陳王太妃糾-纏,但他知道陳王太妃沒有變!司洛荷永遠不會相信獨孤夜會放過獨孤允志,也不甘心自己費盡心機生養下的獨子失去皇位的繼承!
所以,獨孤夜決定催化陳王太妃的計劃,令她提前行動!為此,他在那晚将自己曾與陳王太妃短暫的、朦胧的感情如實告訴了司洛芸!同時,也把陳王太妃的野心與計劃告訴了她!
他卑鄙的在她心中種下懷疑與猜忌的種子,慢慢由司洛芸自己一點點催拱着它發芽、成長,最後結出“真相”的果實!這比他強行輸灌給她真相要震撼得多!當然,對她的傷害也很大!
所以,獨孤夜有些愧疚,又有些欣喜。起碼司洛芸并沒有表現得一味袒護陳王太妃,這證明司洛芸頭腦中所想絕對比普通女人要更廣更遠!
“假如陳王太妃謀反的事事敗,朕留她一命,但要終身監禁!皇後可能接受?”獨孤夜俯視着司洛芸的雙眼,強調地道,“至于陳王,朕會賞一塊偏遠的封地,派人護送他去封地為閑王,但他的身邊必須有朕的人!”
她還能要求什麽?這已經是皇帝的底線了!留住長姐和陳王的性命,卻令他們失去自由!活着總比死了好吧?是吧?
點了點頭,司洛芸表示接受了皇帝的決定,然後又伏進他懷裏無聲的掉了會兒淚,用鼻涕和眼淚徹底毀了皇帝這身繡龍紋的昂貴常服!
然而,皇帝與皇後低估了陳王太妃的野心之大!皇帝也忘了這一世與上一世相比發生了很多變故……
**
再有兩天,皇帝就要啓駕回宮了,司丞相暗暗松了口氣。
這陣子京城與郊外天和園的兩地奔波,可着實累得不輕!
皇帝不在皇宮裏,奏折雖然也都送到了天和園,但京中還是需要有人坐鎮才行!司丞相便擔起了此重任!
昨日接到皇帝召見的旨意,他便匆匆趕到天和園面聖。
皇帝說了幾句不痛不癢、并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國事之後,便說司皇後想見丞相。
司丞相聽聞司皇後要見自己,心中竟有些小小的激動!
自從錦園中父女見過一面後,他與司皇後便沒有再碰過面!
司丞相雖是皇後的父親,卻也是外臣,便被安排在雨林軒接受皇後的接見。
先行了君臣之禮後,司皇後賜座給司丞相,并命宮人都退了出去。
“丞相別來無恙。”司洛芸看着官帽下的鬓發已挂銀霜的司丞相,心中的感情還是有些複雜。
“承皇後娘娘福澤,臣身體尚硬朗。”司丞相垂首恭敬地道。
“今日本宮向皇上求得見丞相一面的恩準,是因為有幾句話想問丞相,還請丞相如實相告。”司洛芸道。
“請皇後娘娘直言,臣不敢作任何隐瞞。”司丞相慌忙站起身揖道。
“丞相請坐。”司洛芸擡了擡手,語氣溫和地道,“丞相是在先帝執政時得以被重用,繼而一路高升至相位。先帝極為器重丞相,可有什麽原因?”
司丞相想了想,認真地答道:“回禀皇後娘娘,為臣者首當忠君!臣便是堅定這一點,在朝堂上不結黨營私,才得以被先帝信任、重用。”
這一直是司丞相的為官之道!所幸先帝并不是一個昏君。
“說得好!”司洛芸贊了一聲,然後笑道,“那丞相是否也忠于皇上呢?”
“……”司丞相怔然,不解地看向司皇後。
這是一種試探嗎?
**
三月初九,皇帝帶領群臣與衆後妃啓駕回宮!
從天和園回京的路途并不遠,大概三個時辰左右,沿途有着無限好的*可欣賞,其中在一處還有休憩的小行宮。
清晨,皇帝一行人便啓程,将近兩個時辰的行進後到達了中途的小行宮歇息用午膳,然後再啓程直接入京進宮!
小行宮裏的宮人早就接到了通知,接駕的準備都已經備好,皇帝與後妃、大臣們一到,行宮的內侍總管與宮人們便開始忙碌起來!
福寶在文桐園中受了驚吓,回到紫輝園後便開始低熱。不知是不是雙生子之間有感應,第二天虎兒也病倒了。
龔太醫與張太醫每日都去紫輝園給兩位小主子請脈,直到出發前一晚,雙生子也只是稍稍退了熱度,還是不見好轉。
司洛芸簡單用了午膳,趁休息的是時間去看三個孩子。
“不好了!有刺客!”突然宮門外有人發出尖叫聲!
司洛芸一驚,趕緊命人關閉宮門!
但內侍剛跑到門口試圖将宮門關上,就被穿着衣甲、黑巾蒙着半張臉的士兵一腳将宮門踹開!
頓時,宮人們發出慌亂的叫喊聲四處逃竄!只有從鳳宮跟随司皇後一起到別苑的宮人還護在主子身邊。
“司皇後在這裏!”闖進來的蒙面士兵有人高喝了一聲!
門外又有蒙面人跑進來,看到衣着華麗、頭戴鳳飾的司皇後站在一間屋子門口,便喊起來,“快去搜小公主和兩個皇子!”
可蒙面人們往內沖的時候,門口的宮人就用力推上了宮門,并大力的落闩!
與此同時,從兩側的殿房內沖出深藍衣袍後背繡着猙獰龍頭的十名金龍衛!
雖然穿着衣甲、蒙着臉的士兵手裏都有武器、大概二十人左右,但他們完全不是十名金龍衛的對手!刀光劍閃中,須臾之間便将刺客殺的殺、擒的擒!
“啓禀皇後,逆賊死十七人,擒住四人!”一名金龍衛上前拱手向司皇後禀報道。
“好,你們留下五名留守此宮,剩下五宮随本宮去皇上那裏!”司洛芸面色微冽地道。
這十名金龍衛明裏暗中保護司皇後許久,幾乎已經快成為司皇後專屬侍衛,所以他們對皇後的命令一向是不作懷疑!
司洛芸帶着五名金龍衛朝皇帝與幾名大臣們休息的殿房趕去,一路上也遇到不少驚慌逃竄的宮人和蒙着臉的逆賊!但逆賊們顯然都有既定的目标,對那些跑來跑去的宮人視而不見!除非有逃得慌了神撞到逆賊身上,被誤以為是阻攔者而遭到砍殺!
司洛芸的裝束極為顯眼,很多逆賊看到後撲過來欲擒住她,都被五名金龍衛不留情的斬殺了!
行宮不大,司洛芸很快便到了獨孤夜與大臣們休息的宮殿門前,在門口就看到屬于皇宮侍衛的幾具屍體!
她的心一緊!匆忙邁進宮內!
獨孤夜将四十名金龍衛分為了三批,其中十人早就已經聽命于司洛芸,而另二十名則被他分派去保護三個孩子!剩下的十名留守皇宮!他自己身邊只有皇宮的侍衛,并沒有武功高強、以一敵十的金龍衛保護!
“皇上!”司洛芸沖進正中的殿房,周圍欲撲過來的逆賊皆被金龍衛截住!
殿內,獨孤夜正手握佩劍與一名手持陌刀的男子拼殺!
司洛芸突然沖進來,驚動了正在搏殺的兩個男人,拿着陌刀的男子向旁一跳轉身看向門口。
“是……是你?”司洛芸震驚的看着那個戴着半張銀面具的男子!再看看他手中那柄長長的陌刀!“你不是……”
這個人不是在從陳王宮進京的路上救了自己的恩人嗎?他怎麽會……
好像張先生也認識這個戴着面具的男子,還說是世交之子!既然是張先生認識的人,怎麽會是逆賊?
“小心!”獨孤夜和戴着銀質面具的男子同時出聲、同時揚手!
司洛芸身後傳來“噗噗”兩聲悶響,一個沖進來的逆賊就被同時飛過來的匕首紮中頭和胸口斃命!
“你過來做什麽?”獨孤夜氣急敗壞地朝司洛芸吼道,“快回去!”
司洛芸這才回過神,朝獨孤夜跑過去。
獨孤夜一個旋身将奔過來的司洛芸掩在身後,橫劍而立!
不是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嗎?如果陳王太妃在行宮這裏動手,絕對不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可為什麽逆賊會沖進她所在宮殿,皇帝這裏怎麽又會陷入苦戰?這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到底是誰?
戴着面具的傅永覺看着司洛芸飛奔向獨孤夜時,心中最後一點留戀與擔憂也消失了。
那個被司明耀擔心着的小妹妹已經長大了,也不再是呆呆笨笨、不谌世間險惡了的癡兒了!她尋到了願意信任與依靠的男人,而這個男人也極為的看重她!那他……就沒有什麽顧慮了!
陌刀旋起刀花、帶着風向獨孤夜劈下來,力道千金、氣勢如虹!
獨孤夜拉着司洛芸向旁堪堪閃開,卻還是被淩厲的刀鋒削去一片衣角!
“皇上!”司洛芸突然指着殿門口低叫出聲!
只見全副武裝的士兵将殿房團團圍住,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司洛芸不認識,但女人卻是認識--陳王太妃!
陳王太妃一改殇太子薨逝後整日着素服、簡單的的打扮,而是穿着一身暗紅與玄色相配、刺繡繁複的宮裝,頭上與司洛芸一樣戴着一支九尾鳳釵,連臉上的妝容也添了色彩!
“想不到竟能在皇上身邊看到皇後娘娘,倒省去哀家的麻煩了!”陳王太妃冷笑地道,并自稱“哀家”!“傅将軍,還不将謀篡皇位的昏君拿下!”
謀篡皇位?昏君?是說皇帝獨孤夜?
司洛芸仰頭看了一眼獨孤夜,卻只見他面色平靜地望着陳王太妃。
戴着銀色面具的傅永覺上前一步,獨孤夜護着司洛芸向後退了一步。
陳王太妃眯了眯眼,看到傅永覺明顯猶豫的樣子,心中惱怒!
“來人,将他們先拿下!”陳王太妃擺手命令道。
十幾名穿着铠甲的士兵一擁而上,将皇帝與皇後圍住!
“皇上,如果不想受傷的話……”陳王太妃冷冷地道,“就乖乖俯首就擒!”
獨孤夜把司洛芸緊緊擋在身後,黑眸中噴出烈火直灼向陳王太妃!
“司氏,你竟謀反?”獨孤夜喝道。
陳王太妃掩口哈哈大笑起來!
“謀反?獨孤夜,你現在坐着的位置本就該屬于我兒!允志是太孫,才是皇位的正統繼承人,憑什麽換了你當皇帝?”陳王太妃表情微獰地道,“今天不過是一切回歸正途罷了!你們還愣着作什麽?還不将獨孤夜與司洛芸拿下!”
士兵們持械沖上前,獨孤夜揮劍奮力抵擋!
“啊!”司洛芸突然尖叫出聲,原來她的衣裳被一名謀反士兵給拽住了,并用力向旁拖她!
“混帳!”獨孤夜見有別的男人碰觸到司洛芸,氣極的轉身揮劍去砍那名士兵的手!
銀光閃過、鮮血飛濺!
“皇……皇上!皇上!”司洛芸滿臉是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被陌刀穿過胸口的獨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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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說,繼續碼。
☆、161.姐妹成仇
一場政-變就在大燕百姓的無知無覺中進行着!
位于京城皇宮與別苑天和園之間的小行宮中,皇帝一行被以陳王太妃為首的逆賊包圍!
在擒拿皇帝與皇後的時候,戴着銀色面具的傅永覺一刀穿透了皇帝獨孤夜的胸口!
“皇上!皇上!”司洛芸掙開逆賊士兵的手,撲到獨孤夜身上,險些被冒出來的刀尖刺中!
噗!傅永覺抽回自己的刀,獨孤夜傷口處的血如箭一般噴湧而出!
司洛芸吓得用手去堵傷口,可血順着指縫不停向外流。
“皇上……”司洛芸淚如雨下的扶着緩緩向下倒的獨孤夜,“不要……不要……”
獨孤夜的頭靠在司洛芸的肩上,嘴角也湧出血來,雙手緊緊住司洛芸要堵傷口的那只手。
“別……別怕……”獨孤夜嗆出一口血,朝司洛芸扯出一抹虛無的笑容,“朕兩輩子都欠你的,用這傷抵……抵了!”
“皇上,您別說話!別說話!”司洛芸緊緊抱着獨孤夜的頭哭道,“臣妾不想聽什麽遺言!不想聽!您不說,就不會死了!不會死了!”
噗……皇帝又吐了一口血。
“傻女人。”獨孤夜的唇貼着司洛芸的耳畔輕輕地喃道,“朕還沒死呢……你就咒朕……”
司洛芸只是哭,完全聽不到獨孤夜在說什麽。
看着帝後相擁訣別的場景,一時間竟沒有人敢上前打擾!
陳王太妃冷臉看着這一幕,想到殇太子将死的那幾日,她也是日夜守在殇太子的榻前落淚。可殇太子跟她說的都是什麽?
讓她好好照顧獨孤允志、聽從徐太後的安排、善待留下來的那些妃妾……呵呵!臨死也不忘那些狐貍精!去陳國前,她把那些女人都送去了當了尼姑!徐太後的侄女雖然幸免,卻在陳國也過着清苦的日子!回到京城沒多久,徐氏就病死了,徐太後也沒有什麽表示!她讓徐氏回到京城才死,已經是仁慈了!
“別讓獨孤夜死了,叫太醫!”陳王太妃從過往的回憶中拉回神志,冷聲地命令道。
“太後!”跟着陳王太妃一起進來的男子正是殇太子以前最信任、器重的謀士黃文興!
一直以來,也是這位黃先生鼓動着陳王太妃一定要輔助陳王重新奪回皇位!也是他暗中組建擁護陳王的軍隊!
見陳王太妃命人叫太醫醫治獨孤夜,黃文興不禁有些着急!女人總是有一念之仁,若是讓獨孤夜活着,那這皇位……
“黃先生有什麽意見嗎?”陳王太妃轉頭冷冽地注視着黃文興。
黃文興低下頭恭敬地道:“草民不敢。只是如果此次獨孤夜因遇刺而死,太孫登上皇位豈不是名正言順一些?”
陳王太妃冷哼一聲,“哼!名正言順?黃先生難道忘了這一次我們是以何名義謀反的嗎?方才哀家聽說獨孤夜與司洛芸的一女兩子并未在行宮裏!”
“什麽?”黃文興大驚,左右看了看随行的逆兵首領,他們都搖頭表示自己帶的人沒捉到福寶姐弟三人!“這……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陳王太妃嗤笑地斜睨着黃文興道,“哀家為什麽提前起事?就是因為覺察出司皇後有異!也許獨孤夜早就料到了哀家與你們這些謀士并不甘心由他稱帝、意欲謀反,所以才多番試探!而公主與皇子失蹤不見,足見這是獨孤夜早有防範!也許一回宮,就會下旨将哀家與陳王囚禁起來,再捕殺你們這些忠心于殇太子的人!幸而哀家發現得早,召你們在此等候!”
黃文興聽得額頭冒汗,他現在最惱恨就是沒捉到獨孤夜的一女兩子!特別是那兩個皇子……将來就是最大的隐患啊!
“太後,這該如何是好?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黃文興這個時候也不嫌棄陳王太妃是個女人了,反倒向她讨主意!
陳王太妃看着奄奄一息的獨孤夜和抱着他哭的司洛芸,冷聲道:“派太醫救治獨孤夜,再讓他多活幾日!将司洛芸在內的一幹後妃押上車派人看管,除了獨孤夜與司洛芸身邊得有的幾個宮人之外,其他的人……包括行宮裏的宮人,都殺了吧!”
“那……那公主與皇子……”黃文興還是有些擔心。
“黃先生不必擔心那三個小娃娃!待回到皇宮裏,對外只暫稱皇帝歸途染疾,重病不能理政!反正後宮在哀家與徐太後的掌控之下,不會有什麽問題!待獨孤夜清醒了,便讓他拟一份禪位的聖旨,召內閣大臣觐見宣布将皇位禪讓給允志!這樣,允志在群臣與萬民眼中就是真的名正言順的繼承了皇位,如果那些擁護獨孤夜的人将來想再擁立小皇子奪位,就真的是謀反!”陳王太妃得意地說出自己的計劃。
黃文興也暗暗吃驚陳王太妃竟能這麽快就想出讓陳王繼承皇位服衆的辦法!可聽陳王太妃話裏的意思,是要留獨孤夜子女的性命?
一場血腥屠殺在小行宮裏展開,而在這些被殺的人當中還有一個獨孤夜的妃妾——年貴人!陳王太妃指名要殺了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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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你這是想害死允志嗎?”徐太後瘋了一樣撲向兒媳司洛荷,卻被站在司洛荷身旁的宮婢攔住!
司洛荷冷冷地看着又是震驚、又是憤怒的徐太後,“母後為何要這麽說?方才我不是已經将所有的事都告訴您了嗎?”
徐太後被宮婢架着,氣得直喘粗氣,怒瞪着司洛荷罵道:“允志才七歲,你以為群臣會相信皇上會把皇位禪讓給七歲的孩童嗎?”
“只要有蓋了玉玺的聖旨和內閣大臣們的證明,誰敢提出異議便拖出去斬了!”司洛荷陰冷地道。
徐太後只覺得頭暈目眩,但因為擔心孫子的生死,還是硬撐着瞪大眼睛道:“聖旨可以僞造,但皇上會乖乖聽你的話跟內閣大臣說要禪位給允志?你這不是在做春秋大夢嗎?”
司洛荷抿唇一笑,“母後,這就需要您親自說服徐尚書了,而司丞相是我的父親,自然由我來說服!其他幾名內閣大臣向來也都是唯徐尚書與司丞相馬首是瞻,他們想必也不會提出反對!至于皇上……只要有了聖旨,他能不能說話都無所謂!”
徐太後望着兒媳那張得意、猙獰的臉,心驚着自己為何從來沒看出司洛荷竟是這樣心狠手辣、毒計連連的女人!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怯懦、聽話的兒媳……
“母後,您應該高興啊。”司洛荷笑米米地道,“待允志登基稱帝,我便是太後,而母後您則是太皇太後。允志還會追封太子為帝,并為太子建陵!難道您不希望如此嗎?”
徐太後聽得心動,可她還是憂心忡忡!
歷朝歷代謀逆者失敗後的下場都很凄慘,萬一此次司洛荷與那幾位謀士的謀反失敗,那根本就沒參與其中的獨孤允志不就白白被自己的娘和謀臣給害死了!
“允志還小,這國事……國事由誰作主?”徐太後又提出了疑問。
陳王太妃一笑,福身道:“母後不必擔心,在允志能執政之前,我将垂簾聽政,與諸位大人共同輔佐他打理國事。”
“你……你瘋了!你真的是瘋了!你竟想垂簾聽政?你這個禍國的妖女!當初……當初先帝是……”徐太後指着陳王太妃的鼻子顫聲怒斥,但罵到一半人就倒了下去!
“太後!太後!”黃嬷嬷扶住徐太後急切地喊起來,“快!快傳太醫!”
在福寧宮的混亂中,陳王太妃帶着自己的人翩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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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王太妃司洛荷的如意算盤在第一步就被打亂了!因為象征着傳國的玉玺不見了!
沒有玉玺的皇帝叫什麽皇帝?況且禪位的聖旨上也需要這個玉玺之印證明其真實有效啊!
陳王太妃大怒,派人搜皇宮、嚴刑拷打皇帝身邊的內侍!皆無所獲!就連去天和園與小行宮搜尋的人也一無所獲的回來!
同時,小公主與兩個小皇子也是查不到蹤跡!逼問一直給長公主和大皇子看診的龔太醫與張太醫,他們二人一口咬定頭一晚還在紫輝園給雙生子看診,親眼見到孩子無誤!
現在獨孤夜命雖保住了,人卻一直處于昏迷之中。唯一可能知道玉玺在何處的只有司洛芸了!
獨孤夜的後妃都被關在廖賢妃居住的景蘭宮,而司洛芸的鳳宮則被空了出來。
陳王太妃帶着宮人浩蕩的去了景蘭宮。
獨孤夜的妃妾不多,所以一座宮倒能安置下她們了,當然是有些擠。
即使同樣是階下囚,但司洛芸的待遇依然不錯。
司洛芸最擔心的還是獨孤夜的傷勢,從在小行宮被押上馬車後,她就沒再見到過獨孤夜了!如今掐指算來已經有三四天了,也不知道太醫是否将他救治過來沒有!
想到他為了保護自己而被戴着銀面具的人用利器透胸而過……那觸目驚心的一幕至今想起來還會令司洛芸打寒顫!
陳王太妃命人将司洛芸請了出來。
“妹妹坐。”陳王太妃微笑地看着司洛芸,口氣和藹之極。
如今她們姐妹的位置又調了過來,陳王太妃覺得壓在胸口許久的郁氣都散了!
司洛芸瞥了一眼陳王太妃,也不客氣就坐了下來,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冷淡與倔強。
“妹妹與皇上十分恩愛,皇上受傷也是為了保護妹妹。那妹妹一定知道傳國玉玺在何處吧?”陳王太妃單刀直入地問道。
司洛芸皺了皺眉,看着陳王太妃道:“什麽傳國玉玺?”
“……”陳王太妃挑了挑眉,壓下漸起的惱火,繼續溫和地道,“就是皇上寫聖旨後蓋在聖旨上的印鑒。只不過不是私印,而是國之玉印。”
司洛芸的臉上現出茫然之色,她真的沒注意過玉玺這個東西!
“你要玉玺作什麽?”司洛芸的臉色又轉為防備地問道。
“呵呵,至于我要玉玺作什麽,妹妹就無需過問了。”陳王太妃倨傲地昂起下巴看着妹妹。
“既然你不讓我過問,又問我玉玺在哪裏幹什麽?”司洛芸氣哼哼地質問道。
“……”陳王太妃翻了翻眼,被司洛芸奇怪的邏輯氣得胸口發悶!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有些搖搖欲墜,“妹妹,你也知道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自保。換作是你,你也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使盡手段,不是嗎?你放心,待允志登上皇位,我不會對你和福寶他們怎麽樣的。我會讓允志尊獨孤夜為太上皇,并給你們找一處安逸之地過無憂的日子。”
陳王太妃像哄小孩子似的誘哄着司洛芸。
司洛芸冷笑了一聲,不屑地道:“太妃所說的那個地方是墳墓嗎?本宮不知道玉玺什麽的!太妃神通廣大,幾日間便能安排下小行宮謀逆之事,像找人用玉趕工雕制一個玉玺這樣的小事,不是更輕而易舉?”
咯啦!陳王太妃身下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拖地聲!陳王太妃已經是滿面怒容的站了起來!
“司洛芸,你是真傻,還是跟我裝傻?玉玺是随便找塊玉就能雕制的嗎?你若知道,最好快些說出來,免得我找到你的兒女之後……哼哼!還有,你別忘了躺在病榻之上的獨孤夜!我随時可以要了他的命,然後讓允志當皇上!”陳王太妃氣憤地喊道。
司洛芸也站起來,嘲弄地看着氣急敗壞的陳王太妃道:“你永遠找不到福寶他們的。他們這三個孩子将是長姐心中永遠的刺!你與那些謀士們要時刻擔心着今日謀逆之事的重演!”
“放肆!”陳王太妃氣急的上前揚手打了司洛芸一巴掌,“閉上你的嘴!你這麽說只會讓我更想找到那三個孩子,而他們的下場也會因為你這個母親的口無遮攔而……”
“我不正是說出長姐心中最真的想法嗎?即使我不這麽說,長姐找到福寶他們依舊還是會殺了他們永絕後患!”司洛芸一側臉頰泛起紅印,但她卻扭過臉朝陳王太妃嘶喊地道,“皇上沒有暗中派人刺殺陳王,是念及他是殇太子唯一的子嗣!縱有防備也是将他安排在京城眼皮子下監視!”
“對!獨孤夜是沒有要殺允志!”陳王太妃也揚聲喊道,“但你知道我們母子是過着什麽樣的日子嗎?就像頭上懸着一把刀,不知道它會什麽時候落下來!還不如一刀就殺了我們痛快!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母子過這樣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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