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草莓冰淇淋

唐又佳稍稍往後推了一些，偷偷地從李淺的手裏抽出毛巾，自己慢慢地擦着頭發。

“平時我們工作都忙，能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如果住在一起的話，就能有很多時間在一起了，不好嗎？”

“說是這麽說，但是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時間考慮的。”她低着頭，不敢看向李淺。

“你不想和我住嘛？”他坐直身子，執拗地擒住唐又佳的手，聲音還是平時的溫軟，唐又佳卻心一驚，覺得手心冒汗。

“不是不想，只是，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住了。”她看着自己被李淺握住的手，不知怎的，心裏就毛毛的。

她在來李淺家之前回了趟家，把脖子裏的項鏈換回了李淺送的那條。李淺盯着唐又佳的脖子好一會兒，才松口說：“那我不逼你，你再考慮考慮好了。”

他伸手拿走唐又佳頭上的毛巾，然後向前傾了傾身子，輕輕吻上她的額頭，說道：“如果住在一起的話，我就可以每天抱着你入睡了。”

唐又佳輕輕顫抖了一下，被李淺輕易地發覺了。他嘴角揚起一個微笑，然後将唐又佳摟入懷中。

***

“吳昊天，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唐又佳靠在椅背上，踩着地面用輪子滑了過去，靠在吳昊天的座位旁邊，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哎？問我問題？工作還是私事啊？”吳昊天身體往旁邊傾，一副抗拒唐又佳的模樣。

“算是，私事吧。”

“額……”他戒備地雙手抱胸說，“算是的一種嘛？”

“不要鬧啦，我是很嚴肅的要問你一些關于男人的問題！”

一旁的王暄轉頭看過來，然後挑眉對着劉凡說道：“小凡，去關門。”

劉凡聽話地走到門口，将辦公室的門關上，順便把窗簾拉了下來，讓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們辦公室裏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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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吧，是不是終于決定要劈腿了？”吳昊天翹着二郎腿，挑着眉毛，輕蔑地看着唐又佳。

“陳喆看起來是比李淺厲害一點兒，不過又佳姐你這樣也太不厚道了吧。”王暄也翹起了二郎腿，一臉奸笑地看着唐又佳。

“不是啦。”唐又佳維持正坐的姿勢，然後用手将耳邊的頭邊別過去，舔舔嘴唇說道：“昊天，你作為一個男人，在什麽情況下會想要和女友同居？”

“開什麽玩笑，我在什麽條件下都不會和女人同居的！”吳昊天脫口而出，說完卻紅着臉看了看旁邊，像是不安一樣。

唐又佳完全沒有理會一旁劉凡臉上有些不一樣的神色就繼續說道：“我不是說你，我是說，作為男性幫我分析一下。”

“怎麽，李淺要和你同居？”

“我還沒答應。”

“那你最好不要答應。”

“為什麽？”

吳昊天雙腿換了一下位置，雙手抱胸，說道：“一般男人想要同居會有三個情況。

一，甜言蜜語把你哄來，說會把你當做公主一樣伺候，第一個禮拜絕對天天在外面吃飯，結果等到女生服服帖帖之後，就對她予取予求了，然後女生就承包三餐還順便把水電費、房租、網費啊什麽的一起付了，變成了老媽子一個。

二，什麽事情都提前通知好，房租、生活費、水電費都要和女生平分，比起同居，更像是找個。遇到這種男生，雖然心裏會絕對有些不平衡，但是仔細計算一下的話，其實也不虧啦。

三，也就是最可怕的。打着要近距離照顧女友的旗號，直接搬去了女友的住處。什麽房租啦，水電費啦，提都不會提一下更何況是交錢啦。

遇上這種類型的，果斷拒絕就好了。你家李淺是哪種？”「注」

“聽上去都不像。”唐又佳搖搖頭，怎麽想都覺得李淺既不像是吃軟飯的，也不像是霸道地要包養她的類型。

“那……”吳昊天吞吞吐吐地說：“男人提出同居，要不就是不想結婚卻想要獲得結婚的全部好處，要不就是在為結婚做準備。畢竟現在這個時代的話，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新婚當晚才掀起蓋頭看到新娘的臉啊。”

“結婚嗎？”唐又佳的臉忽然冷了下來。

“哎，李淺如果求婚的話，确實很難辦啊。”吳昊天癟了癟嘴，嘆了一口氣。

一旁的劉凡好像沒有聽懂吳昊天的話，問道：“哎？被求婚不是應該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為什麽說難辦呢？”

王暄搖了搖頭，一臉丫頭你還太年輕的表情看着劉凡說：“別的人可能會高興，但是又佳姐這個情況怎麽可能會開心啊。”

“我什麽情況？”唐又佳一頭霧水指着自己。

“腳踏兩只船，或者說是一枝紅杏出牆來，你和陳喆的事情，就不需要隐瞞了，我們懂得。”吳昊天拍了拍唐又佳的肩膀，一副“我懂”的表情，對着她懇切地點頭。

唐又佳皺着眉，拍掉吳昊天的爪子，略微氣憤地說：“什麽跟什麽，我在認真請教問題，結果就知道開玩笑。”

她轉過身去，慢慢挪回了自己的座位，表情卻不似剛才那般。

***

唐又佳站在李淺的屋子裏，左右看看，這裏确實只夠一個人生活，跟她隔壁街的單人小公寓一樣。

要搬到一起嘛？她的心裏真的猶豫了。

之前和戴立偉交往的時候，他也隐晦地提出過。但是那時她年輕任性，而且自尊心強，寄生在男朋友身上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可是這次，她和李淺是平等的，甚至她還占了點兒上風，所以，她動搖了。

李淺這會兒去了便利店，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抱着雙腿坐在沙發上，卻無心看電視。

她無聊地東張西望着，忽然在茶幾的一角的那對雜志中間發現了一張紙。米色的硬卡紙和周邊的雜志看起來格格不入。

唐又佳的好奇心在這一刻無限放大了，雖然知道随便看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可是她還是伸手抽起了那張卡紙。

“請柬？”她好奇地前後看了看那張紙，上面的酒店标簽是市裏很名貴的酒店，看起來是土豪朋友的婚禮啊。

她打開那張請柬，上面寫着“孫嘉音小姐和王楓先生”，時間是半個月後。

“孫嘉音？”她細細思索着這個名字，忽然想起在李淺爺爺家，爺爺錯把她喊成了他的前女友的事情，他的前女友好像就是姓孫。

“前女友的婚禮啊，怪不得丢在雜志堆裏呢。”唐又佳合上請柬，正準備把它放回原處，卻忽然被封底的照片吸引。

請柬的封底貼着新娘和新郎的結婚照片，孫嘉音穿着白色的婚紗，挽着穿着黑色西裝的準新郎對着鏡頭笑。

那張笑臉很美，但是又令人覺得熟悉。唐又佳不知道那熟悉感是哪裏來的，疑惑着，還是把請柬放回了原位。

李淺幾分鐘後就回來了，手裏拿着滿袋的零食。

唐又佳迫不及待地拿過塑料袋，在裏面扒拉出了一罐草莓味冰淇淋。她大概蓋子，輕輕掀起密封貼，然後珍惜地舔着貼紙內側沾染的冰淇淋。

李淺在旁邊看着覺得好笑，伸手接過唐又佳遞出來的垃圾，順便還吐槽道：“你怎麽這麽喜歡草莓啊？”

“草莓可愛啊，我內褲都是草莓花紋的喲。”唐又佳站起來，提了提身上的裙子，露出了粉紅色的內褲邊邊，接着便小跑去了廚房拿勺子。

李淺家的廚房門口有一個小鏡子，正對着大門口，在出門前可以在這裏調整儀容。

她興沖沖地走去廚房，正好瞥見了那小鏡子裏的自己，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了剛剛那莫名的熟悉感來自何處，孫嘉音的臉上的笑容，和自己的竟然如此相似。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然後彎起眼角，自言自語了一句：“一定是想多了，怎麽可能呢。”接着，便走進廚房，翻找出勺子，把剛剛的念頭徹底抛到了腦後。

***

氣溫越來越低，唐又佳不禁感嘆，今年的冬天來的有點兒早。

手上的case一個個進入收尾的階段，她也有了些空閑的時間了。

幾天前的商場的案子得到了很好的評價，客戶那邊送了好幾張優惠券給他們，她去逛了一圈，結果沒買什麽自己的東西，反倒給秦卓買了兩件新的羽絨衣。

“又亂花錢。”秦卓習慣性地抱怨着，臉上卻是美滋滋的。她站在鏡子前，在身上比對着那深紅色的羽絨服，手不停地摸着面料，嘴角咧得很開。

“不要光比對啊，穿上看看，要是尺寸不合适我拿去換。”

秦卓愣了一下，然後笑着說：“你把□□留下，要是不合适我自己去換。”

“行吧，你記得要試穿一下。”唐又佳把□□折疊好，放在桌子上面，用茶杯壓住，然後提着包就準備走。

“你不留下來吃飯嗎？”

“約會。”她笑眯眯地對着秦卓說。

唐又佳走到玄關換鞋子，一低頭，就看見地上放着一雙男人的皮鞋。她嘆了一口氣，拿起那雙鞋子，工整地放進鞋櫃裏。

在擡頭看看還在美滋滋照鏡子的秦卓，忽然就覺得傷感起來。

方叔叔這一走，媽媽又沒人照顧了。

她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然後笑着對屋內的秦卓揮揮手，說道：“我走咯。”

“嗯，好好玩喲。”

唐又佳踩着靴子慢慢走下樓，這公寓的高度對秦卓這個年齡來說還是有些勉強吧。或許應該再跟秦卓商量看看，是不是換個地方住比較好。

她走到樓下，李淺居然出現在了那裏。

從他們住的地方坐車過來，少說也要一個小時，她本來約了李淺一個半小時後，有充分的時間回去的。結果李淺居然自己跑來了。

“你怎麽跑來了？”

“來接你啊。”

“接我？兩個人加起來都要三個小時了，你還真是空閑啊。”她上前挽過李淺的胳膊，拖着他向車站走去。

李淺卻淡淡地笑了一下，從口袋裏拿出了鑰匙串，然後唐又佳便聽到了前方的停車坪上發出了哔哔兩聲，一輛白色的車的前燈亮了兩下。

“嗯？”唐又佳疑惑地看着李淺，李淺卻牽起她的手，将她帶到那輛白色本田的前面，為她打開了副駕駛的門，讓她坐進去。

唐又佳邊系安全帶邊打量着這輛車的內部，這輛車很新，裏面還是有皮革和橡膠的味道，周圍也沒有一絲灰塵。

“怎麽回事？你向誰借的車？”

“我買的。”

“哎？買的？突然買車做什麽？”唐又佳不自覺皺起了眉頭，這個告知有些突然，她一時半會兒沒能接受。

“這樣我就能接送你上下班了啊。”李淺笑了一下，然後直視前方，發動了車子。

唐又佳聽到引擎轟的一聲啓動，然後持續不斷發出細微的嗡嗡聲響，震動的頻率随着座位傳遞給唐又佳，她覺得她的心髒和腦子，跟着那個頻率一同變得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