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情人節巧克力

“你怎麽在這裏？”戴立偉問道。

唐又佳摘下墨鏡，将放在旁邊座位上的包放到桌邊，示意戴立偉坐下後說道：“公司的短期交流項目。”

“這麽巧也來洛杉矶？”戴立偉挑着眉看着唐又佳。

“真的是巧合，你不要想多。”唐又佳保存了一下電腦裏正繪了一半的圖，然後将電腦合上。

戴立偉喝了一口手中的冰摩卡咖啡，然後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和唐又佳的杯子并排。他看了一眼唐又佳，然後望向遠處的天邊，說道：“怎麽樣，最近過的好嗎？”

“嗯，還不錯。”

“那個……”戴立偉十指交叉，右手食指一直不斷摩擦着左手食指。他很想問問看，她是否找到了陳喆，她是否和他在一起了，她是否等到了她的真愛。可是他忽然問不出口了，因為看着唐又佳那樣淡然的眉眼，戴立偉忽然希望她不要那麽快就得到幸福，好像是小孩子耍脾氣一樣。

“你呢？在這裏還習慣嗎？”

“嗯，加州的陽光總是很燦爛。”他回答的避重就輕。

忽然遠處跑來一個金發女孩子，她揮舞着手臂，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她大叫着：“liwei!sorry,i’.”（立偉，對不起，我遲到了。）

唐又佳剛一擡頭，那個長腿金發妹子就跑到了他們跟前，而戴立偉已經站起來迎接她。那女孩一下子跳到戴立偉的身上，給了他一個熱情的吻，然後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那裏的唐又佳。

“didy”（你等了很長時間嗎？）

“’tworry.indsago.”（別擔心，我才到一會兒。）戴立偉轉向唐又佳說道：“又佳，這是我的約會對象ha,thisisyou-jia,my…china.”（ha，這是又佳，我……我在中國的朋友。）

唐又佳笑了笑站起來，伸出手對着ha說：“you.”（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ha看起來并沒有不高興，手一直摟着戴立偉的腰，說道：“’her”（你們兩很久沒見吧？要不要約她一起晚餐？）

唐又佳一聽連忙擺擺手說：“oh,sorry,i’’derfulnight.”（哦，對不起，我今晚已經有約了。不要擔心我，祝你們晚餐愉快。）她收拾了一下桌子上自己的東西，塞進大包裏，就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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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戴立偉，和他眼神交換一下，便選擇了另一個方向走開。

“.”（下次見。）戴立偉在身後搖搖手說道，唐又佳回頭，站在夕陽的餘晖中，揮揮手，說：“seeyou.”但是誰知道，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呢。

戴立偉摟着ha轉身走了，加州的夕陽很是燦爛，那熱度和國內完全不一樣。也許正是因為這不同的熱浪，讓他産生了不同的心境，再次看到唐又佳，也能如此心平氣和了。

唐又佳快步走回自己租的公寓，在樓下的管理室前被管理員大媽叫住了。

“misss.”（唐小姐，要不要巧克力？）管理員大媽指了指前臺桌子上的一大捧粉紅色的包裝紙說道。

“oh,howdoyouhavethese”（你怎麽有這些巧克力的？）

“it’’day.missta”（今天是情人節啊，唐小姐今天有約會嗎？/唐小姐有約會對象嗎？）

唐又佳想了一下，然後抓了一把巧克力放進褲子口袋裏，回答道：“yep,ithinkso…buthe’aroundhere.”（我想算是吧，不過他不在這裏。）

說完，她向管理員大媽到了謝，提着背包就走上了樓。

在小小的公寓裏放下包，用手腕上的皮筋随意地将頭發紮成馬尾，盡管穿着吊帶衫和短褲，身上依舊浸出了汗水。她走去廚房倒了一杯冰水，然後打開餐桌上的小型電風扇貪涼地吹着。

今天是情人節，她居然忘記了。

她有些懊惱，因為她本來不該忘記這個日子的。因為每年情人節的第二天，都是陳喆的生日。中學時候，他威脅着唐又佳送他各種各樣的禮物，盡管學校的女孩子們會送他更好更名貴的東西。今年的生日禮物早就準備好了，可是沒想到現在變成了這樣了。

她苦笑了一下，然後拿出褲子口袋裏的巧克力，拆開包裝，放了一顆在嘴裏。

用牙齒咀嚼了一下，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居然是酒心的，真是十八禁的巧克力啊。”

嘴裏的唾液瘋狂地分泌着，嘴角也有褐色的巧克力帶着酒精漏了出來。她用手指摸了摸嘴角，樣子十分邋遢。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忽然響了。她走到玄關，從貓眼裏看了出去，是個快遞員站在門口。

她打開門，那個快遞舉着一個大盒子和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那裏。

“areyoumisstang”（你是唐小姐嗎？）快遞問。

唐又佳點點頭，然後一臉疑惑地簽收了快遞。

關上門，将那大盒子和鮮花放在餐桌上，她才有空閑打量着這兩樣突如其來的物件。她沒有網購的習慣，最近也沒有買過什麽啊。

那一大束花，唐又佳大略數了數，剛好是15朵。15朵玫瑰花，花語是：對不起。

唐又佳鄙夷地笑了一下，摸了摸玫瑰的花瓣，那花瓣有新鮮又飽滿，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花。

她輕輕放下花束，打開旁邊盒子的金色包裝紙，裏面竟然放着滿滿的巧克力。她拿起了一顆放在嘴巴裏，剛才樓下的巧克力在對比之下，簡直成了路邊攤的貨色。

盒子的邊緣卡着一張紙，她拿起來一看上面隽秀的字體寫着：“親愛的唐小難情人節快樂。”一看就知道是陳喆的字跡。

唐又佳癟癟嘴，看來蔣啓明那個不靠譜的家夥還是叛變了。正準備放下字條，就看見字條的背面寫着一行小字：“如果你吃了巧克力，就表示同意和好了。”

唐又佳無奈的笑了笑，嘴裏的巧克力已經融化了，她想要吐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前後翻看着盒子，手又不自覺拿了一顆放到嘴裏。然後撕開包裝紙，一看盒子背後的營養表就怒了：“幹，一顆200卡，你是要肥死我啊！”

***

陳喆躺在床上，忽然從夢中驚醒，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而後就睡不着了，幹脆起床洗漱。

周六的早晨居然沒有睡懶覺的醒了，他嘆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熱咖啡，準備迎接“美好的生日早晨”。

28歲的生日居然要自己一個人過，想想都覺得很寂寞很孤苦。他舉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邊，看着照樣從地平線慢慢升起。還好今天天氣明媚，讓他的心裏好受了很多。

早上九點，門鈴忽然響了。

大周末的，難道是秘書又來騷擾？不，今天絕對絕對不妥協，今天絕對絕對不工作！陳喆放下咖啡走到門口簽收了包裹後，滿臉疑惑地走回來。

簽收單上赫然寫着唐又佳的名字，這讓他忽然一驚。

“算你有良心，還會記得我生日。”

他打開包裝紙，小心翼翼地折疊起包裝紙，然後打開盒子。

盒子裏的所謂生日禮物是一本相冊，陳喆拿在手上掂量掂量，有些沉重。這個年頭已經很少有人把照片印下來放在相冊裏了。

陳喆深吸一口氣，抱着那本相冊走到落地窗邊，盤腿坐在地上，又為自己點了一根煙才鼓起勇氣翻開相冊。

黑色皮革表面的相冊看上去很是典雅，是唐又佳喜歡的古典風格。裏面的相冊也是用封膜貼起來，上面第一頁貼着他們初一秋游時候的全班合照。

那會兒他和唐又佳還是同桌，所以分組，秋游的時候總在一塊而，拍合照的時候也在一塊兒。他們倆站在第三排的邊邊，天真地笑着。陳喆那時候還戴着牙套，笑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傻。可是那會兒他全然沒有在意，精力完全放在用v字手在唐又佳頭頂上擺出兔子耳朵的。

後面是初一的春游，初二的秋游春游……初中三年的集體活動。他倆總是站在一起，勾肩搭背的。他驕傲地笑着，她則一臉無語地瞥着他。

高中不是同班，但他們也總是一起玩，偶爾一起合照。

那一張，高一暑假的野營，他因為尴尬站在了隊伍的另一邊，眼睛卻還是不死心地看過去。

那一張，高二的文藝彙演，他扮成了王子的模樣，和同班的班花一起演話劇，而她卻因為負責自己辦演出的布景而在演出當天可以甩手看演出什麽都不用管。那天年級彩排，他才試過戲服就跑去找他，她那時正滿身的顏料，還是被他勾住脖子，不情願地合照。

那一張，她剛和學長交往，而他卻和學姐在約會。double-date那天拍的照片，被她撕開，去掉了學長和學姐又拼在了一起，好像合照的只有他們兩個。

在往後翻，他們沒有了交集。

每一頁的左邊都是空白，而右邊都是她的照片。

右邊，她站在冰冷的湖邊，戴着可笑的帽子，腼腆地對着鏡頭笑。

右邊，她穿着圍裙拿着畫筆，滿臉滿身都是油彩卻依舊神采奕奕。

右邊，她穿着職業套裝，那是就職第一天，穿着新買的套裝的時候拍下的。

……

12歲到18歲，是他們的合照。19歲到28歲，就只剩下單人的照片了。

他一邊翻着，一邊輕笑出聲。她花了多久做成了這個？推算一下，應該是在她走之前就完成了吧。她明明就那麽忙，卻這麽用心地準備了禮物。

再往後翻，相冊的最後一頁，終于又有了他們的合照。

平安夜的前一天，在餐廳吃晚飯的時候，他們一起拍下的。他輕輕摟着她，腦袋貼着她的腦袋。她一手幼稚地擺着剪刀手，一手高高的舉着相機，然後拍下兩人的笑臉。

不知怎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了下來。明明後面應該可以有更多的合照的，卻因為他的不誠實和她的不成熟而戛然而止了。

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消氣啊？好想去美國哦，可是真的太忙了！

陳喆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咖啡。明明還是一大清早，怎麽就覺得這麽疲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