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白氏神奇露

幽無命斜眼瞪着肩膀上的小金雀。

只見它生着一個毛茸茸的圓腦袋,腦袋上本有一撮呆毛,方才飛得急,被風吹成了兩瓣,像是梳了個中分似的。羽毛是奇異的金色,被這西河的燈照着,一晃一晃地散發出金光炫彩,它左右看了看,忽然矮矮地蹲下了身體,長長的尾羽翹了起來……

幽無命瞳仁猛地一縮,揚起了手來就想拍飛。

桑遠遠眼疾手快,一把将小金雀薅到了手裏。

軟軟的毛,手感頗佳。

她道:“它是要開屏,不是要拉鳥便!”

幽無命:“……”為什麽她知道它要幹什麽,還知道他在想什麽?

眼見小金雀選中了‘恩客’,那艘華麗飄香的大畫舫迅速順流而下,停在了距離幽無命最近的河岸邊上。

白潤的蚌女仙已伸着懶腰坐了起來,倚着五色斑斓的蚌殼內面,一條胳膊高高擡起,作勢去撫蚌殼頂,另一手順着肩膀緩緩向下,蔥般的指尖劃過玲珑的弧線,落到足踝。

垂着螓首,媚人眼波從肩臂之間飄了出來,蕩向幽無命。

“噢——嗐!”岸邊人群發出興奮又遺憾的籲聲。

“看看我們的小金雀哪!”蚌殼邊上的彩衣老鸨大驚小怪地喊了起來,“替蚌女仙擇了何等俊俏的男兒郎!這,莫不成就是天注定的緣份!好郎君,您可要開開恩,千萬別引得我們蚌女仙不顧一切從良私奔喲,這麽一船子人,可是要靠她活命的呀!”

古往今來,多有以‘真情’為名,騙得男人傾家蕩産的妓子,這彩衣娘顯然深谙此道,上來便把明碼标價的‘買賣’給美化成了‘緣份’。

入城之前,幽無命和桑遠遠都已經易了容。因為要逛這等繁華流金之地,所以沒有刻意扮醜,只是稍微改變了五官形狀,往人堆裏一站,倒是十分醒目。

蚌女仙美眸一掠,見幽無命長身玉立,相貌英俊,氣質卓然,果然如遠觀那般出衆,心中不禁暗暗一喜。

這金雀她養了數年,早已心意相通。一眼掃去,人群裏哪一個最出衆,這雀便會如她所願,停在那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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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在為自己謀出路了。如今看似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其實命運還不是被老鸨子一手掌握?都無需如何磋磨,只要故意給她多安排幾個惡心人的恩客,便夠她狠狠喝一壺的。

當初入這行,也只是被金銀迷了眼睛,如今錢財掙夠了,便期待一位有錢有貌有勢力的好郎君帶她脫離苦海。

她擰動着軟軟的腰肢,柔若無骨地撫着蚌殼站了起來,低低地驚呼道:“這位郎君,奴是不是曾在夢中見過你?為何你的容顏,竟是這般熟悉?!”

此言一出,岸邊的人群哄聲愈烈。

名伎從良可是名場面,滿岸人聲鼎沸,癫狂不已。

“幽無命,”桑遠遠睨了幽無命一眼,将手中的小金雀遞向他,“夢中情人哦!千裏姻緣一線牽哦!去吧,見識見識勾魂奪魄的妖精是什麽模樣!”

她偏頭看了蚌女仙一眼。

只見那女子擺出一副凄楚的,欲言又止的模樣,好似想求幽無命帶她脫離苦海,卻礙于身旁惡狼環伺,不敢開口。只用柔弱眼神,便把‘我不要你的金子只要你的身子’這個意思表達得明明白白。

畢竟是在原著中把韓少陵迷得晨昏不分的女人,容顏自然是生得極好。她自身條件,是足夠惑亂君王的。那巫族的惑術,只是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罷了。

桑遠遠忽然便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她垂下頭,正色道:“去吧,要‘送禮’,這便是個良機,我不會瞎吃醋的。”

說着,将小金雀往幽無命手中塞去。

她揚起笑臉,望向他。

只見幽無命怪異地盯了她一下,然後吊起了眉毛,神色滿是對敗家媳婦的不滿:“小桑果,一鬥金子!你知道能買多少雲間獸?三百多頭!”

桑遠遠:“……”

他湊近了些,嘀嘀咕咕地對她說道:“我瘋了我,給皇甫俊多花一鬥金子?在他身上扔一文錢都浪費好麽。小桑果你知道我幽州一年稅賦才多少金子?回頭我讓人教一教你,大手大腳花錢可不行,你得學着管家!”

桑遠遠:“……”不是,等等,重點是這個嗎?

這是确定關系之後暴露出鐵公雞的真面目了?當初是誰假模假樣拿幽靈菇炖木晶當茶喝來着?呵,男人!

她不知不覺也被他帶歪了。

三兩句話的功夫,二人周遭已圍滿了尋歡客,見到幽無命身邊站着個清水芙蓉般的麗人,忍不住擠眉弄眼,腦補起一出出奪愛大戲來。

“兄臺,”一個獐頭鼠目的年輕公子湊了上來,“帶着嬌妻出游啊?肯定不太方便吧?不如我贈你些黃金,你把這雀兒讓給我,如何?”

人群頓時發出噓聲,都在嘲笑這鼠目公子腦袋進了水——帶着妻子又怎樣,為了蚌女仙賣妻賣兒湊瓢資的大有人在,一鬥黃金就能換得蚌女仙一夜良宵,這等神仙機會誰能拱手讓人?況且,今日蚌女仙分明表現出了些不一樣的意思,說不定這般奇緣就當真砸頭上了呢?!

幽無命懶懶地睨了這鼠目青年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從桑遠遠手中接過小金雀,長指輕輕一撫,像是在撫個金疙瘩。

他雖易了容,但仍然俊俏非凡,一身氣度風華碾壓一衆風流客。若說蚌女仙當真看上了此人,衆人倒也不覺稀奇。

看來今日,只能看着嬌花落入旁人懷抱了。衆人搖着頭,準備散去。

卻見幽無命慢吞吞地擡了擡眼皮,薄唇一勾——

“你出多少?”

人群頓時嘩然。

“二鬥如何!”鼠目青年一怔之後,面露狂喜,生怕幽無命反悔,急急報出了驚人的高價。

幽無命沉吟不語。

“我出三鬥!”立刻有人放聲高呼。

一道公鴨嗓吼道:“一口價——十鬥!”

十鬥黃金!一百多斤!

桑遠遠腦海裏晃過去一串零。

七位數!

她呆呆地擡頭看了看幽無命,見他彎着眼睛,勾着唇,一副小人得意的樣子,就差在額頭上刻個‘錢’字。

“十一鬥!”又有人大喊。

“我出十五鬥!”只聽‘刷刷’幾聲,一個中年富商腆着肚皮,手中揚着金燦燦的票子擠了出來,“全境通兌的金票!”

幽無命黑眸一亮,饒有興致的目光落在了中年富商手中的金票子上。

“十六!”鼠目公子氣得面皮漲紅,“分明是我先來的!方才不是一個個都笑話我麽,此刻又來争搶,要不要臉皮了!”

那中年富商笑吟吟地道:“二十。小兄弟啊,笑話你的,和此刻在出價的,不是同一批人,明白嗎?”

開口嘲笑的,是指望着一鬥黃金就能抱得美人歸的撿漏客。而不差錢的,早已在準備着用錢砸死人了。

二十鬥高價一出,衆人便開始盤算了起來。照着老鸨平日設計的那些玩法,二十鬥黃金,也差不多能夠換來春風一度——這錢若是給了旁人的話,到了畫舫上,少不得還得再給蚌女仙備一份厚禮,以免她不高興伺候。

這樣一算,便有點吃虧了。

中年富商踏前一步,揚了揚手中金票,道:“大夥給個面子,若無人再出價,那我手中這十五鬥金票,便就地散給大夥,都高興高興,給小兄弟的二十鬥,我另出!”

好大手筆!看來這中年富商圖的,便是那個虛無缥缈的‘從良機緣’。

價格本就有點偏高,此人還豪放散財,這般情形下,誰在擡價未免就有點犯衆怒了。

場間頓時安靜了下來,再無人哄擡。

中年富商得意地笑着,走向幽無命。

就在這時,只見一道竹竿似的人影撥開人群,搖着把玉扇子踱了過來:“我出水靈固玉晶一匣。”

姜謹真!

此言一出,場間頓時一片寂靜。

固玉晶!

一匣固玉晶的價值,堪比黃金五十鬥,而且滿滿一匣固玉晶,并不是捧着錢就能買得到的。這種稀缺物,要得越多就越難買。

臨門一腳被截了胡,中年富商的臉色陰沉得滴水。

姜謹真一出現,桑遠遠便把目光從金燦燦的票子上挪開,靜心凝神,留意着大車周圍的動靜。

此地靈植密布,她很快就找到了接引使者的聲音——

“固玉晶雖不是什麽珍稀物,但帝君也就贈了五匣,姜世子這麽往外扔,你我回去恐怕不好交待。”一個稍年輕的聲音。

中年嗓音回道:“鹹吃蘿蔔淡操心。東州王哪裏會看得上一匣兩匣固玉晶?只要将那匣萬年靈髓送到東州王手裏,你我便大功告成。說穿了,這五匣固玉晶,其實本就是給姜世子用的,東州王心裏清楚得很,哪會計較這個。”

“哦……明白了。帝君是想要助東州王破境。若東州王能借着萬年靈髓之力,一舉突破靈耀九重天的壁障,那即便姜世子再廢,也能被帶上去四五個重天,恰好用得上那固玉晶。”

桑遠遠莫名就膝蓋中了一箭——好吧,廢物姜謹真也能被帶上去四五個重天?那幽無命破境時,她為什麽只升了兩級來着?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比姜謹真廢!!!

年輕接引使又問道:“為何東州王人在帝宮時,帝君不就地賜了他這靈髓,還要這般折騰一趟?”

中年接引使呵地一笑,聲音低且神秘:“因為藥師那裏剛出了結果。用了萬年靈髓,只有三成幾率能夠破境。若是失敗,則修為盡廢!帝君這是信任東州王,覺着東州王破境幾率比她自己更要大些,所以才會将這等至寶送來。”

年輕接引使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二人不再說話。

桑遠遠收回了心神,暗暗思忖。

姜謹真已到了近前,揚着鼻孔,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出一匣水靈固玉晶!”

幽無命懶洋洋地擡起眼皮,瞄了姜謹真一眼。

他道:“不要水靈,要木靈。”

姜謹真立刻吊着眼睛,望向四周:“誰有木靈固玉晶,速速拿出來與我交換!”

固玉晶是何等寶貝,豈是說拿出一匣便能拿出一匣的?

中年富商冷眼看了一會兒,笑了:“小兄弟,貨物再好,買主看不上,也白搭。我出六十鬥黃金!”

姜謹真急了:“誰有木靈固玉晶,我拿兩匣水靈交換!”

人群嘩然。這是什麽神仙買賣!誰要真能帶着一匣子木靈固玉晶,那當真是走在路上撿座礦。

遺憾的是,誰也沒有。

“三換一!”姜謹真高聲喊道,“三換一!誰有,趕緊拿出來!”

此刻争搶的氣氛實在是太過狂熱,四下金燦燦的光芒沖昏了頭腦,姜謹真一想到那蚌中殊色,便覺着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沒把那萬年靈髓都捧出來,已算他還殘留着最後一絲理智了。

人群頓時交頭接耳。

“我有。”桑遠遠笑眯眯地上前,獅子大開口,“但要五換一。”

最先出價的那個鼠目青年瞪起眼睛,指着桑遠遠與幽無命:“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桑遠遠道:“我和他一起的,難道就不配擁有木靈固玉晶嗎?這位玉樹臨風的公子,想用水靈固玉晶來交換木靈固玉晶,我恰好有他要的東西,便與他交換。你情我願的買賣,有什麽問題?”

說着,她還沖姜謹真這位‘玉樹臨風的公子’挑了挑下巴。

這麽一聽,倒好像真沒有什麽問題。

姜謹真十分上道,立刻就叉着腰,沖那鼠目青年叫道:“人家願意換給我,關你屁事!五換一便五換一!”

他當即返身跳上那駕豪華大車,抱了五只精美的匣子跳下來,交到桑遠遠手上。

“木靈固玉晶給我!”

桑遠遠掀開匣子看了看,然後示意幽無命把小金雀交給姜謹真。

姜謹真接過雀兒,先是一喜,然後皺起眉頭,隐隐覺得哪裏有點不對:“木靈固玉晶呢?”

桑遠遠道:“木靈固玉晶,不是換了這金雀麽?你用水靈與我換木靈,再用木靈從他手上換金雀,如今金雀已到了你的手裏,你還要什麽木靈固玉晶?”

姜謹真:“……”好像沒毛病的樣子。

此刻,那蚌中熱乎乎的白潤蚌女仙,都快要被晾幹了。

河岸上的人全圍在幽無命那邊看熱鬧,蚌女仙和彩衣老鸨站在船頭,抱着胳膊吹了半天冷風,凄涼又尴尬。

這蚌女朝着幽無命一頓搔首弄姿之後,期待的便是這男人被色相沖昏頭腦的模樣,誰知道,他竟根本不多看她一眼,居然就地起價,賣起了雀!

眼見着那邊氣氛越來越熱烈,都快沸騰了,而這河上卻只餘涼風飕飕地吹!不過短短那麽一會兒,哄擡的價格都快超過她平日身價了!

蚌女仙咬碎銀牙,暗恨自己真是瞎了眼,怎麽就挑到了這麽一貨色!

越晾,越凄涼。

一時之間,蚌女仙心中竟是湧起了一股大勢将去的不祥預感。

老鸨的臉色更是難看。固玉晶!固玉晶是什麽寶貝!居然就叫這麽個窮小子給撿去了麽!

一腔怒火慢慢轉向了蚌殼中的女伎。

老鸨閱人無數,自然看得穿蚌女那點花花腸子。她吊起眼睛,用鼻孔又重又冷地哼一聲,令那蚌女頭皮發麻,心叫不妙。

白潤的身體,已開始隐隐發顫。

終于,只見人群一分,竹竿般的姜謹真捧着金雀,大步向着畫舫掠來。

“心肝兒!小爺來疼你了!”

這姜謹真瘦高個子,身為王族,長相自然是差不到哪裏去,氣質也要優于尋常富商公子,多年流連花叢,帶着股子油膩風流的勁兒,正是蚌女仙伺候慣了的那種高質量恩客。

蚌女仙只覺熱淚盈眶,看着那姜謹真,生生看出了幾分母豬變貂蟬的滋味,笑容都比往日甜膩了三分——

“郎君~”

姜謹真魂兒都被勾出了一半,大步一跨,重重踩在船頭,把那白潤無骨的女人往懷中一摟,心急如焚地沖向畫舫深處。

“郎君,不在這裏啦!”蚌女仙纖手一擡,指向對岸一座龍宮般的三層樓閣,“随奴回家!”

字字甜到了心坎上。

姜謹真腦海一片空白,壓根不再記得什麽固玉晶的小事。

眼見那畫舫悠悠向着對岸飄去,一衆護衛與接引使者只能驅着車,順着白玉拱橋追向對岸。

幽無命攥住桑遠遠的手,兩個人就像滑溜的魚一般,遁入人潮中,頃刻便沒了蹤影。

……

二人躲到一處沒什麽人的背巷。

幽無命将新鮮收獲的一疊匣子裹進了大綢布中,背在身後,黑眼珠轉個不停,顯然是在盤算這筆巨款能買多少東西。

“東州軍身上那個甲胄,”他嘀咕着,擡手示意,“冥魔的爪子拍上去,力量會被分散到全身,傷不了人。都換上那個,我的人,能少死很多。”

桑遠遠的心忽然就輕輕疼了一下。幽州地位內陸,但北面的秦、章、平三州,以及西面韓、桑二州,外加南面白州風州,但凡冥魔攻勢猛烈,天都便要令幽州出兵除魔。

幽無命的人都是血海裏滾出來的,雖個個都被鍛煉成了精英,但傷亡是極慘重的。

“嗯,”她沖他笑,“這麽多固玉晶,能換好多甲胄了!”

“還得配些雲間獸。”幽無命道,“上次損失太大了。唔,若能把雲間獸也裝配起鐵甲來……”

他眯着眼,若有所思。

桑遠遠揚着臉,一雙笑吟吟的黑眸一眨不眨盯着他。

“小桑果!”他笑道,“你且看我為你打下這片江山!”

她被這中二青年弄得有點想哭。

“幽無命你真好,”她說,“那樣勾人的女人對着你抛媚眼,你竟看都不看一眼。”

幽無命後知後覺,愕然道:“女人,什麽女人?”

“蚌女仙啊。”

他歪了下頭,慢慢把思緒從金山銀海中抽離出來,回味了片刻,‘喔’地一嘆:“确實還不錯!哎呀,悔殺我也!”

桑遠遠笑着伸手擰他。

幽無命樂了一陣,攥着桑遠遠的手,離開巷子,走進一間挂了‘白’字招牌的店鋪。

“該辦正事了。”

上回買芙蓉脂時,幽無命便留意過這店中另外一件熱銷貨——白氏神奇露。

這個藥是虎狼之藥。效果逆天。

進了店中,恰好看到夥計正向着顧客演示。

只見那夥計手中抓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長蛇,捏開蛇口,往蛇腹中滴了兩滴桃花顏色的凝露。

片刻之後,只見那蛇慢慢抻直了身體,就剩一雙琉璃般的眼睛骨碌打轉。

夥計抓着蛇尾,将那蛇在衆人面前舞來舞去,舞得虎虎生風,像根長棍一般,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它本來是個蛇。

“來來來,諸位客官,摸一摸看一看啦!”夥伴把那蛇‘呼’一下伸到了衆人面前。

梆梆一根長木棍!

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捏了捏蛇身。

“唔,堅如精鐵!”

“啧啧,神奇神奇!”

男人們頓時會心一笑。

“給我來一瓶!”“我也來一個!”

夥計把蛇棍扛在肩膀上,笑嘻嘻地從櫃中取出白氏神奇露來,一邊大把收錢,一邊叮囑買主不得多用,每次至多兩滴,否則危及性命,切記切記。

幽無命面無表情,上前買了兩瓶。

夥計見他帶着女子來買這藥,不由得有些牙疼,好心地掩着口,提醒道:“客官下次獨自買罷,這個,叫女人家知道,終究是損了威風!”

幽無命額角青筋直跳:“不是我用。”

夥計用心領神會的語氣,拉長調子道:“哦……明白明白,是替旁人買的!肯定不是客官您自己用啦,我們這兒的顧客,都是幫別人買呢!”

夥計擠擠眼睛,表示自己很明白。

把藥遞出來的時候,夥計沒忘記再次交待:“客官,使用的時候,請千萬千萬記得,一次使用不可超過兩滴,否則危及性命的喲——啊,請記得提醒‘別人’,不是您用,不用您用。”

幽無命臉都綠了。

“兩滴,保證可以堅持半個時辰以上!”夥計拍着胸脯。

幽無命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更加難看。

桑遠遠強忍着笑,急急從夥計手裏接過小瓶子,扔下錢,把幽無命拖到了外頭。

他繃着臉,唇角下垂,眼珠時不時轉一轉。

憋了半天,他終于按捺不住,正色道:“小桑果,這種東西,只有姜謹真才需要,明白嗎?半個時辰算什麽,呵,我幽無命……”

桑遠遠使出了畢生演技,認真地、一本正經地對着他點了點頭。

“嗯!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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