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裝睡

刺客的匕首擦着皇帝的肩膀,楚染将他整個人往旁邊一推, 來不及避讓時, 匕首沒入肩膀, 一聲悶哼, 刺客将匕首拔出,再刺時, 廊下的禁軍沖進來。

錯過最佳的時間,刺客見無果,舉刀滑過自己的頸間, 鮮血四溢。

殿內鬧作一團, 朝臣幾乎躲成一團, 眼見着一切發生的陸莳目光陰冷,殿外的恒王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看到皇帝懷裏的楚染恨得咬牙,喝道:“拿下刺客。”

“晚了。”楚帝朝着他一聲冷喝,眼裏極為不滿, 為何刺客剛自盡, 他就跑來了。

楚染早已疼得昏了過去,小臉慘白,衆人不知所措,殿內一片杯盤狼藉,靜寂無聲, 誰都未曾想到今日會遭到劇變, 皇帝差點死于刺客手中。

王後癱軟在禦座上, 靈祎疾步跑過去扶着她起來,劫後餘生的她抱着王後痛苦。

太子不管殿內如何處境,更不管刺客是誰,沖到楚帝旁接過楚染,青色的衣裳染了鮮血,刀紮得深,失血過多,紅潤的唇角也是慘白。

他抱着楚染就往外走:“快,傳太醫。”

內侍一通亂跑,都往太醫院跑去。

楚帝已然怒到極致,看着地上刺客的身體,猶自覺得惱恨,一拍禦案,道:“查,查不到都別來見朕,丞相、大理寺,愣着做什麽。”

陸莳猛地一回身,袖口裏的雙手兀自發顫,她努力忍着心中駭然,邁前幾步,與大理寺一同道:“臣領命。”

殿內血腥氣濃厚,熏得楚帝厭惡,看着呆若木雞的恒王,順手拿起手中的酒盞砸向他,語氣驀地鋒利:“說、你今夜去了哪裏?”

恒王被砸得肩膀一疼,來不及行禮就解釋道:“兒來時的路上遇到刺客了,耽擱了、耽擱了時辰。”

聽到這番的話,楚帝面色又是一沉,怒道:“你遇到刺客?朕差點死在刺客手裏,還是宮裏怎麽安排,刺客竟然能安插進來,進出如無人之地,簡直的荒唐。”

殿內噤若寒蟬,無人敢回話。

陸莳面色清冷,前世裏太子生辰宴就是有刺客混進宮,夾在宮人中,當時是敬酒的恒王擋了一劍,深受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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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刺客自盡,查不出受何人指使,因此,太子遭受到楚帝的猜忌,就連兩位未成年的皇子同樣如此。

也正因為恒王擋劍,楚帝對他更加信任,忠孝之名,在楚帝心中深中,以至于後來對太子愈發不滿,哪怕他身死,所有的線索指向恒王,他都沒有去查。

前世裏,她也曾去懷疑過,個中是否有蹊跷,觀恒王性情,他既忠又孝?

顯然是天大的笑話,太子楚瀛一死,他便被立為儲君,行事手段狠厲,最後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

如今想來,都不過是恒王的算計。

她着人僞裝成刺客,追殺恒王。如今所有的宮衛都守護着禁宮,無法分心,是以,恒王半路無人救援,是最好的拖延計劃。

不想,楚染自己撞上刀刃,超出她的預料。楚染擋了這一刀,等于攬了前世裏恒王的功勞。方才兇險的一幕在眼前略過,心有餘悸,連皇帝說的何話都聽不清楚。

恒王被楚帝罵得不敢擡頭,王後也不敢去求情,方才分明離他最近的是她,卻讓楚染擋了刀。在陛下的心裏,她已然犯了大錯。

刺客已自盡,只能從其他地方開始着手,大理寺卿愁得不行,方才就吓得不輕,現在腿都是軟的,如今被接到這樣的命令,吓得挪不住腳步。

楚帝匆匆離開,往東宮去了。殿內留下的恒王緊緊凝視外面的黑夜,忍不住緊握成拳,眼裏閃過一抹怨毒。

王後靠着靈祎,讓人準備車辇,她心中恨極了楚染,今日這份功勞定然會記到太子頭上。太子楚瀛非她所生,越是優秀、越是得陛下看重,她心中就越嫉恨。

連妍這個賤人死了,還要擋着她的道!

刺客屍體被禁軍挪出殿,大理寺卿着人跟着,送回大理寺,他這急得毫無思緒,拉着丞相求救:“丞相,臣心急,腦海裏毫無思緒,您想想?”

昏黃的燈火下,陸莳神色不好,然她慣來情緒內斂,也只作淡漠一色,道:“今日刺客過來,必然頂替了旁人身份,先去查查那個被頂替宮人的身份,另外,她是如何進宮,東西六門必然有記錄,着人去問。”

夏日裏深夜涼風陣陣,大理寺卿朝服都濕透了大半,他擡起袖子擦了擦自己臉上滑落的汗水,問丞相一番提醒後,瞬間覺得有了主心骨:“下官這就去、這就去。”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陸莳看着東宮的方向,微微呼出一口氣,立于廊下許久,東宮之地,并非是她可去的。

前些時日,她還與楚染說過,退出朝堂,她可庇護她餘生,短短不過幾日就發生這樣的事,她所做的努力面對宮廷詭計,猶如蚍蜉撼樹。

朝臣悉數都出殿,無事者則回府,夫人們也跟着丈夫離開。汝南侯放心不下,離去時在她面前停下:“丞相,可需我幫忙?”

“阿兄且回府,往日如今,今後依舊如何行事。”陸莳道。

汝南侯心中慨然,擡眸與陸相對視,他忽而心中愈發壓抑。

那雙眸子美麗如以往,似雲夢澤中的清泉潤澤清澈,在黑夜裏卻蒼涼得如同沙漠之地随時斷折的綠葉,湧動着的情緒就像是漩渦中的激烈與平靜,迅速變化,瞬息又看不清楚。

他垂眸,匆匆離開。

待他離去後,黑夜裏又匆匆走來一人,衣裳華麗精致,步搖上的寶石在燈火下泛着光澤,她款款走來,朝着陸莳笑道:“丞相,可要去東宮看看?”

陸莳擡眸,淡淡的目光冰冷如雪,俯視靈祎:“王後受了驚吓,殿下還需好好相陪。”

靈祎被她冷淡的眸光吓得退後半步,心中竟生出幾分膽怯,她捏着手指,強撐着笑:“我曉得,阿娘喝了安神藥睡下了,你可是擔心阿姐?”

“新平公主有太子,何須臣去費心,臣還需去追查刺客一事,殿下保重。”陸莳轉身離去,這件案子好查,也不好查,症結還是恒王身上。

靈祎甚事不懂,此刻有心思來尋她,想必是不知道恒王的計劃,王後現在還能安枕,多半也是被蒙在鼓中,皆是恒王一人所為。

陸莳匆匆出府,此事交給大理寺去查,也無需她多問。

阿秀不知宮內變故,見丞相一人歸來,眼光往她身後探去,小心道:“丞相,十五沒有跟你回來?”不知怎地,丞相今日讓她将十五送去公主府,難不成新平公主沒有将十五帶入宮?

她心內狐疑,丞相不肯言,也不敢再問。

太子生辰宴被攪,楚帝已無心思去計較這個,只關心新平公主的安危。他等到半夜,才聽到公主轉危為安的消息,他囑咐太子好生照料,将太醫留了下來。

太子颔首,面上一片冰冷,目送陛下離開。他心中的恨難以言喻,幾乎就要将他整個人吞噬。

小宮人悄悄走近他,将參茶遞給他,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殿下,太醫囑咐過,讓您勿要大喜大悲,保重身體。”

“阿楠,你說為何活得如此艱難?”太子的聲音沙啞,眸色充血,看着人的眼神就像是一頭兇狠的猛獸。

阿楠便是伺候太子的司寝,她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太子的身份尊貴,日日有人跟前跟後的伺候着,怎地就活得艱難了?

她不懂這些,懂的只有照顧好太子,努力想了想,道:“殿下想多了,公主只是受了傷,明日就會醒的,她不會丢下您一人。”

“是啊,她做什麽都不會丢下我一人。”太子喃喃自語,猛地推開阿楠,往榻前跑去,他如何都不能做孤家寡人。

****

楚帝反怒了恒王,連帶着其他兩位皇子的母家,一時間,朝堂上人心惶惶,都不敢說話,昨日兇險的景象還在腦海裏浮現,楚國差點就換了君主。

大理寺卿徹夜未眠,也未曾查過什麽,免不了被一頓斥責,腦袋磕在地磚上,極力去為自己辯解。

楚帝不聽辯解,給他半月時間,查不出就滾出郢都城。

大理寺卿趕忙滾了下去,不敢在陛下面前礙眼。

發了一通怒火後,楚帝心中平順了些許,目光落在丞相身上,似有些不悅,道:“新平傷了,丞相下朝後去瞧瞧。”

語氣不善,帶着惱火。陸莳裝作不明白話中含義,揖禮道:“臣明白。”她依舊波瀾不驚,神色淡漠。

觀她神色,楚帝覺得她過于冷情了些,也不記得過往自己要拆散她二人,對丞相道:“新平無母,太子又是半大孩子,丞相多費心些。”

陸莳一怔,沒有猶豫,應承下來:“臣明白。”

又是三字,楚帝又覺得陸相如此清冷,怕是要委屈了新平,心中一番思緒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擺擺手示意退朝。

陸莳領着楚帝的旨意去東宮探望新平,至東宮宮門處,見到徘徊不前的靈祎。

靈祎同時也看到了她,欣喜地走過去,“陸相,我想去瞧瞧阿姐,可是太子哥哥不讓,您帶我進去?”

“這、怕是不可,臣奉陛下旨意過來的。”陸莳拒絕,不像往日那般委婉,直接拒絕,讓靈祎進退艱難。

陸莳越過她,拾階而上,踏入東宮。靈祎望着她,長嘆一口氣,阿娘讓她來看看阿姐如何了,其實她并不想來,不知怎地,她起了壞心思,總想着阿姐出事了多好,那樣,陸相就是她的了。

她甩了甩自己的腦袋,怎麽能有這種心思,太心狠了些。她站在東宮門口,戀戀不舍地看着陸相纖細的背影,她後悔自己小了些。若是大些,與陸相定親的就會是她了。

殿內太子在守着楚染,少年人單薄的身體幾乎抗不住,他見到陸相來後,略微詫異後就将人迎進來,道:“可是阿爹讓陸相來的?”

“陛下讓我多費心照顧殿下。”陸莳随着太子往殿內走。

太子一陣冷笑:“果是君心難測,前些時日還在設計試探你與阿姐,恨不得你二人退婚,阿姐替他擋了一刀,難不成良心發現,要撮合你與阿姐?”

帝王最是多疑,太子對他早就心寒,聽聞這些,更是覺得他薄情。

陸莳卻道:“殿下昨夜賭的便是這個,她賭贏了。”

昨夜那名刺客就算沒有楚染去擋,也不會真的去刺殺楚帝,不過一場戲罷了。若是殺了帝王,楚國便要改朝換代,最得益的便是太子。

這是恒王最不想看到的事,是以,她才會讓人去堵住他,不想楚染不知內情,直接去擋刀。

兩人入內後,楚染還沒有醒。

殿內窗戶都是關着的,苦澀的藥味讓人心頭一跳,陸莳走至窗前将窗戶開了一半散藥味,太子見狀,道:“有勞丞相,孤去歇息了。”

陸莳颔首,走至榻前,楚染一身淺綠色紗衣,安靜地躺在榻上,手擱在外面,袖口繡着一串白色的茉莉花,臉色通紅,想必是高熱燒的。

她先摸過楚染的額頭,繼而的臉頰,最後落在領口處,那裏同樣繡了白色的花。楚染發白的唇角幾乎與花同色,她忽而又摸了摸,眸色凝滞。

天氣酷熱,殿內擱置着冰塊,她深深凝視着楚染,時辰還早,她覺得困乏,脫下朝服,就在她身旁躺下。

前世裏大婚那夜,她二人也是這般并排躺着,楚染心思深沉,還不敢與她交心,說話時再三猶豫,帶着小心,不像是伴侶,極像是君臣。

楚染躺着下來,看着屋頂,沒有說話,紅燭燃了大半的時候,她還醒着,在被子下面慢慢地将手伸了過去。

溫柔的手帶着溫度,她被驚醒,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僵直着胳膊,沒有驚動她。

楚染攥着她的手很久,在天亮的時候才松開,她一夜未眠,而她亦是如此。

今日裏,同樣是躺着,而她是醒着,楚染卻陷入昏睡中,她略一思忖,将手緩緩伸過去,握着楚染滾燙的手。

楚染沒有醒,呼吸聲很沉,聽着她鼻子裏呼出的氣息,她現在應該很難受,傷口導致的高熱。她側身摸了摸楚染的額頭後,起身去擰了塊帕子擱在她的額頭上,借以散熱。

東宮不能久待,小半個時辰後,她側身看着楚染,指尖在她發白的唇角上流連,摸着她的滾燙的肌膚,心也跟着燙了起來。她微微俯身,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在溫軟的唇角的輕輕一吻。

蜻蜓點水,已是她最大的努力。她湊到楚染耳畔,輕輕說道:“等你醒來,再計較。”

她的聲音很輕,怕吵醒楚染,故而似若無聲一般。

出東宮時,靈祎還在外頭,紅色錦衣金冠玉帶,如昨夜一般,陸莳匆匆一禮後舉步離開,不再與她多話。

走過片刻,就見到等候多時的恒王,他今晨去探望新平,也未曾見到。昨夜被皇帝猜疑,心中甚是緊張,聽聞是丞相查清此事,不免過來探聽些消息。

陸莳急着回署衙處理要事,恒王心中急迫,攔着她問長問短。陸莳不耐,道:“新平公主未醒,臣什麽都沒有問到。”

恒王卻道:“那便好,只是刺客那裏可有進展?”

“今日早朝,大理寺卿所言,殿下當聽到了。”陸莳道。

恒王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裝作無事,溫潤一笑:“此事是丞相所管,自然要問您。”

“臣所知的與殿下一樣,既然無事,臣先回署衙。”陸莳神色淡漠,行禮後往署衙而去。

豈料,她方踏入署衙,霍啓竟在裏面,今日這是才趕回來?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霍啓,霍啓回身,沖她行禮:“丞相。”

陸莳颔首,道:“霍老今日方回,也是辛苦。”

“為陛下做事,怎能說辛苦二字。不過我方入郢都城,便聽聞昨夜新平公主替陛下以身擋劍,救了陛下一命。”霍啓年過五十,看着陸莳的目光極為犀利。

陸莳只當未曾察覺,道:“确有此事。”

“哦,那可找到幕後指使?”霍啓微笑起來。

“霍老當去問大理寺卿才是。”陸莳應付這些話極為熟練,話裏套話,霍啓這麽巧合地趕回來,必然是有原因的。

是何原因,當與昨夜刺殺有關。

“丞相好手段,竟能使得武将都來怨恨恒王,當真是太子的好臂膀。”霍啓的眸中漸漸浮上冰寒銳利之色,“如今,太子又得陛下信任,您這兩計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他将話挑明,無非是試探,陸莳不傻,道:“恒王亦得陛下信任。”

“信任?昨夜一事,陛下必然懷疑除太子外的其他三位皇子,談何信任。”霍啓冷冷道,目光一凝,勾起心中一陣惱火。

恒王做了多年的孝子,竟比不上新平擋的那一刀,有了弑父這般的懷疑,以後還有什麽寵愛。

陸莳不與他多說,往室內走去,趕客的意味很明顯。

霍啓試探幾句未果,匆匆出署衙,他要去給恒王善後,還有昨夜刺殺恒王的人,也要一并查出來,幕後定是陸莳在做鬼。

****

帝王被刺殺後,郢都城內全面禁嚴,守衛比起以往多了數倍。

楚染在東宮內未醒,陸相每日朝後都會去東宮小坐片刻,待到第三日的時候,楚染才醒。她醒後,傷口疼痛入骨,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入簾便是新陽的小臉。

新陽見她醒了,不免喜滋滋的,将手中的花糕放下,讓人端來湯藥,道:“阿姐,我過來服侍你,可好,太子殿下笨手笨腳的。”

楚染腦袋一片暈眩,見到新陽自然要問起那晚之事,新陽回想一番,道:“陛下發了好大的火,把恒王兄罵得頭都不敢擡。”

太子火急火燎地跑過來,見楚染一雙眸子清明,喜不自禁,道:“阿姐,你可吓死我了。”

“我這是在東宮?”楚染的聲音極為沙啞,臉色蒼白,目光越過太子落在陸莳身上。眼前人,氣質高華,那雙眼漆黑深邃,似有些憔悴。

新陽見她看着陸相,捧回自己的花糕,拉着太子:“阿兄,我想吃些櫻桃,冰酪的。”

太子巴巴地看着楚染,目光也不分過新陽,聽到她要吃的,本想訓一句,話未曾出口就被她推着離開,道:“阿兄,東宮內有葡萄架,我想去摘一些。”

東宮的葡萄很甜,她想摘一些給明妃嘗嘗。

陸莳緩步走過去,目光平靜,在楚染的臉頰上略一流連,道:“殿下可知後果?亦或是想以命為太子博一個好前程?”

楚染被她審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被下的手緊張地攥緊,她知曉刺客不會對陛下動手,要做做樣子罷了。既然恒王設局,她為何不用一用。

只是這些話不能同陸莳說,便笑道:“你別這樣看我。”

她一笑,反倒更顯幾分虛弱,略帶稚氣的眉眼卻是舒展,眼睛漆黑水潤,陸莳想與她計較也不成,“殿下未曾回答我的話。”

“什麽話?”楚染故意裝作不知,先敷衍過去再說,不過毀了恒王的局,她覺得很好,置于傷,休養半月即可。

陸莳眸色淡然,俯身給她掖了掖被角,将一物塞到楚染冰冷的手中,道:“你冷嗎?手怎地這麽涼?”

“不冷,這是何物?”楚染從被子裏将一圓滾滾的東西取出,放在眼前去看,竟是一金絲镂空香球,裏面裝的約莫是香料。

“陸相怎地盡得些好東西,這香球有何用?”楚染不大喜歡這些女孩子愛玩的東西,對于這類的香球也曾見過,她摸了摸,也覺得新奇,或許這不是買來的,也不是婢女拿來的。

是旁人贈送的,含義總是不同。

“助眠,裏面是藥草。”陸莳心裏算着時辰,也在榻沿坐下。

宮人将藥端來,又恭謹地退下。陸莳摸了摸藥碗,溫度恰好,端了起來,楚染眼皮子一跳,拒絕道:“我自己喝。”

一口一口喂下去,比一次喝完苦多了。

她拒絕,陸莳卻掃了一眼,很淡很淡,不願如她意,“殿下可曾想過如何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什麽問題?”楚染條件性一問,陸相這般言語,像是要嚴刑逼供一般。

“殿下圖什麽?”陸莳姿勢不變,清淡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慢慢等着她的回話。

她今日時辰很多,可以等。

楚染頭疼,這人性子怎麽那麽倔,哪有她這樣拿着藥逼問的,碗裏哪裏是治傷的藥,分明毒.死人的藥。

她略一思忖,眼睛一閉,還是裝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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