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火上澆油

北冥晗一進城主府大門，便看見黑着一張臉的北冥列。随即被拎到了書房，“昨晚才說過不要和姜溯那小子去醉月樓，你怎麽就是不聽。”

“當然是因為那家樓裏的姑娘美了。”北冥晗嘀咕着頂嘴。

“你說什麽，平時玩玩也就罷了，竟然在那裏過夜，氣死我了，你要氣死你爹爹我。還說出那裏的姑娘漂亮那種混話，你是不是想跪祠堂了，也對，姜家那小兔崽子每次跪完出來總是要乖幾天的……”

聽完這話北冥晗意識到事情大條了，平時跪也就罷了，今天可是要出發去江南的。

“爹爹，晗兒知道錯了，我有穿玄武軟甲去的，別人不會知道我是女的，而且那個姜溯看見那裏的姑娘就挪不開腿了，我也不好先走，畢竟是我請客。爹爹，你就放過我這次，下次真的不敢了。”

一聽他有穿軟甲，北冥列松了一口氣，北冥軟甲為北冥歷代相傳至寶，薄如蟬翼，卻刀槍不入水火不融，穿上之後連脈象都摸不準，更別說通過肢體接觸發現是女子了。北冥晗向來都為姜溯開脫，不是他的罪她都頂。今天卻這麽解釋一番，北冥列便相信了，一句下不為例便放人了。

打點好行裝，北冥晗一身白衣，将凝霜劍系于腰上，如玉帶上的裝飾一般，拿上一把扇面無字的紙扇潇灑的翻身上馬出發了。

路過姜府看見老頭子好像要對姜溯動家法了，便幸災樂禍道：“姜兄，你便招了吧，這次晗有事便不幫你頂罪了。”說完樂呵呵的招呼坐騎：“樂兒，還不快走，看見那個小氣鬼被收拾，又不知該被他記恨到幾時。”

“好呀，你這個兔崽子還不招，原來是等着有人給你頂罪，好得很……”老爺子的河東獅吼越來越遠了。北冥晗笑得越發暢快了。

一路上青山綠水，出奇的平靜，自己打扮成書生也沒有人來打劫，給自己找點樂子，北冥晗無聊的叼着小草枕着手臂躺在山坡上看夕陽。晚霞輕輕的灑在她的身上，閑散适意。

但是總有人會打破這種适意。只見一群身強體壯的男子正在追逐一個小男孩。男孩一身青色衣衫，矮小瘦弱，臉上滿是泥濘，極為狼狽。終于有事可做了，找個小家夥聊聊天也是不錯的，北冥晗思索着拔刀相助的可行性。況且北冥晗最見不得以大欺小了，于是動手救下了那個男孩。

等對方擦完臉上的泥濘才看出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北冥晗不禁感到好奇，是什麽樣的爹娘才能教出如此不拘小節的孩子，帶她找了個小池塘梳洗一番便一起上路了。

她一路走來卻是給北冥晗帶來不少樂趣，據她說當時是因為一夥人欺負一個姑娘，便拔刀相助了。

“是調虎離山吧。”北冥晗不客氣的嘲笑道。那姑娘沒事了，她倒是給自己招了不小的事。

問起她為何離家時，她終于斂了笑臉，低下頭，北冥晗懷疑自己問了人家傷心事時。她卻擡起頭來：“因為不想爹娘失望呀，而且這樣才能與表哥有一樣的見識，一樣的眼光。”

她笑的比剛才還要大聲，卻沒有開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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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哥是誰？”北冥晗好奇道，是怎樣的男子需要女孩出府，千裏追夫的。

小不點眼珠咕嚕嚕的轉了幾圈，“現在不能告訴你，萬一你是壞人用我來要挾表哥怎麽辦。”

“那你叫什麽名字總可以告訴吧，我一會可是要送你回家的。”

“雲馨。哥哥你叫什麽？”女孩露出一副防備的樣子，又毫不吃虧道。

“蘇晗。”北冥晗母親姓蘇，也不算是騙她。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城，羌城，雲府。雲馨的爹娘熱情的招待了北冥晗，感謝他救了女兒，雲馨背着爹娘對北冥晗嗫喏道：“我除了女扮男裝這件事，其他并沒有騙哥哥，你能不能多留兩天，我告訴爹娘你這兩天要教我琴藝……”

北冥晗腦袋上挂着一大滴冷汗，她這是給自己惹了什麽麻煩，一看雲馨的樣子便是怕自己走了，她爹娘會為了她甩掉侍衛幹的一系列蠢事教訓她吧。

“我教你舞劍吧。”看着她的小眼神，北冥晗認命道：“你出門在外比較實用。”

雲馨撇了撇嘴：“人家是女孩子，能不能教一些斯文點的。”

“你是女孩子。”北冥晗故作吃驚“第一次見你完全看不出來。”

氣的雲馨眼眶通紅，忘記這個人見過自己最狼狽的時候。看見雲馨一副快要哭的表情，北冥晗妥協道：“好吧，你說你要學什麽。”

雲馨立馬收起委屈的表情，變臉之快讓人咋舌：“下棋好了，表哥棋藝精湛，我每次都很快一敗塗地。”聽她又提起表哥，北冥晗又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雲馨道：“過幾日你便知曉了。”随即神秘兮兮的跑開了。

與雲馨在一起的時光是快樂的，她與北冥珊不同，珊兒憂傷到骨子裏，只是偶爾會對自己撒撒嬌。讓人忍不住去心疼。而雲馨不同，她是有那麽一股子倔強，在下棋之中就可以看出來，她那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溫婉，堅韌卻也不盲目，知進退。久而久之便也有一股欣賞，

見到雲馨表哥的時候，北冥晗确實很驚訝，他一身白色長袍，纖塵不染，面如冠玉，容貌似畫，就如這江南水墨畫裏走出的溫雅男子，眼神霧霭沉沉，讓人看不清情緒，只覺得深不可測，仿佛包羅萬象，又仿佛什麽都不在他眼中，只需一眼便讓人無法忘記，哪怕是在家宴上看見北冥晗這麽個陌生人，也未曾露出一絲情緒來，仿佛什麽都在自己掌握，卻又仿佛什麽都不在乎。集所有矛盾于一身的男子，他是像風一樣不能輕易被抓住的。怪不得要雲馨出去游歷。

雲馨的爹爹，也就是工部侍郎雲展飛飛快的解釋道：“這是雲馨新請的老師蘇晗，在家裏暫住幾日。”

雲展一臉驕傲的對北冥晗介紹道：“這是雲馨的表哥，容淵。”

北冥晗一聽滿臉激動，真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盯着容淵便像看到一個包裝好的禮物，長得這麽好看，脾氣又如此特別，帶回去一定是一份特別的禮物。越發掩飾不住熾熱的眼神。

北冥晗立馬熱情道：“久仰，久仰，容公子大名。”

任誰被這不懷好意的眼神盯住也不會高興。看着對方滿眼散發的挑揀貨物的眼神，容淵卻是心裏劃過一道興味，第一次對一件事有了興趣。容淵淡淡一笑，“久仰。”聲音如同泉眼裏的涓涓細流，清澈純粹，不含一絲雜質。

這下北冥晗的心裏更加雀躍了，就是他了。

雲府的衆人驚愕了，表公子表面溫和，卻從不與人多言，更別說露出笑容了，公子今日是怎麽了。

說動手就動手，宴席結束，待衆人相繼離去，北冥晗飛快的追上容淵的步伐，心裏打着小算盤，“容公子，天色還早，你我結伴去逛街吧。”

“逛街？”容淵滿臉疑問，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在下并不喜去人多之處。”

“那晚上出去？”北冥晗契而不舍，不逛街那肯定是沒去過那種地方，自己定要打破他的波瀾不驚，“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定讓你樂不思蜀。”北冥晗一臉猥瑣，到時候帶他去醉月樓下點迷藥，帶回府不就好了，多省事。

看着北冥晗一臉猥瑣的笑容，容淵明了。看着對方一臉期待，容淵不知心裏怎麽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忍打破這個表情的情緒，随即不再多想，淡淡道：“好。”

“戌時大門口見，不見不散。”北冥晗說完便樂颠颠的跑開去準備自己的大計了。

容淵回到房裏，想起那人的孩子氣的表情，突然就覺得有些好笑，看見容淵的笑容，一直跟随他的暗衛淩封不平靜了，“公子，您不會真随他去青樓吧。”

得到确定的答複，淩封開始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怎麽會這樣，公子一下變得好奇怪，很是不放心“要不要屬下随您一起去。”

“淩封也想去，嗯，以你這年紀，确實該找個女人了。”容淵淡淡道。

這下子淩封徹底相信自己沒有睡醒，以至于産生了不該有的幻覺，惜字如金的公子，竟然打趣自己。“不必了，公子，屬下這就回房休息。”淩封迅速離去，自己得休息好了才能好好保護公子。公子那麽有見識，定是不會吃虧的。

北冥晗在門口等容淵的時候，遇見了雲馨，雲馨遞給他一串糖葫蘆，随口問道：“晗哥哥你在等誰。”

北冥晗讪讪一笑，想着容淵失蹤不能讓人覺察與自己有關，便笑嘻嘻道：“當然是等馨妹妹……的糖葫蘆了。”

這時容淵從一邊走來淡淡的一瞥她，北冥晗立馬停止了胡扯，拉着容淵一搖一擺的出了大門。雲馨這下驚得嘴裏的糖葫蘆都掉了，蘇晗在等表哥，他和表哥一起出門，雲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表哥那麽孤傲的一個人願意與別人一起，還是一個認識不到半日的，表哥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平易近人了，不會是表哥喜歡男人吧。對啊晗哥哥那麽好，沒有人會不喜歡的，小丫頭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自言自語，不能讓爹娘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