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隅之地

慕容晴被北冥晗帶回後,北冥列等人好說歹說,她卻依舊不吃不喝。她是慕容莊主長女,衆人自然也怕她出了好歹,親家結不成結仇家。傳書給慕容莊主,慕容晴被接回去了。

城主府也總算是安寧下來,北冥列還是以前那般的教北冥晗治城之術,北冥晗越來越耐不住性子。蘇宴有時候也會來看他,說不想學了便別再學了,自己當時候會幫他。北冥晗心裏冷哼一聲,是要自己當傀儡嗎。就算自己學會,也是傀儡。

北冥晗做事越發的荒唐。與姜溯幾乎形影不離,做回了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北冥晗,帶着雲馨北冥珊一起。吃遍了北城的小吃,逛遍了大街小巷。

雲馨驚訝道:“我還以為晗哥哥回了家,就忘記我了呢。沒想到忙完了還是會帶我們出來玩的。”北冥晗一怔:“是啊,忙着定親的事情都沒好好帶你們出來玩。今天我就将功折罪,你看還帶了最會玩的朋友,如何?”北冥晗對着雲馨指了指姜溯。餘光卻是瞥向北冥珊。

“姜溯啊,是挺會玩的。知道那麽多好吃的好玩的。不單單是個花花公子嘛。”雲馨的眼裏的姜溯聽不出褒獎的意味,随後會意,“晗哥哥,你不會是……”指了指姜溯又指了指自己。

北冥晗看了眼姜溯,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只是覺得你兩個都會玩,大家一起熱鬧些。”雲馨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他雖然不錯啦,可是和花花公子在一起太不安全。”

姜溯聞言擡起了頭,看向北冥晗故作認真道:“女子都會這般想嗎?”這幾日看着北冥晗對蘇宴的疏離,卻是猜不準他的心思。

北冥晗想了想認真的點了一下頭。姜溯風騷的捋了一下墨發:“那是因為本公子太過英俊潇灑無人能及,姑娘們自認配不上。”北冥晗翻了個白眼,還以為他真的會在意這個。

接近傍晚,送完北冥珊雲馨回府,北冥晗給姜溯使了個眼色,姜溯會意。又是醉月樓,還是往日的包間,不久雨柔又捧着酒壺進來了,

北冥晗怔怔的看她一眼,聽到蘇宴身份的時候,她已經讓雨柔回蘇宴那裏了。自嘲的笑了笑,有些東西終究是不同了。

“雨柔,你先出去吧。今晚不用伺候了。我與姜溯談些事情。吩咐外邊人不要打擾。”北冥晗看着她。

雨柔看他一臉不容置疑,福了福身,“雨柔告退,公子與姜公子慢用。”

“樓主,公子與姜溯來樓裏了,吩咐不得打擾,讓雨柔出來了。”北冥晗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蘇宴正在樓裏處理事務。蘇宴聞言擡了頭,“只要是他沒趕你走,便繼續跟着吧,讓你做什麽,你做就是,餘下的不必多言。一切照舊。”繼續看着手上的密函。

“是。”雨柔悻悻的轉身,卻又極為不甘心,明明樓主對公子那麽好。公子卻與姜溯走的那麽近。而樓主也沒露出一絲情緒來。

等雨柔退了出來,蘇宴緩緩移開在密函上的視線,“姜溯麽……單獨和姜溯在一起。”姜溯該是至少知道她是女子吧。

剩下的書函,再也看不心裏去,索性躍上屋頂,看起星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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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星空顯然不如霧影山的後山看起來更有真實感,也許是心境不同了吧,或者也許,身邊沒有那個陪自己看星空的人……

姜溯邪魅的一笑:“今天怎麽不讓雨柔姑娘服侍了,上次見你可是一臉享受,怎麽,今天想使喚本公子了。”

北冥晗不說話,還是一臉認真的看着姜溯。

“還是,那日你在城中大街上承認了本公子與你的關系,猶覺得不過瘾,現在想假戲真做了。”

北冥晗還是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還是,今日撮合本公子于雲馨姑娘不成,現在不高興了。”說起這件事情,姜溯明顯顯得有些記恨。

“我沒有,只是介紹認識罷了,合不合你們自己說了算,我并沒有撮合的意思。”

“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樣。”姜溯一臉認真。

“我雖然不怎麽光明磊落,但是姜溯你該知道,我們是真的不可能。”

姜溯收起笑容,“也許你騙騙我,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呢。”

“姜溯,你這又是何必。”

“我是墨閣閣主,皇上令我來北城其中有一個原因是你父親,他十幾年前便有反心,聯絡各個幫派。如果我所料不差 ,他現在想推你上位,自己在後面操縱一切。城主之權你并沒有拿到多少。”姜溯語氣篤定淩厲。

“姜溯!”北冥晗打斷他,“我這幾年雖是什麽也不管,但也知道,自己是夾縫中生存。別為我再做無謂的犧牲,別說你這個身份不該說的話。”

“那你今晚請我來是……”姜溯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為了問我最近為何探查北冥列?”

北冥晗了然,自己第一次接近他也是為了他的潛在身份,自己的動機不純,難怪會讓他認為自己是想知道什麽。拿起酒壺給姜溯斟滿,“只是心裏很累。心裏苦悶,想找你出來說說話。不過就是幾個月,什麽都變了……”一杯一杯的給自己灌酒喝。在那人的地盤喝酒,不想承認的是有一絲希望他能管管自己。

“晗,你如果不願繼續這種日子,我帶你走!”那媚人的眼眸一下子璀璨起來,說的無比認真,“我們放下這一切,我這就可以準備。”說到最後真正考慮可行性了。

“墨閣主,我不懷疑你有這個能力。可是,我不願。”我怎麽能再連累你,怎麽讓你為我冒險整日過的提心吊膽,過着被幾大人馬追殺的命運。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而他卻不願帶我走,或者是不能帶我走。這是多麽諷刺。

姜溯眼裏的光芒湮沒,“你可真是絕情。我雖身份使然,但從沒做過傷害你的事,你可信?”

“姜溯,你喝多了。”低頭自己喃喃道:“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是開心,無憂無慮的。”可是注定自己沒有機會再過。姜溯從來就是不羁的風,風不适合停留,不合适被掌控。雖是活在爾虞我詐的朝堂內閣鬥争之中。他卻依舊是他,不曾被沾染。而自己也是舍不得去沾染。

姜溯總是一身紅衣,人也極美,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讓人覺得無人再襯得起那一襲妖嬈。

北冥晗發覺自己大約真的是喝的太多了,以前覺得姜溯美,卻沒有如此認真的觀察過他。此刻竟覺得自己暴殄天物了。手觸上了他的臉頰,白瓷一般細膩,恐怕一般女人也自認不如。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漂亮的臉被自己當做女孩子上下其手。當時氣得姜老爺子的胡子抖了又抖。想起往事又傻呵呵的樂了起來。

姜溯看着北冥晗單純的笑顏呆了呆,回憶裏的他對自己雖是關心,但始終是戒備的。說話也是字斟句酌。唯恐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好一個各為其主。其實,并不是……可是又怎麽去告訴他,把他也卷入這場戰争。看着他此刻單純的模樣,哪裏有往日的精明算計。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他會不會夾在中間……為難。

“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覺得那時候你可真是漂亮。我若真的是個男子定是會娶了你。”聽的姜溯哭笑不得,北冥晗竟然會承認自己是個女人。“長得那麽美,可偏偏是個男子,借酒行兇脫你衣服那次,你記得吧……哈哈……一方面是确定你身上的标志,還有就是真的不能相信你是個男的,憑什麽一個男的長的比我還好看。”說到最後露出委屈的神色。

以往精明算計的人,突然變得這麽可愛,一下子讓姜溯緩不過神來。“現在可憐的,只能娶那個慕容晴。我不要,我不要娶她。我不要一輩子逃不出父主的五指山。可是,他們對我那麽好,我拒絕不了他們的要求。我不要做什麽城主。不想這麽窩囊的活着,男不男女不女。”

姜溯揉揉她的發:“好了好了,不難過了。不想做便不做了。”

她靠着姜溯,此刻卻覺得十分安穩,不敢去猜測姜溯能為自己做到何種地步,也不願去猜。

“自小伴着我最多的便是你了。也總是護着我。我什麽時候才能護着你。你知道我有多怕。墨閣一向是忠于皇室的,發覺你身份的那刻,其實我也猜出來了,皇上怕是對父主……呵呵……”

“可是我怕你……怕你護着我連累自己。我不敢想象墨閣閣主背主的下場。我一開始就應該離你遠點的。你知道嗎?我見過你彈琴,我聽不到那些長時間浸淫于脂粉堆裏的靡靡之音,而是溶于世俗,卻不為世俗所染。你該是潇灑的搖着紙扇桀骜不馴随心所欲快意人生,而不是被家族所累,守着這麽個一隅之地。而我……也不該再做你的負累。”

“別說了,你過得太理智了。”姜溯暗自笑了笑,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說她,她說的對,都對,是理智責任将自己留下。不再自欺欺人的騙自己說是為了什麽忠義兩全,就這麽清楚的看着自己被忠義捆着卻使不出掙脫的力氣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感性和理性開始着拉鋸戰。終究逃不過’放不下‘這三個字。

屋裏的蠟燭把兩個偎依在軟榻讓的兩個人的身影印在镂空的窗扇上。從窗外看起來不覺孤立無援,只覺得甜蜜。蘇宴的身影漸漸走遠,融進了夜色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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