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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雪記得他身上的每寸皮膚，化成灰她都認得，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摟住蘇宴的屍體，一句“夫君”叫的纏綿。容淵抱了孩子去了船艙另一邊。

“夫君，你可知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容思雪了，我知道你娶我有原因，你也從來沒有掩飾過你的意圖，可是就算是個坑，我也願意跳。我相信能感化你，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你變了，你就不再是你了。我從來沒怪你，我慶幸自己有這個身份陪在你身邊。”

她偷偷看了容淵一眼，他并沒有看向這裏，“夫君，從來沒有求過你一件事情，我現在求求你，等等我，好不好。”語畢，拿起旁邊的劍刺進了身體。容淵救他已近來不及。容思雪也曾經武功高強，比武招親能打敗魁首，她更是知道身體的哪處容易喪命。

容淵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最終容思雪只留下了一句對容淵的對不起。對不起曾經的疏離。

容淵心裏挨了一悶棍，從來沒有這麽親近的人在他面前死去過，而當妹妹死的時候，他心裏想的竟然是辛虧不是皇甫靈，否則他不能面對，不知不覺，置身事外的人已經換了心思。而他對皇甫靈的關心在此刻想起來已經變了味。

太子看見王洵帶回來的首級，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死之前可有說什麽？”

王洵表情僵了僵，“回殿下，沒有。”

“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臨死之前竟然殺了我一組暗衛，幸虧軍師無恙。”皇甫宸笑了笑，“以後軍師還是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

“謝殿下體恤。”王洵躬身答道。

“北城那邊怎麽樣了？”

“回殿下，蘇宛被救走了，北冥列瘋了。要不要将他……”王洵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必，把蘇宴的首級給他送去，竟然妄想讓本太子給他兒子鋪路，怎麽好讓他這麽容易的死呢？”皇甫宸陰沉的說。

“是，殿下。”王洵試探着說，“那楚玉衍怎麽辦？讓他去做什麽？”

“現在局勢穩定了，不出意外，父皇會為蘇宴平反，賜死北冥列，扶植蘇宴的兒子做城主，畢竟他身上有水靈力。而下一個父皇要對付的便是蘇家了。”

“殿下的意思是……”王洵試探道，“讓楚玉衍在滅門和弑君裏面做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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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父皇要對付蘇家，若是我繼位，說不定會放過他們。”皇甫宸露出一抹冷笑。“下去辦吧。”

楚玉衍收到了太子書信，這對他來說不難選擇，皇上已經有了密旨，楚紹是罪有應得，而念在此次楚家在此次有功，而且痛改前非的份上饒其他人不死。楚玉衍也确實沒有必要忘恩負義的去弑君，否則一輩子都不能安寧。

可是只怕太子不會放過自己吧。

“啓禀皇上，太子得到消息，楚玉衍并沒有幫他奪位的意思，已經在城外設了埋伏，等楚玉衍從北城回來就對他下殺手。”心腹說道，

“可見王洵沒有告訴太子，朕對楚玉衍下旨的事。太子只怕是覺得楚玉衍是聽自己的話去對付北冥家，怕朕懷疑他與楚玉衍串通，所以痛下殺手，一不做二不休。”

“皇上，這王洵是留不得了。”心腹谏言。

“太子他自然清楚，否則對付楚玉衍的事情他就派王洵去做了。不過，他不夠缜密，只怕會被王洵察覺。”皇帝沉吟道，“先不要動王洵，再等等……”

心腹不敢再質疑，退了下去。

城外，柳若對一衆屬下說：“一會楚玉衍路過這裏的時候随即應變，盡全力。不要辜負太子殿下的期望。”随即指了一個男人，“你的陣法，向來是咱們中最厲害的，一會你負責擺陣。無論出現什麽意外，大家記得，不死不休。”

那男子擡頭對柳若道，“一會您不在？”

“太子殿下吩咐我有別的事情要做，怎麽，我的事情你也想管。”柳若威脅。

“屬下不敢，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好了，我先走了，一會拿出你們的水平來，殿下已經很久沒有吩咐我們做事了，萬不可讓他失望。”

“是。”一衆人齊齊答道。

柳若找了密室，吃了師傅給的丹藥，據說這藥吃了之後可以激發身體潛能，随着身體內力的提高，容顏也會衰老。她顧不了這些。用內力将丹藥催化到極致，用功一周天後，肩膀垂下來的發絲已經變成了灰色。她拿出一面鏡子，容顏蒼老了很多，老了近三十歲，嘆了口氣，用匕首毀了容。又自斷了左臂。這樣才不容易被跟了自己數年的屬下認出。

楚玉衍中了埋伏，不久出現了一個黑衣蒙面女人，就在楚玉衍支持不住的時候，扶着他且戰且退。卻并沒有給對方下死手。“你先走。”柳若推了楚玉衍一把。

楚玉衍聽見聲音覺得很熟悉，卻不知哪裏聽過，柳若的聲音也變得蒼老。他并沒有聽出來。想着對方比自己武功高太多，自己留下也是累贅，只好先走，柳若拼命擋住想追上去的人。直到見他走遠。才松了一口氣，而對方恨極了柳若的攪局，對她下了死手。就在當胸一劍刺來的時候，柳若閉上了眼睛。

“住手。”一個男聲傳來。衆人回首見是太子，立刻停手。“你們退下。”

“可是殿下……她……”很危險。

皇甫宸一個眼神瞪過去，衆人不敢再說話。退到遠處。皇甫宸還是不滿意，“你們先回去。”

“是，殿下。”

皇甫宸走近柳若，扶起她。“對不起，我沒有想逼你。”他的臉上寫滿了自責，看不出往日的陰沉。掀下她的面紗，“為什麽……要毀容。”

“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期望，我對楚玉衍下不了手，一直都是。我不能違抗你的命令，我怕屬下看見我的臉而對他留手，而我也不想他死。”

“那你何苦自殘左臂，若是只為了太子府的标記，沒有必要……”皇甫宸欲言又止。

“本就是我對不住你，這也算是讓我心裏舒服一點……”柳若神色愧疚。

“是我不該逼你在我和楚玉衍之間做選擇，要不然也不會害你到這個地步，不過沒關系，我一定想辦法把你治好，那麽你現在能不能留下來。”皇甫宸期待的說，“我以後不會再逼你，留下來，好不好。”

柳若看着他不複往日的自信，心裏也很難過，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王洵的聲音插了進來。“殿下英明，知道一隊人馬捉不住叛賊，讓屬下設伏，先楚玉衍已經伏法，請殿下安心。”一句話說的恭恭敬敬。

皇甫宸面無血色。他不知道王洵竟敢如此猖狂，可見他的勢力比自己想想的還要大。而王洵也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漏出底牌，可見他早有防備。

“柳姑娘的家人，已經按太子吩咐，請到太子府了，請殿下放心。”語調輕松，可意思明顯是若是殿下不按我的意思做，這些人可都在我手裏。

皇甫宸僵硬的說不出話來，準備去拉柳若的手，也僵在了半空。無奈之下只得回府。

柳若一直都不敢相信，直到回到太子府，見到楚玉衍的屍體，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她還是喜歡他，他不知道，她為了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兩人在一起的最後回憶竟然是刀劍相向。

柳若幫他擦幹淨身上的血跡，換了新的衣衫，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此生會又機會為他束發。他的是青絲，而她的已經灰敗。而他們從來都只是錯過。

皇甫宸更是沒有機會管她，他幾乎面對的是半軟禁的局面，“王洵，你到底想怎麽樣，王香凝将來會是太子側妃，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屬下不敢高攀。一開始太子就懷疑屬下，但還是用了屬下，這知遇之恩，屬下沒齒難忘。”王洵說。

“你本就沒想讓香凝嫁給我？一切只是誘餌。莫非你是皇甫靈的人？不對，你還在她假死之後将她扯了出來，你究竟要做什麽。”皇甫宸怒道，心裏開始有點惶恐。自己的把柄在王洵手裏，他可以什麽都不在意，可是不能不在意柳若。

“殿下不必擔憂屬下處境。只是屬下得到消息，楚玉衍會去對付北城，完全是皇上的意思，可是在他回京複旨的路上，就殿下派人殺害。皇上大約會覺得殿下開始要動手了。”王洵語氣裏仿佛很中肯的樣子。“殿下也許登基了，做決定就不會受屬下的影響了。”

“你要我謀害父皇？”

“殿下之前又不是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再說了，怎麽會是屬下讓您去呢，您明明是為了自保？”王洵說。

“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就要對柳若他們動手了。”王洵也就只有這點可以威脅自己。皇甫宸只得從長計議。“好，我答應你。”

“不過，屬下聽說墨閣向來是保護皇上安危，想來這皇宮裏的密道也是十分清楚。皇上已近派墨閣閣主給您，怎麽好錯過這麽有利的機會呢？”

皇甫宸對外面道：“讓姜溯速來見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