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試鏡

許未晚從心動小屋出來，徑直上了房車。

上車後，她疲倦的閉眼，靠在座椅上，小小一只，叫人很容易就忽視她。

一邊小安見她精致妝容下也遮蓋不住的倦意，不敢出聲驚擾她。

車子駛入車流中，窗外照進的陽光落在許未晚白皙如玉的臉頰上，在車窗投下陰影。

她長睫一顫，睜眼。正了正神，問小安：“《甜蜜的心動》跟拍PD來了嗎？”

這是尚禧暖幫她和姜南商量好的，讓《甜蜜的心動》跟拍PD一路跟着她，拍下她今日試鏡畫面，剪進鏡頭裏。

等後期節目播出，率先洗一波她“沒演技”的标簽。

小安颔首：“跟來了，按照安排，一會，他會跟着我們一起進去。”

許未晚嗯一聲，偏頭看着車窗外。

高架橋上，車水馬龍，汽車鳴笛喇叭聲，在耳邊回蕩。

她恍然想起齊星熠這四年的花邊新聞，有點走神。

圈內有句話說，頂流“齊皇”齊星熠桃花滿天，緋聞無數，他的“女友”們手拉手，都可以繞地球一圈。

可這麽多“女友”，偏偏沒有一個得到他親口承認。

便又有傳言說，只有妲己再世，才能收服他那顆躁動的心。

她放在腿上的指尖微微蜷曲，下秒，又舒展開。

他怎樣，和她有個屁的關系。

丢開腦子裏那些胡思亂想，許未晚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手機，登錄微博。

微博熱搜：#齊星熠  盛蔓#

#齊星熠  盛蔓  甜蜜的心動#

一連兩條熱搜，全是齊星熠和盛蔓兩人的緋聞。

許未晚點進去看，是有人昨天在商場偶遇他們錄制《甜蜜的心動》，随手拍下照片，發上微博，被幾大營銷號截圖轉載他和盛蔓兩人單照，登上熱搜。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修身版式的藏南色風衣，身姿挺拔，眉眼不羁。

他捧着一包辣條看着眼前的盛蔓，模糊畫質中，深邃眸底情緒無法看清，只能看見隐隐上揚的唇角。

營銷號內容通稿幾乎統一，暗喻盛蔓與齊星熠參加《甜蜜的心動》，是想借此機會官宣公開。

深知昨晚真實場景的許未晚，扯了扯嘴角。

公開個屁。

她點進看評論，是盛蔓粉絲“曼陀羅”、齊星熠粉絲“繁星”和CP粉“蔓越星”，三家粉絲撕逼。

【哪來的糊逼整容怪倒貼你頂流齊皇？盛大媽團隊別來犯.賤捆綁帥哥，再來一次，盛大媽今晚就C位出殡】

【這TM是今年第幾次了？數都數不清，盛雞又來碰瓷頂流帥哥了，有空多吃頭孢，別光顧着喝，盡白日做夢倒貼帥哥，無語】

【我奉勸盛家粉和你家蒸煮一樣，最好給我低調點，別來倒貼碰瓷頂流齊帥哥，帥哥很忙，帥哥的老婆們也忙着搞數據，沒時間理你們】

【求求某花花公子離我們家蔓蔓遠點，我們蔓蔓太單純，不能被你騙】

【抱走我家蔓蔓，勿cue美女】

【星熠和蔓蔓一起去參加《甜蜜的心動》？啊！我死了，又有糖吃了！】

【這什麽神仙顏值，給我鎖死！必須公開官宣啊！】

【......】

官宣？糖？

都沒有。

她嘴角上揚，原本不爽的心情，瞬間轉晴。

指尖滑動刷新，一瞬間的功夫，頂端熱搜被撤下，評論微博全部消失。

許未晚長睫眨了眨，有點愣住。

“晚姐，到了。”小安聲音，拉回她思緒。

許未晚嗯一聲，收起手機，下車。

一邊《甜蜜的心動》跟拍PD也跟來，與她微笑打招呼。

許未晚微微點頭，彎唇：“辛苦了。”

“不辛苦...”

她笑聲，颔首與跟拍PD示意，可以開始拍攝。

跟拍PD點頭，跟在許未晚身邊，往試鏡現場走，邊走邊問：“晚晚，今天有什麽行程？”

她偏頭，微笑看着鏡頭：“電視劇《浮華》女主程相宜試鏡...”

說話間，已經來到試鏡現場。

許未晚是第一個抵達試鏡現場的人，她先和《浮華》是這次試鏡評委的導演趙明和原著作者兼編劇宋和打招呼。

“趙導好，宋編好。”

編劇宋和性子是圈內出名冷淡，她只和許未晚眼神對視，點頭：“你好。”

“好久不見，未晚。”

趙明嘴角噙着疏離有度的笑意，不動聲色打量眼前的許未晚。

比起兩年前，他所見為了一部戲連配角都算不上的三兩句臺詞龍套角色，也低聲下氣，任人欺淩的許未晚。

眼前女人，嬌媚眉眼多了幾分張揚肆意，波光潋滟的雙眸更多幾分自信。

打量完她，趙明笑道：“未晚，是來試鏡程相宜嗎？”

許未晚：“是。”

趙明微點頭，看眼她身後的跟拍PD，眼神了然。

都是圈內混得，誰不是人精。

趙明與宋和偏頭交耳，敲定許未晚的試鏡片段劇情，與她道：“來之前看過劇本吧，試鏡一場程相宜為救秦闵，替他拖住日寇逮捕，自盡而亡。”

許未晚神色微變，颔首：“好。”

宋和打量她一眼，目光寡淡：“無實物表演，無人對戲，你可以嗎？”

許未晚迎上宋和視線，堅定點頭：“我可以試試...”

宋和看她眼，嗯一聲，“開始吧。”

許未晚來時就仔細研究過“程相宜”這個角色，研讀劇本，去看原著，做筆記，寫人設解析，洋洋灑灑好幾張紙。

《浮華》故事發生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末，日寇侵國，淪陷後的上海。

程相宜是自幼生長在勾欄歡.場的歌女，憑借過人的容貌，悅耳的歌聲，成為麗花皇宮的頂梁柱，在外博了一個“東方夜莺”的名聲。

程相宜本出身清朝官宦之家，只是國破家亡，淪落歡.場。程相宜沒什麽大志向，就想唱歌賺夠錢，離開滿目瘡痍的上海，去國外，過完下半生。

偏生她遇見了這一生的冤家：秦闵，一個心懷天下，為國為民的男人。

只無意一眼，程相宜就淪陷了。後為了秦闵，她開始幫他竊取情報，為救國奉獻薄弱力量。最後為讓秦闵及其戰友逃脫日寇追捕，程相宜被逮捕，自缢而亡。

...

頭頂懸挂的吊燈光線傾灑而下，女人穿着一件丹色大衣，冷色燈光襯得她膚色極白。

她咬緊唇角，嬌柔眉眼噙着三分焦急，偏頭看着身後，急切開口：“你們走啊，我待會就來。”

許未晚拔腿小跑兩步，手像是被人抓住，她驚詫回頭，看着空氣，嬌俏笑出聲：“秦闵，放心，你還沒給我贖身，我還沒嫁給你，死不了的，你快走。”

無實物表演，無人對戲，最考究演員功底。

許未晚非科班出身，最近幾年演技滑鐵盧，已成花瓶。

宋和對她的表演未抱多大希望，只是此時她詫異看着許未晚的表演。

女人吐詞清晰，語氣神态恰到好處。

程相宜，被她演活了。

許未晚表演還在繼續，試鏡現場的人，像身臨其境。

許未晚擡手做木倉狀做出射向敵人的動作，然後對向太陽穴，臉色煞白，“秦闵，我再給你唱首歌，你別回頭...”

指尖一揚，像槍聲響起。

她徐徐倒地，手臂落下，目光看着前方，長睫閉上，一滴淚滑過臉頰，“秦闵，別回頭...”

表演結束。

現場一片安靜。

許未晚站起身，擡手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塵，欠身開口：“趙導，宋編，我的表演結束了。”

趙明和宋和搭檔多次，對視一眼，就明對方所想。

趙明知道宋和和他心想一樣，定下許未晚出演程相宜。

只是《浮華》背後一大投資商是星辰娛樂，許未晚和星辰娛樂那點事，他在圈內沉浮多年，也是知其龌龊。

對于定角，還需再三斟酌。

思罷後，趙明笑着開口：“未晚，這幾年你的演技進步很明顯，先回去等我們通知。”

許未晚眸光微閃，眼神了然，星辰娛樂是《浮華》投資商之一，她想拿下程相宜，沒那麽容易。

她只淡笑道：“謝謝趙導誇獎，我會繼續努力，我先走了。”

再與宋和告別，許未晚離開《浮華》試鏡現場。

出了試鏡現場，《甜蜜的心動》節目組派來的跟拍PD完成任務就離去，許未晚還要去參加C牌在京市某商場開設專櫃的開業典禮。

與跟拍PD道別，許未晚準備上車，一輛标有星辰娛樂四字的保姆車在她面前停下。

她腳步停頓，看着盛蔓和她的前經紀人宋曉下車。

盛蔓看見她，笑道：“晚晚姐，真巧。”

“巧。”許未晚笑不達眼底應下，目光從宋曉那張尖酸刻薄的臉上掠過，心尖浮上的恨意似要将她吞噬。

宋曉也自然看見她，讓盛蔓和她助理先進去，踩着高跟鞋走到許未晚身邊，打量她一眼，出聲：“看樣子簽約新東家後，你混得不錯，還拿下金視獎最佳女配一獎。”

宋曉看着她，雙手環肩，眼底輕蔑清晰可見。

許未晚抿緊唇角，讓小安先上車。

小安有點擔憂她，礙于許未晚眼神堅定，她只好上車。

等小安離開後，許未晚看着眼前女人，她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尖酸表情，看向她還是眼神輕蔑。

她壓下快要奔湧而出的恨意，紅唇挽起，笑意燦爛：“讓宋姐失望了，我很好。”

宋曉掃她一眼，眼神輕蔑：“你以為攀上尚禧暖，就能再翻身？”

“還是...”宋曉邁前一步，走到許未晚身邊，與她耳語：“你覺得你那三年被我捏在手裏，經歷的事，不會被曝出來？”

許未晚身子明顯一僵，唇線抿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