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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如今困境再也容不得他如此任性。
而建成見到我,依舊是一臉感動和擔憂。那雙溫良的眼眸是如此情深意動,我一點都感覺不到是假的。句句叮囑,聲聲問候,恰如其分,又是手足情深。我也是熱淚盈晃,委婉柔弱,謹慎行禮,大有一番生死過後,更見情深的悸動。大哥說得真切,我也回應得自然。只有一邊的元吉始終的冷笑,似乎在嘲諷着一切。沒等我們說完話,他大手一揮,就招呼着侍從去郊外行獵。我看着他顯眼的鮮紅披風一如既往的嚣張,心裏有一種預感,看來即便是天崩地裂,元吉也永遠不會改變。
日後,哥哥也讓喻兒和長孫海來到李府,幫我打理世民的生活。我這才明白哥哥的用心,想必是知道我和世民久別重逢,定是不願有人打擾。因此,都沒有讓他們跟過來。
在他們兩人的幫忙,住下的地方,也不如昨日那般淩亂。旁晚,就看見世民和昨日那個粗魯男子一同進門,男子微微行禮,就自行進入了西邊的廂房。我這才明白,他這段時間怕是真的和世民是住在一塊的。
世民見我,連忙走了過來,我彎身幫他脫下步靴,遞上錦帕讓他擦臉。在他清理時,我踮腳取下的頭盔,十指飛走,迅速地幫他解下身上的铠甲,遞給一邊的喻兒。
“與你同住的人是誰?”我擡首看着又長高了許多的世民,柔聲問道。那個男子,如此高傲,卻與世民頗有相似之處。
世民聽了一愣,渙然大悟:“弘基!呀,我都忘了他。”
“弘基?”這名字,我倒是很少聽世民提起:“是在晉陽認識的朋友嗎?”世民向來豪爽,善交朋友,卻都是相交容易,深交難。
他笑道:“是啊,這家夥有趣的很。為了逃避兵役,去偷宰了百姓家的牛。結果,他下手太快,手腳太靈活,主人家沒發現,就要不了了之。他只能自認倒黴,自己去官府裏報官認罪。”
我聽了,也不由一笑:“真的有這種事。這人倒是大膽之餘,又是別出心裁。頗有當朝名将史萬歲之風。”
世民睨了我一眼,頗為得意地繼續說道:“更有趣的是後來,他們家用錢把他贖了出來。萬般無奈下,他只能逃了出來,一邊盜馬來販賣,一邊到處奔逃。”
我不由想到,那日看到衣裝不整頗為不羁的他,一臉傲慢,也會有如此落魄的經歷。想必那時的盜馬賊也是不屑和孤傲的。
喻兒見世民坐下,連忙擺好碗筷,端上飯菜。
我見世民依舊興致勃勃的模樣,便問道:“夫君是如何慧眼發現他的?”
世民拿起一塊餅,一邊捏碎,一邊因為回憶而快樂地笑着:“來晉陽不久,我就聽說他買的馬很好,就過去瞧瞧。誰知道這家夥竟然讓我先看了一批好馬,然後送馬時送了一批瘦骨如柴的病馬。我可真是氣壞了。我當場就拿起弓跳上馬就要去和他理論。結果,我一去就聽說他剛剛離開不久。我就快馬相追。弘基的騎術也很高明,硬是花了我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把他追到。”說到這,他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吩咐道:“這些也給弘基送上一份啊!”
我笑着安撫道:“已經送過去了。我還讓海在一邊侍候。”
“海!?”他聽了不由緊鎖眉頭。
我伸手輕輕揉弄着:“是長孫家的家奴。”有些事,我依舊不想告訴他,也不能告訴他。
“家奴!?”世民眉頭卻是鎖得更緊了:“怎麽從來沒有聽過你說啊?”
我依舊是帶着淺笑,給他布菜:“這不過是娘家事,無塵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也不知從何說起。不過,他是胡人。我記得當年爹爹麾下有一只骁勇的輕騎,也有胡人。那只輕騎就是以爹爹坐騎為名,叫霹靂。我還記得爹爹說,那匹馬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四蹄踏雪,快如閃電。那樣的好馬應該不會再看見了吧?”
世民确實有些不屑一撇嘴:“那可不一定。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夠找到更好的。”
“那這位弘基兄盜的馬裏有沒有那麽好的馬?”
世民低頭想了一會:“怕是沒有。”
我也學起他不屑地一撇嘴:“那可不一定。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夠盜到更好的。”
他見我如此,也不由笑道:“那好,有空,我幫你問問。”說着,他站起身:“不,我現在就去問!”
我不曾想過他真的會如此,急得連忙拉住他:“別呀!你可別真去啊!這是我們夫妻的玩笑話。哪能跟外人說呀!?”
“那你還學我嗎?”他順勢将我拉入懷裏,挑釁地看着我,目光裏盡是調戲。
我有些不服氣:“就許你笑我,不許我學你?”
“不學好!”世民故意一瞪眼,伴着我的一聲低喊,他彎身就将我扛上肩:“為夫要好好□□你才行!”
我一下頭朝地,心跳頓時快了好幾分,有些慌亂:“你幹嘛!?還不把我放下來。要說話,就好好說!”邊說,邊用力地捶着他的背。
“啊!”我不由一陣驚呼,趕忙用手捂住嘴。他竟然打我的……李世民,你真是太可惡了!
想到這,我更是用力地踢着腿,讓他将我放下,卻是不敢喊出聲來,惹人注意。
李世民那裏肯依,依舊扛着我,一下将我扔進榻上。我怕摔倒,用手肘撐住,一陣疼痛,眼淚不由掉了下來。
世民見了,立刻也慌張了起來:“怎麽哭了!?弄疼了嗎?我看看,來。”說着,拉着我,仔細地檢查。
我本來就沒事,見他一臉無措,眼眸裏的擔憂和慌亂,像個孩子一樣毛躁,不由拉住要跑去喊人的他:“我沒事。只是撞到手肘了。”
他二話不說,就扯起我的袖子,果不其然看見一片紅腫,更是內疚地頓住,悻悻然地松開手,似乎要和我說什麽,卻久久不開口。
我溫柔一笑,拉着他的手,搖了搖:“知道錯了?”
他憋着嘴,目光有些閃爍,輕輕地撫摸着我的傷處。
看着他有些無措的模樣,我的心就像給人一下融化了一般。我上前,挽住他的脖子:“看,我沒事。真的,現在一點都不痛。”
世民也不言語,只是順手一拖,将我緊緊摟在懷裏,慢慢地搖晃着,漸漸地将頭靠在我的肩窩。過了許久,他才悶悶地說道:“我不是有心的。”
我微微地笑着,輕拍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氣息。
注解:史萬歲乃大隋名将,曾因大将軍爾朱績謀反被殺而受牽連,發配敦煌(今甘肅敦煌西)為戍卒。敦煌戍主甚勇武,常單騎深入突厥掠取羊馬,突厥無論衆寡都莫之敢當。因此戍主頗自負,常辱罵史萬歲。史萬歲非常憂慮,于是自言也精于騎射。戍主令其馳射,見果有功底,笑着說:“小人定可”(《隋書史萬歲列傳》)。史萬歲又單騎馳馬入突境內,奪取六畜而歸。戍主這才改變了對史萬歲的态度,常與他同行,深入突厥境數百裏,名振北夷。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喜歡的一個隋唐大将,忍不住讓他跑了一次龍套
☆、番外 初見
洛陽
郊外別業
秋風習習,落葉飄拂。時不時能聽見庭院裏有女子歡呼的吵鬧,萬裏無雲的天空中,有數只飄拂的紙鳶。更是能聽見獵狗的歡叫和士族子弟狩獵興奮的歡呼。每一個來自秋天的聲音都有着召喚人出游的魔力。
可就是有人不解風情。
一位不過七八歲的少年,正在庭院練習舞刀。成人的橫刀對他來說,還有點太長。每當他揮舞的時候,總是有些不穩。
很快,他就氣喘籲籲地停下了。一旁的侍女見了連忙遞上錦帕,他胡亂地摸了摸,突然頓住了。
沒有聲音,奇怪!每天這個時候,母親都會彈奏箜篌。悠悠的樂聲,是他每日作息的號角。母親無論彈奏什麽樂器,都有恬淡平和的悠揚,能讓他煩躁不安的心情平複許多。
可今日,卻沒有任何聲響。
“母親大人可在屋內?”小小年紀的他已經頗有穩重的氣息。
婢女看眼前如同玉人一般精致的小公子卻板着小老頭似的嚴肅,心裏暗暗發笑,臉上卻是平和答道:“今日府中來了貴客,夫人去了前庭接迎。”
少年眉頭一皺:“貴客?”
現在是秋獵的時候,連爹爹這樣的三品大員都到了空閑來到郊外游玩。還有什麽貴客會在這時來了?
舅舅?伯父?還是楊家,或者窦家?
他冒出好幾張平日都有來往的公子面孔。可是,這些都和自己說過,要去大興游玩。
婢女提醒道:“夫人,還吩咐了。如果公子練習完畢,要更衣去前庭。”
“哦。”他答應了,就跟着婢女回到房中,更衣。
“哇!哇!哇!”一陣陣刺耳的哭聲,從房中傳來。
少年一驚,還沒清楚怎麽回事,身體卻已經向房內跑去。
小妹妹今年一歲有餘,有些嬌氣卻很少哭泣。如此令人揪心的哭聲,讓他這個當哥哥的心都疼起來了。
只見小妹妹身穿着淡綠色襦裙和袖衣,頭上是粉綠的頭繩。雖然只有剛剛滿一歲,已經是一個粉啄玉雕的小可人兒。一雙如同秋水般剔透的大眼睛此時包含着淚水,一串串眼淚如同珍珠一般往下掉。她還不太能走路,只是扶着搖籃,嘤嘤的哭泣聲中透着滿滿的委屈。一見少年,連忙搖搖晃晃地撲了過去:“咕咕,咕咕……”躲在哥哥懷裏口齒不清地說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委屈。
“哥哥在這,不怕啊!不怕!哥哥在這呢!”少年連忙心疼地摟着哄着小妹妹,看着她紅撲撲肉咕咕像櫻花一般粉嫩的臉頰上,有些不同尋常的指痕。頓時,怒火就躍上了他的眼睛,怒氣沖沖地看着對面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
只見來人一身華麗的褐色獵裝,應該比他小兩三歲,一雙妩媚的丹鳳眼引人注目,虎頭虎腦。他站立不安,不知所措卻硬是不肯認錯地倔強地盯着少年。
“我……我……”虎頭少年硬着頭皮說道:“我不過和她玩……”
“有你這麽玩的嗎?”少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這是欺負人!”
“我沒有!”虎頭少年連忙搖頭辯解:“我只是看她的臉肉肉的,像饅頭。很好玩的。跟我妹妹不一樣。”
虎頭少年說着,就緊盯着少年懷裏的小妹妹。她除了有粉嫩的臉頰,還有小小的紅唇,像他家裏池的鯉魚一樣,小小的。
誰知道小妹妹見虎頭少年盯着自己,可能是想起之前對自己的欺負,更緊緊地靠着哥哥,小嘴更是念個沒完:“咕咕,咕咕,咕咕……”聲音除了委屈,還帶着害怕。
少年見了,更是生氣地控訴:“你把我妹妹的臉都捏紅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虎頭少年硬是犟得很,死不認錯:“我只是好玩而已!”
“好玩!?”少年頓時火冒三丈,一時全忘了禮數,抱起妹妹就往外走:“你這麽欺負人!我才不讓我妹妹和你玩!”
虎頭少年像受了很大侮辱,沖上去拉住少年:“不許走!什麽叫不和我玩?”說着,就要搶他懷裏的小妹妹:“我就要和她玩!”
少年有些吃驚這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少年竟然和自己一般高,而且力氣也不小。但他已經和父親學了一段時間的武藝,略占上峰,也不甘示弱。
“你欺負女子,不是好人!”少年小心地護着小妹妹,連聲指責:“父親說,好兒郎,應該保護婦孺。”
虎頭少年也不是真的想傷小女孩,只是支吾着要抱小女孩:“我就要和她玩!”他自知理虧,争辯不過,開始耍賴。
小女孩那曾見過如此陣勢,好容易止住的哭聲頓時有洪亮了許多。再加上兩個男孩的争吵,不但把奶娘給喚來了,就連男女主人和賓客也一同給喚過來了。
“二郎,你在幹什麽!?”一位中年男子見自己兒子正搶着主人家的女兒,搶得滿頭大汗,一臉的又急又惱,不由怒斥。
男主人見了,也訓斥兒子:“無忌!不得無禮!小心妹妹!”
虎頭少年,見了小女孩已經哭得滿臉紅彤彤,快要喘不過氣,連忙松手,嘴上卻依然倔犟:“我就要和她玩!”
少年聽了父親的訓斥,一臉委屈:“明明是他欺負妹妹。”
男主人見小女兒在母親懷裏哭得淚人兒似的,也很是心疼,但畢竟來者是客:“我相信二公子不是故意的。無忌,你怎麽不問清楚就和人動手?你……”
誰知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虎頭少年笑道:“這算什麽?到時,我把她娶回家,我天天欺負她!”
“你……”少年氣極,卻礙于父親面前,不敢有所動作。
“你在胡說什麽!?”中年男子覺得顏面頓失,用力地拍了拍兒子的腦門:“一天到晚,胡說八道!快道歉!”
“我偏不!”虎頭少年被打也面不改色,依舊驕縱,理直氣壯地說道:“阿黑說,妻子都喜歡丈夫欺負的!”
大人頓時一片尴尬不語,只有虎頭少年一臉得意,少年卻是更是委屈生氣。
這時,一陣大笑,打破沉默:“弟弟,看來這姻緣咱們接定了!”
少年見了來人,連忙行禮:“侄兒拜見伯父!”
來人,擺了擺手,悠然自得:“自家人前,不必多禮。”說着,他背對來客,跟自己弟弟使了一個眼色,接過弟媳懷裏的小女孩,見她眼角還帶着淚,抽泣着,好不惹人憐愛。
他抱着小女孩向虎頭少年蹲下,虎頭少年連忙跑了過來,饒有趣味地看着對他有些膽怯的小女孩。
“世民,你看!”伯父指着小女孩的臉蛋:“觀音婢的臉蛋都給你捏紅了。她現在怕你了,不愛和你玩了!”
虎頭少年見小女孩的确拼命往伯父懷裏躲,有些着急:“那怎麽辦?”
“她将來如果是你的妻子,你要對她好,要溫柔,要輕輕地,比如像這樣。”他說着,用指背輕輕地刮着小女孩的臉。
虎頭少年歪着腦袋瞧了許久,說是遲那時快,湊上前,就用力地親了親小女孩的臉頰。在場大人都驚呆了,包括少年。
“她好香啊!”他對已經吓呆的父親,笑道。一雙鳳眸笑得彎彎地,如同一對彎月。
小女孩,也許覺得好玩,即便還帶着淚珠,咯咯的笑着,笑聲如同銀鈴一般。
回過神的中年男子對男主人笑道:“長孫兄,素有‘一箭雙雕’的美譽。而在下也有‘雀屏中選’的佳話。不如我們二人做一對兒女親家,也算是成就一段傳奇了。”
男主人,看了看不斷地繞着自家女兒轉圈的李二公子和哥哥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微笑點了點頭:“在下不勝榮幸。”說着,他低頭吩咐兒子:“無忌,不可再無禮!好好帶着李二公子周圍看看。”然後他擡手:“各位,這裏窄小,還請到前庭吧!”
“讓我抱!讓我抱!”虎頭少年,見伯父要走,連忙嚷起來。
少年連忙跳出來阻止:“我來抱!他會摔着妹妹!”
虎頭少年急了:“我不會的。”
伯父見了,柔聲相勸:“世民。讓無忌抱。你還小,會跌着觀音婢。”
虎頭少年知道争辯不過,努了努嘴,只能妥協地看着小女孩回到哥哥懷裏。
等大人都走了,少年看都不看虎頭少年一眼,就要抱着妹妹離開。
虎頭少年哪裏肯依:“你要去哪?你伯父說了,她将來是我妻子。”
“現在還不是!”少年雖然年紀小,眼眸中已經有精光:“她現在是我妹妹,不是你妻子。你不跟她道歉,我還是不讓你和她玩。因為你對她不好!”
虎頭少年看着正咬着自己小拳頭的小女孩,又看了看一臉堅決的少年:“那我道歉。我真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她會哭那麽兇!”
少年見他已經有了悔意,這才松開眉頭:“那你過來點看她,不過不許再捏我妹妹。”
“好!”虎頭少年,握着小女孩地手,仔細地瞧着:“她眼睛好大,睫毛好長,好像會說話一樣。她會笑诶!”
少年眼睛一白:“我妹妹又不是布娃娃,當然會笑。”說着,他将妹妹放下,席地而坐。
小女孩開始搖搖晃晃地走起來,像一只小鴨子。她的一雙小腿還有些軟,一邊走着,一邊想在打顫。
“不要讓她走了。她看起來好辛苦!”虎頭少年見了覺得心疼,一把抱起小女孩,和自己一起坐下:“她真好玩。比我妹妹好玩,也比我妹妹好看。我妹妹像她那麽大的時候,臉是青青的,好醜!”說着,他一臉嫌棄。
少年睨了他一眼:“那是長水痘!每個人都會的。我妹妹之前也長,不過很快就好了。”
虎頭少年歪着腦袋想了想:“我弟弟也很醜!”
少年笑了:“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兄弟醜!”
虎頭少年卻不以為然:“醜就是醜!我大哥長得好。他比我大十歲,射箭,騎馬什麽都會。可厲害了!”
少年聽了,很是向往:“我也有哥哥,只是很少見面。”說着,他問道:“你哥哥對你好嗎?”
“那是自然!”虎頭少年驕傲地擡起下巴:“我是弟弟。母親最疼我了!”
“真好!”少年非常羨慕地看着對方。
“你才好呢!”虎頭少年低頭看着懷裏乖巧地玩着自己手手腳腳的小女孩:“你妹妹真好看,而且好香!”
“我聽長孫伯伯叫你無忌。你還不認識我吧!?”虎頭少年對少年燦爛地笑道:“我叫李世民,是唐國公的二兒子。”
少年笑道:“我叫長孫無忌。我妹妹叫無塵,小名,觀音婢。”
“觀音婢!?”李世民一皺眉:“不如,無塵,來的順口。”
長孫無忌也會心一笑:“我也這麽覺得。”
兩個少年就這樣聊起來,相處數日,卻已經是極好的玩伴。
這年秋季,長孫無忌長長的士族公子名單中加上了李世民這個名字。那年,他也知道了一個狂傲的公子,他有一個很好看而且對他很好地哥哥。
這年秋季,李世民第一次來到洛陽,見識了天下第一城的繁華,也認識了一個穩重早熟的長孫無忌和他那個有着粉嫩小臉的妹妹長孫無塵。
多年後,
河南,荥陽。
他依舊是唐國公二公子,眉宇間更是增添了幾分孤傲。
而他已經是被逐出家門,眉宇間更是增添了幾分滄桑。
“無忌!”他的笑容依舊燦爛。
多年不見,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長孫無忌看着他,嘴角揚起一絲溫暖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熱鬧的狩獵秋季。
作者有話要說:
☆、兵變
那一晚後,世民和我見面的次數大大減少,有時一天都見不到人。等我醒來,卻看見枕邊的痕跡,才知道他回來休息了。不過,駐紮在院落周圍的士兵倒是與日俱增。我似乎能聞到了晉陽城內越來越重的血腥味。
五月,天氣越來越熱,我已經換下了春裝,穿着輕薄的夏衣。單單是坐着,沒一會,身上就會冒出一身汗。
每日,我都會叫來李力,讓他帶些時鮮的水果給世民,好讓他消暑。即便如此,即便是偶爾看見世民,都能明顯發覺他的消瘦。但雙眼卻是炯炯有神,透着一種難掩的興奮。我明白這種眼神,每當世民就要上戰場時,他就露出這種躍躍欲試的激動和快樂。他是屬于戰場的,從我嫁給他那一刻,我就明白。
我正在裏屋讀書,就看見身邊幫我扇風的喻兒,腦袋一點點就要垂到地上去了。我看着她明明疲憊卻強撐的模樣,上前搖了搖她:“醒醒!醒醒!”
喻兒猛地醒過神來,惶惶然地要向我行禮。我連忙阻止:“好了,天氣太熱了。你先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夫人……”喻兒擡頭看我,依舊是悠然,才行禮告退。
我見她離開,這才拿起蒲扇,一下下地扇着,繼續看書。可是沒過一會,就聽見長孫海在門口輕敲三慢一快。這是一個信號。當時我們在逃亡,所以我們約定如果他在門柱輕敲三慢一快,就表示有危險,讓我小心應對。
“何事?”我心裏已經明了,依舊溫和問道。
“回夫人,有一位司铠參軍有要事面見太守大人,可太守大人今日不見任何人。”長孫海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
我內心一陣冷笑:“既然如此,來這裏也是無用。”
“他原本想見二公子的,但是二公子今日出城了。”
我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到底是什麽事呢?一個司铠參軍,不過是一個正八品的官職,會有什麽要事去急見太守大人?
“請他進來吧。”說着,我站起身,放下簾子,坐在案後。
很快,長孫海領着兩位中年人來到廳堂中。他們其中一個身着青色官服,皮膚黝黑,飽經風霜,但雙眼靈動,精明透着機警。而另外一位只是一件白色長袍,老實憨厚,卻面如土色,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我起身行禮:“民婦李氏見過兩位大人。”
二位大人不曾想過我會行禮,連忙回禮。
我見兩人面露難色,便借口讓長孫海離開。
見長孫海離開後,我才問道:“聽聞參軍有要事要親自面見太守。不知所為何事?”我言下之意,也是想提醒他,作為正八品的參軍是沒有資格去面見太守。
誰知來人不急不慌地回道:“正是因為要事,在下只能告知太守一人。可是今日唐公不見客。因此只能來見二公子。”
只見白衣男子偷偷地拉了拉說話人的下擺,臉色已經是慘白。我心中似乎猜測一些,看來事情真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
我站起身,一把掀開簾子:“長孫海!”
長孫海立刻進來,還來不及行禮,我便在他耳邊低聲吩咐道:“去,準備馬車,去晉陽宮。”
我然後對他們兩人說道:“兩位大人請随我來。”
我就要出門,長孫海攔住我:“夫人,幕離……”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現在什麽時候?你還牽挂着這個。”說着,我便和兩位大人踏上前往晉陽宮的馬車。白衣男子已經有些腿軟,一直靠在青衣男子身上。而後者從頭到尾都是一臉嚴肅輕松,根本不為所謂的要事所影響。
我們三人靠在馬車裏,我依舊能感覺的青衣男子渾身緊繃的着急和壓抑。我似乎能聽見一直低垂着頭的白衣男子輕輕的哭泣聲。
也許是車裏的悶熱,也許是因為從未和男子如此面對,也許是因為這種絕望的哭泣,讓我毫無風度地一下将車簾掀開,将所有的悶氣都發在長孫海身上:“快,給我駕快一點!”
“是!”長孫海有些無奈地回答。
沒一會,我們就到了晉陽宮內,見到侍衛,我将世民出入晉陽宮的門牌遞給長孫海,在他耳邊低語一番。我知道,父親大人不見客的話,就一定在晉陽宮內。喻兒年少,常常和我說,一些太守府下人流傳關于李淵在晉陽的風流事。其中,最嚴重,莫過于和晉陽宮女之前的荒唐豔情。
我也漸漸明白,只要李淵不見客,那麽必定是和晉陽宮監裴寂喝酒玩樂。但這等事,又如何能讓這兩位大人知道,但如果留着他們兩人在家中,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麽變故。如此一來,我只能帶着他們來到晉陽宮通知父親大人,然後再拉着他們去見父親大人。
在等着長孫海回來時,我笑着問青衣男子:“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那人微微低頭行禮:“在下武士彟。”他低頭看着正忙于哭泣的白衣男子,輕嘆一口氣,輕嘆中包含着惋惜和輕視:“這位是我的同僚,劉世龍。”
我笑道:“天氣太熱了。看來劉大人有些受不了了。”
武士彟聽了,只是微笑:“夫人說的是。天氣太熱,才會讓人異常焦躁,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性。”
我發現武士彟從頭到尾都沒有像車外看過一眼,有些驚奇:“大人不好奇,民婦帶您來到什麽地方嗎?”
武士彟笑道:“無論是去哪裏,在下相信夫人一定會帶我等去見太守大人。那麽路過任何地方,在下都沒有知道的必要。”
“民婦明白了。”如此受教的一番話,卻是從一個正八品參軍口中說出,的确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讓我覺得十分佩服。
此時,長孫海跳上馬車,一聲鞭響,我便知道,一切已經辦妥。
很快,長孫海就将我們送回太守府門口:“夫人,太守府到了。”
“大人請!”我微微行禮致別。
武士彟對我還禮,半強迫地推着,幾乎是拽着近乎癱軟的劉世龍,跳下馬車。
我看着他幹淨利落的動作,絲毫沒有中年人特有的拘束,反而依舊極具着對于冒險的興奮,一如戰前的世民,我低聲說道:“武大人,紫袍再見。”
他正要跳下馬車的背影微微一僵,然後離開。
長孫海撩開車簾,将門牌遞給我,輕聲問道:“夫人,回去嗎?”
我看着他,他小心地背對着太陽,為我遮去烈日的陽光,但卻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陰影下的我只覺得太冷。
于是,我揚起了典雅的微笑:“是,回去吧!麻煩了!”
我立刻感覺他的一絲僵硬,他慢慢地回禮:“是,夫人。”
當馬車行駛時,長孫海突然停了下來,接着就是一陣熱鬧的擊鼓鳴樂,似乎在慶祝着什麽。
“怎麽了?”我撩開簾子,卻看見一群百姓正擡着一座神像在街上□□,卻看不清是什麽神像。
長孫海有些疲倦的嗓音傳進車廂:“回夫人,是晉陽百姓正在擡龍神祈雨,據說太原最近鬧旱災,已經近一個月沒有下雨了。”
我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天空,萬裏無雲,心裏有些悲傷:“看來,他們要失望了。”天下大亂,天子不仁,如今是老天也不慈悲了嗎?熱熱鬧鬧的擊鼓聲,似乎更是暗喻着這個城池即将來臨的風波。
連續幾日,世民都沒有回來。直到五月十三日傍晚,我讓人将關公的神像放置好,看着夕陽依舊美好,沒有染上一絲的鮮紅。百姓都說,大旱不過五月十三。也就是說,如果五月十三不下雨,那麽今年就一定會是大旱。看來,今年的旱災是免不了的。
我慢慢地搖着扇子,感受着空氣中的熱氣也漸漸随着太陽的落下而散去。這時,我似乎能聽見門外有馬蹄的聲音,不由站起身,吩咐身邊的喻兒:“快去準備一些膳食,今天公子回來了。”
果然,就聽見世民的聲音:“無塵,我回來了。”
雖然他的嗓音依舊是中氣十足,但不知道為什麽,我能感覺出他的緊張和不安。我依舊婉約地笑着:“夫君,您回來了。”
他見我已經穿着天藍色的夏衣,眼睛一亮:“你換夏衣了!”這身米色的雲紋絲綢袖衣,天藍丁香碎花繡緞襦裙,淡藍薄蟬紗披帛,還是哥哥前幾日托嫂嫂送過來的。
“是啊,天氣熱了!今天不就是雨節嗎?”我笑着彎下身,幫他脫去薄靴。世民應該不知道,我早已經幫他換好了夏衣。
他笑着看我,拉着我的手:“你今天這樣穿真好看,轉一個圈給我仔細瞧瞧。我想仔細看看清楚。”
我聽了,只覺得臉上發燙,望進他有些微陷的眼眸:“夫君……”珍惜,仿佛是最後一次的珍惜,世民眼裏所有的珍惜,讓我故作不知,卻難以仰止內心的傷痛。
我努力揚起開心的微笑,微微擡起他的手,輕巧地一轉,就轉到他的身邊:“好看嗎?”
“好看!”他順勢握住我的腰,憐惜地擡手輕捏了一下我的臉:“就是太瘦了。以後要吃胖點就更好看了。”
“咳咳……”一陣低咳似乎在提醒我們,他的存在。是那位狂傲之人,劉弘基。
我見了連忙躲到世民背後,從他背後偷偷看了來人一眼,有些羞澀,有些好笑。果不其然,就聽見世民爽朗的笑聲:“是弘基兄,怎麽來了?”
我這才出來,微微行禮:“見過劉大人。”
“怎麽有了夫人就把我忘了嗎?”他也是一臉坦然地笑着,還之以禮:“晉陽城裏可是還在說我們之間的‘斷袖分桃’呢?”
世民的臉有些黑了:“什麽‘斷袖分桃’?胡說八道!”說着,他用手輕輕地捏了我的手一下。
我從來不曾聽過,更不曾在意過,見到世民如此孩子氣的動作,不由笑出聲來。
弘基聽了,更是哈哈大笑:“我是來取我剩下的東西。”
“無塵?”世民扭過頭問我。
我笑着低聲說道:“劉大人的物件都在原處。無塵平日只是讓喻兒去打掃,不曾移動。”
弘基笑道:“夫人果真心細如塵,多謝。那我不打擾了。”說着,他和世民互看了一眼,裏面有囑托和相互的安撫。
一旁的我假意沒有理會其中我擔心已久危險信息,只是不斷地撫平世民衣服上皺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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