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4)

。最後一碗,我親自捧給世民。世民毫不猶豫地接過,盯着将士的眼光要燧了光一般。

世民說:“今時今日,本王只有一句:望明日再見各位!喝!”世民一仰脖子,将酒灌下,猛地摔碗在地,一地的粉碎。

将士也一一照做。除了破碗聲,大家卻沒有說一句話。此時已經不需要言語,需要的就是行動,就是前行。

我正要轉身離開,世民緊緊抓住我的手,仿佛一種情緒就要迸發出來。

世民:“跟我走!”

我愣住了。那一刻,他的輪廓在火把下,讓我想起那年溪邊的無禮少年。

哥哥上前一把抓住世民:“殿下!”哥哥知道我留在□□,還能有一絲希望。

世民轉頭看向哥哥,抱歉地搖頭:“無忌,對不起!我們已經決定了!”

哥哥看了看我,我早已經緊緊握住了世民的手。哥哥堅定地搖頭:“殿下,無忌為殿下豁出性命在所不辭。但是舍妹不行!”

我明白哥哥的考量。如今我們長孫家已經是豁出一切了,連舅舅這一根最後的稻草,都要放出監獄的囚犯來幫助秦王。真要事敗,我們一族就徹底是滅了。可是,留下我又有何用呢?

“哥哥,我已經不是‘舍妹’了!”我微笑着望向哥哥,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笑容裏有多少苦澀。即便知道他內心有多在乎我,但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離開世民,一個人面對失敗。

哥哥沒有再答話,只是絕望地轉身,跟着隊伍一起前行。

我身穿着夜行鬥篷,躲在玄武門的樓臺上,聽到了太子命令的嗓音。我站在樓臺上看着太子的金冠漸漸消失在門檻裏。我心情既沒有想象中的激動,也沒有恐懼,心頭落下一塊大石頭。

常何和尉遲都守在玄武門,以防事成之後太子東宮守軍攻門,也防事敗之後太子出逃。太子今天必須得死。我其實一直很清楚,任何的獲得都有它的代價。如果我們一家已經獲得天下最大榮耀之後還想繼續活下去,只能犯下大罪,登上可以目空一切的位置。

“太子!”我聽到了世民的一聲叫喚,緊接着慌亂的馬蹄聲,打破了一切的寧靜。

一種強烈的直覺讓我似乎發現很多事不在我們的掌控範圍內。果然,一名士兵跑上來:“各位大人,太子已死!齊王逃進了西邊的林子裏!”

我心裏更是猛跳:“那秦王呢?”

“秦王,秦王,大家都亂了!不知道去哪了!”

什麽!難道世民已經……不!不可能!我強穩住自己的心思,我極力不讓自己去想這種意外帶來的可能,想着如何才能挽回大局。

挽回大局!這四個字像一道靈光打在我的腦門上。讓我頓時冷靜了下來,思緒也變得清晰了。

不行!哪怕世民已經死了,我也決不能讓元吉登上那個位置!

“尉遲将軍!”我看向尉遲,他手握戰斧,渾身緊繃,似乎也感覺了此刻才是命運的關鍵。

我腦袋前所未有地清明:“你立刻整頓剩下的輕騎,我要齊王的人頭!”

尉遲立刻應聲,轉身沖出房門。他突然頓住門口,轉頭看向我跪下:“王妃,無論發生什麽,請你以大局為重。我們天策府一群将領只認秦王血脈。”

“将軍放心!”我知道他擔心什麽。今日我跟着世民前來,已經是做了生死與共的準備。可是,我從來沒想過如果事成了,世民沒了,又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可是很多事是要真正去面對,才知道會發什麽。就像現在,我這才知道這場動亂帶來的後果并不是只有生死那麽簡單。但如果真的發生了,我會告訴世民:等到承乾可以理政,我就會自己下去陪他。

尉遲獲得了最大的承諾,起身就走,巨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過了不久,聽到門外尉遲将軍的一聲嘶吼:“□□将士聽我號令,跟着我殺!”

“殺!”一陣齊聲的吼叫,真正的屠殺這才開始。

在我幾乎已經絕望的時候,尉遲将軍扶着世民登上了樓臺。世民整個像掉了魂一般,一臉的血跡,連手上都是鮮紅的。我吓壞了,立刻撲過去檢查他是不是受傷了。

尉遲告訴我,秦王被馬帶進了樹林裏,差點被躲在那裏的齊王勒死。幸虧尉遲即使趕到,一箭射死齊王,順勢砍下了齊王的頭顱,濺得秦王一臉血污。

我這才發現尉遲手裏提着兩個包裹,怕就是太子和齊王的首級。雖然我跟着世民身邊,已經見識了不少人頭,可是這畢竟是我的親人啊。

正當尉遲說着,世民卻一聲不吭,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雙手。我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彎下腰一聲聲呼喚他的名字。可是他依舊是一動不動。

我能夠理解他的心情。畢竟我也跟着大哥、元吉生了數年,相伴了那麽多年,他們的容顏依舊是歷歷在目,更何況是親生兄弟的世民。但現在真的不是感傷的時候。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常何突然驚呼,薛萬徹帶着東宮和齊王府兩千精兵攻門。

一聲聲巨響,幾乎要擊破我的耳膜。

大家一籌莫展,玄武門雖然堅固,可我們經過剛剛厮殺不過百餘人,如何能守得住。

“無論如何都要守住!”哥哥手握利劍,雙手不知沾染了誰的鮮血:“高大人正帶着死囚趕來。怎麽也要撐到那個時候,一震他們的氣勢,我們才能出去!”

“此計甚好,請秦王定奪!”

世民依舊呆滞地看着手上的血污。

左右大将都不知如何是好。張公瑾突然一拍大腿:“怕他個鳥!如今大事已成,可不能敗在這個節骨眼上。臣下先下去,擋住大門,老子死也不會讓一個人進得了這個門!”他左右招呼身強力壯的人跟着他走。

尉遲索性将兩個人頭扔到世民的身上。世民這次有了反應,一臉驚恐地捧着兩個人頭,丢也不是,捧着也不是,一雙手都在發抖。

尉遲大聲說道:“秦王,我們今日所作就是為了這兩個人頭。望殿下能夠分得清大義和小義。”

我也被他魯莽的行為給吓了一跳。世民盯着尉遲看了許久,目光還是迷茫。

“啊!給我堵住!”張公瑾的一聲聲怒吼,伴着兵器的撞擊。

突然,薛萬徹大喊一聲:“打他們老窩去!老子宰了李世民的一窩崽子,也算是替太子報了大仇!不枉我們服侍太子一場!走!”

我頓時血液都是冰冷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那裏只有一百的護兵,怎麽能夠抵擋住東宮的精兵。就在我快要奔潰時,突然世民猛地站起身,兩目炯炯有神又冰冷無情:“他們敢!”

世民将人頭塞給尉遲“跟我走!”他快步來到城樓上:“給我站住!”

我緊跟其後,就看見東宮的兵馬統統不同了。

整個宮門都是世民的聲音:“尉遲給他們看看,太子在哪!”

“在這!”尉遲從兩個包裹中一抽,一手一個,正是太子和齊王的人頭。兩人最後一刻的表情永遠停留在了恐懼。

世民掃視了一遍衆人:“太子,齊王叛亂,我已經處死他們。誰要跟着他們,一律以叛亂罪共處!棄兵器者,可饒他不死。”

正當他們遲疑時,真想是有了天命。舅舅帶着死囚趕到。

他們紛紛扔下兵器投降,只有一小半的隊伍跟着薛萬徹逃跑成功。

世民轉頭看了看我,露出一絲安撫的微笑,然後對尉遲說:“我們該和父皇說說太子謀反的事了。”

“是!”尉遲放下人頭,慎重地包好。

世民沒有再看我,帶着尉遲向深宮走去。

當我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一直壓抑的巨大恐懼如同崩塌的堤壩,将我淹沒。

我緊緊地抓住門欄發抖。剛剛他們要殺□□的怒吼,将我作為母親最深處的恐懼給勾了出來。

他們會不會已經去了。或者長孫海以為我們輸了,提前把孩子們給……

我越想越怕,一顆心都想飛到□□。我正想着,卻發現我已經驚慌地撥開一層層的士兵,向門外跑去。

我來到門外,此時,清晨的太陽已經徐徐升起。晨霧已經散去,陽光灑在大地上,打開玄武門,我看到的不是華麗的勝利,而是遍地屍首。

那一刻,我真的懷疑,我們真的勝利了嗎?

或許這就是勝利,用別人的死亡和失敗編織的絢麗篇章。

作者有話要說:

☆、善後

當我在将領的護衛下,一路快馬加鞭趕到□□時,我見到的是滿地的狼藉。一路上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但事實總會讓我出乎意料。

尤其是我看到大門上那一層層的屍體,那遠遠不是我能想到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馬的,我只知道當秦叔寶拉住我的時候,我正用力地将一個個屍體從我們家大門口搬開。

“殿下!殿下!”秦叔寶緊緊地扣住我的手腕。

我直直地看着他,用力地掙紮,嘴上不斷地說:“他們在裏面,在,在裏面。我的孩子在裏面,讓我,讓我,”

我使勁全力地推開他。周圍将士終于清醒過來,連忙幫我一塊搬動屍體。

“承乾、青雀、白牛”終于看到了大門,我使勁全力地敲打大門:“我是阿娘!快開門!開門!承乾、承乾、承乾!”

沉重的大門裂開的一條縫,我不顧一切地擠了進去。我剛進去就看到了,看到了我的承乾。他不是睡着的,他就站在門後。

他身上一片紅色,不知道是誰的血。我的承乾就這樣直挺挺地站在護衛的身後,手裏緊緊地握住一把長刀。

他就這樣看着我,墨黑色的眼瞳靜靜地看着我慢慢靠近。

周圍的人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的承乾堅強地站在那裏,但我知道他在害怕。他受傷了,他的心受傷了。那是我給的,所以他不答應我。

“承乾……”我跪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撫摸他的臉頰,擦去他臉上的血跡:“我回來了!承乾……”

“我會活下去!”承乾終于低頭看我的眼睛:“青雀和白牛也一定會活下去!”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的計劃!

我頓時像個被抓了現着的殺人犯,不知所措地與他對視。承乾的淚水一滴滴地墜下:“母親,我要活!”

我緊緊地抱住他,深深地忏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承乾,對不起!不用怕,母親不會了!我們贏了,你就要做太子了。沒有人,沒有人能夠再次奪走你的生命,你會一直一直活下去。”我剛說完,已經哭得無法自拔。

承乾什麽也沒說,只是任由我抱着哭泣,什麽也沒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那把長刀。

後來,長孫海告訴我,承乾沒有吃我給的點心。在我剛剛離開的時候,他就醒來了。他拿起世民的長刀,告訴長孫海,他不會讓任何人殺自己。他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青雀和白牛。甚至在東宮守軍數次要攻破□□時,承乾都緊緊盯着門。他的沉穩給予将士們極大的鼓舞。吩咐過他,如果□□被攻破,立刻帶青雀和白牛走。

承乾那時應該是絕望了吧!不僅僅是對未來的絕望,還是對我和世民的絕望。我們無法真正地保護他。皇族的生命在這一刻顯得尤其卑微。承乾被迫去面對來自他出生就開始的危機。所幸青雀和白牛沒有看到這所有的一切。

那一天,我能感覺到我兒子身上的變化,一種不好的變化。

世民回來換下帶血的盔甲時,卻特地讓人叫來承乾。我知道他必定是在路上已經聽到了手下的報告。

“這樣真的好嗎?”我永遠忘不了承乾要活下去的眼神。

世民卻異乎尋常的冷靜:“他未來是太子。他應該知道!”

承乾來到時,已經梳洗幹淨了,穿着紅褐色的圓領長袍,和平時沒有多大不同。

世民招手讓他來到身邊:“你今天看守住了府邸?”

“是的,父親!”承乾的聲音沒有起伏:“在護衛的幫助下。”

“很好!”世民點頭稱贊,他緊緊地盯着承乾的眼睛:“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承乾在世民的逼視下,也慢慢豎起身子,他吞了口口水:“承道哥哥他們會死嗎?”

世民沉默了一會兒:“你想他們死嗎?”

“想!”承乾幾乎是立刻回答。

“為什麽?”

承乾與世民對視許久:“因為他們可能會殺我。”

我聽到這話,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世民聽到點點頭:“對!所以他們不能留。”他握住承乾的肩膀:“你要做太子了!你高興嗎?”

承乾面無表情地聽完,靜靜地思考許久:“高興……”

世民笑了笑,便讓他退下了。

我擔心地看着承乾故意挺直的背影,轉頭看向世民:“我很擔心承乾。”

“他已經是大人了!”世民換下盔甲,用水盆裏的水将手裏的血跡洗去:“他應該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麽。”

“他不是真的高興!”我能感覺到他的無奈。

世民點頭:“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點頭,算是接受了世民的說法。也許故作堅強是一件好事,因為你裝着裝着,就可能真的變得堅強。

我伸手幫世民解開背後的铠甲細繩:“父皇,那邊如何?”

“我哭了!”世民的聲音沉沉的:“父皇等我哭完了。只問了我三個問題。”

“哪三個?”

“酒、歌舞和女人。”

我聽到這,和世民一起徹底地沉默。

父皇已經放棄了。他放棄了皇位,也放棄了權力。也許是因為他知道世民已經不是他可以阻止的,也許是他為了保存自己的另外一種方式。不管是什麽樣子,父皇已經決定要把位置讓給世民。

我們兩人彼此對視。我苦笑了一下:“夫君,我怎麽覺得我們還沒有贏啊?”

世民也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們的戰才剛剛開始呢!”

他說的沒錯!

我們的戰争才剛剛開始。

一夜之內,太子和齊王的兒子全部都被處死。

我和世民坐在廳堂裏一聲不吭。因為此時語言已經無法表達我們內心複雜的感受。正如承乾說的,我們殺他們,不過是因為他們會殺我們。

斬草除根!

根據宮中的宮人報告,那一夜,皇上也是喝了一宿的酒。他也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吧。

自從那一夜過後,世民每晚都會做噩夢。

每當這時,我都會任由他緊緊地抱住我。但今天,在太子和齊王的血脈被徹底斬斷的這一夜。世民更是不安到了極點。

“啊!!!!!!!!!”世民在睡夢中的尖叫聲不僅僅吵醒我,更是讓我毛骨悚然。這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喊叫。

我急忙起身,不斷地拍打他的臉:“醒醒!醒醒!夫君,這是夢!這是夢!”

世民猛地睜開眼睛,鳳眸裏全是恐懼。他驚魂未定地看着我,臉上的冷汗像被潑了水一般。我用袖子擦去他的冷汗:“沒事的,沒事的!”

世民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我怎麽了?”

“你尖叫了。”我平靜地說。

“殿下!殿下!”宮人在門外敲門。

“秦王沒事了!你們退下吧!”

“是!”

我知道世民絕對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他這樣。

我拿起床邊的帕子仔細地擦去他額頭的汗,一邊擦一邊安撫:“那只是噩夢。你已經沒事了。”

世民一把将我摟進懷裏:“你還在就好!”他說出後竟然開始哽咽了。

“夫君,你怎麽了?”我看見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哭泣,我吓壞了。我見過霸道的李世民,見過兇悍的李世民,見過頑皮的李世民。但我從來沒有見過脆弱的他。

我撫摸着他的背脊:“你夢到什麽了?”

世民不斷地搖頭。

“到底是什麽?”

“我、我夢見我射殺的是你!”

我松口氣,好在不是別的。我捧着他的臉,仔細地望他的眼睛:“我在這!好好的,那不過是個夢。”

“是啊!”世民木然點頭:“只是什麽時候是個頭!”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靜靜比抱住他的同時,讓他緊緊地摟住我。

在這樣的皇宮裏,也只剩下我們能夠面對這樣的醜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妃(上)

武德九年,皇太子建成、齊王元吉謀害太宗。六月四日,太宗率長孫無忌、尉遲敬德、房玄齡、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節、秦叔寶、段志玄、屈突通、張士貴等于玄武門誅之。甲子,立為皇太子,庶政皆斷決。太宗乃縱禁苑所養鷹犬,并停諸方所進珍異,政尚簡肅,天下大悅。又令百官各上封事,備陳安人理國之要。己巳,令曰:“依禮,二名不偏諱。近代已來,兩字兼避,廢闕已多,率意而行,有違經典。其官號、人名、公私文籍,有‘世民’兩字不連續者,并不須諱。”罷幽州大都督府。辛未,廢陝東道大行臺,置洛州都督府,廢益州道行臺,置益州大都督府。壬午,幽州大都督廬江王瑗謀逆,廢為庶人。乙酉,罷天策府。七月壬辰,太子左庶子高士廉為侍中,右庶子房玄齡為中書令,尚書右仆射蕭瑀為尚書左仆射,吏部尚書楊恭仁為雍州牧,太子左庶子長孫無忌為吏部尚書,右庶子杜如晦為兵部尚書,太子詹事宇文士及為中書令,封德彜為尚書右仆射。

我和世民都知道太子這個位置不會坐得太長。名為太子,父皇已經将很多的國事交給世民去做。而且匈奴壓境,世民需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于是,我和他商量不如将太子禮簡化,只要簡單的儀式就可以了。我們要的可不是這個太子位,而是太極殿上那張皇椅。

太子其實很容易,但東宮對于世民卻是一道坎。

我們搬進去的前一晚,他還從噩夢中驚醒。我不斷地用準備在枕頭邊的手帕幫他抹汗,心疼地看着他備受折磨卻無能為力。不知道是不是大哥和元吉都把仇恨放在世民身上,我倒是從未夢見他們兩人。即便我沒有夢見,可是白天裏我想想他們兩人都是寒氣逼心。更何況世民是幾乎隔幾日便是一場噩夢。

每當這時,他無論去哪裏過夜,必定會強作鎮定地回到我身邊,卸下所有的铠甲,将自己的恐懼徹底地宣洩在我的面前。他擁抱我的力度之大幾乎要把捏碎了。

可是我不敢喊痛,因為我喊了,他一定會松手,然後再也不會這麽做。可是我希望這麽做,至少讓我能感受一點他的痛苦。

過了很久,他終于平靜了,躺在我膝蓋上,勻稱地呼吸。我慢慢用手梳理他的頭發,幫助他安心入睡。

還在□□,世民已經如此了,那在東宮,他又該如何?

我想到這,不由皺眉:“夫君……”

“嗯……”他慢慢地答應着。

“不如……不如我們就留在□□?”

世民的身體突然一僵,拉起我的手放在眼前細細打量:“為什麽?”

“為什麽嗎?”我一時還真沒想到理由解釋,如果直接說,世民必定不願意。我想了想說:“其實主要是妾身住慣了□□。說起來□□還是很氣派的,絲毫不比東宮遜色。而且搬一次家,實在太傷民傷財了,妾身……”

“我可以的!”世民把臉埋在我的膝蓋裏,悶悶地說:“我知道你想什麽。但于公于私,我們必須要搬進去,不是嗎?”

我長嘆一聲:“是……”

雖然玄武門之事,人盡皆知,可是世民對外宣稱太子謀反,那麽他就是謀反。世民是順理成章地繼承大統,順理成章地入主東宮。而且東宮必須有人住,那麽這個人也只能是世民。不住就是心虛,就是不成體統。

我們兩人都清楚,可是,可是我還是擔心。

我彎下腰,緊緊地抱他入我的懷裏。我認真地祈求他:“我求你,只求你一件事。”

“什麽?”

“如果撐不下去了,記得這個天下已經是我們的了!我們不必做什麽賢君賢後。”

世民低聲笑了:“我這輩子就是做夢都想不到會從你嘴巴裏聽到這句話!”

“诶?”

世民坐起身,伸手将我拉近,用他的鼻尖碰碰我的:“我的妻。我還記得我的小娘子從小就跟在我後面提醒我要做好事,要聽話,要守規矩。”

“我已經不是那個小娘子了。”我認真地看向他:“我是妻子,母親,主母,還是太子妃。規矩應該由我來定了!”

“哇!”世民誇張地張大嘴地盯着我,摟我入懷:“這位小娘子,你口氣好狂妄啊!”

“這位殿下,那是因為妾身嫁給了一個狂妄的郎君。”

世民被我逗樂,彎身将我壓在床上,輕輕撫摸我的臉頰,鳳眸溫柔似水:“本殿下很高興你嫁給了他。”

我們兩人的目光彼此纏繞,不知不覺越來越近,直到彼此的嘴唇相貼。我覺得嘴唇在那一瞬間麻麻的。我和世民不可思議地望着彼此。自從上次我們那麽親近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我還來不及感受這種酥麻,世民已經如同狂風暴雨将我籠罩在他的氣息裏。

我任由自己被他愛撫,被他掌控,因為我也深深地思念着他。

其實,我也很擔心,擔心我已經不再年輕的身體是不是在他看過千花後失去魅力。我需要世民用行動來肯定他對我還是有那種感覺。

就像現在這樣,我對他瘋狂,他也對我狂亂。我們之間還是那樣無法思考,只有彼此,只有我們,凡塵對我們來說已經毫不重要。

清晨,當陽光散入卧室內,我一個人躺在大床上。我幾乎以為昨晚不過是一個夢,但滿床的狼藉卻證明了昨晚的種種熱情。我見此,不由臉一紅。過了一會兒,青兒在門外敲敲門,在我答應後,便進來行禮:“殿下,萬福!”

她看了一眼床上,立刻滿臉通紅:“小人立刻讓宮女進來打理。”她說完,不由又多加了一句:“怪不得今天太子心情那麽好,還特地吩咐讓尚宮別讓您太累了。”

“去!一大早地嚼舌根!”我紅了臉,啐了她一聲:“讓他們進來吧!”

青兒連忙下去,讓宮女進來為我梳洗打扮。

我看着鏡中的自己,裏面的那個女人目光如炬,已經俨然一國之母。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六更下

☆、番外 不要嫁給你

我才不要嫁給你

布置得很是喜慶的婚房裏,卻傳來不和諧的哭聲。這一陣陣的哭聲來自于這位身穿綠色禮服的新娘子。她眼睛大大的,烏黑的瞳孔讓每個看見的人都能被她所深深吸引住。可擁有這樣美麗眼眸的新娘子卻選擇用它來裝滿淚水。

“我、我不要嫁給你!嗚嗚嗚嗚”新娘子大聲地哭泣,她身上還帶着厚重的酒味,應該是喝醉了。頭上的發簪因為她哭泣得太用力,而在發抖。

“為什麽不嫁給我?”身穿紅衣的新郎官也很是郁悶,他聲音還帶着青春期特有的沙啞。他自認相貌也是極為英俊的,多少藝妓和貴婦們都争先恐後地要和他風流一度。可是他都盡量拒絕了,因為眼前這位小佳人就是他心念已久的心上人。

新娘子喝醉了,不但不解風情,反而不理會他,把身子一扭,背對着她的夫君:“我要嫁給真心對我的郎君。就像……”

“就像什麽?”他也很好奇女孩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就像孔雀東南飛的那種”

“最後他們兩都死了”他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那就是牛郎織女那種”

“他們一年才能見一次”他的眼珠索性就不轉回來了!

“那就鳳求凰那種”

“才不要!”新郎官吐舌頭做鬼臉:“我才不要做司馬相如那樣酸腐書生!而且私奔可是不孝啊!你想不孝嗎?”

新娘子仔細想了想,覺得新郎官說的句句在理,她一句也反駁不了,并由此得出一個結論,便哭得更兇了:“你就會欺負我!”

新郎官聽了一把壓住新娘子,使勁地親了親她的臉蛋:“我就要欺負你!狠狠地欺負你!”

新娘子聽了,怒向膽別生,用力地捶打新郎官:“不要不要!你是壞人,哥哥!嗚嗚嗚,我要哥哥!我要慎表哥,唔……”

新郎官一把捂住新娘子的嘴,氣惱地瞪着她:“不許!不許喊那個壞家夥的名字!”

那個大眼睛家夥,不僅把家裏的圍牆加高了,還不讓小佳人到院子裏玩,讓他整整一年看不到心上人。要不是阿爹很快就叫人來提親了,他說不定早就破門搶親了。

新娘子被他瞪得乖了一點,可能也是累了,打了一個小哈欠。她說:“我困了!”

“那到我懷裏睡吧!”新郎官記得父親經常這麽對母親這麽說,母親的臉會變得很紅很紅。

“你會想哥哥那樣給我說故事嗎?”小新娘雖然年紀小,但也覺得新郎官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當然!當然!”新郎官的眼睛都變綠。

新娘子正要點頭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新郎官已經徹底地化身為狼,将昏迷不醒的新娘子緊緊地壓在身下,正準備開吃,不去理會敲門聲。

一個沉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世民,你快點開門!”

不聽,我要好好嘗嘗這個小臉蛋!

“你再不開門,我就帶無塵回娘家住上個十年八載!”聲音依舊是沉穩得詭異。

門一下就開了。新郎官的臉黑得比炭還黑:“幹嘛?打擾別人洞房花燭,小心有報應!”

敲門的是一個白淨的少年,帶着老氣的沉穩,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我記得那時我答應把妹妹嫁給你時,你說你會幫我做一件事!”

“當然!”

“我現在需要你幫忙!”

“啊!現在嗎?”新郎官看了眼屋裏的新娘,真心是心癢難耐:“明天成嗎?”

“不行,一定要是今天!”

“成!”長痛不如短痛:“你說!”

“在我妹妹來紅前,你不許碰她!”少年嘴角閃過一絲奸笑。

這抹奸笑被少年正好逮住:“你,你是故意的!”

“沒錯!”少年大方承認了:“沒有來紅就圓房,對女子傷害很大。”

“真的嗎?”新郎官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娘子臉色慘白。

“真的!”少年只想要這個新郎官能夠明白妹妹對自己是何等的寶貝,為了這個,他什麽謊,他都能淡定說出來。

新郎官一咬牙,點頭:“成!”

夜晚,他抱着新娘子,看着她臉上淡淡的紅暈,親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做完。最後實在沒辦法,他給新娘子蓋好被子,就出門把他的跟班一腳提醒。

早早就起身射箭。

他一邊射,一邊暗暗詛咒:“長孫無忌,你給我記住!”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妃(下)

我坐在高高的殿堂上,身穿着太子妃的钿釵衣,頭上梳着朝天髻,插着九只花樹金釵。華麗的服飾讓我幾乎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從我的身體裏沖到了指尖。

衆多宮人向我行三叩九拜之禮。我心裏很清楚,這些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個開始。

命婦們一個個向我觐見,我微笑而有禮地一一回應。這不僅是她們面子,也是太子給她們丈夫的面子。

中午,正當我回到麗正殿裏休息時,青玉立刻來到我身邊耳語一番:“齊王妃,不,前齊王妃求見。”

我心裏冷冷一笑,早就知道她回來,只是不知道她來得那麽早。

“請吧!”

我穿着丹紅色半袖襦裙端着在上位,看着眼前嬌豔欲滴的楊眉跪在我的面前嘤嘤哭泣真不愧是美人,連哭都是一副美麗的畫。

“妾身,妾身這幾日都在府裏甚是擔憂。作為齊王妃的妾身會不會有所牽連?”她邊說邊用用細致的手帕輕輕抹過臉頰。

“怎麽會呢?妹妹對殿下可是居功至偉,不是嗎?”

“是、是嗎?殿下還記得妾身?”

“當然記得!”我嘴角揚起一絲笑容:“怎麽也不可能忘記他的弟妹,不是嗎?”

“弟、弟妹?”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可是殿下,您答應過我的!”

“我答應過你,我會救你!”我說:“你現在不是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了嗎?而且……”

我注視着她,看着她在殿堂上氣得發抖也無可奈何。我知道,這件事很快會在整個後宮傳播,但是我不怕!我要的就是要所有人知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脅迫我和殿下,包括恩情。

“而且你在殿下身邊也有自己的位置——弟妹。你是殿下一輩子的弟妹。這不夠嗎?”我依舊是笑的。

楊眉緊緊地盯着我,眼睛開始真的泛起了淚水。

我不為所動:“王妃,放心!我和太子絕不會虧待你!”

楊眉依舊是跪立在堂上,而我只是笑看着她。我知道她遲早要屈服在我的腳下,因為這就是現實,這就是戰争。

“謝殿下!”萬般委屈也要是笑

“王妃客氣。”笑也是肅殺。

夜晚,我坐在房裏的書案前仔細看着禮部呈上來的後宮妃嫔名單安排。本來這是世民應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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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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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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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