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15)
,世民卻讓禮部呈上來給我處理。
父皇已經和世民通氣了,兩個月後他就要禪讓皇位給世民。
現在的一切都要準備妥當。
“太子殿下到!”門外剛傳來了聲音,門就稀拉一下被世民打開了。
他揉着脖子走進房間,一屁股坐在我旁邊。
世民說:“你在看什麽?”
“禮部呈上來的後宮妃嫔名單,殿下要看嗎?”
世民接過來瞄了幾眼,又把它遞給我:“不看了!今天看了一天的花名冊!我都看出繭子來了!你決定吧!”
“什麽花名冊?”我一時沒留意,便順口把這話說了出去。
世民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回答:“前太子和齊王的家臣!”
我立刻不說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殿下有什麽想法嗎?”
“你覺得呢?”
我笑了笑:“我沒有想法!”
“說說嘛!”世民揮手讓宮人們都下去,一手摟過我:“現在沒有外人,你直說無妨。”
我搖搖頭:“我倒想和殿下說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
“以後這樣的朝廷大事,臣妾還是不要過問太多。”
“為什麽?”世民警惕地迷上眼睛:“是有人說什麽了嗎?”
“沒有!”我直搖頭:“只是牝雞司晨總就不是好事。”
世民輕蔑一笑:“這有什麽?我們在□□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你是我妻子,我有什麽不能和你說的嗎?”
我笑着搖搖頭:“以前您是秦王,我們是□□,總就是一個家的事。我們自然要有商有量地過日子。可是,現在您是太子,未來還是皇帝。您就是天下,那就是天下的事。天下的事有大臣,有您,有百姓。不是我一個婦人能夠參與的。”
世民不耐煩地皺眉毛:“這……”
“我堅持!”我們要為天下做一個楷模。雖然我們已經是破壞規矩的人,但規矩意味着安穩,所以我們兩個又必須成為規矩的楷模。這只是一個開始。
世民無奈地點點頭:“好!那你不回答,我可以和你說吧!”
“殿下想說什麽?”
“我今天在殿堂遇到了一個老頭!”
“老頭?”
“是啊!他叫魏征。我說,他們挑撥太子和我的關系,有罪。你知道那個魏征怎麽說的?”
“怎麽說?”
“他說,要是太子聽他的,殺了我,太子根本不會死!”
“竟然還有這樣大膽的人!”我欣喜地拉住世民的手:“殿下,這可是一位難得的谏臣啊!”
世民點點頭:“可不是嗎?你說太子連他都用不好,我們就必須要用好!這樣才能真正地擁有天下。”
世民說完這話,兩眼發亮。
天下,又是他新的挑戰。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上)
八月十五,月亮圓亮就像一個銀盤挂在夜空中,讓所有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每到“仲秋”這一天,士家子弟都會在自己院子裏擺設果品賞月。我也讓宮人們在院子一處賞月的好地設下果品。
即便在八月初九,世民已經即位。但我還沒有舉行冊封大典。難道有一次,我很着急,我希望快點,快點真正成為他的皇後,那怕能夠提早一天也成。
但國家有着自己的規矩,按照禮部呈上來的奏折,皇後冊封大典最快也要在十三日後才能舉行,這樣對天下百姓最好。
是啊,我的夫君做了天下,我們的一切都要以天下百姓為重。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情幹預了朝廷。
“阿娘!阿娘!”麗質一手提着一個別致的小燈籠沖到我面前,一手拉着害羞的長孫沖。有些文弱的沖兒被好動的麗質強行拉着跑,都差點摔了一跤。
麗質炫耀地将燈籠高高舉起:“阿娘,阿娘,你看,這是沖哥哥給我畫的小兔子燈籠!”
我接過燈籠,仔細看着燈籠上的兔子。不過數筆,已經将一個正在吃草的兔子勾勒地栩栩如生。這孩子很有天賦。
我看了看腼腆的沖兒,內心嘆息哥哥的希望看來是要破滅了。沖兒實在不是一個能夠在朝廷之上有所作為的。
我又看着麗質緊緊和沖兒相牽的手,心裏卻松了一口氣。這樣也好。這樣的人會給麗質一輩子踏踏實實的幸福。這對于一個女人足矣。
沖兒究竟比承乾要大3歲,已經是一個11歲的少年。他從容地跪身行禮:“臣拜見皇後殿下。殿下萬福。”
我還來不及說話,一旁的小丫頭已經按捺不住了。她嘴上說着:“阿娘,快讓沖哥哥起來吧!”手上已經扶着沖兒起來。
這孩子和世民的性子一樣。對人好,好得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從小被世民寵着,性格也帶着世民的霸道,有時還缺了不少女孩該有的矜持。
以前我還在想是不是她太小,所以不懂男女之別。但我看着麗質瞧沖兒時兩腮微紅的模樣,心裏也明白了□□分。
這小妮子怕是故意的吧。麗質也有六歲了。該懂的禮儀,我想禮教尚宮怕早就和她說了。可她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我就說以她的性子,怎麽會突然要學畫畫。原來是沖兒啊。
沖兒性格細膩,見我一直不說話只是看他們兩人。他連忙松開麗質的手,想要和小妮子拉開距離。但對方卻不依不饒地又拉了上去。
“沖哥哥!你幹嘛啊?你不牽住我,我萬一摔跤了怎麽辦?”麗質理所當然的霸道和世民如出一轍。
我笑了:“麗質,別那麽沒禮貌。沖兒不要在意,郡主給我們寵壞了。都是自家親戚,這裏沒有外人,就不用拘禮了。”我說着将燈籠還給麗質。
“謝皇後殿下。”沖兒被麗質的積極逼得臉紅耳赤。
“咳咳咳!”一個陰沉的咳嗽在我們背後響起。
我轉頭一看,不正是陛下帶着哥哥、承乾和青雀已經來到院子裏。
我看着陛下陰沉的面孔,心裏明白他又開始吃沖兒的醋。自從麗質第一次說要嫁給沖兒後,他就開始種種看沖兒不順眼。
我正要帶着麗質行禮,卻被陛下攔住。他突然揚起慈祥的笑容:“白牛,阿耶好久沒有看到你了。讓阿耶抱抱,好不好?”
麗質究竟還是個孩子,幾乎立刻松開沖兒的手,跳到陛下懷裏:“阿耶,阿耶,好想你啊!”
陛下親了又親麗質的小臉蛋:“阿耶,也好想你。阿耶最喜歡白牛了!”他一邊說,一邊帶着挑釁地看着沖兒。沖兒究竟只是一個少年,那裏明白陛下的意思,只覺得陛下的眼神很恐怖,連忙低下頭。
那小可憐的模樣,不僅讓我都有點同情,更讓麗質心疼得在陛下懷裏不斷掙紮。麗質說:“阿耶,放我下來。我要和沖哥哥玩燈籠!”
“玩燈籠?”
“是啊!就是這個燈籠,好好看,對嗎?”
陛下難得露出極為為難的樣子,又不想傷害女兒,又不想承認情敵的好處,臉上青白交替幾次,最後說:“不過是個燈籠。阿耶叫宮人幫你再做幾個更好的。”
麗質堅定地搖頭“我不要別的!我就要沖哥哥的!阿耶放我下來!我要去玩了!我不要抱了”
陛下一臉被人洗劫後的打擊,木木地放下麗質,看着她奔向沖兒。
我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陛下,可好?”
我只聽到他一直在念叨:“白牛竟然不要我抱,不要我抱……”
我笑着摟住他的腰,知道他怕是有一會兒都沒辦法從這個打擊恢複過來。我看着哥哥難得對沖兒露出自豪的微笑。
承乾、青雀向來和好脾氣的沖兒玩得來。四人很快地玩到了一塊。
哥哥本來還想留一段時間,但是看陛下瞪着一直牽着麗質小手的沖兒都快瞪出殺意了。于是他果斷帶着兒子快速告退,這才讓陛下初露笑顏。
沒有了沖兒,麗質又變成了陛下的嬌嬌女,在陛下懷裏撒了好一會兒嬌氣,才打着哈欠讓奶娘抱走。
陛下自然還是要考承乾和青雀學問。
陛下看着天上的明月,微笑着問兩個兒子:“你們也跟着個子的師父學了一些詩詞。今天是“仲秋”,祭月的典故,你們可能解釋一二。”
青雀看了眼承乾,向前走一步:“兒可以。”
“好!”世民眼睛流露贊賞:“你說說看。”
“是。祭月最早可見于《周禮》。《周禮典瑞》有雲: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禮記祭義》也有記載:祭日于壇,祭月于坎。《國語周語》也,古者先王即有天下,又崇立于上帝明神而敬事之,于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尊君。”
青雀先是搖頭晃腦地提及一些古籍,然後說:“對此,古人鄭玄曰:王朝日者,示有所尊,訓人事君也。王者父天而母地,兄日而姊月,故常以春分朝日,秋分夕月,況人得不事耶。意思就是帝王是上天之子,以天為父以地為母,以日為兄以月為姊,天子祭天地日月,既是敬畏、祈求護佑,也是向天下臣民示範‘孝悌’之義,即祭天地以示孝,祭日月以示悌。因此,兒臣認為祭月是為了讓天下知道孝悌的重要。”
世民連連點頭,開心大笑:“說得很好啊!真的要一些酸文人也說不出青雀這般道理啊!”他轉頭看向承乾:“承乾,你呢?”
承乾擡頭看了看月光,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月出皎兮,君子之光。君有禮樂,我有衣裳。月光雖然微弱,卻是君子的光芒。雖然陛下擁有禮樂宣揚美德,可作為臣子,我也知道用服飾來維護體面。躔度運行,陰陽以正。月光雖然小,卻維系着陰陽和諧。我作為臣子,雖然力量薄弱但也是朝廷的一份子,就應該像月光那樣竭盡全力地維護天下的美德。”
承乾向世民行了一禮:“兒認為祭月正是因為月光是一個君子,力量雖小,卻一心為國,為社稷,而且不張揚,将自己掩藏與黑夜之中。這種才是君子的美德。”
世民聽了以後,愣住了很久。我們兩人對望,是又驚又喜。
不得不說,這兩個孩子都很優秀。
青雀的性格像哥哥,記憶力極好,雖然只比承乾小一歲,但詩書讀得很熟,小小年紀就能引古說今,很不容易。承乾卻更有靈氣。他的見解不僅僅是來自古人的詩文,而且還有自己平時的所聽所聞。
他拐着彎在誇獎陛下是一個君子,就像月光:不在乎自己的名譽被蒙上了黑夜,也要還給人間一片陰陽正道。
一番話說得是入情入理,連我都無法不為他的話贊賞。
我看着承乾的眼睛,那裏面的沉靜已經越不是一個孩子的目光。我的承乾已經是大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下)
八月二十一日,黎明的光慢慢拉起宮裏黑暗的帷幕。我看着青色禮服上點點雀鳥,不知為何腦海裏回想起自己的成親時那身青色禮服。那時的青帶着懵懂的霧色,又帶着青春的亮色,全然不同制式禮服的活潑。
我在衆宮女的攙扶下,走出了大殿。
兩排的宮人齊齊跪拜,無人敢直視大唐皇後。
這就是權力,以威壓人。我看着他們一個個卑微的跪姿,我不得不說我享受它。這一刻我坦白自己的內心,我渴望權力。我甚至比哥哥更加渴望權力,我享受着自己掌控一切的感覺。我享受我獲得的一切。
我走向大殿。漫長的臺階通向這個帝國的最高權力,而我将成為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女人。
我身旁同樣大禮服穿着的尚宮小心地攙扶着我,但她不知道其實不用攙扶,我也可以在這個臺階走得很好。因為我一路走來遠比這個臺階更加陡峭。不同的是這道臺階,我知道從哪裏開始。而這條路,當我察覺時,我已經不得不走下去。
當我穿着第一套禮服時,我能想到樓下那位紅衣少年可能到的位置是右仆射,我也能享受仆射夫人的驕傲。因為前朝太輝煌,太耀眼。我們都是那個時代裏誕生的孩子,我和世民從未懷疑過那個帝國的穩固。
但昏君,叛亂,起義,亂世都是像是始料未及的天災一個個砸在我們的頭上。它們也是一個個機會。我和世民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飛過自己眼前的每個機會。他在前面沖鋒陷陣地拼,我在後面勾心鬥角地争。最後我們走到這個位置。
我走進殿裏,我擡頭看向寶座上的皇帝。高堂而坐的他穿着朝服,我幾乎認不出他來。這個深不可測的人真的是那個我當初嫁的郎君嗎?
我不由停住腳步,想要看得真切。
這時陛下似乎動了一下,冠冕上的垂簾突然搖晃了一下。我看到了陛下的眼睛。那雙鳳眸閃着光,那道光是如此熟悉,熟悉地讓我掃去所有的不安。
那是我們成親時,他第一次看到我時的目光,滿滿的笑意和欣賞。
“跪!”內監高聲喊道。
我不由揚起嘴角的笑,按照禮儀一步步地進行大典,讓自己成為那位郎君身邊人,成為大唐帝國的皇後。
典禮過後,我們在偏殿休息,兩人相對而坐。他已經去掉了冠冕,一身輕松,而我還穿着大禮服。他看着我笑了,笑得無比燦爛。我擡頭看他,嗔道:“陛下笑什麽?”
他一步步靠近我,仔細地打量我:“你真美……”
我挑眉瞅他:“騙人!”
他笑道:“我是天子,我不騙人。”
我捂住他的嘴:“該稱,朕!”
“好,朕!朕說你很美……”他的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臉頰:“要像你這麽美,才能當皇後。”
我笑了,扭頭看向我最愛的鳳眸:“那你喜歡嗎?”
“再喜歡不過了!”他探頭吻上了我臉頰,停了許久,然後再吻上我的唇,胭脂也染上了他的唇上。我擡手要幫他抹去,卻被他阻止。
我笑他:“等會兒,這麽出去,你看那些大臣笑是不笑?”
陛下牽起我的手,輕輕吻上:“我喜歡你的香氣……”
“喜歡這個胭脂?”
陛下擡頭望我,看見我眼底的笑意,也調皮起來:“是啊!我喜歡這個胭脂,以後也多抹些,我就多吃些。”
“去~”我推了他一下:“沒個正經!”
陛下一把将我摟住:“無塵……”
“嗯……”
“你終于做了我的皇後……”
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是的,陛下。”
我躺在他懷裏許久,其實我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急着立我做皇後。早在玄武門之前已經傳來了突厥來襲。這個消息不假,事實上颉利可汗親率大軍20萬已經直逼長安,應該過不了幾天,就會來到長安。此時大唐內心未穩。實在不是動兵的好時機。
如果現在和突厥對抗,我們的勝算,哪怕是不懂兵法的我,也知道微乎其微。
如果真的就這樣滅國了,也算是我和陛下的報應吧!我暗暗自嘲,若真是如此,那麽我做了皇後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和他死在一起。
想到了死亡,我還是不由一陣心慌。這種壓迫的心慌迫使我探出手,在禮服中尋找他的,好容易地緊緊握住。溫暖從他的手心慢慢地傳到了我的心裏,讓我的心也安穩許多。
世民低頭望我,我看向他。多少年的默契,我們已經不用言語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他知道我的擔憂,我了解他的不安。他牽起我的手,輕輕一吻。
我知道他這是讓我放心。
我也只能放心。
三天後,八月二十四日,突厥軍隊攻擊高陵。陛下派出尉遲敬德,作為泾州道行軍總管,抵達泾陽,防禦突厥。尉遲敬德抵達前線後,立即組織反攻,與突厥軍隊在泾陽打了一場惡戰,尉遲敬德勇不可擋,生擒敵軍将領阿史德烏沒啜,并且擊斃突厥騎兵一千餘人。
但這樣的勝利卻不足以阻擋突厥大軍的腳步。四日後,突厥大軍已經來到渭水河邊,随時就可以攻入城內。而長安城內不過有守軍數萬,而且人心不齊,根本不足以抵擋虎視眈眈的突厥大軍。
我坐在宮裏,旁邊是承乾、青雀和麗質。承乾和青雀顯然是已經知道風聲,面色還是凝重的,只有麗質不知憂愁地纏着我玩雙陸棋,我微笑着和她玩着。承乾和青雀正襟危坐,看着我們兩人玩着。我一邊玩,一邊仔細打量着兩個孩子。
相對起承乾,青雀明顯要不安許多。
果然,突然一聲沉悶的鐘聲,青雀立刻吓得跌坐在一旁,承乾雖然白着臉,但依舊保持坐姿一動不動。
承乾看了我許久,咽了口口水:“母後……”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應着。
“突厥真的會攻城嗎?”
此話一出,麗質驚得看着我:“母後,突厥要攻城?”她說完就撲倒我懷裏:“又像前些天那樣吓人嗎?”
“沒事的,不會的,父皇一定會贏的!”我輕輕拍白牛的後背,邊安慰邊狠狠地掃了承乾一眼。
承乾立刻害怕低頭。
我說:“承乾,你是要做太子的人。怎麽可以那麽不沉穩?”
青雀急忙地湊前:“承乾要當太子了?”
“當然!”我笑着說:“承乾很快就是太子,而你會是一位賢能的大王。”
“那我呢?”麗質擡頭看着我。
我撫摸她的臉頰:“你會是一名美麗的公主。”
“公主,公主就像之前的小姑姑一樣,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嗎?”
“沒錯”我給她逗樂了。
“那大王也是像小叔叔他們那樣每天都讀書嗎?”
我笑着搖頭:“當然不是!這是他們小時候做的事。他們長大後要輔助皇帝治理天下,讓老百姓過得越來越好。”
麗質聽了,沒有像以前那樣繼續問我,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對秀麗的眉毛,也難得皺起。
我奇怪地看着她:“怎麽了?”
麗質猶豫了一下,擡頭看我,一雙清澈的鳳眸裏盡是不解:“阿娘,大伯是太子,未來的皇帝。阿耶是大王,那不是應該輔助大伯嗎?為什麽會是阿耶當皇帝?大王是不是也可以做太子,也可以當皇帝呢?”
我頓時啞然,不知如何回答。
我太過于愕然,甚至都沒有留意到身邊的承乾和青雀更加詭異的沉默。
陛下被迫設疑兵之計,親率高士廉、房玄齡等六騎至渭水邊,隔渭水與颉利對話,指責颉利負約。不久後唐軍趕至陛下背後。颉利見唐軍軍容威嚴,又見唐朝國庫裏有大量的金帛財物,便請求結盟。
八月三十日,陛下與颉利可汗在長安城西郊的渭水便橋上,簽署了和平協議,雙方立刻斬殺白馬立盟。之後,颉利可汗率突厥全體騎兵返回。一場大戰終于偃旗息鼓。
一場外患總是有驚無險地結束了,但一場內患卻在我的愕然裏悄悄埋下霍亂的種子。
作者有話要說:
☆、皇子(上)
深夜,東宮裏一片寂靜,麗正殿裏點着安神的龍腦香,陣陣的香氣幾乎讓我昏昏欲睡。我連忙用力掐了手臂一下,不讓自己睡着。
我轉頭看向身旁的陛下,他呼吸綿長安穩,我這才松一口氣,閉上眼睛。仿佛我剛閉上眼睛不久,突然床邊的震動把我驚醒。
我連忙睜開眼睛就看見陛下咬着牙,一身冷汗,四肢不斷亂蹬。他似乎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聲音都喊不出來:“住、住手……三……”
我像往常那樣往陛下人中用力一掐,他立刻醒來,一雙鳳眸睜得圓圓的,眼睛裏盡是恐懼。他驚慌失措地望着我,腦門上都是冷汗。我拿起準備在一旁的絲帕,幫他抹去冷汗,以免他着涼。
陛下緊緊地盯着我許久,才把屏住的呼吸慢慢放松下來。他說:“我、我又……”
“我知道……”我幫他褪下濕透的內衫,起身,拿起一旁新的給換上。
換了新的衫衣,陛下似乎也安心了許多,靠在我身上久久沒有說話。我拍着他的後背,好讓他再次入睡。
陛下閉着眼睛,幽幽地問:“我這次喊了嗎?”
“沒有……”我已經不用去問陛下做了什麽夢或者為什麽會害怕之類的蠢問題。他的噩夢裏永遠只有三個人:大哥、元吉和母後。
陛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這是懲罰嗎?無塵?”
我搖頭:“我不知道。”我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苦笑了一下:“我只知道陛下很快就要上朝了。”
陛下也跟着自嘲地笑了:“是啊!不管夜裏做了什麽夢,早上的政務也不能耽誤。”
我笑了,下了塌,腳竟然有些軟。我連忙坐了下來。
陛下堅持連忙扶住我:“怎麽了?”他仔細打量我一番:“你的臉色怎麽那麽差?”
是啊,這是怎麽了?
我轉頭看到陛下一臉擔心,連忙假裝出笑容:“沒事,可能是站得太猛了。”
我感覺手腳沒有那麽軟,就立刻站起身,來到桌前拿起搖鈴,叫喚來宮人。
陛下在他們進來時,已經恢複了鎮定。
夜晚的慌張統統都留在這間屋子裏。
秋天,不少落葉偷偷從窗簾的縫隙飄了進來,為屋裏濃郁的香氣增加了自然的氣息。
哥哥坐在幕簾前,靜默了許久:“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我看着窗外的夕陽:“時間只會讓回憶烙得更深。”太陽還有降落的時候,回憶卻是永遠沒有落下的時候,只要陛下還或者,我知道陛下永遠都無法擺脫這樣的夢魔。
哥哥嘆氣:“你有什麽主意嗎?”
“或許……”我心裏一直有一個瘋狂的想法:“真的有報應?”
哥哥立刻直起身子:“你亂說什麽?”
“我沒有亂說!”我搖頭:“也許人真的有鬼魂。要不然為什麽他們從來沒有找我?”說到這,我開始激動起來:“我也在哪!他們不知道的是,即便他們逃入宮裏,也會被我和陛下安排的伏兵一舉剿滅。那天的玄武門根本就是地府。我們根本不可能讓他們活着出去!”
“殿下!”
“我贊成的!我想他們死!”我很記得自己站在樓上的心情。我只想着陛下能不能活下去,我根本不在乎他們怎麽樣。不對,我知道他們會死,我希望他們死。當我看到尉遲敬德舉起兩顆人頭時,我是松一口氣的。
“我也在!殿下!”哥哥低吼一聲:“我甚至身上還有他們的血!但這就夠了!我們已經做了,能做的只是一直走下去而已。如果真的有鬼魂……”他也想洩了一口氣,跌坐回座位。
哥哥低頭沉思了很久:“這是陛下的想法嗎?”
“我不确定……”我低頭看着袖子上精細的繡紋:“但我想是的。”
哥哥最後擡頭看着我:“如果真是如此,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我不要!”陛下聽完我說完,把筷子一摔,站起身在屋子不斷地徘徊。
他氣得胡子都開始翹起來:“這是幹什麽?我還是奶娃娃嗎?要他們為我站在門口,哄我睡覺?瘋了!”
我聽了陛下的形容,雖然知道不該,還是忍不住笑了。
陛下見我笑了,臉色也才好點:“你看你自己都覺得這個荒謬!”
“回陛下,我是覺得您的話好笑,可不是覺得這個主意荒謬。”我招呼宮人再拿了一雙筷子,為他夾了一塊烤羊肉:“怎麽?陛下是怕了?”
“怕什麽?!”陛下坐了下來:“我是覺得尉遲和叔寶他們是将軍,為我站門?也虧得無忌能想出這麽個鬼主意!”
我笑了:“我曾經讀過說周武王因為要去殺纣王,而被伯夷叔齊攔阻。殿下還記得伯夷叔齊後來怎麽樣了?”
“當然記得!他們不願意為周臣,後來餓死了!”
“陛下,如果周武王還要在乎他們兩人的話,那麽根本不會有周。周武王寧願冒着氣死賢人的名聲,也要拯救蒼生。那陛下既然有心向周武王學習,又何必在乎這些小節?”我跪拜在地:“陛下,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求陛下以天下為重,以聖體安康為重。”
陛下低頭看了我許久,這才坐會案桌:“起來吧。吃飯了。”
我直起身靜靜地看着他。
陛下吃下我夾的羊肉:“讓他們明晚過來吧。”
我笑了:“謝陛下。”
陛下用鳳眸瞥了我一眼:“你最好能這樣吃定我一輩子!”他說完,看了眼烤羊腿:“我還要!”
我夾了一筷子的醋芹放在他碗裏:“別老吃肉。”
“我……”陛下惡狠狠地盯着我,我微笑着望着他。
“哼!”陛下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氣,還是張口把醋芹吃了。
“呃,真難吃!!!!”陛下嘴巴一邊嚼一邊抱怨。
說來神奇,自從尉遲敬德和秦叔寶站在麗正殿門口,陛下總是睡得很是安穩。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很快,冬天第一場雪已經落下。
而我也從太醫口中,知道了另外一個消息。我讓他不要先和陛下說,我想着或許這是一個很好的轉機。
陛下難得有空,我們兩人手牽着手在園內一邊散步一邊賞雪。陛下看着雪景:“說實在的,無塵。你說天下會原諒我做的嗎?”
“陛下總究是難以釋懷嗎?”
“談何容易?”
我長嘆一聲:“如果真是如此,不如我們來賭一把,如何?”
陛下歪着看我:“賭什麽?”
我将他的手擱在微隆的肚子上:“賭這個。”
“你!”陛下的眼睛瞪圓溜溜的:“你有了……”
“是!”我擡手撫摸他的臉頰,真不知道我該怎麽再愛這個男人:“人說,有子則有後。如果這個孩子是男孩,那麽這就是上天要給你後人。它原諒你了。”
“如果是女孩?”陛下握住我的手,眼眶漸紅:“如果它一直無法原諒我……”
我笑了:“那我們就一直生,一直生到它原諒我們為止。”
陛下聽了,哈哈大笑,緊緊将我摟住懷裏,笑着笑着,他把臉埋在我脖頸間。我能感覺他的眼淚慢慢濕潤我的肩膀。
而我能做的只是輕撫他的背脊,讓我保護他的心意慢慢融進他的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之上巳節
上巳節到了。
樹木就像不小心染上了天上的顏色,萬紫千紅,伴着新生的青,格外嬌豔。
長孫無忌走進家門,妻子窦氏立刻迎了上來:“郎君,你回來了。”
“嗯”他盯着地面不小心掉落的花瓣,一臉的不高興。
窦氏也看到了地上的花瓣,溫柔地笑了:“想不到上巳節那麽快就來了。郎君,每年到這個時候都很不開心。”
長孫無忌微微擡頭:“有嗎?”
“有,尤其是看到花瓣的時候……”
是嗎?他看着妻子溫婉的臉龐,心湖因為她這句話而揚起了漣漪。一點點記憶都不由地重新回到腦海裏。
長孫無忌少有地厭惡自己絕佳的記憶力。
其實,他原本并不讨厭這個時段,甚至很喜歡。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一向遵從漢禮的舅父才會允許他帶妹妹出來走走,看看周圍的風景。
雖然觀音婢什麽都沒說,可她都會早早地起床,梳理打扮,穿上她最喜歡的茉莉繡花襦裙,然後是輕紗的披帛,用綠色的緞帶點綴上她的雙環髻。他最喜歡觀音婢梳雙環髻,就像她小時候總是紮着牛角小辮子一樣。
雖然她一天天長大,變得越來越美麗,越來越像個大人,這些都讓他心情莫名其妙地壞起來。尤其是那個鮮于慎,總是纏着妹妹不放。世民說的沒錯,應該好好提防那個混小子。
該讓他去做什麽呢?幹脆讓他回舅媽娘家好好待一段時間。
他邊想邊拿起案上的幕離,輕輕地為妹妹戴上。
他妹妹的美貌可不是誰可以窺視的。
因為她是自己的妹妹,最愛的人,是他願意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動力。
“觀音婢……”他幫妹妹調整幕離。
“怎麽了?哥哥。”妹妹的聲音都是軟軟的,讓他的心情都變好了。
“沒事,你今天很美……”幹脆讓鮮于慎一直留在舅媽娘家算了。
妹妹甜甜地笑了。
他打量着妹妹身上素雅的衣裙,不由眼神黯淡。
妹妹很懂事,每次舅父給他們安排裁制衣服時,妹妹都會主動拿一些表妹不要的衣料,生怕讓舅父心情不愉快。誰想過她曾是右骁衛将軍長孫大人的千金?也許觀音婢已經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被萬人寵愛的場景。可是他記得。
他牽起妹妹的手,重複心中許下無數次諾言:一定,我一定會讓你再次成為那個小千金的。
三月裏的溪流還帶着寒意。他特地避開了那些情人幽會的地方,選了一處幽靜的地方。多虧了世民的貪玩,讓他對這些幽會的地方特別熟悉。對那位的惡趣味,他實在是不敢茍同。但世民總能找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和小路。其實他有時真的覺得那個比自己小三歲的李世民上輩子會不會獵犬之類的。
不過,虧得他找到這樣的好地方。
在這樣幽靜的地方,他甚至不會反對觀音婢把鞋拖了,感受一下溪水。
反正舅父也不在這兒,讓觀音婢好好玩玩,也不是什麽壞事。
你看,她笑得那麽燦爛,眼睛裏都是笑意。
觀音婢突然四處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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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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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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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