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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樾被扔進地牢時沒想到,沒過幾個時辰他就多了一個獄友。
他被一下捏在後頸上昏了過去,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扔進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他在手中燃起一束幽藍的微光,發現這個空間不大不小,和他卧房差不多,四面八方都是不規則的土牆,唯有天頂上一道鐵門一樣的東西,他就是從上面被扔下來的。
四面土牆上都刻着粗糙的浮雕,人身蛇尾,群魔亂舞。棠樾湊過去用指甲一摳,發現半粒沙也不掉。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朝這土牆轟擊過去,這牆響都沒響,顯然是被大法力加持過。
棠樾憋着一口氣飛上去,敲了敲鐵門。鐵門是實心的,很結實,而且估計也有法力加持。
這下他頭有點痛了。他思忖片刻,決定自己解決此事,想想他爹要是碰到這種情況會怎麽做。
棠樾咳了一聲,沉聲道:“神厄姑娘,小仙确是天庭遣來請您議事的,您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将小仙囚禁,若害得天界與女娲谷交惡,反而不美,您說是不是?”
“吱”地一聲,地窖頂上的鐵門竟然打開了。
棠樾一愣,他本來也沒指望有人理他,沒想到她還真來了。
門外站着那個把他扔進來的白衣女子,她手上提着個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這個人扔進地窖,然後“duang”地又把鐵門踹了回去。
棠樾猝不及防,被這個人砸了個正着,兩個人疊在一起啪唧摔在地上。壓在他身上那個人被摔得悠悠醒轉,捂着腦袋爬起來,坐在棠樾身上大罵道:“小娘皮!抓我做甚,老子回個家還犯什麽法了?”
棠樾一把将他從身上推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幸好沒斷,他坐起來掃了這人兩眼,好心提醒道:“神厄姑娘畢竟是女娲後人,多年來濟世救人,頗有威望。何況閣下擅闖女娲族禁地在先,多少也該略示尊重。”
那人忿忿道:“個雞兒女娲族禁地,這是我家!這條小路來來回回抄了幾千次,怎麽從來沒人告訴我這裏不能走?”
說着又對上面大喊:“仙姑小姐姐,你快把我放出去,要不我娘來了打死你。”
棠樾在一旁看着,只覺得這人老大不小了,威脅方式竟然是“召喚我媽”,實在是詭異。
那人嚎得累了,終于閉嘴歇了口氣,轉過身道:“小老弟,你在這裏蹲了多久啦?”
棠樾苦笑道:“沒多久,也就幾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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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哦”了一聲,擡手在掌中聚起一束光,站起來在地窖裏轉了一圈。這束光和棠樾是一般顏色的藍光,也是個水系神仙。此人一身葛衣,目光炯然,精氣旺盛,打眼一看就知道修為不低。
他在地窖裏觀察一圈,才轉過頭看棠樾,忽然驚詫道:“我說小老弟,怎麽又是你?”
棠樾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只好道:“閣下難道見過我?”
少年嘿道:“你二十歲時,我在青樓裏被人揪着頭發帶走時,你把我救了,還給我找了個富商做老公。四十歲時,我正在金銮殿上痛罵暴君,被關進牢裏,結果你把我弄出來,還害我當了丞相。我後來做了個被抄家的落魄子弟在街上要飯,結果……”
棠樾想起他把那要飯的扶起來,見他不似尋常乞丐,欲将他招進軍營,結果那人目瞪口呆,出口一句——“怎麽又是你?”
他臉一紅,幹咳道:“不想我歷劫時竟無意中與閣下結下了這等緣分。”
少年涼涼道:“是啊,野龍也是要歷劫的,本來你歷你的,我歷我的,結果你多管閑事,害我歷了四次。我娘因為這事嘲笑了我十年。我活了一千年都沒見過那麽能打的小丫頭,偏偏今天就在家門口被她打了,果然……”
他瞥了棠樾一眼,很顯然想說果然碰見你就沒什麽好事。
棠樾只好好脾氣地笑了一下:“我聽聞女娲傳人雖不愛與世人接觸,卻個個溫柔慈悲,沒想到這位神厄姑娘竟是個異數。”
棠樾臨行前,他老子告訴他去女娲谷把女娲傳人弄回來商量事,如果能碰到新水神也一并請回來。
本來先水神死了該她女兒頂上,結果他女兒捅了當時的二殿下,如今的天後。雖說是被人控制了,也難辭其咎,只好灰溜溜收拾鋪蓋去當黃河女神。之後也沒找到合适的仙頂上,水神之位就這麽空了一千多年。
棠樾心想我上哪找新水神去,嘴上卻恭恭敬敬問新水神長什麽樣,姓甚名誰。他爹就只告訴他水神年紀和你差不多,靈力高強,是銀色水龍。
結果女娲傳人倒是碰見了,和假的一樣。他在谷裏随便找了個地方空降,結果面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個人身蛇尾的白衣女子,快到他都沒看清她怎麽出現的。
女子淡淡道:“吾名神厄,奉父神之命鎮守禁地。”說完伸手就要捉人。
棠樾萬萬沒想到她二話不說就要抓人,大驚之下連忙道歉,并表示這都是一場誤會,他是天界使者,因為黃泉大封将破,來請她回去商議對策的。他本以為神厄聽到這麽緊急的大事肯定就不打了,沒想到她一臉關我屁事,說她只管看守禁地,不管黃泉大封的事,說着又伸手要捉人。
棠樾萬般無奈,只好和她動了手。
少年聽他說罷,饒有興趣道:“你覺得小姐姐把式如何?”
棠樾搖頭道:“羚羊挂角,無跡可尋……也許是我自己學藝不精,看不清她出手罷。”
少年笑道:“你是不是也挨了她一頓嘲?”
棠樾點頭道:“她好像對我大有興趣,未盡全力,逗着我玩了幾百招,才對我說‘靈力低微,武技卻是精妙,開阖剛猛,死裏求生。你的授業之人是誰?’我沒回答,她就把我弄昏扔進來了。”
少年唉聲嘆氣道:“她也噴我了,說我學的法術本來就迂腐死板,結果我還不好好學,現在簡直廢人一個,白廢了好底子。”
他頓了頓,對棠樾道道:“我記得你叫唐玉來着,對吧?你急着出去嗎?”
棠樾:“……不急。”
少年大剌剌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嘻嘻道:“相逢就是有緣,不急走的話,我們認識認識再出去,混熟了也好雙打神厄小姐姐,你說是不是?”
棠樾只好道:“既然如此,敢問閣下仙號?”
少年道:“仙號風息。”
棠樾:“與神治時代的風息大帝同名?”
風息一臉茫然。顯然野龍是不用讀經史子集的,他正羨慕不已,就聽風息問他:“小老弟多大啦?有沒有媳婦啊?”
棠樾不習慣他這直白的問法,摸了摸鼻子道:“來年加冠。”
風息差點站起來,猛的一撫掌,詫異道:“這不就巧了嗎小老弟?我和你一樣大啊?你生日是什麽時候啊?”
棠樾和這人聊了幾句,只覺得其油嘴滑舌,好不靠譜,鬼知道他多少歲,因此只是淡淡道:“不知道。我是收養的。”
風息哦了一聲,又坐回來,還湊得離他更近了些:“那媳婦呢?”
“未曾納妃。”
風息:“???小老弟你是哪的人啊?怎麽還納妃?說起這個來我就想到咱天帝也不納妃,厚道人啊。”
棠樾本想實話實說,聽他這般口無遮攔,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我是東海龍王的旁系三代孫。”
風息啧啧道:“你們當官的龍就是不一樣。說起來小老弟,我有個事兒一直想問問你們體制內的龍……聽說你們天帝的兒子是天後和別的女人生的,結果被你們天帝發現了這私生子,他怕人知道自己銀龍變青龍,只好忍氣吞聲認下了,就說是收養的……真事嗎?”
棠樾:“……假的。天帝天後無子,天帝為防後繼無人,收養了一條無父無母的小龍為子。坊間謠傳,不可輕信。”
風息想了想道:“也是,他要是沒兒子,也沒旁人繼承了,畢竟就那麽一個兄弟還給他娶了。不過我聽說天後當時還是魔尊,他跟一個白龍亂搞的時候被咱陛下捉奸在床,然後那白龍女肚子就大了……算算那小崽子的年紀,可不就是那會造出來的嗎?”
棠樾開始揉太陽穴。
風息繼續道:“聽說那孩子真慘,後娘不待見。天後記恨當年天帝拿他母親作脅,逼他當了天後,連帶着看孩子也不順眼,每天對他連打帶罵,三日一小錘,五日一大錘……”
棠樾本不想說話了,聞言又沒忍住:“你不是說天後是大殿下的親生父親嗎?怎麽又成後娘了?”
風息一攤手:“又不是我說的,都是我出去玩的時候從山神土地那聽來的……這些事還有神不知道嗎?”
他一字一句間都帶着瓜的脆響,入口生津,回味無窮。棠樾咬牙道:“哦,是嗎!”
他默背了三遍他爹卧房裏挂的那幅大字“他人氣我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只覺心态平靜了不少,遂盤膝而坐,緩緩閉上眼,把風息那張口沫橫飛的臉從腦中擠出去,進入了冥想的狀态。
風息自顧從那講:“咱這天後爺爺真不行,當時天帝舉義時都沒想找他麻煩,結果他自己過去搗亂,還被魔族的內鬼給捅了,害得天帝用禁術把他救回來。救回來把他藏在魔界,想等肅清內鬼就把他接回來,結果他自己還跑出去當魔尊,最後還是辭了魔尊當上天後了,你說這通折騰……哎小老弟你在聽嗎?”
風息身子往前談,用力戳了棠樾一下,發現他已經神游太虛,洩氣地躺到地上,“我說得這八卦難道不好聽麽?”
棠樾的意識在無垠黑暗中延伸,召喚着另一個意識,漸漸地連上了千萬裏之外另一個人的思維。
棠樾對着那團朦胧的意識開口道:“邝露姐姐。”
邝露回道:殿下的事情可進行的順利?
棠樾道:“不太順利,此處的女娲傳人似乎有異,不僅不肯應邀入天庭議事,還将我囚在一處地牢裏,我無法脫身。那女子名神厄,法力高強,強橫之極,尋常天将恐應付不來,請母神親自出手相助。”
邝露回:天後陛下就在我旁邊,我替你問一句。
棠樾:“???多謝……”
他還沒想明白天後為什麽會和邝露在一塊,邝露就傳來了音訊:陛下說他現在正忙,無暇他顧,讓你父帝去。
棠樾着實想不出他母神在“忙”什麽,他自從當上天後以來就沒管過事。他沒忍住道:“我母神在忙什麽?”
邝露:忙着與黃河女神,燎原君還有我搓麻将。
她語氣中萬般無奈,想必此時已是黑夜,上元仙子作為夜神繼承了前任的優良作風,一向恪盡職守從不翹班。然而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何況君只是要臣陪着打麻将,天後逼她陪玩,她也不得不去。
棠樾也沒指望他這後娘會管他死活。他很小就明白了這一點,棠樾道:“既然母神不肯出手,那只好勞煩我父帝親至女娲谷了,麻煩你通報他一聲。”
邝露:明白,請殿下放心。
棠樾猶豫了很久,才低落道:“是我沒用,給父帝添麻煩。”
邝露:殿下年紀還輕,修行之道才剛剛開始,不必妄自菲薄。
棠樾掐斷了這股聯系。他怔忡半晌,思緒紛雜,一會在心裏罵他後媽,一會在心裏想他沒見過面的親媽,想着媽漸漸睡了過去。
他小的時候,六界不服他爹管的人很多,想渾水摸魚的不法之徒也多,就有那麽一次他被一群人抓走,誰抓的他也忘了,反正那群人趁他跑到凡間浪的時候把他抓走了。那夥子人不僅抓他,還打他,打得他嗷嗷叫,打了半天鳳凰才施施然走出來,不輕不重地一巴掌把那些人拍飛,然後道:“差不多行了,打死了我怎麽跟陛下交差?”
那為首的魔頭倒退兩步,吐出一顆碎牙來,新的牙齒又春筍般從他口中冒出來。他低頭抹了抹嘴,大笑道:“這孩子果然是天帝偷情生的!”
鳳凰涼涼道:“不,是我和那個白龍女生的。”
那魔頭道:“這些話只有被潤玉洗了腦的人信,咱們可不聽他放屁。天後陛下,我勸你你最好別護着他,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什麽人。”
鳳凰擡起手,琉璃淨火在他掌中漸漸成型。他笑了一下:“下次挑個我不在的時候再捉這孩子吧,随你們要打要殺,兄長也怪罪不到我頭上。”
那魔頭哪裏敢撄其鋒,連滾帶爬就走了。
鳳凰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伸出手,在棠樾臉上輕輕拂過,那些青腫的傷痕即刻随着他的撫摸消失了。然後他一言不發地牽過棠樾的手,想帶他回去時,他卻拼命掙脫了。
鳳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本事沒有,脾氣不小。”
他以強硬的姿态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任棠樾在他爪下翻騰掙紮,冷笑道:“什麽時候你不給我添麻煩了,再硬氣給我看吧。”
棠樾醒了過來,閉着眼睛,生怕地窖裏另一個人看見他掉眼淚,他在黑暗中擦了一把眼睛。
他能感受到鳳凰的氣息,他知道他後媽跟了他們一路,他後媽就這麽看着他們打他。
而且就這麽放任綁架天帝獨子的元兇跑了,如果他身上帶了錢,說不準他還會給那夥人點辛苦費。
他後媽明明也對他好過的,他第一次見到鳳凰那天,它雖然不願,卻還是用翅膀将小小的金龍蓋在了溫暖柔軟的絨羽下。
棠樾決定不再想這些沒用的東西,正如他後媽時常教育他的,沒用的人不該要求太多。他的眼淚已經幹了,于是他放心睜開眼,結果方才醒過來,這一睜眼吓得他差點飛到天頂上:“你在做什麽?”
地上一條卷成一圈一圈的銀龍正像一只土狗一樣賣力刨地,地上已經被它刨出個三尺深的洞來,銀龍腦袋伸進洞裏,正拼命挖土。由于地窖太小,龍身太大,棠樾發現自己已經被拱到了牆角,整個地窖就塞滿了一條幾乎被擠成方形的龍。
風息聽他發問,把腦袋從洞中拔出來,龍首變成人頭,興奮道:“小老弟,我發現這牆雖然法攻沒有用,物理技術還是可以造成少量傷害的!就是土硬了點。你不也是龍嗎,來來變出真身,我們一起挖,一會就挖出去了!”說罷還艱難地挪了挪尾巴,騰出四分之一條龍的空來。
棠樾終于端不住天帝長子,六界儲君的架子了,他怒道:“你能不能別只有一個腦袋是人頭!我要瞎了!”
風息恍然大悟:“對啊,我只用前爪刨地,為什麽非得把整個真身變出來?”
然後他頭變了回去,下半身卻變出了兩條人腿,撅着屁股用龍爪瘋狂刨地。
棠樾捂住了眼。
風息興高采烈地刨了又一刻鐘,覺得這個姿勢有些累,又變回人形,一屁股坐在地上,唉聲嘆氣道:“這得挖上三兩天才能出去……到時我怕是要餓成死龍了。”
棠樾從懷中掏出一個鼓起的油紙包,往他身上一丢,順口道:“怎麽,令堂不來領你了?”
風息伸手就接住,打開嗅了嗅,道:“我晚回家那是正常的事,她估計得等到我涼透才會主動出來找我……這是什麽?玉米花?龍哪有愛吃這個的,你怎麽像鳥兒一樣,喜歡啄棒子吃。”
棠樾把油紙包從他手裏奪回來,往嘴裏塞了一把,含糊道:“那你餓着吧。”
風息哼了一聲,又變成龍轉身去挖地道。他刨了兩下,又把人頭伸出來:“你不出力,我挖的逃生通道你可別走啊!”
棠樾典雅地嗑着玉米花,涼涼道:“你放心,我保證不走……”
他話音未落,地窖頂上的鐵門忽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棠樾身子一縮,再擡頭時,就見鐵門被外力錘得大塊凹陷。
風息也不挖地了,湊過去凝神靜聽,而後鼓掌道:“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棠樾微微皺眉,只覺得上來就動手不是他爹的作風。他爹雖然雷霆手段,卻多是靜水流深的安排,不像他後媽那樣兇猛好戰,提劍就砍。
外面二人悶聲龍争虎鬥了半晌,鐵門外才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聽着是一個有些沙啞的青年女子。
女子冷笑道:“你總算醒了。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動手?”
她語氣中好像帶着一股不屑與淡淡的悲憤。只聽那個冷淡的女娲傳人神厄在外面道:“你又是何人,敢在女娲谷放肆?”
風息立刻沖上去,扒着堅實的鐵門大喊道:“娘,你好拽啊!好好打,我在下面給你加油!”
女子道:“打不過!別奶了!”
說着外面又轟轟烈烈地幹了起來。
棠樾不解道:“令堂的身份難道比女娲傳人還要高?”
風息随口道:“哦她亂講的,一條野龍罷了哪來的身份,她嘴上從來就沒個把門的。”
棠樾:“……你若是不幸生在我家中,只怕皮都早已給我母神扒下來做腰帶了。”
他話剛說完,這牢門又驀地被撞下去了數寸,卻依然沒打開任何缺口。
風息捂着耳朵罵道:“娘你手下有數沒數啊,我聾啦!”
這次那女子卻沒回音,半晌才聽她在外面輕呼一聲,似是不敵。
風息一怔,頓時就急了,浮空而上,扒在地窖門口奮力砸門,大喊道:“娘!娘你沒事吧!”
上面沒有動靜。半晌,才聽那女子咳了一聲,沉聲道:“滄海桑田,世殊事異……想如今我竟會在你手下吃了虧。”
神厄的聲音冰冷地傳過來:“彼此。夫人也使我大吃一驚,不想世間竟有這般人物。”
她氣息也有些紊亂,顯然二人算是換了一波血,誰都從對方手下沾到便宜,而且都意猶未盡地打算打到分出勝負為止。
正這時,一個悠遠平和的聲音忽然遍布女娲谷上空,打斷了這場争端。
聲音是從谷外傳來的,女娲谷谷口離着此處相距甚遠,而這個聲音卻氣息平靜地傳了進來,顯是一位宗師級別的強者。
聲音道:“天帝潤玉,為解蒼生萬民之困,特來谒見神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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