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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确實不需要壯陽酒。旭鳳難得想起來找他一次,晚上去栖梧宮找他又往往“已經睡了”,天帝自然是抓住機會,全力發揮,争取把老弟弄得一天都只能躺在勤政殿的小隔間裏。
——可惜龍族的腎雖然好用,鳳凰鳥的腎也不賴,勤勤懇懇忙活到天黑,天後還是能揉着腰爬起來。
他靠在床頭,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你在床上也不肯把這根狗鏈給我卸了。”
天後右手中指上一直套着個戒指,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但戒指上面為何還松垮地連着根細細的銀鏈,很多小仙就不知道了。
旭鳳平日穿的黑衣是封袖口的,天後的鎏金鳳袍也是廣袖過腕。此刻他上身裸着,銀鏈另一端的銀腕扣才徹底露了出來——确切的說也不是銀的,那材質是一種流光溢彩的銀白色,同砗磲有些相似。
單腕扣還好,只有枚戒指也好說,可這兩件組合在一起,還被一根松垮的鏈子連上死活取不下來時,就頗有點禁锢和宣告主權的內涵了。
潤玉正朝裏躺着,閉着眼道:“不用摘,我喜歡看。”
旭鳳精神抖擻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在床邊撿地上的衣服,一邊冷哼道:“神經病。”
潤玉睜開眼,翻過身看着他道:“你不清理一下,再回去麽?”
“不必了,”旭鳳套着衣服,神情淡漠,“反正我也不會再有孩子了。”
“……那晚膳在這吃吧。”
旭鳳驀地轉過身,打量他半晌,而後在他臉上拍了拍:“兄長,你又不喜歡我,換個人陪你吃罷。面對面的還得沒話找話,多尴尬。”
天帝有些失落。成婚那會舞槍弄棒,鬧得整個天宮雞犬不寧,如今也不撕逼了。一千年足以把狗撕貓咬的小兩口磨得相敬如賓,可現在他只覺得空虛,卻又無法可想。
他只好道:“沒有的,我喜歡你。”
旭鳳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他在即将入夜的黑漆漆一片中獨坐着,低低道:“這裏沒旁人,別裝了。”
他聲音有些不對。潤玉盤膝坐起來,微微偏過頭去,想看他是不是快哭了,卻被他側身避過。二人僵持片刻,旭鳳忽然猛地拽過挂在燈臺上的酒壺,拔開塞子猛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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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臺晃了一下,差點歪倒。他喝了這口酒,活動了一下肩膀,又把酒壺挂回去,整個人已恢複了那帶着淡淡譏諷的神情,看上去卻是痛快多了。
潤玉觀察着他的表情道:“我沒裝……”
旭鳳轉過頭,冷笑一聲打斷道:“你快省省吧,如果你還沒做夠,我給你……”
他扯開潤玉的衣襟就湊過去,臉差點埋到他腿間,卻又看到了什麽,停下了動作。
旭鳳在黑暗的室內,用指尖燃起了一束火苗,湊過去看潤玉散開的衣襟間,皺眉道:“什麽時候的事?我記得我雖刺了你一劍,卻也沒給你開膛破肚啊。”
天帝陛下若不穿那身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冕服,看上去就像個斯斯文文的白衣秀士,可他的腰卻是結實堅挺的,線條流暢,勁瘦卻有力。
天後最喜歡摸。
但他摸了一千多年,頭一次發現潤玉的腹部有一道極淡的狹長的傷痕,似乎是豎着劈開了整個腹部,看上去是舊傷。
潤玉道:“與你無關,不過是從前征戰時受的傷,早已無礙。”
旭鳳依舊皺眉道:“你身上哪裏我沒摸過,怎麽獨獨此處從未觸及?你之前都把它變沒了?”
人倘若受了傷,一輩子就得帶着這個痕跡過下去。不過仙沒關系,受了傷可以療愈,傷疤可以治好,也有些傷痕無法消除,譬如被琉璃淨火燒到的皮外傷。治不了還可以藏着,仙神雖不是個個都能化形,藏個個把傷疤還是沒問題的。
潤玉輕推開他的手,斂上衣襟時,疤痕也逐漸淡化消失。
“旭兒喜歡,我就留着。”
旭鳳看了他的腰腹一會,把酒壺挂回腰間,懶懶道:“算了,給不知道的看見了,還以為天帝陛下是條能下蛋的母龍……你的寶貝兒子要去防風集了,晚點不去談人生麽?說不得就是最後一面。”
潤玉卻并未着惱,只是有些憂慮:“我确是放心不下,這幾日各地變故頗多,是為不祥之兆,風神也……今日朝會都來不得了。我實在走不開身,還勞煩你暗中看顧了。”
旭鳳挑眉道:“可別,別別,人魚淚你都給他了,女娲幼女也不比我差,我去做什麽?邾吳君就在防風集那塊種紅薯,倘若因了那蠢龍被陛下疑心聯絡舊部,起兵謀反,豈不苦也。”
潤玉閉上眼,揉着額角嘆道:“旭鳳,好好照顧他,他總歸……總歸是你看着長大的,你萬萬不能讓他出事。”
旭鳳默然片刻,淡淡道:“知道了。”
“挨罵了吧小老弟,”風息伸手要拍他肩膀,卻被棠樾微微後撤着躲開。他也不嫌尴尬,自顧收回手,“明日你就要壯士一去兮不不複返,陛下正痛失愛子呢,這時候你去要生活費,他一想過兩天這些活生生的銀子就要變成明器了,能不罵你麽。”
棠樾忿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何時找他要錢了!”
風息指着他的腕上道:“那這是什麽?”
棠樾低頭看着腕上熒藍的珠串,無言以對:“……這人魚淚是我父帝常戴的飾物,并非什麽值錢法器。他知我靈力微弱,将自身靈力灌注于此物上,交與我防身。”
罵歸罵,他爹放心不下,還是給了他一件防身之物。
風息哈哈一笑:“行了小老弟,開心點,雖然我也菜,但是我們有大佬帶,大佬威武,總不能讓你香消玉殒了。”
神厄淡淡道:“嗯。”
棠樾:“……父帝同我說過,入了那結界便會靈力全無,全如常人,連真身也無法變化。所以無論修為何等高深,入了防風集,只怕要一視同仁了。”
風息連連擺手道:“那可未必。”
他說着就在院內石桌前坐下,立起手腕。
神厄困惑地看他一眼。
風息比劃道:“手握上來,掰手腕,看誰壓得倒誰。”
神厄“哦”了一聲,也不挪凳子,就在一個極為不利與發力的角度伸出了一只纖纖玉手,和他握了上去。
“三、二、一……”三十秒後:“啊啊啊小姐姐別別別疼疼疼!”
不論靈力,僅憑肉身的力量,風息就在“小姐姐”面前堅持了三十秒。
神厄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上面輕輕觸碰,似乎很惋惜道:“古時燭龍力大無窮。如今天地末法,連龍族也脆弱至此了嗎?”
白光一現,療愈之術發動,她那上古失傳法術都是高級貨,風息立刻就不疼了,還從那佯作抹淚道:“神厄大人好狠的心,我只是一條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未成年幼龍啊。”
神厄不明所以,又以手敷在在他的手腕上,道:“還未醫好麽?”
棠樾實在看不下去此人在女子面前撒潑打滾,涼涼道:“你對神厄姑娘有意相讓也就罷了,何必還裝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風息立刻叫屈道:“來來來,你自己試試!”說着就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棠樾的臉騰地便紅了,他後退一步,喃喃道:“這……這光天化日,大庭廣衆之下,怎好與女子拉扯……”
神厄只是搖頭:“無妨。”
棠樾被風息按到座位上,糾結造作半晌,從袖中摸出一張襟帕來,蒙在手上,這才肯去握神厄的手。
風息:“好了麽?”
棠樾把石椅搬正,道:“好了。”
風息清了清嗓子:“三,二,一!啊?”
他看着棠樾堅持了兩秒就被徹底壓了過去,瞬間就啞火了。他很快就想出了挽尊的方式:“那帕子太滑,你不好使力,那個你凳子也搬歪了……”
棠樾絕望的一批,兩眼一閉,發燙的臉整個貼在了石桌上:“不不,是我敗了。”
那一瞬間傳來的壓倒性的力量,絕不是換個角度就能抗衡的。
風息還在哈哈哈:“我就說了,女娲大神親手創造的限量款怎會比不上我們這種野生流水線産品嘛。”
棠樾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正死魚一般臉朝下趴在桌上,搭在桌上的右手忽然被一雙幹燥微涼的手握住,陣陣溫暖渾厚的熱流從接觸的掌紋上傳來。
他驚愕地擡起頭,就看到神厄正安靜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睛中帶着微妙的歉意:“我從未玩過這個,手下沒有分寸。還疼麽?”
棠樾楞楞地看着神厄。他本該一把抽出手來,退避三舍的,可他卻被魇住了一樣,任由自己被那雙骨感又細膩的手輕輕攥着。
風息見狀目瞪口呆:“不是,我險些被捏骨折了就叫‘脆弱至此’,怎麽到了他就是‘還疼麽’?皮都沒蹭掉一塊啊!”
棠樾被他一頓鬼叫擾得心煩意亂,但他确實明白過來自己頗有些不妥,于是猛地抽回手來,連聲道:“不疼了,不疼了。”
他梗了一下,又紅着臉,小聲道:“謝謝。”
神厄長長的睫毛閃了閃,點了一下頭,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覺得他頗有意思。
風息扼腕半晌,方才道:“小姐姐,你手腕上那個紅色的帶子是月老那要的麽?”
她掰手腕時,白衣滑下,露出半截藕白小臂,其上纏着根紅绫。
神厄聽他問起,便挽起袖口給他看。那“紅绫”細看上去,非綢非布,縱使算作是蓖麻,也做得七歪八扭,極為粗糙古樸。
棠樾掃了一眼便道:“叔祖父的紅線是條線,不是帶子……怎麽水神仙上莫非以為這‘紅線’是留着綁你的?”
風息一個箭步上來,俯身凝視着神厄,鄭重道:“豈敢,我只是想尋一條一樣的,帶在身邊,就時常能想起姑娘來。”
調戲老年人,不要臉!棠樾正要呵呵,就聽神厄波瀾不驚道:“此物是先父伏羲所贈,他已久不在世間。”
風息:“……”
随口一句騷話還戳到人家痛處了,他只得安慰道:“……節哀,那什麽,我也沒有爹。”
神厄:“舊事而已,不必挂懷。”
伏羲老兒都涼了幾千萬年了,況且神厄是女娲造的,也不是他倆生的,想必是不甚想念。棠樾這麽想的時候,他那敏感的神經忽然在夾縫中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令尊已身歸鴻蒙了?”
風息擺擺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我爹既不是死了,也不是扔了我娘跑了,我其實就是沒有爹,我娘說她生我不用公龍。”
棠樾:“???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娘一個人能生下你?你……”
棠樾生父生母養父養母手續俱全,還時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潤玉偷偷跟別的母龍生的,這位親媽連個幼年喪父的故事都懶得編,直接就糊弄他——沒有爹。
他糾結了一會,在得罪朋友和與自己多年心病間掙紮,終于還是說了出來:“你有沒有想過,你娘在騙你?”
風息毫不猶豫道:“我信她。”
這口氣實在容易被人誤會成他在生氣,于是他又補充道:“她有什麽好騙我的,我也不是知道生父涼了或者把我扔了就要死要活的人——這世間有美人如玉,有江山如畫,計較一個爹做什麽。”
棠樾默然半晌,低聲道:“你性子真好,我很羨慕你。”
這世上總有人被命運推到了險峻的位置,風光無限,亦如履薄冰,看似萬人之上,往往求而不得。
棠樾是個惜福的人,潤玉将他從一條無父無母的野龍拔擢為未來的六界尊主,這是他永遠無法回報的恩德,理應為此斬斷前塵,再不提及自己的出身。何況天帝待他如親子,而天後雖常嘲他蠢,卻也沒為難過他。
這近千年中,他只提到過這件事情一次。
大約是六七百歲,他抱着一摞厚厚的六界公文走進潤玉書房時,終于下定決心問潤玉,自己的生母是誰。
潤玉看上去有些驚訝,卻也并不着惱,只是溫和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未來的天帝。天帝嫡子,自然是天後所出。”
官話。棠樾這次豁出去了,他抱着被他爹打一頓也要講的心态來問這個問題,不是為了聽官話的。他又稍微明确一些地問了一遍。
潤玉從公文中擡起頭,蹙眉道:“你既已身居尊位,還要出此謬言,莫非是旭鳳苛待于你了?”
“兒臣不敢。母神待我很好,可先母生身之恩,亦不可不報。”
——不求俯仰無愧行走于天地,但求無愧先母生養之恩。
昔年宣言,猶在耳畔。
潤玉上下打量着他,這個孩子雖比之他當年要稚嫩軟弱,眉目中卻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倔強和柔軟。
潤玉嘆了口氣:“你像我。”
棠樾卻誤解了他神情的緩和,他問了個極不該問的問題:“您與母神,究竟誰才是我的父親?”
潤玉終于有了一絲怒色。他站了起來,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我與你母神,不知是誰曾與別的女子私通?”
“……”
他在內疚中擡起頭,悄悄地看了他父帝一眼。潤玉卻沒有在看他,他只是擰着頭注視窗外,神情似乎有些悲怆。
“你說出這樣的話,不僅是侮辱我與你母神,更是侮辱你自己的生母。這世上誰都可以問這種問題,唯獨你不能。”
這是第一次,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在他爹書房裏跪了半個下午,他爹說完那句後就再也沒理他,自顧面沉似水地看公文。他不說話,棠樾就更不敢起來了。
最後給他解圍的還是旭鳳,他剛好有事找潤玉,一進門就看到棠樾在地上跪着。
他後媽聽了緣由不僅不氣,反而露出了看戲一樣的神情,抱着胳膊站在門口嘲道:“陛下好大威風。對個半大孩子發這麽大火做什麽,給你戴綠帽的人不是我麽?”
天帝淡淡道:“旭兒,你身為六界之主,當謹言慎行。”
旭鳳渾不在意,對棠樾揮了揮手道:“出去罷,小孩子家家不要亂講話,自己心裏有數就是,問出來做什麽?仔細你父帝打斷你的腿。”
潤玉無可奈何道:“你陰陽怪氣什麽,我何曾因那件事責怪于你過。”
旭鳳冷冷道:“誰該責怪誰,兄長心知肚明。”
再往後他就得了旭鳳的敕令溜了,沒有聽他們後來說了什麽。他不敢再提,潤玉再未因此事責難過他。
這個疑問也有許多年不曾冒頭了,可方才聽風息一席話,他又有了一個問題。已知風息是個銀的,也就是白龍。
那麽他母親白夫人會不會也是條白龍?
黃泉大封方圓十裏,最大的城就是封州城。
在天界和凡界之間來回,效果宛如飙車,上次有天帝護法,一路還算穩。這次卻只有不靠譜的大殿,神厄與風息又并非熟客,只好全指望棠樾帶着他們逮蝦戶。一頓飙車,手剎一拉,棠樾道:“到了。”
風息在雲端扶着神厄的腰幹嘔,眼冒金星:“小夥子,你這開的什麽車啊??”
棠樾涼涼道:“這車技沒問題,我看是你修為不精,人家神厄姑娘怎麽就沒事?嗯?!”
他話音剛落,才發現神厄一樣臉色煞白,搖了搖頭,便不聲不響地倒在了風息身上。
“……你把小蛇姐姐晃暈了。小棠樾,你自己去修補法陣吧。”
紫衣女子搖着把折扇,坐在茶寮樹蔭下的交椅上,笑眯眯地揉了一把棠樾狗頭。
風息喝了兩口涼茶,已差不多恢複過來,又是一尾日天日地的好龍。神厄卻還趴在桌上,閉目不語,茍延殘喘,無暇去理會錦覓取得破外號。
棠樾:“……錦覓姑姑,我父帝叫小魚仙倌,我母神叫鴉鴉也就罷了,這女娲親閨女,您看咱是不是能……”
他這“叫聲大人”還沒說出口,錦覓就指着桌下怼道:“你不是也叫神厄姑娘嘛。再說了,蛇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有一條長長的尾巴……”
她話音未落,就聽背後茶碗乒乓在地上摔得粉碎聲,那店家剛從屋裏走出來,驚叫道:“妖……妖怪!”
風息眼疾腿快,一腳把神厄露出來的大寶貝踹回裙下,然後轉身,扭捏笑道:“老板,在下雖然生得美而近妖,可您這麽直白誇出來,在下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店家:“不不,那位姑娘,她,她是蛇……”
風息一撩神厄那裙子:“店家您眼花啦,這腿玩年的,哪來的蛇妖?白娘子看見在下俊美容顏都得自慚形穢,也不能腆着臉來勾引我,啊您說是不是?”
那店家将信将疑地回了裏屋,風息剛松了口氣,就“哎呦”一聲,被那裙下伸出的銀白蛇尾不輕不重地在小腿上抽了一下。
“放下。”
神厄将尾收為白皙的一雙腿,氣若游絲道。
風息才意識到自己還提着人家裙擺,慌忙放下,幹笑一聲,又蹲下身去,連連拉伸将那裙擺上被他捏出來的褶皺,試圖将其撫平。
店家端了新的涼茶出來,看到這一幕,也沒說什麽,只是回到屋內時低聲罵道:“呸,舔狗。”
風息:“……”
棠樾肚裏笑到抽筋,轉念一想,也後悔自己皮了這一下。他本來是想料理風息,沒成想女娲後人天不怕地不怕,戰力爆表,卻是個天生暈車的,而且看上去一會半會好不了。
他想了想,将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方方正正地疊好:“神厄姑娘,你若不嫌,可用衣物墊着,側頰朝下枕在桌上,比趴在小臂上好受些。”
神厄半睜開眼看着他,沒有說話。
棠樾捏着那疊衣服的手僵在半空,又漸漸縮了回來,垂下眼睫道:“今日剛剛換上的,還算幹淨,姑娘若是不習慣……”
神厄輕輕搖頭,抽出一只被壓出橢圓紅印的手,掌心向上:“你不冷麽?”
棠樾一愣,連忙塞到了她的手裏,連聲道:“不冷不冷,才入秋,龍族不容易畏寒。”
風息見了這幕,只恨不得把店家艾特出來,讓他看看真正的舔狗。
棠樾對錦覓道:“既然神厄姑娘身體不适,也不好即可前往防風舊址。不如我們在城中尋個客棧休整一宿,若有好轉,再去不遲。”
錦覓道:“都行呀。封州城裏挺好玩的,你們在這玩個十天半月的,再去也不遲。”
棠樾等人其實早有打算,先到封州城。風息本就是個“水”龍,一聽有機會公費劃水簡直大喜過望,神厄卻沒這麽多情趣,滿腦子只有工作。
她正好嫌這倆人累贅,幹脆就提議讓他倆別去結界了,直接去封州城待到她辦完事回來就行。
“并非是為游樂,”棠樾只好解釋道,“據典籍考證,城門處多有通天古木,已近十萬年樹齡,四萬年前這些古木多已成靈。大封毀壞這些年間,防風集若有難民逃出,應該曾來過封州。只需等到夜裏,我就可以通過古木的夢境,一窺大封毀壞前後的經過,也好對症下藥,修補法陣。”
錦覓聽完他們的想法,高興地拍手道:“你真是個小機靈鬼呢小棠樾,這招周公解夢是跟上元仙子學得嗎?”
棠樾說算是,她又道:“那你們自己玩,玩夠了記得去堆雲村找我和臨秀姨呀。我給你們帶點用得上的東西你們再進去,那裏面靈力使不出來,難受的。”
棠樾:“風神也在堆雲村?”
錦覓:“對啊,當時防風集跑出來的人不少都在那裏定居了,臨秀姨和邾吳君都是防風氏的後人,現在都回到了村裏住着。”
錦覓走後,風息舉手道:“不懂就問,這防風氏後裔怎麽這麽多上神?”
棠樾本想趁機教育他多讀書少泡妞,可看着神厄半死不活地趴在那,還是決定速戰速決:“陰皇大帝你知道吧?”
“就聽天帝提過,說她鎮壓黃泉犧牲了?”
棠樾道:“陰皇大帝有二子,化身黃泉大封後,神位傳給長子,次子防風率妻兒下界,在大封周圍建成法陣,子子孫孫世代鎮守此地,黃泉也再未為害人界。”
風息道:“防風氏不就是開會遲到給大禹砍了頭那個嘛,神還能被人砍頭?”
“禹受過天命,非同常人。”神厄的聲音從胳膊下面悶悶地傳來。
“天命?天帝不是他哥麽,難道小時候被他弟告過黑狀懷恨在心?”
神厄道:“不是天帝的天命,是上清天的天命。”
風息一愣:“上清天不是不問世事,只負責吃齋念經麽?”
“不清楚,”神厄沉沉道,“我不喜歡他們。”
棠樾苦笑道:“為何?”
三清等舊神雖然不直接斬妖除魔,但上古時也鎮壓過血海。又因其組建天庭,治理六界,至今仍在民間被香火供奉,受神族與人族,乃至部分魔族的尊敬。
神厄卻道:“因為父神不喜歡他們。”
她說完又翻了個身,不再說話,閉目休憩。
風息和棠樾對視一眼,俱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伏羲為什麽不喜歡上清天的舊神?人族之父和三清能有什麽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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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