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老者垂首看着他腕上的人魚淚,緩緩道:“原來是它,難怪你這麽快就出來了。看來天帝眼下還舍不得你死。”
棠樾的心髒依舊在亂跳。他還沒有從幻境的窒息感中完全恢複,那種黏滑和閉塞的觸感依然如影随形。他強忍着這種不适,道:“我隊友呢?”
老者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中似乎稍帶了一絲嘉許:“有情有義。不像天帝,倒是和前代魔尊頗為相似……他們在還在迷霧中打轉,一時半刻是不會找到這裏來的。”
幻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棠樾一邊防備着眼前的老者,一邊回憶自己此前所見。
幻覺只會引導人或者根據人的反應而做出反應,這是他爹教給他的。假的神厄不會講那麽多伏羲的事情,從他打斷神厄的那時,也就是看到這間房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陷入了幻境,而他身邊的“人”也已經變成了幻覺。
棠樾警惕道:“你兩次将我引入幻境,究竟有何目的?”
老者坦然道:“如你所見,我是一個魔族,正在籌備和天帝開戰,但是十大魔王一半以上不同意。接下來我将編造天帝拿你當他私生子替死鬼的假料,用一個洗腦包将你忽悠瘸,使你背叛天帝并将天界的兵力布防圖交給我,然後拿着這張圖去勸說他們開戰。”
棠樾震驚:“……”
頭一次碰到這麽耿直的反派,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沒有應付洗腦包的把握,于是舉起手捂住了耳朵。
老者笑而不語。下一刻,大地一陣劇烈的顫動,一根一人粗的紫紅色觸手破土而出,狠狠抽在了棠樾的後背上,他猝不及防,也無處可躲,被狠狠砸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喉嚨中已有了血腥味。
“知道自己蠢也是聰明的一種,看來你也是個聰明人。”
棠樾趴在地上,狼狽地抹掉口鼻流出的血跡,他艱難地半跪着要爬起來,卻被又一次被觸手狠狠抽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他許久都沒有緩過來。
眼前出現了一雙漆黑的短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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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老者嘆道,“你就當我是在給你洗腦,一概不信不就完了。”
棠樾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說不出話來。
“你看你,非得弄成這樣,現在我一個人逼逼多沒意思。咱們有問有答,創造一個平等溝通的氛圍不好嗎?”
見棠樾實在說不出話來,他只好自言自語道:“大殿一定很好奇這觸手是哪裏來的。畢竟防風集裏面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女娲的大陣面前使用靈力,我也不例外——除非那樣東西來頭和女娲差不多,甚至比她還要大——不錯,恭喜你答對了,混沌,太古時期它也被叫做熵……啊,扯太遠了。總之,它雖然只是不完全的混沌,但它在這裏是不受限制的,還可以現場根據你的意識編造一個幻境。很不幸,我的小寵物可以和它溝通,并也賦予了我這種能力,可惜它今天不在。”
老者從懷中摸出一個保溫杯,一臉怡然地抿了一口,然後将杯口朝向棠樾:“年紀大了,要多養生……魔界特産,沒見過吧?你們天界泡枸杞,我們喜歡泡觸手幹。”
“黃泉大封破了,其實是可以封回去的,反正防風集河岸石柱上的陣法只起個輔助作用——你應該知道怎麽封印吧?在陰皇以前,天帝可是個腦袋別在褲腰上的差事,因為只要輪到他在位的時候大封破了,他就得去填黃泉,變成下一個大封。你所見的四萬年前的慘劇來自這只混沌吞噬過的記憶之一,如假包換。當時的天帝不想填黃泉,所以封死了防風集,後來是他長子解決了這個問題……你們的說法是他死在天魔大戰中了?”
棠樾張了張口,又一次試圖爬起來,如法炮制地被擊倒在地上。
“……人老了話是多,不過現在的年輕人也忒沉不住氣。行吧,我直奔主題,到你父帝了。你應該聽說過白龍女。她和天帝的兒子你應該也很熟了,就是新任水神,相信你也曾經有所懷疑——紮你肺管子了?不要這麽仇恨地看着我,就當日行一善陪老頭子唠嗑吧,不要嫌我廢話多……現在你明白讓你當太子讓他當水神的好處了吧?你小時候一天天不是被綁架就是被暗殺,天後對你也不怎麽客氣。雖然天帝也不怎麽待見白龍女的,但兒子就是兒子。他自己就是私生子,哪裏舍得親兒子受這罪,自然要随便找條泥鳅替他兒子遭殃。”
“為什麽不娶白龍女做天後?我告訴你吧,他過去被欺壓得太狠了,如今他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白龍女騙他上了床,又和他設計甩鍋旭鳳,最後啥也沒撈着,被他一腳踹開了,這種又蠢又壞的女人怎麽配得上他?還是老弟好,鳥毛都被他拔光了還對他癡心一片——而且旭鳳被他捏在手裏一天,他提拔的那些小雞崽子就沒一個敢亂動,逼他當了天後,魔界也不會再要他。這是一石幾鳥了?”
老者一口氣說了這麽許多,嗓子有些發幹,又擰開杯蓋喝了口觸手水,滿足地哈氣道:“真相總是痛苦的……但是承認自己是個蠢貨總比被抓去填黃泉要好,你說是不是?你母神當年也入過魔,我們還給他個魔尊當了好幾天,你來的話雖然沒魔尊給你做了,不過城王還能騰出一個來。現在,你要畫圖嗎?”
他蹲在地上,一手端着保溫杯,一手從懷中掏出一支炭筆和一張羊皮紙,指甲在羊皮紙上戳了戳。
大觸手又悠然縮回地下,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大洞。
棠樾灰頭土臉地撐着地跪坐起來,下巴還被地上的礫石擦出一個血口。他吐出牙縫間的鮮血,口齒不清道:“我是不是替死鬼另說……忘川大營從來不找天庭批示,連天帝都不知道,老子上哪去搞兵力布防圖?”
老者驚訝地一捋短短的胡茬,沉吟道:“那你就沒有用了。”
他從褲兜裏摸出一把小刀,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一般,一臉教書育人地拿着小刀對他比劃:“不過你肯定是不想死的。我教你一個聰明的說法——‘雖然我現在沒有,不過我可以去要,你等我去去就回,反正早兩天晚兩天開戰都不遲’,然後你就回到天界躲在龍洞裏再也不敢出來,我也沒處找你,你也不用出賣天帝了……這個說辭怎麽樣?快說,我都教你了。”
“不用了。”
他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摸了一下腰間發現自己什麽也沒帶,于是就拉開了空手搏鬥的架勢,一字一句道:“我固然怕死,但我更不能給我的父帝和母神丢人。”
身後又傳來了土地碎裂,沙石滾落的聲音。他猛地伏地躲開,在它轉回來的時候又飛躍而起,借着它的力道被擊飛到了老者面前,然後一腿向他最脆弱的小腿骨踢去。
倘若這個老頭是人,這一擊落實了,龍強橫的肉身力量就足以将他的腿打斷。
但是他躲都沒躲,千均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在他身上引起任何波動,反而是棠樾被他随手一掌拍得趴倒在地上,方才被觸手打傷的髒腑又開始翻湧起來,直叫他險些吐血。
“太弱小了。”他聽到老者這樣說,接着背後就是一陣涼意和劇痛。他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卻被人死死按住後頸,小刀又在他後心深入了一寸:“就像一條泥鳅。”
這柄小刀并沒有刺傷他的內丹,但眼下他的身體無法自行恢複,血液大量的流失,掙紮的動作使傷口擴大。失血和劇痛造成了一陣眩暈,再一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血已經止住了,人還躺在地上,只是已經身處一片開闊的空地。星鬥滿天,朗月當空。
他眼前神厄浮在半空,無形無象的靈力以她為中心延展開來,片刻後,她緩緩落地,拎着棠樾的領子,往一個方向掠去。
她似乎也頗為狼狽,衣襟上有一小片血跡,不知是誰的。
棠樾昏昏沉沉道:“你救了我……”
“嗯。”
“風息呢……”
“不知道,可能已經死了。”
神厄下手沒輕沒重,他受的傷還沒好,又被她提着領子叮了咣铛一陣拾掇,幾乎又眼前一黑,半晌才喘息道:“風息……風息怎麽了?”
“他受了重傷,但他堅持獨自攔住那個魔,讓我們先走。”
神厄很快就到達了女娲偕天陣的出口,那是一處斷崖,出口便在懸崖的巅峰。
她的身影忽然在懸崖前面停滞住。
前面已經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峭壁上負手而立,缁衣在勁風中獵獵作響。
神厄輕輕将棠樾放下,雙手間神力飛速積聚,在她身側形成一陣隐含湮滅之勢的風暴。
“風息在哪?”她一字一句道。
“他嘛,”老者回過頭,笑眯眯地擰開瓶蓋——“死了。你們就不該将這一片的陣法破壞掉,本來還堪一戰,解封之後就沒什麽噱頭了。”
他說着把杯子轉了過去,給神厄展示他的戰利品——
保溫杯裏泡着一片血肉模糊的銀白龍鱗。很小的龍鱗,顯而易見是從一條還沒成長起來的幼龍身上活活拔下來的。
神厄的呼吸似已停滞了。
仿佛像是一聲輕微的嘆息,那股靈力風暴在她掌中慢慢消散,下一秒卻已在老者身畔兩側凝成兩面扭曲的空間,随着她雙手合十向中間合攏壓下去。
那是極度凝結的靈力,将整個空間壓縮為萬頃氣牆,誓要将中間的人碾為碎屑。
老者神情逐漸嚴肅了起來,身形乍然扭曲化為塵埃,下一刻卻又面色發青地在不遠處現行,依舊沒能脫出兩側扭曲空間的桎梏。迫不得已,他只得用雙手抵住兩面氣牆,與之硬碰。
伴随萬丈高樓轟然墜地的巨響,氣牆寸寸崩碎,扭曲的空間恢複原狀。
神厄悶哼一聲,被強行調用靈力帶來的反噬逼得後退了一步。
那老者臉色也不好看,但他卻縱聲長笑起來:“女娲後人,你不該在此時與老朽硬拼。如今的你還剩下幾成戰力?”
神厄穩住步伐,又擡起雙手,冷然道:“不剩幾成,滅你足夠。”
眼見又是下一場火拼,遙遙天際忽然有一道金光嘯空而來,直射他頸項。
老者狼狽向一側躲開,那支燃燒着熊熊烈焰的鳳翎羽箭卻長了眼一般,早已預判了他的動作,不偏不倚地穿透了他的保溫杯,将之釘在他身後的地上。冷水撒了一地,澆滅了箭上火苗,連帶着那片染血的鱗片也掉了出來,躺在軟啪啪的觸手和碎肉間。
一道同樣着黑衣的人影已在他眼前飄然落定。黑衣人沒有看交戰中的二人一眼,而是徑直走到在重壓下勉強喘息的棠樾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會,然後嘲弄道:“本座一日沒跟在你身邊喂奶,你就落得這個熊樣了?”
棠樾有氣無力,出于禮節半睜了一只眼,看着他的後媽。
不是我菜,我被對面針對了,能理解嗎?
還沒來得及解釋,旭鳳就飛起一腳把他踹到起飛。他險些被這一腳踹得吐血,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毫無還手之力地掉下了懸崖。
再次失去意識之前,伴随着下墜的風聲,他聽到旭鳳在懸崖上面漠然道:“踢走這條黃鳝。今日你我單獨敘舊,改日本座再領孩子登門向大長老讨壓歲錢……”
“你把人家兒子弄丢了,天後爺爺會把我們做成鐵板燒的。”
兩個時辰前,風息坐在生了苔藓的鼓槌上托着腮幫哀嘆。
“天後不是對他不好嗎?”
“也就是一般程度的不好,你就算養條泥鳅養了一千年也會舍不得它死掉的。”
神厄抱起了比她腰身還要粗一圈的鼓槌,又緩緩放下。
自從清晨發現棠樾在霧中走散,他們已經擊過幾輪鼓,顯然,棠樾不是走散,而是出事了。
她冷然道:“如果我的力量沒被禁锢,這片土地已經被我夷為平地。”
風息:“怒傷肝,怒傷肝……話說女娲後人不都是普渡衆生那種嗎,你咋這麽兇呢?”
神厄慢慢地坐在了地上,神情漸漸變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只是……”她默默地垂下頭,很久後才道:“從來沒有人給我買過糖,摘過花……你們陪我逛街,我不想你們死。”
風息從鼓槌上跳了下來,拍了拍屁股上的苔藓,燦然一笑道:“那我們就去打敗邪惡的魔王,把大公主救出來。偕天陣拆了就拆了吧,反正也不一定就關着什麽邪惡的東西。”
神厄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虎虎生風站起來就要走。
風息在後面喊道:“哎別急走!”
他将身上外袍脫了下來,抱在懷裏,笑着朝她走過去:“有些人嘴上說得狠,身體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他走到離神厄三尺遠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腳步,強作鎮定地“哎”了一聲,最終還是滿臉通紅地把衣服扔給她。
神厄将那件猶有餘溫的外套接在手裏,就見那人叼着燈油的耗子一般從她身邊溜了過去,留下一句欲蓋彌彰的自辯風中淩亂:“我那個,我……我不是舔狗。”
如果他們沒有選擇分頭拆陣,棠樾的龍頭可能已經被大長老打爛了。神厄那邊的第二個陣眼在一個隐蔽的鼹鼠洞裏,她掏出裏面的靈石砸碎,忽然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呻吟。
神厄順着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正在努力補刀的大長老。
休眠造成的後遺症果然要命,減了她一半的實力去,赤手搏鬥時還好一點,她勉強能在近身搏鬥中掙個不落下風。
結果打着打着,陣法被那邊的風息徹底破壞了——特殊時期,她的靈力恢複地極慢,比大長老慢得多。就在她無力招架的鬼頭刀虛影迎面劈來時,一道銀光電射忽地而出,将她撞飛,自己卻躲閃不及被砍中。
銀龍痛吟落地,在地上翻滾幾圈,變回一個半身浴血的少年。
風息半個後背都被血染透。但是有靈力傍身的龍都很能茍,他在地上只喘息了一瞬,一翻身又爬了起來,言簡意赅道:“你們先走,我晚點就來。”
她帶着棠樾飛掠而去,只聽到身後平地掀起滔天巨浪,片刻後雪白的水花崩碎在地,一聲幼龍負傷的怒吼傳徹夜空。
而她只能一直向前,沒有機會回頭。
棠樾被旭鳳踹下去後,神厄也跟着從懸崖上一躍而下。不知下落了多久,她忽然覺到一陣重壓,流動的水波攜帶着泥沙打在她的臉上。
迷陣的出口竟然是黃河的河底。
棠樾不知所蹤。
她在百米開外将臉朝下漂在水裏的棠樾撈起來時,全身都在脫力地顫抖——手中還緊緊攥着那枚已經冰涼的鱗片,沾着血肉,卻沒有了餘溫。
天際已經近亮,這一躍竟然躍過了大半個夜晚,又是一天,又是新的黎明。
隐隐地黑暗中,她坐在岸上,連身上的水也懶得烘幹,只是低着頭,回想着封州城裏的一大把糖畫和一朵野花。
她有點想哭,抽着鼻子抖了半晌,無助地将那片被體溫捂熱的鱗片貼在臉頰上。
忽然之間,她察覺到背後有人靠近。神厄猛地回過頭,就見一個人舉着手正要拍她肩膀,被逮個正着,又若無其事地放下:“你倆出來啦……看啥呢這麽好看,來來,給我過過眼。”
風息完好無缺地站在她面前,幹笑着看着他,一只手擦着大腿,一只手藏在背後。
神厄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呆呆地伸出手。
風息傻眼了。
他慌慌張張地一把将龍鱗奪了回來,又快速地将一大把柔軟的東西塞她手裏,尴尬道:“這個不好看,別看了……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我剛被沖到下游了,找你們的路上順手摘了兩朵槐花,你喜歡嗎?”
何止是兩朵,一大把花被他長時間攥在手心,團成一個蔫萎的花球。花瓣幾乎被他捂得透明,汁液沾了他一手。
神厄楞楞地看着這個花球,點頭道:“喜歡。”
然而她不僅沒有表現出喜歡的意思,連眼眶也快紅了。風息滿腦子黑人問號,充斥着直男的手足無措:“沒事沒事,你不喜歡就算了,反正這個也可以吃。我們讓小老弟把它炒了,槐花炒雞蛋……”
他說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咱小老弟還活着嗎?”
棠樾快斷氣了。
他覺得自己一會被觸手怪捆起來按頭貼膜,一會又變成一條缺氧的泥鳅,在風雨降臨前的窒息中喁喁上浮,尋找空氣。
泥鳅在翻出來白白的肚皮前得到了救命的空氣,簡潔有力地送進了他的肺裏。他漸漸找回了呼吸的節奏,在意識邊緣,似乎有兩片柔軟的東西貼了上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他的唇齒,羞赧地躲避着他的舌頭,柔柔地向他吹了一口氣。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在朦胧間聽見有聲音道:“怎麽又出血了?快快,再奶一口再奶一口……唉咱們三個都是輸出,就一個會醫人的還不專業,小老弟你別嫌棄,将就将就啊。”
一只手貼上了他的後背。身上一陣融融暖意,背後刀傷的陣痛在這柔和之中逐漸平息,而五髒六腑的灼燒感也漸被緩和。
模模糊糊就覺得有人扒開他一只眼皮,随後一只巨大的杏眼十分驚悚地在他視野中放大。大眼睛上下左右晃動了一圈,然後又遠離,轉頭結論道:“看着是死不了。”
棠樾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氣道:“你不是死了嗎?”
那人被吓了一跳,跳着後退了一步,攤開雙手道:“沒啊,四肢俱全,細皮嫩肉,膚白貌美,連個疤都沒留下。”
說着就又蹭到他身邊,和神厄一左一右地把他扶着坐起來,一邊得意洋洋道:“哈哈哈那個傻逼以為老子死了,其實我卵事沒有,下一秒就爬起來跑掉了!忘了告訴你們,在下天賦異禀,掉血秒回,實乃絕地神仙。我再給你也表演一遍!”
他凝出冰刃在掌心割了一道。只過了片刻,那傷痕竟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留下了一道血跡,用手抹去,其下的皮膚竟光滑如新。
棠樾看得整個龍都呆住了。
他瞬間暴起,一拳砸過去,卻因牽動傷口而空了一個平A。神厄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他,鎮定道:“你還沒有痊愈。等你好一些,一起打。”
棠樾被小姐姐柔軟清新的氣息撲了一臉,立刻就軟了下來。這種溫暖的觸感讓他想到了方才那若有似無的接觸,如果可以,他更願意稱之一個吻……那到底是瀕死幻象還是真實?
他心虛地看了神厄一眼,卻只看到了一片平靜。
也是,她臉上能有什麽表情,估計覺得都是正常的隊友互奶。
棠樾晃了晃頭,有些沮喪地将那些妄念甩飛出去,又對着風息色厲內荏道:“一起打!打死他!有挂不與隊友同享!”
“我是真忘了,”風息叫冤道,“打死我我也說不出哪買的啊!”
他眼珠一轉,又嬉笑道:“打人多不好,大殿這重傷初愈的,打疼了手怎麽辦?不如換成抱抱?來來我們仨抱一個!”
說罷涎着臉就要湊上前摟住那倆。棠樾驚悚地往後挪了一寸,滿臉寫着拒絕:“guna,小神和父帝不一樣小神喜歡漂亮仙子……卧槽長蟲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水神仙上饒命!”
棠樾被一個基佬和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姐姐一起抱住,痛并快樂着,生無可戀,終于認命加入了他倆的“抱抱”。
這裏離堆雲村已是不遠。他們在人界不好禦空而行,尋了一處船家,租下了一條小漁船沿岸行舟,順水而下,往堆雲村方向回去。
防風集是不敢再待了,這事牽涉了魔族的長老,已經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問題了。風息聽了他們的經過,頗為擔心天後爺爺吃暗虧,棠樾說問題不大,那魔好像和他母神沒什麽仇怨,而且剛被神厄耗過一波藍,不會貿然出手。
他們決定先回村修整,等天後和大長老敘舊完了再去找他們再議,實在不行就把天帝叫出來幹活。
安靜坐在船舷上的神厄忽然道:“出太陽了。”
風息正操縱水流讓船在水中轉起來,試圖把棠樾晃暈。棠樾不陰不陽地喚起雞蛋大小的水球砸了他一臉。聽得她說話,二人同時停了手向東看去。
黃河盡頭冒出了半個渾圓的紅日,千道霞光将水波映地金紅。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是朋友了,棠樾想道,我會永遠記得今天河面上的太陽與岸邊的青草香。
再越過幾座無人的平原,堆雲村就近在眼前了。
最為敏銳的神厄眉心一蹙,霍然站了起來,她站在原地感應片刻,在棠樾和風息疑惑的目光中借風憑空飛起。
半晌,她在半空中道:“怎會如此……”
棠樾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緊随着也躍上雲端,往堆雲村的的方向看去。
堆雲村的上空環列着一隊近百人的天兵,個個披挂齊整,引弓搭箭,将村落中圍得水洩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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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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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