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近乎所有的年長者都聚在了防風祠,圍成一圈,将一人護在正中,對着拉弓瞄準他們的天兵怒目而視。

如果換作是其他百姓,看到了一衆背生雙翼懸浮于空中的天兵,個個居高臨下的藐視着他們,恐怕即刻要吓得立刻束手就擒。但他們的精神領袖活龍活鳳凰都見過,還天天在村裏面四處吹逼,于是連帶着他們也不拿個把鳥人當回事了。

精神領袖正飄在空中,精神抖擻地和那鳥人對罵:“賊厮鳥還活着呢?怎麽,連天帝也管不住你個傻逼,皮癢了從鳥窩飛出去找死?

這群天兵之首竟然不是普通小領班,而是昔年火神麾下的大将,如今天帝眼前的紅人,羽族最年輕的長老鸱尾君。

鸱尾君本就臉色陰得發黑,被他這一罵,立時拔劍出鞘,劍鋒直指向他的脖頸:“此人辱罵天庭神官,罪加一等!來人,速将罪人粟洱和這叛逆犯上的農夫與我拿下!”

邾吳君哈哈大笑,伸手就從虛空中喚出一條烏木棍,棍首直指對面,道:“來啊!老子這些年沒人過招,手癢的厲害,正想打死個賣主求榮的玩意解解悶。陛下去防風集找大殿他們了,待他回來,我看你有幾張臉敢見他!”

鸱尾君動作一滞,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随後怒道:“就算陛下就在此處,我也沒什麽不敢見他的!你少擡出陛下來壓我,國有國法,天有天條。今日我非得拿你和犯人粟洱回天界受審!”

正劍拔弩張之際,忽聽祠堂外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鸱尾君,粟老所犯何事?”

邾吳君忙落回地上,上前幾步,小心地扶住了滿頭白發的風神。

鸱尾君看着她,神情中多了一絲敬畏。

風神雖為救治先水神而折損了大半修為,已許久不曾出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也不知道她究竟還有多少實力。何況她在六界風評甚好,走到哪都受人敬重。

他立時收劍歸鞘,在空中微微行禮道:“風神仙上萬安。那罪人粟洱說了不該說的話,小神依天規當将其捉拿問責。”

風神對他點頭,然後溫聲道:“粟老,你可記得自己曾說過什麽觸犯天條的話嗎?”

被一衆人圍在中間的粟洱微微苦笑着對風神一躬身:“禀仙上,小老兒算是半個讀書人,最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平日謹言慎行,實在記不起自己有什麽口誤。”

鸱尾君冷笑一聲道:“做沒做過禍從口出的事,帶回去交與披香殿一查便知。”

邾吳君聞言,一手扶住風神,一手指着他鼻子罵道:“怎麽個‘查’法你當老子沒數嗎?我兄長這麽大年紀了,查完不成癡呆就成傻子,存的什麽心?”

Advertisement

這披香殿主司思憶與夢境,偶爾也幫審訊,為此還專門将數個魇魅提了仙格,利用他們搜查罪人的記憶。這一招用得極少,因為他們觀人記憶須得給人灌下某種特殊的丹藥,對人的神智有所損傷。

風神沉吟片刻,道:“此法用在青年身上還好,用于老者确是有傷人和。不如仙君先明示粟老說過什麽,再行議論不遲。”

鸱尾君道:“小仙不知粟洱說過什麽,但天庭從不迫害無辜者,也不錯放犯過者。披香殿的仙君也未必就會使罪人失智。倘若粟洱當真沒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邾吳又為何死不肯讓他受審?”

此言一出,祠堂中聚集的人潮如同滾沸油鍋乍然被扔進了一潑水,有一人高聲怒斥道:“天界害死了我們祖上多少人,風神仙上不願舊事重提,你當我們這些人都不記得了嗎?”

鸱尾君冷冷道:“天界做過什麽與我何幹,我今日來只有一件事,帶走人犯。”

風神擡起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待祠堂裏沒了聲音,她才微愠道:“身為仙神,受任于天,庇佑六界,不比凡人與禽獸高出一等。不知有無罪過,不知所犯何罪,便為了審問讓人承擔神智失常的風險,這便是天界所為嗎?”

鸱尾君神色也一沉,道:“仙上雖久不理事,卻也是天界正神,當知小神乃是秉公執法,何故質問天庭?莫非仙上為了袒護親族,已罔顧天理王法了嗎?”

這話他卻說錯了。風神臨秀的威望即便在整個天界也少有人敢質疑,更不說在她母族。她本人還沒有說什麽,身後一老者卻已按捺不住,戟指大罵,說你算個什麽東西,賣主求榮的玩意,也敢對風神不敬?

此言一呼百應,頓時吐沫星子滿天飛,所謂“白眼狼”“狗腿”等詞彙層出不窮,顯然邾吳君沒少滿地科普他的“斑斑劣跡”。

鸱尾君只覺得火往上湧,頭腦直發燒——為着這事他被人前人後戳了多少次脊梁骨,于是冷冷道:“既然仙上執意袒護,那小仙也只得以下犯上了。”

聽他一聲令下,四名天兵縱身就往人群中央躍去,要捉拿粟老,然而還未靠近就紛紛哎呦亂叫着落了下去——就在防才的那一瞬,他們身邊的空氣竟全數被抽空了。

只聽風神淡淡道:“仙君莫要忘了,鳥兒生着雙翼,也只有借着風才能飛起來。”

鸱尾君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還不及發火,面前就多了三個人。

他正要大罵,看清了來人是誰,又只得把一肚子咒罵咽了回去,頗為憋屈地行禮:“大殿下與二位貴客安好。”

棠樾原地受了這一禮,不鹹不淡地點頭,道:“嗯。”

“……這些鄉野村夫竟讓大殿在眼前沒了蹤影,倘若出了什麽意外,實在是滅族也難贖其罪。好在天後陛下仁慈,聽聞此事後免去了他們死罪,獨自入了防風集尋人,也免得這群凡人死在裏頭。殿下既然平安出來,小神也……”

棠樾打斷道:“方才之事,我已聽在耳中。敢問仙君拿人,可有父帝母神的谕旨?”

鸱尾君一愣:“這……小仙雖無旨意,但這些瑣事若樣樣都要天帝與天後親自下旨,陛下平日裏也就做不得別的了。”

“既然父帝母神不曾下旨,那區區凡人言行有失這種瑣事,為何會勞動代掌火神之位的仙君親自帶兵捉拿?”

鸱尾君面色不豫道:“此事乃夜神親自交待小神去做的,說事關重大,又涉及舊臣親眷,須得官銜高些的神官親自走一遭,只是沒想到……”

他看了風神和祠堂裏這一坨人一眼,意思是本來這事無聲無息地把人捉了也就罷了,沒想到正趕上這群人從這開會,還驚動了風神。

棠樾一驚,道:“你說邝露?”

他倏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找邝露傾訴自己的懷疑與困惑時,她曾反問道:殿下從何得知此事?

就如腦中炸出一聲驚雷,他雖然還沒完全想明白,卻也隐隐意識到自己已經犯下了不可彌補的錯誤。

邝露讓他來的……他茫然地想,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背後傷口又是一陣劇痛,連同着被大觸手狠砸的那兩下也開始作怪,五內一陣翻湧,空蕩蕩的幾乎要把酸水頂到嗓子裏。

他皺眉道:“你先退下。倘若夜神問起,我親自去同她解釋。”

“殿下,恕小神不能從命。”

棠樾沒有回話,他眼前開始閃爍一些意味不明的光點,胃裏空空,腦子爆炸。

一直站在那充立繪的風息上前一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股清涼的靈力頓時在他體內流轉,緩解了他知覺的異樣。

在人群最外飄然而立的神厄忽然開口道:“莫非在你眼裏,夜神比儲君還要大?”

鸱尾君和她對視一瞬,即刻又轉過了頭,被那種強大的壓迫逼得不敢直視,只悶聲道:“大人言重了。夜神自然是比不得大殿位尊,但陛下此刻已去了上清天,走前将赤霄留給了夜神,故夜神的意思即是陛下的意思……”

棠樾牙關有點打顫,他按捺着煩躁,沉聲道:“那仙君也請退下。我親自去同父帝解釋。”

“這點小事何必鬧到陛下眼前,”人群中忽地傳來一聲長嘆,“小老兒随仙君走一趟便是了。”

邾吳君猛地回過頭,失色道:“不成!你……”

他輕微得沖着粟老搖頭,片刻後便下定了決心,咬牙道:“大不了拼了這條命去,也不能由着天界為非作歹,從上到下都不幹人事……”

風神驟然輕喝道:“邾吳!”

她正要說話,卻猛地咳了起來,被攙着拍着後背順氣,半晌才喘息着搖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以後切莫再口出此等謬言。若非先帝先後,這世上哪還有我,四萬年前防風氏就已絕後了,為人當記恩不記仇。”

邾吳君頓足嘆道:“可是如今這鳥人不肯走啊……”

他話音剛落,人群中忽地響起一陣驚呼。棠樾低頭望去,就見粟老已經倒在地上,臉色憋得發紅,大口喘氣。

邾吳君分開族人闖進去,就見方才好似還弱不禁風的風神不知何時已到了粟老的身邊,把住了他的腕脈,片刻後急道:“心病發了,這裏有什麽人懂醫嗎?”

亂哄哄的人聲中,就見粟老嘴角極為微弱地抽搐了兩下,渙散的目光隔着層層人群直看向棠樾,似乎在懇求什麽。

“大殿!我兄長說……兄長說他有冤要訴!”

棠樾從衆人讓出的一條路中間走過去,一雙雙眼睛都用極為複雜的目光看着他。他走到粟老面前跪坐下去,對着那雙渾濁的老眼做了一個“對不起”的口型。

那雙顫抖的幹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往他手中塞了一塊很小的破布。

棠樾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那張紙條,手緩緩地收了回去,對着粟老輕微得點了點頭。

老人嘴唇張了張,一行濁眼淚掉了下來,對他無聲地說了一句謝謝。頭一歪,眼睛大大睜着,漸漸就不再動了。

“卧房床下,磚牆後暗格中之物,請将之保管至得見天日之時,粟洱再頓首。”

風息展開布條,念罷對着棠樾:“去拿?”

棠樾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祠堂,萎靡道:“去罷。”

粟老被吓得心髒病犯當場去世,拿人的差人只好尴尬地回去了,剩下的人留在祠堂中該哭喪哭喪,該收屍收屍。

棠樾也再無留下的必要,他走在路上,一邊沉思道:“這布條色澤發黃,墨跡已陳,必然是他早已備下的遺言。只是他為何要交給我,而非交給其子孫或者邾吳君,又為何要掩人耳目地交給我?”

“也許這樣東西太重要,以至他拼上性命也要保住它。”

風息愣道:“他不是犯了急死的嗎?”

神厄道:“他是犯急病而死,但并非自然死亡。在聽到此事事關天帝以後,他趁左右不備,吃下了誘發病症的藥物。”

那關頭棠樾正在恍惚邝露的思想道德,風息正在關注他會不會突然秒倒,衆人都在圍觀前方的争辯,唯獨神厄把他的動作看在了眼裏。

風息皺眉道:“你為何不攔住他”

神厄不解:“為什麽要攔住他?”

“他既然鐵了心死也不讓人看到他記憶中掩藏的秘密,就遲早能找到機會尋死的,”棠樾嘆道,“你們不要辯論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了,摸進去把東西取出來不就了了。”

那對小夫妻還在家裏,正收拾東西準備去田上幹活,絲毫不知道家中長輩已經出事了。三人隐匿行蹤溜進了他的卧房,只見房間裏唯一一張床就放在牆角。打光一照,果然發現那磚壘起來的牆有一塊地方沒用水泥封住。

棠樾一打響指,幾塊磚便自行平移着挪了出來,露出了磚牆後夾層裏的物件。

風息趴床底下摸了半天,在床下悶聲道:“這什麽?一摞書,沒了?”

“拿來看看。”棠樾道。

看似是一摞書,實則是一疊手稿一樣的東西,每一冊封皮上都用方方正正的小楷寫着xx幾年-xx幾年,按人間帝王的年號整齊排了下去。

棠樾随手翻開了一本,正要細看,忽然聽外面傳來一陣呼號。

神厄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凝眉道:“祠堂那裏有魔氣。”

三人一齊擠到窗口往祠堂的方向看去,隔着高高的院牆看不到什麽東西。但下一刻,一道半球形的半透明屏障驟然在祠堂方向展開,随即傳來一聲傳徹天際的鈍響。

棠樾一驚,道:“風神出手了……”

他匆忙在這捆書冊上一按,書冊便随着一道藍光消失了。

棠樾剛站起來要從門口沖出去,就被風息一把拽住:“你可消停消停吧,我和小姐姐去幫忙,你在後面看着。”

說罷就和神厄一前一後從門口沖出去,在那對小夫妻驚愕的目光中直奔祠堂的方向而去。

棠樾跟在他們後面,心念電轉——“難怪……若不是母神出手,我們此時本該困在防風集……這次進攻是安排好的,他用幻術把我們支開,要搞大事……”

但是大長老圖什麽?

就在離祠堂還餘百米處,他們看到那張不大不小的屏障剛好罩住了整個祠堂,将數百只從未見過的魔物攔在了屏障之外。

風息道:“讓開,我要開大了。”

他手中幻化出一柄泛着寒意的冰霜長劍,雙手持劍柄,劍鋒向下。随着他将這柄劍高高舉起,周遭空氣漸漸起了霧,霧又成了水滴噼啪落地。

棠樾瞳孔猛地收縮,手中已出現了一根形狀規則的冰淩。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這只冰淩,又怔怔看着風息手中那柄“劍”。

風息清喝一聲,雙手猛地下推,那柄劍向地面疾射而去,在觸碰到地面的一瞬間爆裂開來,化作一道巨大的水龍虛影,瞬間便将周圍的魔物殺傷大半。

風息呼出一口氣,道:“舒适了。打不過那炸魚老爺子,還是虐小怪好玩……”

他說着就掏出一柄真正的劍,正要給地上的殘血小怪挨個補刀,肩頭上忽然就被人按住。

棠樾的聲音好像在天空上飄着一樣,飄了許久,才虛虛飄到他耳邊:“你的法術是誰教的?”

風息愣了一下,道:“我……”

他遲疑片刻,正要開口,忽見那道靈力屏障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紋,緊接着千百道裂紋出現,屏障搖搖欲墜,只堅持了片刻便發出一聲支離破碎的脆響,四散為光點消失。

遠遠有人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來人一身紫衣,雙目含淚,看也沒看棠樾等人一眼就沖進了祠堂。

棠樾也跟着拔劍跨了進去,在人群中尋找風神的蹤影。

只一眼,他的血液就似已凝固。

風神在一個很顯眼的地方。擺放着靈位那面牆的最高處,他看到了風神,被一個鈍形的保溫杯穿過咽喉,釘在牆上。

她垂着頭,白發被血染得黑紅粘在一起,身體緩慢地化作光點消失。

瀑布一樣的血流順流而下,從她垂下的布鞋上嘀嘀嗒嗒淌了下來,濕透了一排又一排黑壓壓的靈位,緘默地在神臺上流淌。

風神的內丹并不在咽喉處,但這樣的傷勢已經足夠讓她沒有任何恢複的可能,何況出手的那個人比她要更強。

棠樾屏住了呼吸,有所感應一般看向門外。還是那個黑衣老者,手中拿着一模一樣的嶄新的保溫杯,一臉燦爛地對他搖了搖,口型好像在說:沒騙你吧。

棠樾再一眨眼,他就已不見了。

他疾跑幾步追了出去,胳膊卻忽然被人抓住。神厄正急切地看着他,目光如電:“‘他’也在這裏。我打開虛空,帶着你們逃走。”

她鐵鉗一樣的手還鉗着一個風息,風息一邊單手放技能擊殺闖進來的怪物,一邊拼命掙紮:“我們要是走了,這一塊他娘的就剩不下活人了。”

棠樾也道:“我身為父帝長子,倘若這時候第一個逃走,便是失職之罪……你能把所有人都帶走嗎?”

神厄搖頭道:“我做不到。”

正在祠堂裏一片混亂的時候,石地上驟然升起無數粗壯的藤蔓,将寥寥闖入的魔物絞纏其中,邾吳君烏木棍一甩,就将那魔物打成了兩截。兩人配合完善,大大減輕了尋常村民的壓力。

錦覓在黃河神府收到了求救的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卻還是遲了一步——假如她及時趕到了,風神也許就不必将僅剩不多的靈力全部用來支撐屏障,而刺殺之人也未必就會一擊得手。

她咬着下唇,雙目含淚道:“你們快走,這裏有我。”

棠樾搖了搖頭。錦覓正要再勸,就見邾吳君提着血淋淋的木棍苦笑道:“大殿,你一片好意,堆雲村心領了。然而你走了,這裏未必會死得一個人不剩,可大殿若是在這出了什麽事,村裏在天罰之下,可就真的一個活人都沒得了。”

“你帶大殿走,”風息堅持道,“老子現在野龍一條,天庭不追究責任。”

他回頭用另一只手攥住神厄的手腕,拼命試圖把她拽下來,手沒拽出來,自己卻差點摔倒。

他憤怒地看了神厄一眼,卻在目光接觸的那一瞬愣住了。

他看見神厄就像任何一個和心上人吵了架的女孩子一樣,茫然又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她轉過頭時,雙瞳漸漸化作了銀色,同時一滴眼淚無聲無息地掉了下來。

棠樾被她攥地手疼,又掙紮不開——這一點掰手腕時就已領教過了。他只有好言相勸,溫聲道:“神厄姑娘,你先放開我,我跟你走。”

神厄看到他眼中的誠懇,于是慢慢地放開了他。

棠樾搓了下發紅的手腕。他看着神厄面色愈發慘白,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快速地在她臉上擦了一下,嘆道:“你別管這長蟲了,反正他死不了,随他去罷。”

神厄道:“會死的。砍成兩段就會死。”

棠樾只好又嘆了口氣。

随着她瞳中的銀光擴散,眼前的空間漸漸被撕出了一道一人高的裂口,裏面是一片黑色與死寂。她二話不說把掙紮的風息塞了進去,然後和棠樾一前一後躍入了這片黑暗。

縫隙正在緩慢地合攏,裏面沒有任何色彩或者聲音,連同隊友也不見了,唯有眼前的景象慢慢縮小。

在縫隙徹底合攏前,棠樾聽到了一陣歡呼,随着一聲清鳴,一只赤色巨禽呼嘯而至,在空中化作了一個手中持弓的黑衣男子,一箭下去就點燃了整片區域,魔物盡數遍體浴火,哀嚎亂竄——雖然風息那一下子也很猛,但顯然不如老牌戰神出手威力顯著。

他一顆心終于從嗓子眼落回了肚子裏。他母神估計是和大長老敘完舊就走了,一琢磨覺得不對又回來了。

但同時他又有些疑惑:為什麽不是金色的鳳凰,而是紅色的朱雀呢?這是什麽最新的cosplay嗎?

還沒待他想清楚,他的心又爬回了嗓子眼——旭鳳開完那一箭,仿佛身體被掏空,身體脫力地向後一倒,在空中筆直向下墜去。

在縫隙徹底合攏之前,就見一抹素淡的白色飛入視野,将他母神穩穩接在了懷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