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潤玉當年提出的帝後同尊這一說法,其實是勉強湊了半數以上的同意者,以微弱的優勢通過的。盡管通過了,許多人依舊存疑:倘若天帝天後在某事上意見不同,各執一詞,該當如何?
潤玉的提議是,倘若帝後意見不合,那就衆人票決。又有杠精發問,若帝後很不幸默契為負,事事意見相左,這天界還能不能過了?
很快他們就發現問題不大,因為天後不僅不發表任何意見,連指望他參與朝會都是一種奢侈。于是所謂帝後同尊形同虛設,千年以來除了叫陛下的時候會有人想起來這回事,平日裏都只當還是只有一個天帝。
鸱尾君心裏清楚,天帝并不是真心想搞二帝臨朝,否則他也不會把天後的舊部或調離天庭,或收買為己用。他是算準了天後懶得管事,等他想管的時候,他會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鳥毛已經被拔光了。沒有黨羽,票決下來當然還是聽天帝的。
鬼知道陛下為什麽明明舍不得放權還要搞這一套,大約只是為了哄弟弟開心罷。
渌皎長老提出的看似不過是禮儀之事,其中卻內含兇險——有資格下一任天帝加冕的當然只有天帝,倘若旭鳳也獲得了此項資格,下一步要做些什麽,也就名正言順了許多。
鸱尾君心中暗罵渌皎老陰比,但神位同尊是天帝自己說的,他無法反駁,只氣得臉色漲紅:“陛下誠摯相邀,熱情款待,長老早不說晚不說,卻非要在此時擾亂盛會,在這等小事上糾纏不休,可做得到道心無愧?”
渌皎詫異道:“天地良心,老朽為完善天界禮制鞠躬盡瘁,頂風進谏,難道也算得上擾亂盛會?仙君也說這是小事,二位陛下皆可為之,而天後陛下又對此典儀更為熟悉,讓天後陛下主持豈不更為妥帖?”
鸱尾君腦子一熱,脫口罵道:“長老這是什麽意思?鐵了心要當衆颠倒君臣尊卑?”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了老上司臉上露出了一絲隐隐的笑意。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不等挽回,就有一人不快道:“這位仙君怎麽說話的呀,天後陛下哪裏‘卑’了?你是看不起做‘天後’的嗎?”
“小仙不敢……”
錦覓道:“那你就是看不起做鳳凰的咯?都是先陛下的兒子,誰還不是個殿下了呢,難道鳥生的就不如魚生的?你自己是鳥,你還看不起鳥嗎?”
棠樾本來還以為這次只是渌皎老賊仍然賊心不死,有意攪事和自己過不去,但聽到此處,他的冷汗已冒了出來。
鳥生的,魚生的。她是這麽說的,但稍微有心者都會想到,那鳥是鳳凰,是天後,魚卻是真的魚,水産。
Advertisement
錦覓是無心之言,還是……
他只知道這個時候,他一句話都不能說。
就在錦覓話音落地的下一刻,夜神已站起身,彬彬有禮道:“錦覓仙子多慮了。鸱尾君并無此意,只是天後加冕,史無先例,衆仙家一時心中詫異,故而口不擇言。”
說罷向身畔瞅了一眼,淡淡道:“盛典之上,言行有失,請仙君事畢後自去向天後陛下請罪,莫要因無心之言讓二位陛下生了不快。”
這話說得十分周全,既溫和的否定了渌皎的提議,又有息事寧人之意,顯得溫柔大方。衆仙無不暗中點頭。
但她想息事寧人,有的人卻不讓,席位上忽熱傳來清晰的“噗嗤”一聲。
大長老不悅道:“你又笑什麽?”
鎏英:“夜神這說的跟娶魔尊做天後史有先例一樣,哈哈。”
邝露:“天後陛下也在加冕後,不久後便辭去了魔尊之位。”
鎏英:“哦?那你們天界以前有過親兄弟做天後的先例?”
坐在魔界使者對面的太巳幹咳一聲,虛晃一槍:“大長老就任由卞城王在天界立儲盛典上信口開河?”
大長老敷衍道:“嗯嗯。卞城王,謹言慎行,咳。”
鸱尾君道:“既然諸位口口聲聲稱此乃禮制,那麽不如就請司儀的仙君出來解釋一二。風蝕君!你說說,天條之上有沒有天後加冕的說法!”
風蝕君本正蹲在角落裝一塊石頭,突然被cue愣了一下,苦笑着在衆人的矚目中站起來,拱手為禮道:“小仙……小仙确未曾見過此條。”
他對面正中坐着一人,忽然嗤笑道:“鸱尾君是不是念書念傻了,天條上沒說準,天條上也沒說不準啊?”
“你……”
鸱尾君實在不想此時和他對上,他怕一個忍不住當衆把他打死,只得強行逼自己轉過頭去看風蝕君那張老好人臉,一邊試圖勸自己消消氣。
沒想到風蝕君被他一瞪,以為他改了主意要找自己的晦氣,立刻擺出一副苦瓜臉:“既然黃河女神說了,二位都是先帝之子,此事孰是孰非,恐怕也只有先帝能決斷。小仙小小一介司禮仙君,灰飛煙滅也不敢在這等大事上妄言啊!”
這話出口,在座諸位是真的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神仙踢皮球竟把球踢到了正逍遙鴻蒙之外的天帝頭上。
一片嘈嘈竊笑之中,卞城王打了個呵欠,笑嘻嘻道:“依我看,回回都是天帝給儲君加冕也沒意思,不如就讓天後來一回,諸位若是試過了覺得不好看,下回換回天帝來就是了。”
邾吳君龇牙咧嘴道:“卞城王可憋說了,給某些孫子聽了去,回頭在天帝陛下面前一頓編排,這不又是給……陛下惹麻煩。”
鎏英驚訝道:“天帝陛下向先魔尊求婚之時,在魔宮門庭前立了三日,風吹雨打,分毫不動,何其情深,何其心誠,如今竟也會這般斤斤計較嗎?”
太巳偷眼看了看潤玉臉色,決定搏一搏,于是顫巍巍站起來,拔劍指着邾吳君:“邾吳,你如今身無官銜,倒從那和魔族使者一唱一和,莫非是有意勾結魔族,背棄天界?”
邾吳君哈哈一笑,黑霧一蕩,黑霧散去,他盤坐的膝上已無聲無息出現了一根黯淡無光的烏木棍。
邾吳君漫不經心地用指節“梆梆”敲着棍子,道:“老匹夫,卞城王懶得和你計較,老子可不懶。”
鸱尾君手已握住了劍柄,沉聲道:“放肆!爾敢在禦前亮兵刃?”
鎏英極為戲精地“媽耶”一聲,瞬間手中就出現了一條鞭子,橫在眼前,狀似恐慌地對大長老道:“鴻門宴!我們這下回不去啦!”
大長老穩如老狗地喝了口水,道:“那能怎麽辦,老頭子年邁體衰,打不過二位陛下,只能束手就擒啦。”
太巳眉毛一挑,正要搞事,卻覺右手被燙,“喔唷”一聲掉了劍。
坐在他旁邊的羽族來使燎原君正按住他的手腕,微笑道:“貴客不必心慌。昔日熾焰麾下舊部皆與卞城王或多或少交過手,不打不相識,無不佩服其武藝高強,爽朗大氣,如今也算得上友人。陛下既然邀請魔族使者至此,就已說明天魔二界交游友善,為何與魔族舊友說幾句話也算是有意勾結?”
他嘴上雖是輕描淡寫的勸和,整條右臂上卻已燃起了熊熊藍焰,連垂落的袍袖也現了火光——相當于也亮了兵刃。
角落裏的風蝕君嘆息一聲,緩緩起身,向前一步,一道半透明的銀白屏障乍然出現在了太巳與燎原之間,這便是他的拿手絕技——磐石不轉,專門保殘血隊友,此刻用放個雙向盾來和稀泥最好不過。
眼見就要動起手來,忽聽天後一聲輕喝:“夠了。”
這一聲輕喝就如閉合了某種開關一般,劍拔弩張的衆人就如訓練有素一般,霎那間收劍的收劍,滅火的滅火,扔棍的扔棍,又是一派花團錦簇,祥雲缭繞。
方才衆人龍争虎鬥,你來我往,辯得如火如荼,二位當事之人卻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裏,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動過一動。
旭鳳見場上靜了下來,才又不鹹不淡地瞥了燎原與邾吳一眼,道:“今日何等場合,你二人身為我熾焰旗下舊部,要同旁人打架便滾出去打,少與我在這丢人現眼。”
說罷意味深長地頓了一下。
他提到了熾焰旗。
當年的熾焰旗下不敢說百戰百勝,至少也無一大敗。然而這個光榮與勳章的稱呼早已成為歷史,舊部投誠堕魔,種田養雞,而主将也“嫁作人婦”,消沉千年,未曾複出。
鸱尾君低下了頭,明知自己的選擇問心無愧,聽到旭鳳并沒有把他歸入“熾焰舊部”時,心中竟還是一陣不是滋味。
但他心中也忍不住憂慮,難道天後鐵了心要将這把火重新點起來,打破這短暫的千年安寧嗎?
他覺得點不起來。陛下還在這裏,“水”可是專門滅“火”呀。
旭鳳停頓完,道:“眼下還未到加冕的環節,莫要在這細枝末節之處饒舌不休。我與兄長同氣連枝,休戚與共,加冕之事誰來主持有何不同?既然意見不一,便讓司儀先拿着,莫要誤了點彩的吉時,到了加冕之時再議。陛下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轉過頭,發現潤玉正凝眸看着他,清澈的眼珠一眨一眨,似乎是癡了。
潤玉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柔聲道:“天後所言極是。”
旭鳳于是也一笑,倨傲地擡起下颌,優雅地把手伸給了天帝:“陛下,請。”
潤玉握住他伸過來的手,二人就如大婚那時一樣,并肩走上長長的雲階。
潤玉不時地以餘光看他,目中帶着旭鳳無法看穿的情緒。
旭鳳一邊走,一邊平視着前方道:“兄長今日似乎很高興。”
潤玉道:“因為你今天很漂亮。”
鳳凰最漂亮的是什麽?是它火一樣的毛色,額上高豎的翎羽,伸展的長頸,傲慢的姿容。一只耷着翎毛,趴在地上縮成一團的鳳凰并不漂亮。
上一次見到這只鳳凰有個鳳凰的樣子,大約是在建蘭盛會上。旭鳳把他抓過來當庭強吻,然後對衆人道,是我勾引兄長的,怎麽了?
後來他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驕傲的資本,也沒再這樣的明亮耀眼了。
旭鳳淡淡道:“兄長莫要忘了是誰讓我變得不漂亮的。”
潤玉道:“旭兒,你恨我嗎?”
旭鳳沒有回答。他望了望臺上,笑了笑:“走快點,你養的小金魚要吓哭了。”
棠樾沒有吓哭,但他已經開始頭脹了。場下已經有不少人站了隊,但他是不能表态的,于是他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可以救場的人。風息和他視線對上,神情凝滞地對他搖了搖頭,用口型讓他“穩住”。
棠樾心想爹娘都要離婚了,不,要抄菜刀了,這怎麽穩得住。但他随即想道自己也只能穩住。他又看了一眼神厄,暗自搖頭,不合适。
然後他看向了丹朱,丹朱滿面嚴肅地看着桌下,發現棠樾在看他,便無聲無息地從手掌下推出半截寫了字的紙條,嚴肅地向他點了點頭。
棠樾見有人已給他出了主意,不由暗暗舒了口氣。他極目望去,就見那紙上短短幾行字,他皺眉暗忖:私奔……墜崖……以身相許,什麽玩意?
丹朱很快就在私奔與墜崖之間加了“山匪逼迫”四個大字,棠樾頓時氣結——他叔祖父根本沒想管倆侄子作妖,他正沉浸在藝術的世界中,看着大綱思考怎麽銜接劇情。
就在此時,他的腦海中忽熱響起一個溫柔而堅定的聲音:殿下莫要憂心,邝露在此,二位陛下不會有事的。
棠樾神情複雜地看向邝露,就見她面色雖然也有些憂慮,卻依認真地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安撫地笑了一下。
顯然她也意識到,今日之事恐怕不是尋常挑釁了。
所幸這波暗潮被壓下,天帝和天後又攜手走了過來。棠樾忙恭敬道:“父帝萬安,母神萬安。”
旭鳳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道:“小金魚長開了,變成俊俏大金龍了。”
三人在各自的位置立定。旭鳳裝作沒看到棠樾羞得滿面通紅,氣定神閑道:“來,帝子接劍。”
天後雙手平舉,雙掌間火光大作,片刻後烈焰散去,一柄幽青短劍停在他雙掌之間。
棠樾正要單膝跪下,忽聽殿外一聲巨響,随機整個蒼穹雲頂震顫數下,歸于平息。
棠樾驀地側身看向周遭白茫茫的白雲屏障,那雲霧看似一吹便散,卻堅如鐵石,将外界動靜擋了個嚴嚴實實。
階下傳來一陣嘈雜地竊竊私語,衆人都不由将注意集中在了那一側。也有好事者向入口處看去,然而雲頂不同靈霄殿,沒門,當所有賓客皆已入場,雲霧便自動填死了那道門,沒有天帝授下的法印,無人可進出。
正此時,雲層中忽而鑽出一天兵,神色惶急地跑到了潤玉身邊,在他耳畔說了什麽。
棠樾茫然看過去,只聽到模糊幾個詞,“龍族……圍攻……靈力屏障”。
潤玉聽罷,眉頭一皺,向階下問道:“殿外不知何時糾集了些許長居凡間的龍族作亂,正試圖攻擊天幕,渌皎長老可知他們是怎麽進到天界的?”
說罷雲頂外又是一聲重物撞擊的巨響。
旭鳳也微微蹙着眉,眼神瞟向穹頂,沉吟不語。
渌皎長老正慌張地看着聲音來源,臉上全都是驚疑不定,聽聞潤玉質問,兩手狂擺:“陛下,不關老朽的事啊!老朽是東海龍族之長,不是天下龍族之長,這西海南海北海還有江河湖泊裏的龍那麽多,老朽哪裏認得過來!”
潤玉“哦”一聲,不置可否道:“那便派鸱尾君去查看一番,若有居心叵測者,當場擒下。”
鸱尾君答應一聲,離席而去,身影在門口的雲霧中一晃就不見。
潤玉轉過頭,對棠樾微微一笑,溫聲道:“樾兒莫要驚慌。不過是些許小賊作亂……”
他頓了一下,看着旭鳳,淡淡道:“問題不大。”
棠樾只得強行“問題不大”地單膝跪下,心中卻依舊半信半疑。
旭鳳一直看着棠樾,臉上沒什麽特別的神情。見他跪下,便開口道:“此劍名鳳章,取混沌之脊,炙以琉璃淨火,淬以冥河之水,上刻金剛法陣,砥砺百年,鋒刃未開。雖不及上古神劍赤霄,也是本座精心打磨。望帝子善用其鋒,斬伏妖邪,捍衛神座。”
棠樾道:“是。請母神賜劍。”
緊接着又是一頓歌功頌德,當他心不在焉地接過劍時,鸱尾君從門間走了進來,當庭一跪,朗聲道:“陛下,作亂龍族大勢已去,除少數見勢不好逃逸,餘下正負隅頑抗。”
潤玉輕輕點了點頭,雲淡風輕道:“撤去雲幕,讓衆仙家看看戰況如何。”
一聲令下,隔絕蒼穹雲頂與外界的雲幕漸漸散去,蔽障依舊存在,但已化作透明。
在雲頂徹底散去那一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些許?一千都不只!就這短短一刻鐘,整個穹窿已經染上了激戰雙方的斑斑血跡,一片一片,順着透明的半球屏障倒流下來。地上躺着千餘屍體,随着內丹破碎後靈力的流失而緩緩煙消雲散。有各色天兵的,也有龍族的,有的還算完整,有的就只剩了半截,場面之血腥無法言喻。再往半空看去,果然如鸱尾君所說,龍族已被天兵全面壓制住,只餘下寥寥數百左沖右突,試圖逃走。
而他們面對着上萬天兵,有條不紊地組成陣型,保證連條魚也溜不出去。被捉住的自知下場必然是萬道天雷,紛紛自絕經脈,一時間居然也沒能拿到多少人。
外面交戰如此激烈,雲頂中的人居然沒聽到多少動靜。看這架勢,倘若沒有這麽多的精銳天兵埋伏,将這些龍族打個措手不及,恐怕雲頂蔽障早已被他們打碎了,衆仙恐怕又是一場惡戰,哪還容得授劍儀式平安結果?
棠樾怔怔地看着,一顆心不僅沒有放下來,反而越發覺得不安——他進來的時候絲毫沒有察覺周遭有上萬天兵埋伏,看衆人神情也對這些布置毫不知情。
他們是什麽時候埋伏在此的?潤玉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憂心忡忡地看向離他最近的旭鳳,卻發現旭鳳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連眼球都沒有了移動,整個人好像石化了一樣,沒有半點表情。
棠樾又看向了潤玉。
潤玉卻沒有在看他,也沒有看旭鳳一眼。他淡淡掃視了一下衆仙,對鸱尾君道:“将雲幕阖上罷,若為了區區些許賊人亂了慶典,擾了衆仙家的雅興便不好了。”
話音剛落,雲頂便已合上,于是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他微笑着對瑟瑟發抖的司儀道:“繼續。”
司儀哆嗦道:“是……是。”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開壽仙輪!呈金纓箭!”
大殿上的布置又生變化,只見入口處緩緩升起一座巨大的輪盤,正是挂滿寶物的壽仙輪。仙侍捧來了弓箭,那箭是純金的,尾端還束着幾簇裝飾的翎羽,故名金纓箭。
司儀仙官開始一一介紹壽仙輪上那十二件寶器。其實介紹并不是不好聽,那輪上都是極為難得的寶物,樣樣不亞于赤宵,否則也不至于只舍得給帝子抽上一件。但到了這個時候,哪裏還有人聽得下去上面有什麽。
司儀才念了一半,又有天兵跨入門庭,單膝跪下:“報!叛逆之首已被拿下,餘下七名同黨也被捉拿在案。陛下是否要将其押至庭前審訊?”
潤玉皺眉道:“叛逆足有上千,為何拿下的只有這幾個人?”
天兵道:“禀陛下,叛逆自知被擒後難逃一死,一旦力竭,便自碎內丹自盡了。這幾人是難得擒下的活口。”
潤玉似笑非笑道:“那他們便想錯了。本座并非那暴戾嗜殺之人,倘若他們肯早早招出幕後主使之人,本座自然也可看在同族之面上讓他們在軍中服役,将功補過。只是若此時審問,恐怕要敗了衆仙家觀禮的興致,但若不審,又恐一時不慎,就讓匪首在受審前畏罪自盡,事後無從查證。”
他這時才看了一眼沉吟不語的旭鳳,道:“旭鳳,你以為該當如何?”
旭鳳擡起頭,冷冷一拂袖,道:“還能如何?把人帶上來。”
潤玉沉吟片刻,卻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罷了,看在樾兒面上,本座給作亂之人留幾分顏面,不在這等大典之上當庭審訊了。點彩之儀,如常照行。”
棠樾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聽天帝又道:“但叛逆之人也莫不必心存僥幸,以為可以拖得一時是一時。本座這便去雲頂之外親自審問,即刻就回。”
趁着司儀繼續往下念壽仙輪獎品介紹的時候,潤玉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輕松道:“旭兒,過來。”
旭鳳把劍遞給棠樾之後,就站回了和潤玉一人之隔的地方。他好像沒聽見一樣,從那負手而立,似在凝神靜聽壽仙輪上有什麽寶物。
潤玉臉色依舊很平靜,語氣中卻帶上了一絲危險:“聽話——過來。”
旭鳳冷笑一聲,正要扭過頭,腰上突然像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他悶哼一聲,整個人重心失衡地往潤玉身上倒去,戴着手铐款定情信物的那只手已被他哥用力鉗住,痛得他又哼了一聲。
在外人眼中,旭鳳好像只是腳下一滑,然後被潤玉扶住了。
旭鳳知道自己今日反抗不了,于是也不作掙紮,任由潤玉摘下了用銀鏈接在手镯上的那枚戒指——他自己試過很多次,無論用什麽方法都取不下來,但是潤玉輕輕松松就将那枚戒指摘了下來。
戒指一離開他的左手,便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他的右手腕,嚴絲合縫的扣了上去,銀鏈越變越粗,在将這對手镯變得足夠像手铐以後便隐匿了。
旭鳳手腕一翻,發現雙手行動并沒有受到限制,但這對手镯封死了他的靈力回路,也就是說,眼下他已經是一個凡人。
旭鳳看着這對時尚的皓月銀手镯,笑了笑道:“我本也只剩了一半的實力,有必要麽?”
潤玉湊到他的耳畔,幾乎是貼着他的耳邊道:“它可以讓你老實一整日。乖一點,不要亂動,不要讓小金魚傷心,不要讓人再看一次我們的笑話。”
旭鳳冷笑道:“你難道還想着放過我?”
潤玉道:“只要你乖乖的。”
他鉗住旭鳳的下巴把他的面頰拉近,不顧他別扭地輕微掙紮,在大庭廣衆之下溫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前額。然後他大踏步向階下走去,去審訊“些許”叛逆。
旭鳳在他背後呆立片刻,忽然對着他的背影傳音道:“我還是不明白。這麽多精銳天兵,至少提前了數日隐匿氣息埋伏在此,一個不差,不露一點動靜,甚至連殺氣也沒有洩露出來……依我多年作戰的經驗,至少要準備一個月。你是怎麽看出我要動手的?”
“我沒看出你要動手。”
旭鳳道:“你已經贏了,告訴我又何妨?”
潤玉頭也不回,只是道:“你不知道麽?自從你辭去魔尊之位以後,每一次盛典,場地周遭都埋伏着這麽多的天兵。”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