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潤玉站在旭鳳身後。他從未聽過,也從未在任何書籍上見過這種怪物,乍一看到不由臉色白了一白。他倒也還能維持鎮定,正要用水系法術把它們全都擊退,就被身邊那人摟住了腰,騰空而起。
潤玉驚呼一聲,重心不穩,慌亂地抓住了那鉗在他側腰的手腕。他被這東西吓到沒叫出聲,卻被旭鳳吓了出了聲。
旭鳳一手緊緊握着劍柄,劍鋒向下,一手緊緊攬着他,散碎的發絲打在他臉上。他歪頭避過,在半空看着旭鳳英俊卻冷硬的側臉:“仙上,潤玉也學學過浮雲之術的。”
旭鳳冷聲道:“你自己不行。”
潤玉心中不服,正要争辯,就見腳下那些扁物居然迅速又變了形态,十數聚在一起拔地而起,觸手一樣瘋狂揮動,形成了一張巨網。
旭鳳帶着他在這其中狼狽騰挪躲避,和坐過山車一樣,且只管按頭弄上去,不給安全帶。他只得自己死死抱住旭鳳的腰,卻再也不覺得旭鳳是在小觑他了——這個真不行。
就在藤蔓收攏的時候,天空中浮動的十二柄三丈高的巨劍虛影齊齊落下,在刺入地面的剎那現出一張古樸的法陣,劍與劍之間勾連起來,錯亂的線條間燃起了藍色的純淨火焰,焰火大陣灼燒着揮舞的幽暗觸手牢籠。
旭鳳抓住它們收縮的那一瞬,一個斜劈斬破牢籠,帶着潤玉飛身離開。
離了那條裂縫很遠,旭鳳才吐出一口氣,攬在他腰間的手忽然松了,自己筆直地落下去。
潤玉慌忙叫了一聲“仙上”,俯沖下去接住了他,把他橫抱在懷裏。
旭鳳在他懷中變成了一只鳳凰,發出凄厲的哀鳴,雙腿不住亂蹬,翅膀不正常地縮在背後瘋狂掙動。
潤玉一驚,他把鳳凰放在地上,将它翻了過來,才發現它雙翼竟然被人殘忍地用鎖鏈洞穿鎖在一起,創口的皮肉已經和鎖鏈長在一起,沒有一滴血流下來。更怪的是,它周身的羽毛都是火一樣的紅色,邊緣在光線下反射出微微的金光,唯有翅膀竟是漆黑的。那黑色在它身上就好像有了生命,似乎在努力地從翅膀根部的羽翼沖撞出去,卻又被限制在雙翼之中。
潤玉慌忙摸着它的羽毛,小心避開它的翅膀上的鎖鏈,道:“仙上,你怎麽了?”
鳳凰掙紮了一會,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下來,逐漸變成輕微的抽搐。半晌後,旭鳳變回人形,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潤玉上前扶他,在他背上摸到了一處硬物。他解開旭鳳的外衣,露出白皙的肩背,果然看到他後背蝴蝶骨如同那雙翅膀一樣,被二指粗的鎖鏈穿過,看似已經忍受了許久這種折磨。
潤玉試圖用治愈法術治療他,但旭鳳并非是受傷,而是某種極為詭異的力量在他的身體裏沖撞。他摸了一下發現無果,便再也不敢亂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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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小半刻鐘,旭鳳背後的鎖鏈漸漸隐去,創口消失不見,人皮光潔如新。
他極微弱地咳了一聲,道:“有水嗎?”
潤玉四處張望,卻意識到這裏根本不會有杯子,也不能用冰凝成被子讓他喝冰水。他心中有些急,卻還在輕輕摸着旭鳳的頭發,安撫道:“有的,馬上就有……”
他往前挪了挪,把旭鳳的頭搬到他的大腿上,然後雙手攏成杯狀,湊到了旭鳳的唇邊,清水從他合攏的雙掌間不斷湧出,輕聲道:“水來了。”
旭鳳聽到這話,勉強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唇伸到了他掌中,小口地吞咽着。
那輪廓分明的雙唇伴随着微漾的水流在他掌中輕蹭着,好像雛鳥的短喙,乖巧地啄着他掌中的粟米。他掌心一陣發癢,心裏也被啄得癢癢的,想摸上他蒼白的臉頰,卻又不能移動。
旭鳳喝完水,似乎恢複了一點點,閉着眼睛平穩地呼吸着,好像睡着了一樣。
沒躺多久,他又呻吟起來,冷汗從額角墜下,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潤玉着急地摸着他的臉:“你怎麽樣,很難受嗎?有沒有什麽能幫到你?”
旭鳳躺在他腿上喘息片刻,道:“有。”
潤玉道:“要我做什麽?”
旭鳳有氣無力道:“把你的尾巴伸出來給我摸兩下。”
他說罷就閉上了眼,并不指望潤玉有這自覺。
然而沒過多久,他就覺懷中有一個涼涼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戳了過來。旭鳳睜開眼,就見潤玉臉色緋紅地看着別的方向,道:“你……你如果能好受一點,就抱着它吧。”
旭鳳看着眼前那白色衣擺下伸出的纖長龍尾,身殘志堅地露出了癡漢的笑容,雙手摟了上去,閉上眼,抱着它睡着了。
潤玉不敢睡覺,他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什麽東西把他們弄得一起涼涼。他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惶恐——鳳凰的羽翼為什麽會變成漆黑一片?又是誰如此殘忍地用鐵鏈穿過了鳳凰的翅膀?
更讓他惶恐的是,他在鳳凰下颌不明顯的地方看到了一小撮白羽,旭鳳的真身下颌處也有白羽。
他怎能與自己的弟弟發生這樣的關系?又怎能看着旭兒被這樣欺侮?
旭鳳在夢中不知看到了什麽,突然閉着眼在他龍尾上張口咬了下去,像嚼麥芽糖一樣一口一口地連啃帶吮。
想象一下一個人雙腿赤裸地被人抱着,還被人用嘴輕吮大腿根部的感覺。
潤玉不由呻吟出聲,面紅耳赤地輕輕推了他一下,輕聲道:“旭兒,不要上牙咬,我癢。”
旭鳳松了口,朦胧地睜開眼,慢慢道:“你知道了?”
潤玉震驚道:“你真的是旭鳳?”
旭鳳翻了個白眼,意識到自己被詐供了。被詐就被詐吧,随着潤玉身上的因果恢複原狀,他記憶中的自己也會漸漸朝如今的模樣靠攏,早晚要看出來。這會他已經恢複了不少,卻死死賴在潤玉大腿上,抱着他的魚不願松手。
潤玉見他默認,吓得呆住:“可是……旭兒……他是我的弟弟啊,我……我怎能娶旭兒為妻呢?”
明知道他不記得了,見了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生氣。想當初明明是兩情相悅,他倒和當初從凡界回來那會一樣,一臉“天吶我們是兄弟啊你怎麽好意思來勾引我”。
旭鳳松開手,惡意地揪了一下他尾巴後面的鬃毛,冷笑道:“兄長,你把我搬到天界脫光了衣服那次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說得是給他換上天後制服那次,但潤玉不知道想到了別的還是被他揪了那一下疼得,尾巴輕輕彈動了一下,縮了回去,整條龍不知所措地卷了起來。
旭鳳更氣了:“怎麽,你不高興?”
潤玉緩緩垂下頭,道:“沒有,我很高興。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難以适應。”
旭鳳道:“不能适應?多來幾次就适應了。”
潤玉慌忙道:“旭兒是我的弟弟,你,你不要亂說——你方才到底是怎麽了?是誰用鐵鏈傷了你的翅膀起來?”
旭鳳坐了起來,皺眉道:“你看見了?”
他想了想,道:“算了,看都看見了……是我自己做的。因為某種原因,我的身體裏一半的靈力變成了魔氣,這些魔氣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有點影響我的神智。我也不想變成瘋鳥,你懂的吧,就把那一半魔氣逼入雙翼中,用崆峒鎖控制起來。平日裏靈力用得太多只會暫時失去意識,可能是這邊太靠近血海,那股力量瘋逼了,我就變成這樣了。”
潤玉擔憂道:“可是你好端端的,怎麽會有一半的靈力變成了魔氣?”
旭鳳道:“我懶得解釋。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說罷他站了起來,對潤玉道:“走吧,我們走遠點,你我恢複戰力之前,離那條縫越遠越好。”
潤玉收尾為腿,也站了起來,揉了揉被壓麻的雙腿,說好。
他跟在旭鳳身後,卻不再如前幾日一樣,心中單純的滿滿是幸福和安全感。因為他知道了這是旭鳳,可是他卻不知道旭鳳和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記得旭鳳剛醒來時态度之惡劣。怎麽會呢,那只在牆頭睡着掉下來的傻鳥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潤玉脫口而出道:“我們……後來關系不好麽?”
“很不好。”旭鳳在前面道。
潤玉“哦”了一聲,覺得非常難過。
他又道:“為什麽?”
“因為你是個壞東西。”
潤玉又“哦”了一聲,更難過了,他真情實感地相信全都是自己的錯。旭鳳雖然對外人有點高冷,但他對自己那麽好,不會無緣無故和他吵架的。
他忽然迷茫道:“難道我就沒有不顧一切地愛過你嗎?”
旭鳳的腳步忽然停住。
他回過頭看着潤玉,眼神悲傷卻又溫柔,半晌他輕輕道:“有過的。只是你慣不把那些情啊愛啊當回事罷了。”
從旭鳳的視角來看,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
他意識到自己喜歡潤玉,是在封洲城回來之後不久的一天晚上。他在夢裏夢見自己被一條半人半龍的怪物按在床上侵犯,那怪物用舒展修長的龍尾卷住他的下半身,用吻封住他的唇,讓他無法掙紮,無法呼救。
他在夢中其實也試圖掙紮過的,但是掙紮歸掙紮,最後他還是順從心意放棄了抵抗,抱住那條粗壯的尾巴,越抱越緊,前胸被微涼的鱗片蹭得發麻。在無法承受時一口咬住了尾稍柔軟的鳍,将高潮的呻吟和哽咽都堵在了喉中,羞澀而滿心歡喜地将自己交給了未知的怪物。
後來他回憶這個夢時,做出了兩點評價:第一,潤玉沒有那麽豪放,也不喜歡那麽刺激,就算睡了,估計也要軟磨硬泡才肯變成龍上他。第二,他哥的臉那麽好看,下半身長什麽樣都不能叫怪物。
他最開始有過一段時間的惶恐和糾結,對自己的無節操的意淫親哥十分愧疚,好一陣子看見潤玉都會滿臉通紅地打個招呼拔腿就跑。
不過很快他就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他被調到了忘川鎮守,成年後封了火神,又因為作戰生猛而得了戰神的名號。大概是打架之類的體育活動消耗了年輕人過剩的精力,他很少再夢到和他哥滾床單了。
雖然春夢是不怎麽做了,旭鳳對他哥的興趣卻是日漸濃厚,也從最初的慌張中回過味來,每逢短暫的假期回到天界,必然要借機啄他幾口。
而潤玉永遠都是長袖善舞的,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和他保持恰當的距離。他根本分不清楚,潤玉是根本沒聽懂呢,還是聽懂了卻懶得理會他呢?
他終于失去了耐心,半夜闖進璇玑宮,把潤玉為數不多的藏酒扒翻出來,準備借酒勁裝醉撒潑打滾一番,結果因酒量太大,沒控制好底線,直接過去了。
于是黎明時分,值完夜下班回宮的潤玉在門口聽到了奇怪的叫聲。
他踏入院落,就看到門口那棵梧桐樹上挂着一只鹹鳳,沿杆趴在一根較粗的樹枝上,下颌和修長的脖頸貼着枝幹,翅膀和兩爪萎靡地垂下來,有一聲沒一聲地發出幽幽的鳴叫,叫聲還一頓一頓,好像一個人在邊哭邊打酒嗝。
潤玉浮了上去,和他對視:“旭鳳,你又發什麽瘋,平白糟塌了我這幾甕好酒。”
鳳凰趴在樹上,生無可戀地嘎嘎叫了兩聲。
潤玉聽得懂,它在叫“兄長,陪我玩”。
潤玉無奈道:“我要睡下了,玩什麽玩。”
——你陪錦覓玩,你不陪我玩。
“不是你說她可憐,教我把她從花界接出來的麽?她什麽都不懂,我怎放心讓她一個人在人界四處亂走,只好陪她轉了兩日。”
按理來說,旭鳳是懶得管一個普通植物精靈的死活,更不提把她接出來,潤玉一般也不會。但他們奇異地都對錦覓有種發自天性的好感,願意關照她,提攜她。
這一點沒有在他們二人之外的神族身上體現過。旭鳳也和潤玉讨論過原因,卻始終得不出靠譜的結論,最後只當是他倆見過的聰明人太多了,審美扭曲,開始慕蠢。
總之,不是容易引人吃飛醋那種喜愛。
鹹鳳卻不聽解釋,它開始撒潑打滾,毫無意外地從樹上滾到了地上,又皮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拍着翅膀發出委屈的叫聲。
——你不陪我玩!你不喜歡我!陪我出去玩!
潤玉找了石凳坐下,不慌不忙地把鳳凰提溜着脖子拾起來,拍掉它身上的樹葉,然後掐着它的脖子使勁晃道:“旭鳳,你清醒一點!”
鳳凰被他掐出了一連串意味不明的嘎嘎聲,晃得眼冒金星,終于變回了人形,挂在他身上打起了呼嚕。
潤玉看着他,皺眉道:“堂堂戰神給人看到這般模樣,也不怕害臊。”
“……兄長,我喜歡你。”
這話他說過幾次了,潤玉應對起這種無賴已是得心應手:“知道了。快回去罷,我當真要睡了”
旭鳳摟着他的脖子,閉着眼道:“睡覺,一起睡覺。”
潤玉把他抱到偏房,放到床上給他掖好被子,道:“天都亮了,睡吧。”
說罷他正要離開,誰料這鳥一翻身,拽着他的手,哼哼唧唧道:“不睡!”
潤玉:“!!!旭鳳,你到底要怎樣??”
旭鳳被他兇了一下,腦袋下意識往被子裏一縮,半晌才委委屈屈地伸出腦袋:“哥,我要吃魚,吃完魚就睡。”
潤玉:“沒魚!哪來的魚!”
旭鳳拽着潤玉的手,把他整個人拉近,然後兩手拽過他的臉,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後小聲道:“——魚。”
他仰着臉,兩眼亮晶晶地看着潤玉,只可惜目光因為酒精作用而十分飄渺。
潤玉長久地看着他,忽然側過頭湊了過去,頂開了他帶着酒香的唇齒,安安靜靜溫溫柔柔地吻了他一會,然後道:“睡吧。”
旭鳳終于滿意地把兩只胳膊也縮回被子裏,乖乖地睡了。
下午夕陽西斜時,旭鳳一骨碌爬起來。他跑到院子裏,紅着臉對坐在梧桐樹下品茶的潤玉道:“兄長,我昨晚并非有意的……”
他見潤玉神情不對,慌忙道:“我不是有意喝你那麽多酒的,下次我讓他們把軍中好酒搬十甕來賠你。”
潤玉:“……哦。”
旭鳳:“……呃,兄長,我昨夜有沒有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你說要我陪你出去玩。”
旭鳳立刻露出了希冀的神情:“那你去麽?”
他坐到潤玉對面,賣安利一樣,伏在案上道:“去吧!自封洲城那次後,我們也許久不曾一起出門游玩了。”
潤玉沉思半晌,忽地展顏一笑,好像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他撩了一下旭鳳散在肩上的頭發,道:“下次你輪休的時候,我也請幾日假,我們在洞庭湖畔見吧,一同在湖畔玩賞幾日。我……若是有機會,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旭鳳笑道:“兄長的朋友,那必然也是值得一見的人。”
他畫風一轉,忽然莫名地羞赧了起來,磕磕巴巴道:“倘若兄長不嫌棄,我準備到時給兄長一樣最金貴的東西,兄長可莫要失約。”
潤玉道:“最金貴的東西?我可不要你的寰谛鳳翎。”
旭鳳微微臉紅道:“嗯……差不多,但不是寰谛鳳翎,到時便知道了。”
寰谛鳳翎雖然金貴,又怎比得上一整只金貴的鳳凰呢?
潤玉失約了。
旭鳳在約定的那天直接到了洞庭湖。他等了整整一天,本想回天界找他,考慮到天界與人界的時差,又覺得他可能已經在路上了,貿然去尋怕二人恰好錯過,只好按捺住興奮,繼續在湖畔等待。
他從清晨等到了黑夜,截住每一只路過的水鳥,問:“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兄長?他是世上最為英俊的龍,喜歡穿白衣服。”
水鳥們嘎嘎地告訴他:“尊貴的鳳凰啊,我們沒有在湖邊看到過這樣的龍。”
旭鳳在湖邊吹了一天風。第二日黎明,他在夜風裏打了個哆嗦,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天界。
世界好像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颠倒過來,他從花界帶回來的葡萄精變成了水神和先花神之女,和潤玉早有婚約,而潤玉不日就會和她完婚。
潤玉并沒有抗拒,他同意了。不僅是同意,據說還十分滿意。
旭鳳到處找潤玉,他想問為什麽,問他到底喜不喜歡錦覓,可惜潤玉卻一直躲着他,哪怕被他堵到,也不輕不重地一句“二殿下我還有事先走了”便搪塞過去。
很快錦覓就要繼承神位。要繼承神位,就得下凡歷劫,潤玉身為未婚夫,無論如何也會去送一送。
按照天後的打算,錦覓會降生為一個官家小姐,從小錦衣玉食,婚姻美滿,卻在婚後不久橫遭國難,丈夫戰死,她流落街頭沿街要飯,要到壽終正寝。錦覓對天後給她安排的災難劇本一無所知,從那沒心沒肺地拉着他倆和水神講人界的種種美食。潤玉聽到了,也就配合地笑笑。
旭鳳卻出奇地沉默,一直到錦覓也發現他不對,道:“鳳凰,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旭鳳淡淡道:“本殿能怎麽不舒服,你趕緊去吃你的驢肉火燒吧。”
錦覓“哦”了一聲,笑容滿面地跳了下去。
她下去以後,潤玉扭頭就要跟衆人一起走,卻聽旭鳳似笑非笑道:“兄長留步,我想與兄長在此說幾句話。”
“有什麽事,回宮再說。”
“就在這說吧,這裏風景好。”
旭鳳狀似不經意地挪了一步,封死了潤玉的去路,然後慢慢地湊到他耳邊,以只有他們二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回宮就跑路?兄長,你想都不要想。”
已經有仙神好奇朝他們這邊望過來。潤玉側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垂眸道:“你說罷。”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旭鳳連看守天機輪回盤的仙子也一塊打發走。附近就剩了他們二人時,他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是因為她麽?”
潤玉道:“什麽因為她?”
旭鳳道:“你說要和我一起去洞庭湖玩,我在湖邊等了一日,你沒有出現……”
“抱歉,我忘了。”
旭鳳點點頭,又道:“你這幾日為什麽總是躲着我,是因為她麽?”
“沒有躲着你。我和錦覓仙子有婚約在身,這幾日忙着陪她罷了。”
他說罷又要走,就被旭鳳一個探身拽住了袖子。旭鳳急道:“兄長,到底出了什麽事,你為什麽突然要和她完婚……”
他忽然想到什麽一樣,試探着道:“難道是母神又對你說了什麽?”
他越想越覺得有理,放開潤玉:“我去同她理論。”
潤玉在他背後淡淡道:“随便你。我與錦覓仙子情投意合,又有婚約在身,不日就要完婚。你便是去上清天理論,也沒人會為你平白拆了一樁好好的婚事。”
旭鳳驀地轉過身,咬牙道:“我不信!”
潤玉道:“随你信不信。”
他轉身要走,又被旭鳳攔住:“那天在封洲城的河邊,你因為我化出了龍尾。你也會為她而情不自禁地現出真身嗎?”
潤玉疲憊道:“饒了我吧,你有完沒完。”
旭鳳斬釘截鐵道:“你一日不讓我相信你真的喜歡她,我就一日不會……”
“旭鳳,”潤玉忽然打斷道,“這是你逼我的。”
他說完這句話,微微阖上雙目,整個人仰面向後倒去,在旭鳳來得及抓住他的衣角之前墜入了輪回盤下的萬丈紅塵。
墜落的那一刻,他的人在夕陽下衣袂翻飛,衣裳是白,眼裏有光。很多年以後,旭鳳敲着麻将牌回憶起這段往事時,越發肯定,他在潤玉眼中看到的是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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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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