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未婚茍合之事,可大可小,說白了天界不是上清天,也不是大佛國,天帝太微自己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這天規更是不知幾十萬年前定下的,雖名義上身為神仙,當守清規戒律,實則衆仙對此事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仙生寂寞,仙童仙娥之間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升級到寬衣解帶實乃仙之常情。

然而若當真追究起來,也算得上嚴重,尤其是天界大殿下,帶頭觸犯天條,就更值得借題發揮一下了。

潤玉其實是心存僥幸的。他請過假,但是被拒絕了,天後雲:有病看病,不準翹會。話已至此,再堅持稱病不去,只怕更易引起懷疑。

現在,他只能寄望于太微也懷疑起他的清白,并在意面子勝過對整治家風的興趣。

他上前一步,行禮道:“潤玉資質驽鈍,不堪主持此等莊重之事,請父帝選舉其他六界聞名的青年才俊主祭。”

天後臉色便沉了下來:“哦?你是說,陛下的長子竟在六界的小輩中排不上號?潤玉,你口出妄言,自己不覺羞恥,難道也不替你父帝覺得難堪嗎?還是說……你自知已觸犯了天規,沒有了主祭的資格?”

潤玉低下頭,道:“兒臣不敢。”

太微微一皺眉,緩緩開口道:“罷了,他自覺上不得臺面,那便将這個機遇讓給旁人。”

天帝發話了。他果然怕丢人,潤玉終于松了口氣。

然而他第二口氣還沒上來,就見一道白光從禦座之上閃電般向他襲來。潤玉猝不及防,被白光打中,霎時間周身都浮現出了淡藍的靈力波紋。詭異的是,這水光中竟流動着一縷火焰,在他的靈力中融洽地灼燒着游走。

——修為高者對修為低者用的,查成分法術。

衆所周知,天地間沒有任何法術或靈寶能讓水火靈力和諧相處,除非……

嘈雜的議論聲四起,就聽荼姚陰恻恻道:“潤玉,你何時變成了一條火龍啊?”

太微怒喝道:“放肆!”

也不知道是在說荼姚放肆還是在說潤玉放肆。

“事到如今,發生了何事,陛下想必是心知肚明了,難道陛下為了天家顏面,還要堅持袒護這個逆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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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看了一圈靈霄殿上的衆仙,暗自慶幸眼下只是開場,來的只是六界的一部分人物,否則還不知要如何丢臉。他心知荼姚蓄謀已久,但潤玉觸犯天規也是事實,不由頭痛道:“你當如何?”

荼姚居高臨下看着站立在一旁的潤玉:“帝子本該為六界楷模,而潤玉卻帶頭觸犯天規,玷污天家尊嚴,如不嚴懲,如何讓衆仙引以為戒?只是他畢竟是陛下子嗣,只要他主動說出共犯,将功折罪,便饒他一命。”

三十年起步,最高臨淵臺。

天後嘴上說着饒他一命,背地裏想着建議擊斃。因為她自信滿滿,潤玉不會選擇把那個人供出來。

即便供出來也是好的,她讨厭所有和害她兒子的人,和害她兒子的人關系密切也該死。

——事實證明天後還是不夠了解潤玉。以他當時的計劃,如果“共犯”是旁人,他大概率會供出來拖延時間,但是共犯不是旁人,這個不能說,供出來只怕就真的當場擊斃了。

于是潤玉直挺挺地跪下,叩首道:“兒臣願一力承擔所有罪責。”

來與會的衆仙總不能眼看着天帝殺兒子,于是紛紛求情道:“大殿年少輕狂,一時不曉事,罪不至死,求陛下從輕發落。”

這其中跳的最高的便是月下仙人。在他眼中,一來總不能看侄子被拉去宰掉,二來月老主司人間情緣,男男女女的什麽荒唐事不曾見過,當真認為這點小事不值得拿出來說道。

天後掃了他們一眼,轉頭道:“陛下,荼姚以為逆子雖可饒,但那仙子是誰,今日非得當着衆仙之面審清問明不可。這天界存着攀龍附鳳之心的仙子不知凡幾,若是此番不問出共犯,引得某些不曉事的仙子效仿,這天界和人間便沒什麽兩樣了,只怕連旭兒也要被其所害。”

天帝火道:“你是天後還是我是天後?這種事情莫要尋本座商量。”

天後得了首肯,冷笑一聲,她的手中逐漸現出一道業火長鞭的虛影,“潤玉,你莫要以為自己十分仗義。規矩便是規矩,觸犯天規,理應受罰。即便你不說,陛下也并非查不出來,你從實交待,還可少受一份苦。”

潤玉只是道:“兒臣願以死抵罪。”

天後擡手一揮,狠狠抽了下去。

這一鞭她用了十足的力氣,水火相克,潤玉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幾晃,雙手虛脫一樣撐住了地面。

“你口口聲聲以死抵罪,是仗着自己身份顯赫,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而罰下臨淵臺,是嗎?潤玉,你未免想得太過簡單。今日你何時說出那人的姓名,何時便能散會。說罷,與你未婚茍合的姘頭是誰?”

潤玉吐出一口鮮血,又跪得直了,聲音已極為虛弱,卻依舊只有那一句話:“兒臣願以死抵罪。”

天後見他死不張口,越發覺得此事值得一究,冷哼一聲,又是一擡手,天空中再次浮現出業火虛影,劈頭蓋臉向潤玉抽了過去。

不想下一鞭還未落到潤玉身上,就被另一道火球狠狠撞開,火星四濺,驚得衆仙家四散後退,一陣驚呼。

那火球化作人形踉跄落地,看也不看天帝天後,即刻沖到潤玉面前,伸手撫上他受傷的肩背,半扶着他,顫抖道:“兄長……”

潤玉嘴角雖淌着血,神情卻一片漠然,此刻見了他,忽然心中微微觸動。

鳳凰愛美,喜歡紅豔豔金燦燦的東西,連戰甲都是赤金打制的。這是天界第一次見旭鳳穿黑衣,此後千萬年,他一直以這副形象出現着。除卻當了天後以後發下的朝服,那些沾紅帶紫的漂亮衣服都被他鎖進了衣櫃,随着他的青春期一起堆在了沉默無語的角落。

旭鳳沒有來這次法會倒不是因為怕被察覺好事,而是前線确實走不開了。

前段時間,旭鳳每天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已經因靈力流失過多,在睡眠中自己變回了原身,團成一團趴在凹陷的被子正中。

他知道這是不正常的,盡管神族繁衍都會有這樣一個需要大量向幼體供給靈力的時間,但以鳳凰的神力,滋養一個靈體不會如何吃力。即便在這個時期也不應該。

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得進入短暫的閉關期,于是叫來唯一還在忘川的親信,把軍中事務交待一番,然後囑咐他們除非魔族打過忘川河來了,一概不要叫他。

燎原君一一記下。

旭鳳囑咐完,頗為郁悶道:“早知蛋這樣誤事,我當初便不弄出它來了。”

燎原君安慰道:“殿下換個角度想,說明世子來日的造化不可限量。”

這倒并非是恭維奉承。神族繁育不影響母體正常行動,若是母體在這個時期極為虛弱,說明新生的靈體要吸收的靈力已高于母體所能承擔的範圍,也就是說它比母親要強。

但這種情況往往只發生于高低相配時,譬如一條魚生下了一條龍。旭鳳一聽,更為郁悶,又掏出那惱人的搜靈術照着那枚懶洋洋蜷着的靈體,像研究個什麽新鮮物一般看着它憤怒地跳高:“可它也不過是龍或鳳凰。龍鳳之力亦有其極,難道這世上還能有強于本神的神族?”

燎原君:“不不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旭鳳并非是誇張。他的天賦确實已是神族中的佼佼者,盡管因年紀尚輕而不如天帝天後,但觀其今日之勢,來日成就必然會超其父母。

不管他蛋裏面的是什麽東西,它畢竟是把旭鳳搞跪了,于是當水神遇伏時,燎原君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因為旭鳳此時起不了任何作用,他決定獨自帶兵去救。

結果,衆所周知,旭鳳閉關出來面對着天帝派來問話的使者,一臉懵逼地,随口編了個很不像話的理由。沒想到天帝天後居然信了,還讓他好好休養,不用趕回去參加建蘭法會了。

旭鳳本也懶得去。他懶洋洋地躺在軍中啃着玉米花,就聽到營外路過的小兵議論道:“殿下今年不去建蘭法會,那誰有資格去請《道德真經》啊?”

旭鳳伸向碗的手僵住了。

此刻他站直身體,擋在潤玉身前,道:“兄長究竟犯了何事,要母神這般責罰?”

天後厲聲道:“旭兒,讓開,不關你的事。”

說着又一鞭揮下,卻被旭鳳舉手格開。他冷然在殿中環視一周,忽然頓悟了一般,淡淡道:“怎麽不關兒臣的事?我方才在殿外也聽見一二。母神也不必費心去問兄長同哪家仙娥私通了,那姘頭不就是我嘛。”

潤玉跪在地上,頓時臉色煞白,喝道:“火神殿下,你在胡言亂語什麽?”

這話一出口,除了潤玉這一聲喝止,四周加上一心找茬的天後竟然無一人作聲。沒見過這等操作,這話不知怎麽接。

旭鳳繼續道:“正好兒臣也有一事想告知母神,這幾年軍中一直走不開,未能得空面談,今日一并在此講了。無論今日結果如何,還請母神不要對兄長做出過激之舉,萬一兄長有了不測,旭鳳也不會獨活。母神若是不信,一試便知。”

荼姚顫聲道:“旭兒,你威脅母神?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旭鳳不答,反手拔出潤玉的佩劍,擲入地面,霎那間他周身白霧飄忽,衣袂無風自動。以他為中心丈餘的地面上浮起了薄霜,随着他不斷施法,冰霜飛速向外擴散蔓延,沒多時整座大殿遍成了一座冰城,杯盤湯盞,桌椅廊柱之上盡是嚴霜覆蓋。

有見過潤玉出手的仙人即刻就認了出來,靈力波動幾乎無二。

這一下衆人再無話可說,連潤玉也呆在當場,沒想到他自己一下錘實了,一點辯解的餘地都沒給。

旭鳳一拔,一松手,那劍便同衆仙家的眼珠子一同落地。他往潤玉身邊一跪,道:“我與兄長兩情相悅,情難自禁,故有私相授受。天條有令,法不容情,既然衆仙家都看到了,還請父帝母神不偏不倚,要罰便連兒臣一起罰,一并押去,陪兄長臨淵臺上走一遭罷。”

太微沒想到追根究底究出來一樁家庭倫理年度大戲,老臉都丢盡了,氣得發抖,言不成句,心裏恨不得把荼姚拔毛烤成焦炭:“好,好,好……你二人果真是兄弟情深,情真意切……孽畜,你做下這等擾亂綱常,天理不容之時,你很驕傲??你還有臉到處說???來人,把這兩個畜牲……”

他講了一半,突然語塞——雖然理論上兄弟亂倫,罪過是比單純私通還要嚴重那麽幾分,但是天條只有不準未婚私通,穢亂天庭,并沒寫親兄弟睡了該怎麽罰。

太微一拂袖,氣得垂旒亂顫:“既然你主動請命,便陪你兄長一并去罷,我只當從未生過你們這等畜生!”

旭鳳并不驚慌,只是略一躬身,不卑不亢道:“謝父帝恩典。”

他想好了衆仙不可能放任天帝把兩個兒子一并處死,因為他只有兩個兒子,一時半會也弄不出第三個來,一頓求情過後,最多也不過将剔仙骨除仙籍,神魂放逐凡間,等輪回上那麽個幾千年,他氣消了也就放回來了。

至于那個蛋,無論是暴力拒捕還是按律受刑,鐵定是保不住了……旭鳳想,你老母可以沒你,但不能沒你老子啊。

對不起了兒,就此別過,改日再見吧。

只可惜它都養了這麽久,若多活一年,就能變成鳳凰蛋生下了。

天帝被他混不在乎的态度氣得半死,開始後悔讓他倆‘苦命鴛鴦’得償所願,去跳臨淵臺殉情。他正打算就地解決,就被天後一把扯住袖子。

天後抹着眼淚道:“陛下,你和那簌離生的好兒子,母子二人竟迷惑了你們父子兩代。旭兒是陛下親自帶大的,他是什麽人,陛下難道不清楚?倒是潤玉,同他母親一樣,不顧半點養育之恩,為了将旭兒拖下水,竟不惜亂倫犯禁……陛下難道還看不清楚嗎?”

一般人都聽得出,在她口中“簌離”=賤人,“迷惑”=勾引。

潤玉驀地擡起頭,眼中已泛出一片冷光:“一人做事一人當。兒臣既然犯過,論罪當罰,請母神不要辱及我生母。”

荼姚大怒:“還敢狡辯!”

她轉身對太微道:“陛下,此子狼子野心,想是記恨簌離之事,勾引旭兒,設計報複,要我天家顏面全失。若非旭兒今日身子不适臨時推辭,查出的便是旭兒,以他的天真單純,如何會供出那孽障?旭兒受罰身死,便宜的是誰?如此心存歹意,若罰也只當罰那勾引兄弟的亂倫悖德之徒!”

太微捂着龍頭,擺了擺手,道:“你看哪個像勾引兄弟的亂倫悖德之徒便罰哪個吧。”

天後冷笑一聲,正要再逼逼幾句,就被旭鳳打斷:“母神此言差矣,分明是旭鳳自幼便迷戀兄長,一得了機會便迫不及待,設法勾引,如何要怪罪到兄長頭上?”

太微已經不想說話了,只想靜靜看他們婊演。

荼姚被他一頓搶白,哽了片刻,才道:“旭兒,你現被賊子迷了心智,少講幾句。”

旭鳳環顧四周道:“誰勾引誰,一試便知。”

他擡手撐起一張靈力屏障,将他與潤玉罩在其中,然後轉頭看着潤玉,神情複雜,良久,才道:“兄長,吻我。”

潤玉跪在那裏,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才微微搖了搖頭,道:“請二殿下自重。”

天後悚然道:“旭兒,你瘋了!”

天帝真是瞎了龍眼,聾了龍耳,他擡手召了一道雷,猛擊在屏障之上,不料那道屏障堅固異常,只裂了一條縫。

旭鳳凝望着他,等着他,等不到他。他等待到雙目泛紅,方微微一嘆,撒嬌一般道:“哥。”

潤玉始終如木雕泥塑一般不聞不見。旭鳳于是另一條腿也跪下,與他對面雙膝跪地,聲音發啞,苦笑道:“瞧你嫌棄的。”

然後他摟住潤玉的脖子,閉目側過臉頰,湊過去與潤玉四唇相印。

只吻了片刻,潤玉便把他推開。二人隔着厚重的空氣凝望着,好似誰也沒聽到身後的屏障在雷殛之下,裂開了一道更寬的縫隙。

旭鳳低聲道:“哥,聽話,別給我找麻煩。”

他捧起潤玉的臉,再度吻了上去,這一次并不只是一觸即分,他用吻開潤玉的雙唇,探了進去,吮吸着,溫柔地含着他的唇舌。

潤玉劇烈地掙紮起來,拼命搖頭,卻被旭鳳仗着他靈力被束縛,無法反抗,死死地捏着臉,仰頭與他纏綿。

冰城中間的空地上一片霜白,猶如一處雪湖,湖中央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吻得暗無天日,無法無天。

他們臉頰貼在一起的時候,潤玉接觸到了冰冷的水跡。

他怎麽又哭了,潤玉內心毫無波動地想。

天帝的真雷終于轟碎了那道屏障,餘力盡數擊中了旭鳳的後背。旭鳳頓時被擊飛出去,在地上翻滾數丈,口吐鮮血。

他伏在地上咳了幾聲,慢慢地擦着唇角血跡爬起來,在冰面上跪直了,梗着脖子道:“是非黑白,顯而易見。是旭鳳罔顧人倫,引誘兄長。父帝君無戲言,且說到做到,只罰旭鳳一人。”

“……”

“……”

“……”

四臉懵逼,連丹朱這複述此事的人都神情宛如夢游,仿佛又重歷了那魔幻的一天。

風息呆滞半晌,終于艱難道:“天後陛下是不是将天帝陛下當小姐姐護着的?”

丹朱道:“老夫也不知道,老夫也不敢問。”

棠樾沉吟道:“母神此舉失于理智。也許父帝抵死不認,最多被打一頓也就不了了之,可母神認下了兄弟亂倫的罪名,反倒更為難辦,還平白添了兩條性命。”

丹朱搖頭道:“那你是沒喜歡的人,不知道心疼。再說你不在現場,沒看見我二嫂下的什麽手,那是真的想讓他死啊,打掉一層皮都是客氣……”

棠樾一想,覺得也有理。神厄唯一一次遇險的時候,他還是躺在地上等大佬拯救的那個,心裏不由生出一股菜是原罪的悲痛。

丹朱喘了口氣,一揮拐杖,自語一般道:“反正鳳娃也不是蠢蛋,他有他的考慮,他覺得自己一摻和二人乃是共犯,同罪,二嫂就必然就要把這樁事從輕處置,這樣雖多搭進一人來,你爹也不至丢了性命。只可惜啊,哼,他不知道,二哥說什麽都不會讓你爹死的,殺誰都不可能殺你爹,他白忙活了。”

棠樾疑道:“我曾聽聞先帝并不喜愛父帝,為何叔祖父能斷定先帝不會傷其性命?”

丹朱忽然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別問老夫。你不是想知道‘不得好那啥’是怎麽一回事嗎?你母神那一通鬧終究是起效了,二哥實在不知道拿他倆怎麽辦,就先把他倆分別關押起來,說讓他先想想,法會最後一日再給衆仙個交待。巧的是,你父帝聯絡的起兵之日也是法會的最後一天……”

太微很煩。

他看了看六界的圍觀群衆,又看了看着兩個小畜生,耳中還聽能聽到魔族大長老帶來的小魔從那竊笑:“這些神仙裝什麽冰清玉潔,依我看這天宮的人嘴上說着修道的和修魔的不一樣,除了老子娘全艹過一遍啦。”

“你覺着這龍和鳳凰哪個是挨日的?”

“我覺得是那條白白嫩嫩的龍……”

太微火上心頭,重重一拍案,喝道:“逆子!”

旭鳳和潤玉同時擡起頭,兩張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臉剛剛交頭接耳完,一聽叫喚,齊齊轉過頭來,無所謂地看着他。

旭鳳在這種場合見了潤玉,居然看似心情不錯,對他笑了笑道:“哥,你看,這回我就在了。”

潤玉沒理他。旭鳳忐忑地扭過頭去,又低聲道:“我說了,就一定會護你周全。”

反了天了,太微心裏想,現在的年輕人普遍缺少毒打,無論是物理上的還是精神上的……他冷哼一聲,道:“你二人道德敗壞,攪亂倫常。今日當着六界衆仙的面不處置你二人,我天界的規矩就成了一紙空文。然若将你二人都除去仙籍,又恐神位無人繼承……”

旭鳳這幾日在局子裏想過各種可能的處分,他覺得最重也就是是削除仙籍,貶為凡人,失去身為神族的記憶,在凡界無窮無盡地輪回,直到神魂消亡。

這對他來說不可謂不重,但他認為事态未必就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果然,太微繼續道:“為防有人以為本座偏袒,今日就請與會的衆仙家做個見證。誰先立誓與另一人撇清關系,誰便立為儲君,繼承帝位。後者打入凡界,生生世世為凡人,待到那人身歸鴻蒙才可重列仙班。——立下上神之誓,一刀兩斷,死生不複相見,若有心違此誓,你兄弟二人必将自相殘殺,不得好死,死後也将堕入阿鼻地獄,不入輪回。”

他一口氣說完,冷冷地看着旭鳳和潤玉,道:“來,起誓吧。”

一時間,靈霄殿上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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