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凡人都愛賭咒發誓。譬如“再賭我手上就生瘡”“誰扯謊誰天打雷劈”,也有無賴的專說“我再偷雞就死老婆”,實則要麽沒有老婆或老婆早死了,要麽就是巴不得老婆常換常新。
——這些一概不會應驗,除非被什麽閑的蛋疼的仙魔妖鬼聽着了,準備耍一耍“天老爺”的威風,因為天道法則,也就是三千世界中的清氣聽不懂人話。即便聽得懂,恐怕天道也不愛管這些雞零狗碎的逼事。
但是天道自有其代言人,舊神。若是地位顯要的神族以道法作引立誓,被上清天所感,天空中就會有紫雷降下,說明天道收下了他們的誓言。從古至今,心存僥幸的違誓者一一遭了報應,無不應驗。
這種會應驗的誓言當然也有限制,譬如說“有違此誓就當天帝/死我道友”,這是不可能的。“有違此誓我道侶渡劫失敗”,看情況,一般也不會收。總而言之,這種什麽“下地獄”什麽“不得好死”之類的毒誓絕不該出自天帝之口,倒像了抄襲凡界的某些潑皮。
旭鳳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帝,萬萬沒想到他能想得出這種策略。
無論誰先發誓,他二人的算是到此為止了。即便不怕詛咒,那副為了天帝之位,為了仙位急不可耐出賣兄弟的嘴臉,恐也再難被忘卻。
天後見他二人都保持沉默,忍不住急道:“旭兒,快,聽你父帝的話,發誓啊!”
潤玉沉默半晌,終于道:“若是無人願起誓,該當如何?”
太微道:“那便一同削除仙籍,打入凡界,永世為凡。”
旭鳳松了一口氣,有意無意地瞟向潤玉,道:“我覺得凡界似乎也不什麽壞去處。雖說到時你不記得我,我亦不記得你,但天下之大,說不準有朝一日還會再見呢?”
荼姚含着淚尖叫:“旭鳳!”
數息之間,仍是一片寂靜無聲。
太微失望地看了他們一眼,閉目道:“來人,将這兩個逆子押往天機輪回盤。”
兩列天兵應聲而入。就在他們的手碰到二人衣襟前,潤玉忽然道:“且慢!”
旭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太微道:“怎麽,你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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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玉搖頭不答:“兒臣只是忽然想到,生平未能在簌離膝前盡孝,此後她身為逆臣,也不能配享香火。兒臣想着,在臨行前向她敬一炷香。”
太微冷哼道:“你這畜生還知道什麽叫‘孝’?今日你便是擡出先帝來,也休想拖得半刻。”
說罷他站起身,從寶座上下來,拂袖道:“帶下去。”
太微沒走出多遠,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兒願立誓!”
旭鳳怔怔道:“兄長……”
太微站住身,背對着他,只是冷冷道:“你說。”
潤玉道:“請父帝與兒臣解開禁制。”
太微于是一擡手。潤玉雙手結天道法則之印,緩緩開口,字字清晰:“夜神潤玉,今日于天道之下,立上神之誓。從此以往,吾與吾弟旭鳳一刀兩斷,死生不複相見,若有心違此誓……”
殿外本是一派清照,祥雲缭繞。自他開口的那一刻起,大殿上方的雲層漸漸地開始暗了下來,罡風席卷而入,殿內衆人的道袍發髻随之獵獵作響,沉重的殿門在風力之下又被推開一節,發出“吱”一聲輕響。
旭鳳一襲黑衣在風中攪動,他癡癡地望着潤玉,漸漸認命一般,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一滴眼淚默不作聲地流了出來,很快便在勁風中幹涸了。
荼姚瞧見了那滴眼淚,心痛如絞:“潤玉,你怎能如此背叛旭兒?你就算不顧半點兄弟之情,你難道沒看見他是如何維護于你的嗎?潤玉,你沒有長心嗎?”
潤玉神情淡漠,充耳不聞,在風聲和天後凄厲的罵聲中說完了這句話:“……吾與旭鳳必将自相殘殺,不得好死,死後也将堕入阿鼻,不入輪回。”
他說罷,一道前所未見的紫雷自烏黑的雷雲中霹靂而下,電光照徹大殿,如同紫夜。
……
“涼了啊。”風息呆呆道。
上神之誓,違者必有果報,百試百靈,哪怕是古之大帝也無有幸免。
而潤玉的行為,何止是“有心違此誓”,簡直是在挑釁天道,“違就違了怎麽個不得好死法你看着辦吧”。
丹朱苦笑道:“立儲大典那天,老夫見傷了你父帝的是只寰谛鳳翎,心裏就覺得不妙,怕這‘自相殘殺,不得好死’的詛咒驗在今日啊!只是老夫也無處同天道說理去,只求二哥在鴻蒙之中大發慈悲,至少讓孩子活過我這糟老頭子吧。”
棠樾怔怔半晌,急道:“那後來又如何?”
丹朱攤手道:“他費盡心思拖延時間,總算等到了約定起事的時辰。當時二哥讓人把旭鳳帶下去,然後對你爹說,既然你已立過誓,本座也當遵守約定……”
三名聆聽者都沒有打斷,因為他們都知道事情絕不會這樣簡單。
潤玉聽太微如此說,漫不經心地摩挲着身側的劍柄,打斷道:“兒臣謝過父帝賞識,但兒臣一向不喜接受施舍……”
他驀地擡起頭,目中有冷光在動。
“天帝之位,亦可自取。”
太微變了臉色:“你說什麽?”他正欲發作,卻驚覺自己的靈力已不能動用分毫。
太微突然想到,今日法會上給他送茶的小仙似乎有些面生。
潤玉一階一階走到他的面前,端起那只小小的酒杯,淡淡道:“兒臣只令人放了少許煞氣香灰,僅會脫力兩個時辰。今日六界修道之人彙聚于此,擇日不如撞日,就請父帝當着衆仙之面,退位讓賢吧。”
本來呆若木雞坐在一旁的天後驟然起身,厲聲喝道:“潤玉,你敢!來人……”
“母神不必再喚天兵了,他們此時想必正與兒臣的人交戰正酣呢。”
荼姚怨毒地看着他,忽然反手轟出一道琉璃淨火。潤玉閃身躲過,那一大簇火焰直沖着殿上的衆仙襲去——她竟不顧波及無辜,也要将潤玉當場擊殺。
電光火石之間,席上閃出一個白影,袍袖一甩,竟舉重若輕般将那挾着毀天滅地之勢的淨火納入袖中。
下一刻,那戴鬥笠的白衣人竟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天後身畔,笠沿壓得極低,看不清面貌,只隐約看出那是一名女子。
她的速度何其之快,竟無人察覺她是怎樣移動到天後身邊的!那只素手甚至已搭在了天後肩頭,而天後竟如一個身無仙法的凡人,沒有半點抵抗,就被她扼住了要害。
白衣人看了一眼天後,又看了一眼天帝,冷冷道:“現在的家禽……現在的水産……”
說罷竟頗為不屑一般,搖了搖頭。
……丹朱講到此處,發現本凝神靜聽的棠樾和神厄一同看向了風息。
棠樾打斷道:“那女子可是身形高挑,聲音微啞,且頗為冷淡?出手時認不出其師承來歷,甚至也認不出其屬性?”
風息奇怪道:“你說我娘?我娘連小姐姐都打不過诶。”
棠樾道:“神厄姑娘是女娲大神的親子,總歸比尋常神族要強些。”
風息滿臉愁容,頭皮抓破:“你覺着我娘擅自離谷和與二位陛下的失蹤有關?不至于吧……”
丹朱道:“你們先聽老夫說完啊,那白衣女其實就那一下厲害,仗着那身武技與靈力古怪非常,乍見之下難以破解,後來與二嫂打起來,其實倒也只壓她一點。否則她站在你父帝那邊,就沒什麽可玩了。”
棠樾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便問道:“此後如何?”
丹朱道:“便是你們如今都知道的,你爹責他爹抛妻棄子薄情寡幸,更與天後合謀诓騙了龍魚一族的生息之地,錦覓也突然翻出花神那樁舊案,找了當年一個目睹此事的宮女作證,天後是如何将花神诓至臨淵臺前将其謀害——全都是你爹提前安排好的。他細數完天帝天後十大罪狀,然後逼他交出天帝印玺,二哥氣得胡思亂顫,死也不肯交。你父帝正要動手,就被旭鳳攔住了。那隊押走他的天兵中混進了他的人,準備放他逃命,結果半道上就看見天兵交戰。這傻鳥急忙趕了回去,他那時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想想這種事怎麽可能善了。”
“大殿之上是一片混戰,有潤玉的人,也有忠于二哥的,還有袖手旁觀的,亂七八糟誰也沒沾到便宜。結果就是他兄弟倆纏鬥間,錦覓在背後放了滅靈箭,那箭就和成了精似的奔着他內丹就去了。二哥為了救鳳娃自散龍魂……老夫自然得宣岐黃搶救,後面我就不清楚了。”
他說到此處,哭喪着臉道:“也不知道二哥臨死前從那嘟嘟囔囔罵些什麽,都打完好一會兒了,我正扶着他從那給他渡靈力,結果遠處又轟一聲,就看見天上又打了個紫雷……唉……”
風息道:“先帝都要崩了,還立什麽上神之誓?”
丹朱道:“誰知道,說不準是天道在糾結他倆這等情形算不算有心違誓,最後決定之前的不算,從頭算起。”
棠樾聽至此處,只覺他父帝母神确實沒主動作什麽妖,他爹不造反遲早被玩死,他後媽一時也沒時間思考立場問題,只能試圖和稀泥。走到今天這步,純屬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路,繼續問道:“叔祖父,小神還有幾事不明。我聽聞錦覓姑姑是被老魔尊控制,那為何不幹脆多與她幾支箭,将天界上神一網打盡?”
丹朱道:“哪來那麽多滅靈箭,就一根,一次機會,殺個最要緊的人。況且錦覓再菜也是個神族後裔,不能說洗腦就洗腦,想讓殺誰就殺誰,說白了還是本來就有惡意,才會被離恨果控制痛下殺手。魔尊也費了好長時間,才讓她相信旭鳳是因為記恨水神撮合她與潤玉才故意不救,再加上二嫂殺了她生母,新仇舊恨一起算,涼了。”
棠樾點頭,又道:“先天後後來如何?”
丹朱道:“二嫂好幾次想救鳳娃,一直被那白衣人攔着,最後也沒辦法,就被白衣人和你爹合力擒下,以謀害上神罪關進毗娑牢獄了。不過她一直辯解說謀害花神是魔族大長老蠱惑她做的,老夫倒覺得有可能,畢竟二嫂也沒否認是自己動的手,而且那老頭看着不像什麽好東西。”
棠樾表示贊同,以他對大長老的了解,這傻叼什麽壞事都做得出來。但是他依舊抓住了疑點:“花神一向與世無争,也不會參戰,魔族大長老為何要借天後之手害她?”
丹朱摸着下巴沉思道:“先花神仰慕者甚多,說不準他也是其中一個……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掉?”
棠樾:“……”
活體言情小說受害者。花神有這麽瑪麗蘇的嗎?
風息想起在封州棠樾給他講的內幕:“我聽聞花神之事是一次撸鳥引發的血案,就因為她在滿月宴上盯着小鳳凰看了很久,還試圖撸鳥,然後大鳳凰就發飙了?”
丹朱:“……啊。”
風息:“……雖說因此殺人是過了些,但先花神和先天後也算是情敵,閑的蛋疼摸人家的鳥做什麽?”
丹朱翻白眼道:“誰知道,她這人一向奇怪,好像什麽都不喜歡,又好像什麽都喜歡。我二哥他們為了梓芬争風吃醋,發瘋發癫的,我就不覺得她除了臉還有哪裏好,做女主角寫進話本,話本都賣不出去。”
棠樾沉吟不語。
他總覺得聽到的故事中,哪哪都有大長老的影子,哪裏有他,哪裏就有壞事。他甚至可以篤定,潤玉和旭鳳此次的失蹤就與他有關,說不定旭鳳的老部下早被他收買了。
可惜即便他知道了,也只有平添焦慮而已。如果這次不是他做的,上門質問只會只會平白與魔族交惡;如果是他做的,那就更不能上門送了,去了就是人頭喜加一。
好在他們還有另一條線索。
棠樾轉過身,對風息道:“風息兄不介意我搜一下令尊的洞府吧?”
***
旭鳳哪哪都疼,肚子疼。心絞痛,腦殼也疼。
肚子疼是被滅靈箭紮得,心絞痛是心疼他那枚蛋,腦殼疼是思來想去不得解——為什麽?
怎麽莫名其妙他和他哥的奸情就被人知道了,又莫名其妙他就被捆了要扔下凡界。潤玉賣都把他賣了,怎麽又不做天帝改造反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腹部被刺穿的傷不再作痛,應該是治愈了。蛋……孩子沒了就沒了吧,人活着就還能再生。
但他依舊頭痛,且顱內“嗡嗡”作響,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內捶打撞擊。過了很久,他才聽清楚她們在說什麽。
“……天帝陛下用盡全數修為,身死道消,保住了殿下一魄。天帝之位已成了大殿下的,如今他将天後娘娘以謀害上神之罪收押在毗娑牢獄。”
現在他的身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卞城公主鎏英,還有一個是老部下汝瑾氏。床前沒有潤玉,也沒有他父帝或是母神,觀空氣中的魔氣密集程度,此地似乎還是魔界。他發現自己身體內已經沒有了內丹,卻多了一枚魔核——和內丹差不多,又不太一樣的東西。
但他沒有問。他靜靜地聽着。
“天帝用九轉金丹複活了殿下,但殿下複生時不幸沾染了滅靈箭上的魔氣……天帝說殿下已不配位居天界,當革去火神之位,另選忘川守将,同時将殿下押往魔界。”
“屬下等曾苦求天帝,且容殿下傷愈醒來再走。天帝卻半點不容情,最後邾吳君破口大罵,摔印歸鄉,屬下帶陛下來到魔界,熾焰旗下其餘人等有的投靠天帝,有的作鳥獸散。”
旭鳳一直靜靜地聽着。
沒有半點表情。
天界已是子夜時分,新任的天帝陛下還沒有入睡。
小半年間,天帝易位,魔族虎視眈眈,天界人心惶惶。魔尊屢次試圖大舉進攻天界,卻都被大長老勸和,但因主帥遇刺,遇幾番小動作也讓天界有些吃不消,連同天帝也得跟着晝夜不眠連軸轉,臉色更加白了幾分。
天帝忽然放下筆,波瀾不驚地擡起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注視着正前方的虛空:“你醒了?”
殿內明明只有他一個人。他在同什麽東西說話?
空氣的顏色越來越濃,漸漸凝聚在一起,在他眼前——對,就在他面對的位置,凝成一個人形。一個坐在桌子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出手如電,粗暴地鉗住了他的下颌。
他将潤玉的臉拉近,凝視着他:“兄長,你就那麽想做天帝嗎?”
一千年後,旭鳳側躺在地上,伸着頭看着自己腕上那對熟悉的皓月銀手镯,問了潤玉一個差不多的問題:“潤玉,你就那麽喜歡你的天帝之位嗎?”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靈力恢複了記憶會恢複,我不知道隕丹也會長回來……不,我想到了。但我精蟲上腦,
被幹忘了。
他餓得發昏的鳥腦子被甜軟可口的魚苗花了整一晚喂飽,遂打了烊跑到一邊自行消食了,不再為主子提供任何勞動。
吃飽餍足的鳳凰耷着眼皮躺在小天帝薄薄的腹肌上,想到了很多年以前潤玉還拿他當烏鴉精時的事情。他半眯着眼,信口問道:“你記不記得我有一回變作烏鴉下水撈魚,結果那魚嘴太大,反被它咬住了腦袋。”
潤玉冷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然後那一條魚被你剁成八段,用八種做法吃了。”
旭鳳于是滿意地翻了個身,正準備披衣坐起,就被潤玉粗暴地按在地上,分開雙腿,一寸一寸地侵入進去。他雖然有些吃驚,卻也被這種主動所取悅,于是懶懶地放棄了思考,躺在地上摟住他的脖子,予取予求。
旭鳳連着舒适了幾日,偶爾也擔心他哥會不會被榨幹,但是潤玉每每都能讓他沒有體力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他轉了轉沒有半點靈力的手腕,終于想起了自己在這幾個被裏忽略了什麽——如果潤玉記起了下界的事情,那麽他應該也已經記起生母已經被害了。
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打仇人兒子一頓洩憤。潤玉冷靜地、計劃周詳地利用靈修在旭鳳身上攫取着靈力,一面補充自己的經驗和記憶,一邊卡着時間有條不紊地操他,算好旭鳳從疲憊中醒來的時間,把他摁倒再幹。
完美地在自己雞兒的戰鬥力和旭鳳腦子的戰鬥力之間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旭鳳此刻開始遺憾他哥下凡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考慮去做鴨。
他會紅的。
現在旭鳳躺在地上,又問了他一遍:“你就那麽喜歡你的天帝之位嗎?”
當年。當年他怎麽說的來着?
現在他們老龍老鳳,連對方有幾片鱗幾根鳥毛都知道得清楚,彼此也懶得再裝了,但那時候的潤玉還樂于玩一些“溫柔隐忍好兄長”“臨危受命好天帝”的角色扮演游戲。
天帝蒼白的下颌已被他捏出了指尖大小的紅印,居然還在假惺惺地擔憂地看着他:“旭兒,你身體好些了嗎?”
他捏着天帝那張可恨的臉,咬着下唇,巴掌已經擡了起來,狠狠地揮下去,半途又放下手——不對,他不想打人,尤其不想在潤玉面前發瘋。
他松了手,道:“兄長是問我在異界他鄉住地好不好,還是想問我聽聞父帝母神的下場後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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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