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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起的地兒,差不離地就有筍了。”每回上山,大金子都會耐心地教導二銀子,只是,別看二銀子挺機靈的一個人,可這活兒實在是學不會。
“大哥,難不成你跟大嫂成親了後,就想把我跟小妹丢了?”二銀子很是傷心,總覺得大金子這是想分家了?
“沒沒沒……”大金子認命地揮鋤頭去了。
至于孔氏,也只是寵溺着笑了笑,她知道,這倆弟妹待自己,從不曾為難自己,還明着暗着幫自己解了不少圍。
“小妹,你們先歇會兒,這活兒我來做就好了。”孔氏蹲下身子,就開始剝筍殼上的泥。
“大嫂,咱娘這筍都是曬幹了當菜幹吃的,往後放湯啊炖肉的。來回不方便,這筍殼都得撥了的,免得占地方。
不過筍尖處的筍衣還是得留着的,到時候曬幹了,也能吃。“三玉兒已經做慣了這活計了,想着孔氏才剛進門,應該不大清楚,蹲下身子就開始剝殼,邊剝還跟孔氏說着。
孔氏頻頻點頭,“我還不曾跟你們說過吧,我家就是住在山腳下的,也只是這兩年才來縣裏投奔了舅舅的。
這些活兒,我熟悉着呢,只是沒想着,咱家也留着筍衣的。”離了錢來順的眼皮底下,又是自己擅長的活兒,孔氏不覺得話多了起來。
孔氏果真不是吹的,剝筍的動作娴熟,一個頂倆。大金子顯得就有些吃力了,他本就是自學成才的,摸索着尋春筍。
求助地望着孔氏,“嘿,可別看我,我爹找筍倒是行的,我卻是從來沒學過這。”孔氏樂了,難得地看見了自家相公求助的眼神。
“剛剛來的路上,我看見了好些荠菜堆,咱采些回去,回頭還能攤餅子吃。”到了山裏,孔氏秒變話唠,就是連自己都沒有發覺,這會兒頗有大嫂的架勢。
對于有好吃的,三玉兒自然是不會兒推辭了,況且,這會兒,大金子明顯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二銀子也跟着孔氏倆人一道兒去,生怕這倆人給走丢了。
作者有話要說:
☆、005 後院,歸屬
錢來順駕着馬車過來的時候,日頭已快要西沉,恰巧要出門的時候,有人來當個簪子,就給耽擱了一會兒。
錢來順喂了馬,轉回到自家院中,就看到一筐子的綠油油的東西。
永安縣還真有來賣野菜的,隔些年就有人來賣野菜,這事兒已經半點兒不新鮮了。
有一農戶挑着野菜來賣,恰是這會兒能吃的菜少,這不,就有大戶人家的采辦來問了,這人也是能言善道的,口若懸河地說了一通吃了這菜的好處,唬得那管事一愣一愣的,都開口問價錢了。
哪成想,邊上的攤子的看不下去了,嗤了一聲,“不就是野菜嗎,這田頭裏多的是!”
得用的下人,練就了耳聽八路,察言觀色的本領,“怎得了,這人是吹牛了?”
後頭,也不知這農戶如何了。
“對啊,大嫂說了,這野菜還能攤餅子吃。”三玉兒在采荠菜的時候,不停地追問孔氏,真好吃,好吃不?
待得到了錢家後院,孔氏才回過神來,自己好似做了不得了的事兒。支支吾吾地,“娘,這個好吃的,一會兒,一會兒我就洗了,攤餅子吃。”
孔氏求助地望着金氏,竟是不敢看着錢來順,一時間可是吓得不輕。
“唉喲,孩子爹,你來看!今日的春筍可真多啊,可比往年都多了,是吧?”金氏面上帶着笑,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伸手拉了拉錢來順的袖子。
錢來順點點頭,“嗯!”
只是這麽“嗯”地一聲,金氏差點兒吓得臉色慘白,更是不敢擡頭。
“三玉兒,趕緊去給你大嫂打打下手去,我将這春筍收拾收拾。”金氏吩咐道,金氏只燒了一鍋粥,原本是想着搬回了春筍後,再弄個菜,左右還有饅頭剩。
孔氏如臨大赦,匆匆地抱着一簍子的荠菜,就往後廚去了。
“你也真是的,做啥擺着臉吓人!”金氏看着兒媳婦猶如耗子見了貓似的,頓時力大無窮,抱着一大筐的野菜,還能腳下帶風的。關鍵是那簍子,真的挺大的。
“我就是不認得這野菜,才盯着多看了幾眼。”錢來順真的很無辜。他也只想讓兒媳婦敬畏自己,哪成想,怕成這模樣。“我這不就是怕自己說多了吓着人了,才不說話了……”
金氏:……
“往後我說幾句話?”錢來順好些苦惱,這兒媳婦進門,怎地跟自己這個公爹不和了?看着別人家的,不都是婆媳不和的?
趁着沒人,錢來順決定跟自家媳婦取取經。
金氏有些為難,實在是錢來順逼得狠了,才一狠心,“莫不是你長得有些吓人了?”
徒留下錢來順舔傷口。
金氏尋了個借口就給兒媳婦打下手去了,才剛剛到後廚門口,就聽見孔氏有些忐忑的聲音。“小妹,你說若是用點兒油攤餅子,爹見着了會不會……生氣?”
“生氣,做啥生氣?”三玉兒打從回來的路上一直沉浸在“晚上有好吃的了”,這種思緒中,猛然聽孔氏這麽說,直覺得回應道,“爹若是生氣就不給爹吃就成了,放心放心……”
“那怎麽可以,那是爹耶!”孔氏驚呼,好似自己的偶像被人踐踏了。可是,看着平日裏的神情好似又不像來着,三玉兒懵了。
竈房裏,大眼瞪小眼。
金氏的聲音出現在門口,“這是做啥呢,可是忘了咋做了?要不我給你幫幫忙?”金氏并不客氣,說着就開始卷袖子,問着該做些啥。
“娘,咱家的油呢,收着哪兒了?”三玉兒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了,正猶豫着是不是應該舀一碗粥,先吃着再說。
錢家的竈房像模像樣的,就連櫥櫃都擺了一個。不過這櫥櫃,雖說是簡易版的,不過幾塊板給湊了起來的,倒也算是櫥櫃。“喏,都。在櫥櫃裏,不過咱家的是豬油。”
“娘,還要些,雞蛋,面粉……”孔氏越說越小聲,就這麽些野菜,卻要不少的好東西。“娘,要是沒有……”
“說啥傻話呢,咱家又不缺這些。你爹,他只是會過日子些,對你們倒是真舍得的。三玉兒,下回不要這樣說你爹,你爹要傷心的。”金氏将孔氏要用的東西都給尋了出來,“兩個雞蛋可夠了?”
待得都弄好了,金氏這才去院子裏收拾春筍去了,都是頂鮮嫩的,也就不用切去根部了。
一回到院子裏,水已經打好了,大木桶裏也塞滿了春筍,大金子哥倆早就已經開始撩袖子洗春筍了。
孔氏已經竈房,就就着桶裏的水,将荠菜洗淨,開水焯燙。
焯燙後撈出晾涼,荠菜切碎,加入鹽,加入面粉和雞蛋,加入适量水攪拌成糊。
孔氏也是個心靈手巧的,随意地将餅子壓平,用碗口倒扣,就是一個滾圓的餅子了,怪好看的。
孔氏從瓦罐裏挖了一些豬油,放在鍋裏,将做好的餅子放到鍋裏煎,兩面都煎好即可。
“吃飯了,吃飯了!”
團團坐。
“爹,這個餅子是您的……您嘗嘗看。”金氏捧着一口大碗雙手放在錢來順的桌前,裏頭裝着兩個大號的荠菜煎餅。
其餘的荠菜餅子都是小號的,放了兩個盤子。
“這是放了油煎的?”錢來順舉着筷子,看着碗裏大號的野菜餅,只是随口那麽一問。
“嗯,放了少許的豬油的,不多的。”孔氏連說帶比劃的,也比劃不清楚。
唔,真香,帶着豬油的香。
這一餐,錢家人吃得很有興味兒。
“雖然費了些東西,不過,這野菜明日還有不?”
這話竟是問金氏的,孔氏原本已經站起來,幫着金氏在收拾桌子了,匆忙地将手裏的東西放回飯桌上,躬身回道:“不多了,大概能做四五個。爹若是喜歡的話,咱明日再去挖點兒來?”
“嗯,若是有空再去吧,我瞧着廚活上你比你娘行,往後若是你娘忙不過來,這竈上的活計,你來做就成了。”錢來順一氣兒将話說了出來,然後就起身,走了。
孔氏抑制不住地有些小激動,等了半年多,終于在這個家,被認可了!
那,是不是不會再被人嫌棄了?
“爹,我會好好做的!”也不知道孔氏從哪兒來的勇氣,竟是沖着錢來順的背影,大聲喊道,語帶哭腔。
吓木了一屋子的人,錢來順的背影也僵了僵,只當沒聽見,消失在房門口。
“好孩子,好孩子……”金氏詞窮,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孔氏。她原也只是覺得寄人籬下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就憑着當初下聘成親那會兒,舅家人那番做派,怕是度日如年吧?
“二哥,咱往後可是有口福了!大嫂,爹都誇你做飯的水平了,你應該早就露那麽一手的,将給唬得一愣一愣的……”三玉兒打着岔,屋子裏歡快了不少。
孔氏又是哭又是笑的,被金氏趕回房裏去了。“大金子,去陪陪你媳婦,都是不容易的。咱家也雖說不是富貴人家,卻也不缺你媳婦一口吃的。”
三玉兒幫着金氏收拾碗筷,二銀子在一旁看着笑呼呼地,“娘,可是沒瞧出來,你還是個好婆婆呢?”
對啊,對啊……
作者有話要說:
☆、006 西市,委屈
第二日,依舊是金氏夫婦倆留守當鋪。
昨日,錢家人一合計,趁着如今春筍還能賣上個好價格,錢來順挑着籮筐去了西市,花了八個銅板買了個攤位,由着金氏在西市擺賣。
光是八個銅板的攤位費,錢來順還猶豫了半宿。
依舊是大金子領着弟妹去山上,不同昨日的是,孔氏已經越過了大金子,開始分配任務了。驚得大金子差點兒将眼珠子給瞪出來了,念着孔氏昨日流了眼淚的份兒上,大金子也只是幹瞪着。
“我跟小妹就到這兒附近采點兒野菜,不會走遠的。”
二銀子默默地等着人走了,在慢悠悠地蹲下身子,處理剛剛掘出來的春筍。“大哥,往後你這是夫綱不振了……”
“娘說了,你大嫂是個可憐人,你別想着挑撥。”我們之間和諧的夫妻關系。大金子在心底裏補充了一句,媳婦能幹,他這個做相公的自然也跟着沾光?
“大哥,你該不是墜入愛河吧?”
“爹知道嗎?”
二銀子默。
半晌後,剝了兩個春筍,才道:“爹不曉得你已經默默跟大嫂瞧對眼了。”
大金子:……
等孔氏倆人回來的時候,大金子才想明白,就是跟自家媳婦看對眼,也不算是啥過錯吧?
至于金氏,這還是她頭一回出攤子,周圍的攤主大多都是男子,穿着的都是裋褐,而金氏上衣下裳,雖說錢來順貼心地給送了一把凳子來,還特意挑了個賣雞蛋的大娘的身旁。
可算是緩和了些許的不自在。
“大妹子,你可不像是來賣菜的?要不,買些我家的雞蛋?”還不等金氏跟人搭腔,隔壁的大娘就已經開始推銷了自家的雞蛋。
難怪,滿滿的兩籮筐的雞蛋!
雖說筐子中也有墊着些稻草,可那是實打實的兩籮筐的雞蛋。
“我就是賣菜的!”有不少已經開始吆喝上了,金氏也不坐小板凳了,氣勢弱了不說,就連邊上的大娘都不覺得自己是個賣菜的了。
若是一個筍也賣不掉,回頭他家老錢該一晚睡不着。
八個銅板給心疼的……
“賣雞蛋咯,個個個頭大,随挑随撿,買到就是賺到哦……”
“大雞蛋,鮮雞蛋,只有兩筐咯……”
“陳夫人,又來買雞蛋了?來來,都給你留了個頭大的,說不得還有雙黃蛋呢,秀才老爺可得好好補補身子的!”
金氏傻眼了,這雞蛋大娘張口就來吆喝上了。
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兒湧來的人群,雞蛋大娘前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四五個婦人擠在那兒挑雞蛋,挑挑揀揀,難不成真在尋那雙黃蛋?
要知道,金氏買菜十餘年,買着雙黃蛋的次數,屈指可數。
難不成,她家雞蛋吃得少了?所以她,見識短了?
雞蛋大娘的生意極好,光是看這陣勢,後頭還有好幾個等着呢,就是沒買過雞蛋的,都想挑幾個,左右買啥不是買啊。就是連金氏都有些想法,想去碰碰運氣了。
說不得還真能買回來雙黃蛋?
“這個嫂子,你讓讓些,你把我的攤子給擋住了!”金氏看着自家的攤子已經被買雞蛋的人給擋住了,不得不出聲。
雞蛋大娘抽個空,擡頭看了眼金氏這邊。“大妹子,你這會兒沒生意,就讓這位夫人稍稍站會兒,不耽誤你做生意的。回頭我給你謝禮啊……”
金氏竟是無言以對,自己沒生意,這半個攤子就該讓着人了?
初來乍到,金氏還真不大弄得懂這一行的規矩了。
“大娘,擋着我的攤子了,也沒人瞧見我這兒賣春筍來着!”雞蛋大娘頭也不擡,正給人數着雞蛋,收錢,老忙着呢。
八個銅板的攤位,只夠放得下兩個籮筐的。這會兒等着挑雞蛋的,已經擠到了金氏的攤位上張望着,可別被挑光了。呼啦的一大幫子人,隊伍拉得好長,金氏的春筍攤子,大半已經被遮得嚴嚴實實的。
金氏勸不動一心想買雞蛋的,只能尋那雞蛋大娘給管管,“我說這個大妹子,咱都是來做生意的,你別盡給我貼亂,你吆喝上了,旁人若是想買就會來買的,你就是着急我也無法。
回頭,我給你留幾個雞蛋當欠禮啊!”
“夫人啊,挑好算錢啊,礙着旁人做生意了,不過賺點兒辛苦錢,還得給人謝禮呢,都幫幫忙,幫幫忙啊……”
若不是周圍都是吆喝聲,金氏一準兒被逼了。
猶豫了半晌,是不是該跟人對撕去,衡量了再三,雞蛋大娘膀大腰圓的,自己怕是只有被壓着打的份兒吧?
這般一思量,兩簍筐的雞蛋,已經空空如也。
“喏,我得走了,我這攤位就借給你使喚了!咱做生意的都不容易,互相招呼,互相幫助!”雞蛋大娘将倆簍筐一疊,蹲下身子,一個反手,就已經擱到背上了,系好帶子,就走人了。
說好的雞蛋呢?
等到錢來順趁着吃飯的空隙,來西市換人。
看着原封不動的春筍,錢來順神色如常,“先回去吃飯去,我替你看一會兒。”
“相公,我一個銅板都賣不掉。”哽咽。
好不容易勸走了金氏,錢來順與對面攤位的男子,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好半晌,錢來順才開口道,“兄臺,要不然我用筍換點兒你的雞蛋?”
對面的,就是個賣雞蛋的漢子。
錢來順雖說不知道這發生了啥事,只是覺得對面的那個漢子,一臉同情地望着自己,順帶,還有一種同命相連的痛楚……
搖頭,直搖頭。
擺手,直擺手。
“你那春筍山上有,也就城裏人會圖個新鮮,澀澀的,不好吃!”那漢子直言直語,話落就不肯再直視錢來順,生怕被這人給賴上了。
自家的雞蛋,可是有本錢的。
那可是好幾只母雞的心血!
等三玉兒幾人嬉笑着回到自家院子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院子裏的氣氛怪怪的,他娘的眼眶紅紅的。
“爹,你罵娘了?”三玉兒仗着歲數小,挨着金氏的身邊,控訴道,“春筍賣不出去?血本無歸?”
金氏的眼眶又紅了……
“賣了六個春筍,賺了三個銅板!攤位費都賺不得回來,還虧了五個銅板,整整五個銅板!”金氏伸出手,在衆人面前晃了晃。
說來,這三個銅板,還是錢來順賣給了熟人的,隔壁的如家客棧,柱子他娘。
“那別家可有賣了?”
錢來順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金氏憋屈的半日賣筍的經過。
錢來順因着實在是沒人光顧,只能盯着對面的漢子死瞧,可那漢子死死不肯擡頭,該不是瞧上了自家媳婦了,所以受不得內心煎熬,無臉面對自己了?
眼瞧着來買菜的越來越少了,可都趕着回去做午飯呢,那漢子看着因為自己吆喝少了,雞蛋賣得可比往常少了許多,想到自家生計,一咬牙,擡頭,回視錢來順。
怒目相視。
過程雖是不大愉快,雞蛋也仍是沒換成,不過,錢來順知道了自家媳婦,還真不是那塊子料。
作者有話要說:
☆、007 後院,換物
待得夜深人靜,大金子入廁,恰巧碰到了“志同道合”的錢來順。
拎着褲腰帶走了幾步,又拎着褲腰帶退了回來。“爹,明日還挖筍去嗎?”
這是存心想讓人後半夜睡不好了?
若不是尿急了,誰也不想半夜出來小解,雖說是入了春了,可是這二月的夜裏,也是涼飕飕的。
也不知道何處的野貓,喵——在叫~春。
錢來順勉強睜大眼,看了眼大兒,實實在在的求知求解。“你爹老了,一日也睡不了幾個時辰了,唉……”
吱呀——
門被關了。
大金子晃了晃腦袋,尿意襲來,忙不疊地去茅房了。
一連三日,也不曉得錢來順受了啥刺激,明知道春筍賣不出去,仍是讓大金子領着人去挖筍,每日都是滿載而歸。
據說,西市已經沒有賣筍的了。
自然是據金氏說的,金氏也是偷偷說的,錢來順如此反常,金氏生怕他受了那五個銅板的刺激,這才跟筍過不去了。
倒不能怪金氏多想,光是筍幹,已經曬了一篩子了。
“爹?”孔氏試探了喚了一聲錢來順。
“嗯?啥事兒?”
“要不然今日我跟小妹也在家,幫着娘收拾這些筍,我娘家時常做些酸筍,就是就着粥吃吃也不錯的,開胃。”孔氏大着膽子道。
低着頭,錢來順的臉皮抽抽,開胃!
“嗯,你看着辦吧,能省下些鹹菜錢,也是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寬慰自己。
如此,便是撒開手不管了。
回到後院,看着金氏三人忙忙碌碌的,又是翻找瓦壇子,又是将春筍切成一條條細絲條的,都只是瞟過一眼,來個眼不見為淨的。
将筍切成菜絲條狀,清水浸泡一兩個時辰。将筍絲放入瓦壇子裏,倒水。錢家的後院裏就有一口井,用的就用這井水。
“旁的都不用加啥,就是不得碰着半點兒油腥。”
“噗,想沾着點兒油腥都挺難的。”自打西市賣菜失利後,錢家的飯桌上已經好幾日不見葷腥,吃的都是孔氏想着法子用春筍做的菜。
春筍炒荠菜,涼拌春筍,鹹菜炒春筍,春筍豆腐湯,翻來覆去。得虧了那麽幾日,倒是半點兒都不覺得膩了。
錢家,錢來順是管着錢袋子的。金氏本是管着買菜的,可是這幾日上頭不曾撥下菜錢來,金氏也不曾出去買菜。這是無聲地示意,最近,咱家都得吃春筍!
那個豆腐,還是三玉兒豁出去了一張笑臉兒,拿着十個春筍,給換回來一塊豆腐的。
錢來順看着突然多出來的豆腐,問明了原因,點點頭。“嗯,以物換物,不錯!”
像爹,果然是親生的!
他爹一打眼就知道這條路行得通,只是,人家一直都是拒絕的。
這是他沒想到的,想不到在他閨女那裏行得通了!
得了錢來順的誇贊,這幾日,錢家陸續地多了好些東西,比如,此刻三玉兒手裏的糖葫蘆,昨日的糖人……
錢來順決定該出來管管了。家裏筍倒是解決了不少,不過也沒瞧見了正經東西。
不過一日,錢來順強勢碾壓了三玉兒不斷冒出來的食譜。
不過幾日,錢家的空壇子裏已經裝滿了春筍,錢家人這才不往娘子山去。
“二哥,咱去春江邊耍耍吧?”被錢來順拘了幾日,三玉兒早早地打聽了春江岸邊可有不少小娃兒在那兒玩耍了。
因着三玉兒胡吃海吃的,二銀子沒少挨呲。
“我不去,娘向來不準咱在河邊玩兒。”每年,都有不少小娃兒到春江裏去玩水,玩着盡興,游着游着就遠了……
三玉兒這些年少少地到春江邊上玩耍,一來人小,行動不便。二來,前些年,三玉兒要跟着錢來順認字,打算盤……
倒不是說如今已出師,只是錢來順沒騰出功夫來。
“二哥,你有沒有覺得爹最近好怪?”三玉兒眼珠子一轉。
不上當。
“爹好似很缺銀子,最近打算盤都沒勁兒。”不愧是貼心小閨女。
每年過完了年,當鋪就迎來了淡季。田野裏的野菜都能采了,山上的野菌春筍也不少,填個半飽也不算是難事兒。
沒啥進賬撥啥算盤?
每日一早晃晃算盤,避避邪也就罷了。
不過就算是給他好幾個肥膽,也不敢将這話說出來。
“爹往前都不是這樣子的,雖說将銀子看的緊些,在吃食上也從不委屈着自家人。就是偶爾也會願意拿出個一兩個銅板給我買串糖葫蘆的……” 天知道,這是幾年前的事兒,隐約記得那還是她那年的生辰?
“不說旁的,爹待娘一向都是擺在心尖尖的,這回居然讓娘去出攤子,還受了天大的委屈……”
二銀子默。
不知為何,聽得也确實是那麽一回事兒。
“那爹這是為何?”二銀子總算不再沉默。
“今日初九,我一早就問過爹了,說了午時退潮,酉時漲潮,咱有一下午的時間。二哥,咱拿個木桶去,還有耙子,河螺和河蚌都能摸了。”
春天喝碗河蚌湯,夏天不生痱子不長瘡。
永安縣的百姓向來推崇河蚌,清明前幾日,可是有不少人都趕着去春江邊上摸河蚌的。
“這天兒是不是太冷了些?”錢家人也只是剛剛換上了春衫,這會兒下河灘上摸河蚌是不是太早了些了?
“不早不早了,再過幾日,河灘上就都是人了,就咱這幾個人,能弄到三四斤就已經不錯了。”三四斤的河蚌,除了殼,卻是身無幾兩肉了。
二銀子咽了咽口水,饒是孔氏廚藝不錯,但是再鮮嫩的春筍,這會兒哪抵得上河蚌!
三玉兒拎着籃子,二銀子背着竹筐,扛着耙子,一路往春江岸邊去。
不過才到岸邊,就有好些穿着短打的男娃子赤腳在泥潭子裏摸摸索索的。
三玉兒跟旁的小姑娘一樣,只是在河岸邊摸着石頭,在石頭縫裏摸着螺絲。那些螺絲可都是吸着石頭上的,金氏最不耐煩處理這些,每年兄妹幾個帶回來的,都被金氏放了湯。
至于蚌肉,卻是硬梆梆的,嚼不動。可是奈何不住湯頭鮮美。
“三玉兒?我還當我這是眼花了呢,你怎麽會來摸河螺,難不成你家還會缺銀子?”
三玉兒只是一擡頭就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人,歪頭在水下翻着石頭。
眼前這人,就是錢家與隔壁許家中間的那條巷子裏的,巷子裏不過住着兩戶人家,其中一戶,便是何家,何家開的是棺材鋪子,何小妹就是何家的幺女。
棺材鋪子的幺女,如是想着,三玉兒好心情地權當沒聽見何小妹的挑釁。
“喂,三玉兒,跟你說話呢!你家不就是開了家當鋪,怎得打小就用鼻孔看人的!我說你家都開了當鋪了,怎還要來摸河螺,聽說你娘可是弄不來這些的。”
金氏本就不是永安縣的,對于這些河裏的,都不大耐煩,每年撬河蚌,都能弄得遍體鱗傷,這才左鄰右舍的,都不算是啥秘密。
“你家還開了棺材鋪子呢,怎的還來?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何小妹不死心地纏着三玉兒碎碎念。
話落,何小妹就紅了臉,怒的!
她最不耐煩人家在她面前提,棺材鋪子!
作者有話要說:
☆、008 春江,被欺
如臨大敵。
何小妹挽起袖子,居高臨下,怒瞪!“錢可玉,道歉!跟我道歉!”
“你發什麽瘋!我說了啥了要跟你道歉,我又沒讓你理我,一邊去,我正忙着呢!”三玉兒實在是不願意跟這人攀扯,大小的經驗告訴她,何小妹這人一言不合就要發瘋。
“錢可玉,道歉!”何小妹不依不饒,見着錢可玉仍是伸着手摸着河螺,那瞬間眼睛一亮,就知道又找到了一叢。
大小何小妹最讨厭錢可玉笑臉賣乖,就是她哥哥都覺得錢可玉比他可人,小時候,錢可玉可是沒少做別人爹娘嘴裏的,隔壁家的孩子。
口口聲聲地隔壁家的三玉兒,好不招人惦記。
打小,錢可玉就被人深深地惦記上了,這一惦記還是好幾年。何小妹可謂是資深的受害者,兩家人離得近,打小一入夜就能聽到何小妹的的哭聲。
這算起來,真怪不得三玉兒,三玉兒只是嗜睡了些。
怪她咯?
何小妹高聲引來不少湊熱鬧的,以肉眼能瞧得見的速度,往事發中間移動。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本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一想到自己能親身見證一場争吵,說不得可能愈演愈烈變成鬥毆,光是想想就興奮。
“是何家的閨女啊,我還道是誰呢!”何家的手藝是祖輩傳下來的,在永安縣都是小有名氣的。說來也是怪事,永安縣城并不小,不過棺材鋪子屈指可數。何家的口碑還是不錯的,自然是在平民裏。
周圍的議論聲不小,半大的小姑娘們并不知道收斂着自己的聲音,好些認識何小妹的,故意高聲說道,顯擺着自己見多識廣。
不知道誰不怕死地道了句,“喔……原來是城西的棺材鋪子啊……”
“錢可玉!你啞巴了不成?我讓你跟我道歉,你聽到沒!”何小妹拔高聲音,伸手推了一把三玉兒。
三玉兒原本挑了一塊石頭上,石頭一半陷在了泥潭裏,勉強才站得下三玉兒一個人。
何小妹下了力氣地推了一把三玉兒,三玉兒沒個防備,一屁股坐在了泥潭子裏。
啊——
圍觀的小姑娘齊刷刷地驚呼。
三玉兒坐在泥潭子裏回望着何小妹,“你是得了失心瘋了不成,要瘋到別處瘋去,別來招惹我!真是倒黴,一出門就碰上個瘋子!”
三玉兒甚為惱火,本就是偷溜着出來的,成了半個泥人了,跟她娘怕是難交代了。
“你說誰是瘋子!就你家鋪子裏做的這種缺德事兒,你有臉說我是瘋子!”何小妹何時被人罵過瘋子,這會兒真是氣瘋了,若不是三玉兒還在泥潭子裏坐着,她定然要再把她推到泥潭子裏,也解不了氣。
啪!
“啊!呸呸呸!誰推我!誰,是誰!”何小妹半個身子倒在泥潭子裏,嘴裏不停地吐着泥水,一雙手抹着臉,越摸越髒,好一會兒才勉強才能看得清。
“誰?我倒是從來不知道我家鋪子怎麽不堪了?你這種嘴上沒個把門的丫頭,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二銀子伸手将小妹拉了起身,才抽空冷聲道。
“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胡言亂語,哼!你曉得的——”何小妹悶不知聲,二銀子打小就沒少被錢來順揍,不過,下回依舊是如此。西市的那些娃子,從來不敢惹二銀子,生怕被他惦記上了。
“二哥——我屁股摔得好疼。”三玉兒一直沒喊疼,那是她不屑在何小妹的面前示弱。那一下恰巧摔到了石頭上,可是摔得不輕。雖說錢家日子并不算是富裕,三玉兒也是從小嬌養着,細皮嫩肉的。
二銀子無奈,扶着三玉兒,扛着帕子,背着簍子,一步一頓地往岸邊走去。
“一個沒瞧見,就被人欺負了,三玉兒你可真是出息,白活了那麽大的歲數了。”何小妹聽着漸行漸遠地訓斥聲,終于忍不住落了淚。
一到家,三玉兒兄妹倆自然是免不了一頓訓。
“這事兒別跟你爹說,你爹聽了怕要難受。”金氏将這倆人換下來的衣裳都扔到了桶裏,不放心地叮囑道。
二銀子點頭應了,“她家就一棺材鋪子,也不覺得晦氣。”
“好了,你一個男娃子,怎得今日這麽多話,那何小妹也是可憐人,他娘去得早,又沒留下個兄弟幫襯的,往後離得遠些就是了。”金氏心軟,雖說原是何小妹不對,但是也将場子給尋了回來,如此,便算了吧。
孔氏嫁過來不過幾個月,平日裏甚少出門,也并不曉得這何家棺材鋪子的事兒。不過,也并不多話。
“娘,我将河螺和河蚌都養着了,都是泥,清水養着,吐吐污泥。”孔氏如今已經全盤接手了竈房的活計。
在三玉兒幾人回屋換衣裳的時候,孔氏就将河蚌的外殼刷淨,在木桶裏加了些鹽,沖成淡淡的鹽水,再将河蚌放在木桶裏。
河螺也單獨放了一個木盆子。
“原是想着偷偷地溜出去一回,今日總算是能換換口味了,唉——”三玉兒搖頭晃腦,看着孔氏忙活。
金氏雖說心疼幾個孩子,一咬牙想着左右也是管飽,倒是比一些吃不上飯的人家好了許多。只當沒聽見幺女的碎碎念,轉身去了井邊洗衣裳去了。
待得晚飯後,孔氏又給換了一桶水。
大金子幫着孔氏打了水,“行了,這麽些東西,往年娘都是在水裏泡了會兒,晚上就給煮了吃了,都是老得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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