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了,勤奮的作者君又重頭來分了下段落了,特此留念! (21)
☆、番外三 三兒有孕之路
三兒已經嫁進許家一年半了,只是肚子還沒有半點兒的動靜。
李氏時常帶着三兒回娘家, 倆家都是隔壁住着, 可不就是串個門的事,李氏也不興媳婦不能時常回娘家啥的。“親家, 你看三兒小夫妻倆最近這兩天不大愉快,我跟他爹是看着心裏都着急,要不然今日就讓三兒在家裏頭住上幾日?我跟他爹去罵一通柱子, 別說,這媳婦就是他自己死皮賴臉地讨來的,可是氣死我跟他爹了。”
自打三兒嫁進了許家,錢來順與柱子爹的關系, 好得不得了, 就差黏在一處。柱子爹也不擺譜兒,對錢來順更加和善。每日都會說些小夫妻的事兒,錢來順聽得很放心。如此過了一年,而後, 錢來順也着急了。只是卻是不能擺在臉上,對柱子爹愈見客氣。
金氏聽到李氏這般說,也是松了一口氣兒, “三兒這孩子也真是的,還以為自己還小呢, 準是三兒又耍脾氣了。女婿是不錯的, 就讓三兒在家住上幾日,我跟老錢也想閨女了……”
金氏說着, 竟是哽咽了,老大家這麽些年只生了小初兒一個,老二也不知為何死拖着不肯成親,至于三兒雖說只是嫁到了隔壁的院子,金氏也能時常見到,不知為何,這都一年半了,還是半點兒動靜都沒有。
“三兒可乖着呢,親家你也別錯怪孩子了,就讓三兒在家裏住上幾日散散心,也讓柱子着急着急。”李氏一直等着抱孫子,這對小夫妻一鬧別扭,李氏就急在心裏,一直到了到了第五日,李氏那個心裏吶,是真真等不及了。
一回到自家,兒媳婦不在家,李氏那火氣是咚咚咚地往上伸,直殺到書房門口,雙手碰到門板的那一瞬,莫名地淡定了。
推開門,柱子正坐在桌案前,筆直地坐着,手裏捧着一本書,正看得入神。李氏也不言語,默默地尋了一把空椅子坐下了,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知想到了啥,又大動靜地出門了。柱子僵硬着的身子,扭過頭看着他娘的背影,驀地雙肩一垮。
咚咚咚,柱子趕忙拿起書,保持剛剛的坐姿,一眨不眨地盯着書頁,偶爾還翻動一頁。李氏也不着急,都等了那麽幾日了,還差這一日半會兒的,媳婦不在家,老娘就是老媳婦!
李氏在許家的地位,可是除了三兒後,杠杠的!柱子爹聽說自己要趁着媳婦不在家,開始折騰兒子,早早地避了開去,與錢來順一道兒到田地上晃着去了。李氏去抓了一大盆的瓜子,這是打算跟柱子死磕上了。
李氏半點兒不含糊,直接往地上磕了,李氏的一圈,已經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瓜子殼。柱子已經被他娘磕瓜子的聲音,磕得腦門疼。身子僵得久了,柱子就是想扭頭,都有些艱難。一回頭,就看到地上滿地的瓜子殼。
“娘——你還讓不讓人看書了!”柱子着急了,他真的只是想靜靜。
“娘就是看你念書辛苦了,這才不擾着你。這會兒,你媳婦已經被我送回娘家去了,你也能好好地念書了。”呸,李氏又吐了一口瓜子,正猶豫着要不要翹着二郎腿。
柱子一聽,可是真着急了。“娘,那可是我媳婦,你咋就能讓三兒回娘家去呢,岳父若是曉得了,怕是要以為我将三兒給趕了出去的。”一想到三兒可能在家哭着呢,柱子就急得跳腳。
“不過,我可是跟錢家說了你們小夫妻倆鬧別扭了,你若是能找得到好的說法,那你就去将媳婦給接了回來。說不得,錢家還不肯放人呢!”李氏悠悠地道,“娘不急,不過可能三兒在錢家可能要哭慘了。”李氏不死心地在後頭又加了一句,“我等得的,若是不方便,等幾日再說也成的。”
柱子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吞吞吐吐地道,“我知道娘心裏也着急的,還有啥事兒,就是那事……”
“那事是啥事兒?”
“奶奶不是之前經常念着,要抱那啥的?”柱子在李氏的身旁坐了下來,伸手去碰半盤子的瓜子,有些無措地一把一把地抓着,抓了放,放了抓……
李氏回過神來想了想,等想通了,掄起巴掌就沖着柱子招呼上了,“你這小子還是不是人啊,錢家疼到心坎上的閨女給了你,這才一年,就怪上人家了?說不得這個不會生的,就是你呢!”
柱子被打蒙了,他娘這是親娘嗎?
“娘,你想啥呢!三兒好着呢,我也,我也好着呢!”柱子不忘替自己辯解,他可是沒有半點不好的。
李氏只是想到了自己嫁到許家,頭幾年也是子嗣不易,若不是柱子他爹一直護着,婆婆又是個不逼人的,說不得,這會兒姨娘通房都有好幾個了。李氏又是個沒有容人之量的人,心裏雖說着急抱孫子,不過也知子嗣這事向來随緣,子嗣緣亦是一種緣分。 再者,許家的子嗣艱難,幾代都是一脈單傳。
“不過就是三兒說要尋個大夫瞧瞧,說若是有問題,就早些抓藥養着。我就是覺得沒必要這樣子張揚,多努力努力就好了——”一日不成,就再努力。反正他是半點兒不嫌累的。
“我兒媳婦說的沒錯,你這是整的啥?去去去,趕緊上錢家賠禮去,你這個蠢小子,也不知走了啥狗屎運,竟然能找到那麽好的媳婦。”李氏一直拿着一副“你這坨牛屎頭上長出了鮮花”,內心傷得透透的。
三兒也沒跟柱子那小書呆子計較,難得地回了娘家,又是跟小初兒纏在一道兒玩耍去了。小初兒的養雞事業,場面是越弄越大,現在可是有十幾只母雞了,光是每日的雞蛋,就多得吃不完。三兒沒少吃小初兒的雞蛋,小初兒倒是沒覺得小姑姑不在自家了,反正他每日都要往隔壁的許家去的。不過對于三兒陪着他一道兒睡,那可是棒棒噠。
後來,到底還是領着三兒去城裏看了大夫,三兒與柱子的身體都是無礙的,不過大夫很貼心地開了調理的中藥,李氏已經跟金氏商量好了,等得初一,就去廟裏燒香。
果然,半年後,三兒不負衆望地吐了。小書呆子,那可是真真地哆嗦了。
☆、番外四 三兒孕期生活
三兒有了身孕後,許家最近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
“媳婦, 你咋樣?可有想要吃的?”柱子這幾日已經被趕來到書房睡去了, 三兒的胎還沒有坐穩,李氏生怕柱子毛手毛腳地, 硬是将柱子給趕出了新房。
柱子很有經驗地估摸着李氏已經在塌子上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溜到了三兒的床前,睡得可真是香吶。柱子輕輕地撫了撫三兒的日漸消瘦的臉龐, 三兒這幾日吐得厲害,人竟是消瘦了一大圈。
柱子看着是真心疼,“三兒,媳婦兒, 三兒, 媳婦兒——”柱子輕聲地喊聲,又不喊大了聲去,若是吵醒了李氏,沒準兒就要被趕了出去。三兒就着月光, 看着趴在床頭的人影,可是唬了一大跳。
驚魂未定地拍了xiong脯,“柱子哥, 你這是要做啥?大半夜,你要上茅廁也換個地兒去。”柱子蹲在床前, 可不就是看着像是要上茅房的。
柱子捏了捏三兒的鼻頭, “小沒良心的,我這不就是怕你餓着, 特意來問問你,可有啥想吃的?”
“想吃的?”三兒還真的認真地考慮上了,不過轉念一想,這大半夜的,上哪兒尋吃的去!“柱子哥,你會做菜嗎?”柱子茫然地搖搖頭。
“去去去,別在這兒杵着,不會做吃的,還大半夜地将我給弄起來,你這是逗我玩兒呢?”三兒脾氣不佳地趕了柱子出去,柱子委屈地出去了,想着回頭去跟岳母學一樣三兒愛吃的菜去!
柱子倒是出去了,三兒被人喚醒了,哪那麽容易睡得着,三兒真的是在柱子的慫恿下,認真地思考了此刻她想吃的,豬肉炖粉條。嗷——這大半夜的,到哪兒尋去!一晚上,三兒翻來覆去地睡不好,又是起身喝水,又是尋點心的,沒少折騰。
第二日,三兒頂着一雙熊貓眼,李氏也沒好到哪裏去,天不亮就醒了,給三兒弄吃的去。
“娘,我給你打打下手!”柱子難得地乖巧,一大早,媳婦可是給了好幾個白眼。
“走開走開,昨晚上是不是又偷偷地溜進去了?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你若是睡不着,就多看點書,就是抄抄佛經也好啊,心虔誠些虔誠些!”三兒随着反應越來越劇烈,每日吃下去就吐,一直得恹恹的。
柱子也自知惹了禍,三兒一直到了天亮,才勉強睡下了,柱子心虛地不敢再踏進房門,這自己的屋子,他怎麽地就能踏入地這麽艱難了。“娘,我給你打打下手,說不定就真的學成了。”
“去,那你将這雞蛋給打散了,可別弄進蛋殼。”母子倆總算還和氣地将早點給做了出來,雞蛋餅,蒸雞蛋羹,棗花饅頭。
柱子拿了一個大托盤,将早點都給裝了進去,“娘,我去哄媳婦去了。”李氏笑着罵了一句,“可得将三兒哄好了,我聽你姥姥念叨過,若是懷孕的時候心情不大好,生出來的小娃兒可是眉頭要打結的。”
柱子端着大托盤的手頓了頓,這人物好艱巨。“娘,我咋沒見着過眉頭打結的人?”
“你就差不多了,那會兒你爹老惹我生氣,你這不就是個書呆子,這媳婦還是你奶奶出手給讨要來的。”李氏圍裙一放,恰好柱子奶進門了,柱子奶自打三兒有了身子後,那是神采奕奕,走路都能帶着風兒。一聽到兒媳婦自己娶了三兒都是自己的功勞,那是全身飄飄然。“兒媳婦,你太能說話了——可不就是我這把老骨頭,撒出臉去了!”
“我哪會說話,這些年,還不都是娘的功勞。上回回娘家,我娘都說我這做了婆婆,氣度都不一樣了。我就說了,這可是看着我婆婆學的,我婆婆咋樣,我就學着!”
柱子忍不住顫了顫,這婆媳倆互誇地逼真極了。
用腳輕輕地推開門,屋子裏只聽到三兒輕輕地呼吸聲,這是睡着了?還要不要将三兒給喊了起來用早飯?若是時間久了,早飯可是涼了,涼了吃了又該吐了?只是吵醒了,會不會又跟昨晚一樣,氣着了……
柱子糾結了,看着碗裏的涼氣一點一點地減少,柱子硬着頭皮,又趴在床沿,小聲地叫喚。三兒伸手就是一個巴掌,重重地砸在柱子的頭頂,瞬間消了音。
等得呼吸悠長了些,柱子又開始喚上了。“三兒,吃早點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夢裏頭,三兒正在吸溜着吃着粉條,吸溜吸溜地。
柱子看着三兒舔了舔唇,偷偷地張望了下,他娘并不曾跟着過來,想來婆媳倆還在廚房互相吹捧着。遂,大着膽子,半撐着身子,湊到了三兒的唇邊,輕啄。 該死的柱子,竟然恬不知恥的來搶她的粉條,就那麽一小半碗的粉條,還要搶!三兒覺得自己上當了,嫁給柱子不給好吃的,上當了!對着柱子就咬了一口,重重的一口!
唔——
柱子猝不及防,淺嘗着三兒的嘴兒,不想被咬了!千日喂狗,今朝被狗咬了! 柱子大呼“痛”,才将三兒給吵醒了,迷糊地揉着眼睛,大眼對大眼地看着,“你離我這麽近做啥?”
“三兒你咬到我了,好疼,是不是破了皮了?”柱子又将腦袋湊近些,還嘟起了嘴。
三兒有些尴尬,她卻是在夢裏咬了一口柱子的,這會兒有些心虛,認真地幫着柱子看了看嘴唇,“嗯——就是下嘴唇下邊有些痕跡——對了,你咋在這兒,我剛剛夢見在吃粉條呢!這是啥香,好香哦——”上嘴唇也只是比起下嘴唇來稍稍地淡了些罷了,她可是真的下了力氣咬的,搶她碗裏的吃食的人,一概都不是好人!
三兒現在最受不得油煙味兒,若不然她倒是想自己弄吃的去。
柱子一聽到三兒有些驚喜地看着托盤裏的吃食,柱子很想提醒你一句:三兒,你驚喜地太過了!
“吃完了随我出去走走去,奶奶說不定也已經用完早點了。”柱子的提議,被三兒支支吾吾地駁回了。她實在是沒臉跟着頂着這樣一張嘴的柱子哥,一道兒出去。這吸引的注意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柱子不大照鏡子,自從搬出了新房住進了書房,銅鏡的邊兒都沒有摸到過。莫名其妙地被李氏拘在家裏五日,一家子老小齊齊上陣,每日絞盡腦汁将人給留在院子裏。最後,就由三兒出馬,一下子腦袋疼,一下子腳底板疼,反正渾身沒一處好的。
唉,沒法子啊,實在是丢不起這個人吶!
☆、番外五 三兒生子
柱子哥提心吊膽地過完了年,明日地又是正月十五, 上元節。
“崔嬸, 要不今年上元節就不回去了吧?若是想看燈,我這就去城裏拎幾盞燈來, 将院子裏都挂滿了。燈謎我也能出的!”柱子哥着急地堵着崔嬸的去路,不管崔嬸左閃右躲地,就是出不了院門, 擡頭一看,院門已經給栓上了。
這還讓不讓人走了。
崔嬸将手裏拎着的包袱網上扯了扯,有些煩躁。“我說舉人老爺,我這打年初五過來, 已經住了十日了, 這上元節你還不讓我回家去呢!這誰家請接生婆硬是在家裏強留着十日的,等肚子痛了發作起來,再來請我,我也是一樣的啊!”
“我這不是怕你接了旁人, 我家媳婦若是發作起來,就尋不到人了!”柱子這些日子也無心學問,眼見着三兒就要臨盆了, 更是不樂意将接生婆給放了走了。
“唉,你說我咋就應了你家, 這都半個月都沒有接過別人家的, 等你家媳婦生了娃兒了,我再接別人的可好?”崔嬸也是無法, 自己若是不應下點兒什麽,就出不去這個門了。今日就是上元節,她可是要回去見見她的乖孫孫去了。
柱子有些為難,也知自己這是勉強人家了,遂囑咐再三就放了人了。
崔嬸生怕柱子反悔,挎着包袱往路上跑。這是做啥咧!柱子還是用心地讓老胡頭的兒子駕着馬車,送了送崔嬸。
三兒挺着大肚子,腳背都已經有些浮腫,不過身子卻是甚是靈活。柱子每回都是小心地扶着三兒,“你慢着些,崔嬸讓你少吃些,說不定這幾日就要臨盆了。”
“娘,你走得慢些喜,小心撞着三兒了。”柱子大老遠地就開始驅散危險人物,許家一家子都被折騰地不得安寧。
李氏一看柱子毛手毛腳地,三兒很費力地甩着柱子的手,還能不明白這是咋回事嗎!“臭小子,我跟你說,你趕緊給我過來,你這副緊張兮兮地模樣,三兒沒準就要被你吓着了!”三兒也不是新媳婦了,李氏自打三兒有了身子後,李氏的脾氣見漲,實在是被這沒見過世面的臭小子給逼的。
柱子有些委屈,明明他-3的下手就是極重的。柱子被李氏打發去了村子裏,尋周獵戶定些野物。說不得三兒這幾日就生産了,早日地定下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柱子不情願地走了,李氏接了班,“兒媳婦啊,今日咋樣了?乖孫孫可是有踢你了啊?”李氏每日都是這樣子開場白的,若是按照一般的套路,三兒就該牽着李氏的手,讓李氏在肚子上放放。
“娘,我上回在村子裏,跟二丫在一道兒的時候,村裏的老人說我這肚子裏的這一胎是女娃兒,肚子圓圓的,差不了!”三兒越比着自己肚子,好像真的挺圓溜的。
李氏只是稍一遲疑,就道:“閨女才好,先開花後結果。”李氏瞧瞧地看了一眼周圍,又道,“三兒你小,你是不知道許家,向來一脈單傳,就是閨女也是鮮少有的,若是真生了閨女,你爹和你奶奶怕是要樂壞了,這起碼下一代還是有倆個孫兒的。許家子嗣艱難了些,你也別往心裏去啊。大肚子的想太多,可不大好。”
三兒确是真沒聽說過這事,怕是連柱子也是不曉得的,不過也是,若不然爹咋就半個兄妹的。光是看李氏這小心的模樣,就知道這是怕是假不了。
“你這孩子,有啥事兒不能說的,我就是你娘,難怪這幾日可都是瘦了。不過,若是生個跟柱子一樣的小孫女兒,娘這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對付。像三兒便好了,又能幹又聰明……”李氏摸了摸三兒的肚子,碰巧,肚子裏乖孫孫踢了一下李氏的手掌。
嘶——
這猛然一踢,三兒有些受不住了,只覺得尿意襲來。
“怪孫孫,不能那麽重的踢娘啊,你娘懷着你可辛苦了——”李氏輕輕地摸了摸肚子,不過這下子卻是輕多了,只是李氏放着手的這邊一直鼓着。李氏有些不舍得松開了,三兒輕輕地撫着,肚子裏的小寶果真是安分了許多。
李氏看着有些吃味兒,“唉。果然是娘比較管用吶。” 金雞山腳的村子,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年,家家戶戶地日子可是比隔壁的村子好了去了。今年的上元節,村子裏,家家戶戶地都刮紅挂上了燈籠,紅豔豔的圖個吉利。
三兒指揮着柱子爬上爬下地,屋檐下挂了整整八盞各式各樣的燈。就見着柱子爹苦哈哈地一張臉,“這咋辦好咧,好不容易考上了個舉人,這都成了妻奴了。”
身旁的李氏溫柔地攀上柱子爹的胳膊,好不留情地擰上一圈,“老頭兒,你說啥咧,我咋就沒怎麽聽清楚呢!”
“沒,沒啥,嘶——我就是誇你兒子生的好,兒媳婦挑的好,慧眼!咱許家有了你,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柱子爹吸着氣,氣兒都不帶喘地,一溜兒地說完了,完事兒之後,李氏又小擰了半圈,才松了口。
柱子奶坐在椅子上,暗暗地吐了兩個字,“出息!”不過一想到許家的男人都是這副德行,不知想到了何事,驀地笑出了聲。
自打三兒的肚子大了後,柱子已經被允了回房睡了。
三兒踢了踢已經熟睡的柱子,“柱子哥,我想上茅房!”
柱子一踢就醒,搓着眼睛,眼還未睜開,就已經摸着下了床了,木然地将床架上取下冬襖,“先披上,披上。到裏間去吧,外頭冷的。”三兒不大樂意在屋子裏小解,總覺得有味兒,不過自打肚子大了後,三兒也沒敢任性地往外去。
噓——
“三兒,你這尿是不是也憋得太久了?”柱子揉了揉眼睛,非禮勿視,柱子擡着頭,任由三兒扶着他的腰身。
“柱,柱子,哥,這好像,不是尿——好像是羊水,羊水破,破了——”三兒顫抖地道。
“啥!”柱子這下子徹底清醒了,“要生了,要生了!”
柱子拔腿就要往外跑,李氏千叮咛萬囑咐才答應柱子住了回來,前提就是若是三兒有個啥事兒,第一時間要去通知李氏。只是柱子牢牢地被三兒給逮住了,“先讓我起來,你幫我收拾好了,再去喚娘。還有我娘家——”
柱子“嗳嗳”地應着,不管三兒如何說,皆是點頭。一直顫抖着雙手才将三兒給褲帶子給系上了。将三兒安頓在床上,柱子一聲“娘——”響徹許家。
咚——“你這是做啥?大半夜地做噩夢了?”金氏被錢來順猛然坐起,吓了一跳。
“我好像聽到了柱子說三兒要生了,不行,我這心裏頭七上八下的,柱子他爹還說接生婆回了城了,不行,我得去許家看看去!”錢來順說着就往身上披冬襖,這才剛過了年,大半夜的外頭可是冷着呢。
金氏一看錢來順這是來真的,忙扯住錢來順,“我說你瘋啥咧,哪有那麽巧的!趕緊睡吧,明日一早再去看也是來得及的。”錢來順在聽說了許家放了接生婆回城裏後,回家可是抱怨了好一陣子。這睡前還在念叨着接生婆這事兒。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去許家的門口聽聽去,我才能放心。”錢來順不顧金氏阻攔,硬是穿上了冬襖,汲拉着拖鞋就往外去。剛巧,碰上了正出門的二銀子。
“爹,你去哪裏?”錢來順這一身穿得暖暖的。
“你又是去哪兒?”二銀子可是比錢來順穿得多多了。
“我去許家啊,我剛剛出來上茅房,好像聽到柱子的聲音,我就是去聽聽看,三兒是不是要生了!”錢來順一聽這麽一說,也不敢耽擱,父子倆一邊走一邊說,越走越急,越近許家的動靜就越大了些,果真三兒有動靜了!
柱子剛奪門而出,就看到岳父和小舅子已經擡手叩門了。“爹,你們咋來了?”
錢來順不搭理,擡腳就進了門。二銀子在錢來順的身後疾步走着,“就是爹夢到了三兒生産了,不放心就來瞧瞧。”二銀子也只是三言兩語地說了,急匆匆地往院子去。柱子只是頓了頓,就往院子外跑去了,他得去喚了岳母來,村子裏的接生婆也得接了來。
李氏已經将熱水燒上了,三兒看着直接沖進屋子裏的錢來順,驚得差點兒下巴都快掉了。“爹,你咋來得那麽快?”
“三兒,你還好吧?”錢來順顫抖着聲音,老胳膊老腿地跑了這一路,終于見到了活生生的三兒,錢來順才算是順了一口氣兒。“別怕啊,爹在外頭等着啊,怕了叫爹啊——”
“二哥也在的!”
三兒這會兒肚子也不疼,“爹,我想吃你煮的雞蛋面兒——”
“好,好,爹這就給閨女煮面條去,卧兩個雞蛋!”錢來順孩子氣地比劃着“二”,“乖閨女,乖閨女!”錢來順走到門口,才掉了兩滴淚。女子生子,就是在鬼門關上爬上一圈兒。
二銀子一直拉着三兒的手,有些雜亂地說着話兒,“我還等我的小外甥給我去尋個媳婦兒的,三兒,二哥的媳婦就靠你們娘倆了……”
一直到李氏燒了熱水,趕了二銀子出門,二銀子才回了些魂。不多會兒,柱子和金氏都來了,就是連小初兒,也帶來了。“沒法子,這會兒城裏是進不去了,就只有村子裏的接生婆了,村子裏的大夫也被請了來了。”
洗了澡,吃完了一大碗的面條,三兒才去了産房,嗯哼地叫喚上了,到了後頭,越喚越大聲。“別咬嘴唇,這個棉布都是煮過的,你咬着這個。”三兒已經比預産期晚了好幾日了,許家早就将東西都給備上了。
“啊——已經開了四指了,現在留些力氣,若是沒力氣了,就再吃點兒東西,不能再費力叫了,一會兒該沒力氣了。”
柱子急得在外頭團團轉,光是茅房就已經去了三次了,着急的。 “我不行了,娘,我不行了,這他媽地太痛了——”三兒忍不住爆了粗口。李氏的手抖了抖,“回頭等生出來了,你就是要罵柱子,我也讓柱子不動彈一步,站在那兒讓你罵!”
這都已經三個多時辰了。
“用力,來,吸氣,跟着我喊的來!吸氣,用力!吸氣,用力!”
終于,在破曉之際,哇哇——
一直到了天已經亮了,才聽到了嬰兒的哭啼聲.
“生了,生了!”錢來順呢喃地輕聲說着,回去就在祖先前面,多磕幾個頭。
“恭喜,恭喜,是個千金!”接生婆敏感地掃視了一眼兩家人,錢來順和柱子爹從懷裏掏出兩個紅包。接生婆喜不勝喜,忙不疊地接了,捏了捏,哎喲喂,都是銀子!
等金氏抱着已經清理趕緊的小千金,撩開一道門縫,衆人擠着,瞄了一眼。
“想我家三兒!”錢來順樂了,柱子爹有些不平衡,暗怪柱子不争氣。
只是錢來順沒想到的是,他的小小三兒,竟然有着柱子的書呆子氣兒!這下子好了,兩家都給愁壞了。
☆、番外六 小書兒
“小書兒——小書兒——”柱子爹四處吆喝着,當初嗷嗷待哺的小書兒已經四歲了, 許家的長孫女兒。
說來, 小書兒平日裏都是跟着柱子爹的,鮮少黏着三兒夫婦倆, 就是李氏也是鮮少跟着,不過祖孫倆玩得很樂呵。柱子有時候看得也吃味兒不少,就是柱子姐, 看了她爹是如何待小書兒,也會酸上幾句。
沒有回應。
柱子爹踱步走到菜地上,一個稻草人很吸引人。
帶着一頂破草帽,遮住了大半個臉, 就是衣裳也是似模似樣的, 看着模樣,好像是他穿過的舊衣裳,能從身上拖到了地上,手裏拿着一把掃帚, 掃把頭沖天,比稻草人高了大半截。
“小書兒,你這是做啥?爺爺陪你玩兒?”柱子爹即使內心很排斥在這兒裝扮成稻草人, 不過為了更好地融合進小孫女兒的世界裏,柱子爹向來都是豁了出去的。
不動!無聲!
“小書兒, 我是爺爺!你這是盜草人吧, 裝得好像,爺爺若是不仔細瞧, 我看一眼就知道這是稻草人,看了好多好多眼,咋就這麽眼熟呢!”柱子爹豎着大拇指,棒棒噠!
“爺爺你看到我了?”小書兒有些懵懂地開了口,聲音軟軟糯糯,不急不緩。每回柱子爹看着小書兒的模樣,聽着軟糯的聲音,柱子爹就覺得兒媳婦是挑對咯!“我咋就沒看到人呢?”
柱子爹很貼心地将“稻草人”頭上的破草帽往後腦勺給挪了挪,小書兒一雙大眼睛咕嚕嚕地轉着,突然眼前一亮,眯着大眼睛看着貼心地給自己擋着光的爺爺,“爺爺?”
“爺爺來陪你玩兒,爺爺給你拿掃帚,咱爺孫倆一道兒站着裝稻草人!”柱子爹興沖沖地拿了掃視了一眼,自己身上沒有的,正琢磨着一會兒到家裏弄去。
“爺爺,初哥哥的弟弟呢?”
“回家咯,被他娘給拎回家去了——”柱子爹不明所以。
“爺爺既然想玩兒,那你就自己玩兒吧,我這身衣裳就送給你吧。奶奶說着是爺爺的舊衣裳,就是玩破了,奶奶也不會怪你的。草帽,也給你。”不過一小會兒,小書兒就将自己的這一套裝備給剝了幹淨,全往柱子爹的懷裏塞。
柱子爹懵了,“小書兒,你這是做啥?”
“給爺爺玩兒啊,我要回家了!我想娘了——”小書兒被她爺爺給攥住了。
“小書兒,這是丢下爺爺不管了嗎?”柱子爹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這是哪句話出了錯了!
小書兒就是再呆,也聽明白了他爺爺話裏的指控,不是爺爺要玩嗎?她讓給爺爺玩了也不行嗎?“但是小書兒不想再扮稻草人了,裏頭悶得慌。初哥哥的弟弟都走了,我就能跟娘去玩兒了!”
在小書兒出生後,大金子後來又有了一個兒子,不過小書兒對這個小娃子卻是不大歡喜,可偏偏小弟弟總愛纏着小書兒。不過小書兒,總是擺着臉兒,許家人也不大知道小書兒對那個小弟弟已經避如蛇蠍。
許家宅子的小路上,爺孫倆一前一後地走着,柱子爹喪氣地拿着好多家夥走在後頭,光是想着剛剛他的乖孫孫那有些憐憫的眼神,人生都不好了。
三兒挺着大肚子,按着日子算,再過上兩個月就要臨盆了。
小書兒看到三兒坐在院子裏的大樹底下,急沖沖地跑了過去,在三兒的身前,急急地剎住了,小心地摸了摸三兒的大肚子,才依偎着三兒坐着。“娘,你渴嗎?”
“噗嗤,是小書兒渴了吧?跟爺爺去哪兒玩了?”三兒有些好奇,這爺孫倆向來都是形影不離的,可柱子爹這回沒有笑呵呵地跟着來,神色沮喪地拖着身子屋裏去了,“去跟爺爺要水喝去。”
小書兒不願意動彈,出去這麽一大會兒,已經累壞了。“娘——”
“娘好像聽見爺爺在屋子的哭聲了,娘的小書兒不願意去看看爺爺嗎?”小書兒嘟着小嘴兒,朝着屋子裏看了看,果然沒有爺爺的影子。有些別扭地在三兒的懷裏扭了扭,“娘親親——”
“吧嗒,乖,去吧——”三兒揉了揉小書兒的腦袋。
吧嗒吧嗒——
柱子爹坐在屋子裏,背對着小書兒,由遠及近的小跑聲,僵硬着身子,坐在圓桌旁的小圓凳上。
“爺爺,爺爺——小書兒正尋爺爺呢。”
“做啥!”柱子爹這是鬧上脾氣了。
“爺爺,你哭了嗎?小書兒給你呼呼就不疼了。爺爺,我渴了,我的小辮子也散了。爺爺,娘也要口渴了……”小書兒啰裏啰嗦地板着手指頭細數着。三兩下地就爬上了柱子爹的膝蓋上,小聲地喚着“爺爺,爺爺——”
“爺爺,爹啥時候回來啊?姥爺說,等娘生小弟弟的時候,爹就會回來了。”又是一年科考時,柱子已經落第了一回,這回柱子爹又去了青州城趕考去了。
“嗯,過些日子就回來了。”柱子爹熟練地給小書兒紮了個頭發。喂了小書兒喝了點兒水,想到小書兒剛剛說了三兒也口渴了……有些躊躇了。
小書兒進屋來,那是三兒說的。跟自己的小孫女計較,還生氣了,柱子爹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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