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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潇本就是在去長公主府的半路上,被王映彥截下來,讓領他去将軍府。現在一切都解決了,她也不想留在她哥面前礙眼,就跟他們說一聲,一溜煙歡快地去将軍府,準備去幫助那些不努力的侍衛們了。
頃刻間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本來熱鬧的小院立刻安靜下來。長寧看一眼秦深,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絲尴尬。
她總是在秦深面前失态,上次是這樣,今天也是,短短幾日,她已經在秦深面前眼紅眼過兩次了。
好像只要有秦深在,她就變得格外脆弱,本來早就習慣了的事情,也能輕易地傷了她的心。
本來她已經長成學會不動聲色的大人了,連對着從小看着她長大的皇兄皇嫂,也能學着裝作不在意不傷心,不讓他們擔心,可是她所有的小情緒在秦深面前都無所遁形。
長寧低着頭,裝作擺弄着秦深之前在看的書頁,實則一直豎着耳朵。身邊一陣悉索聲,一只極為熟悉的,竹葉和竹片編成了蜻蜓被人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秦深也看着書,旋即扭頭看她,指尖在她額頭上一點,說道,“回神。”
長寧撿起竹蜻蜓翻檢查看,和之前的一模一樣,沒有分毫偏差,應該是他一早就做好了,藏起來等着送她的。于是她搖晃着腦袋避開秦深戳着她額頭的手指,彎着眼睛,柔柔地笑看他道,“我沒有發呆。”
“那在想什麽?”他溫聲問道,看着她的目光溫暖又專注。
長寧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搖頭老實道,“其實什麽都沒想。”
“那還不是出神。”他看長寧一眼,頓了一下,問道,“還是當年的事,你一直都放在心裏,從沒有過去?”
長寧隐約知道他說的是宮變的事,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具體指的是哪一點,遲疑了一下,可是秦深似乎誤解了。
“當年我尚且年幼,無力左右,只能拼盡一身護你一人周全,要是如今……”他深深地看了長寧一眼。
“要是如今,我自己都能護自己周全。”長寧仰頭笑得明媚,“秦深,”她放輕了聲音叫他,“秦哥哥,我是長寧,是大郢的長公主,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好自己了。我身邊有無數的侍衛,他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英才,從沒出過差錯。”
“我不會像小時候一樣了。”
“你也要好好的,秦家百年的清譽交到你手上,史書上千古流傳的美名都在你一念之間,你要護好大郢的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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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秦深道,“我多想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先帝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撒嬌任性,驕縱得恰到好處,跋扈得明媚張揚。
“我也想一直都是小時候啊,大家一直都在一起。從來不擔心分離。”她輕聲說,“越長大大家離得越遠,再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了。等以後各自成親,怕是更要疏遠了。”
秦深眼裏的笑意淡了些。
“秦哥哥,”長寧心中生出了萬千愁思,她悵然道,“我不想成親。”
秦深竟也不問她為什麽會産生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只順着她說,“那就不成親。”
“你呢,”長寧仰頭追問他,“你也不成親嗎?”
她自己都沒覺得自己的追問毫無道理,她自己不想成婚就罷了,皇室已有一個小太子,還有她的諸位姐姐們也都有了子嗣,可是秦深身為将軍府唯一的男嗣,又是和刀光劍影常伴,怎麽可能不留後。
她只小鹿一樣,眼巴巴地看着秦深,想找到一絲的認同感。
可是秦深思考片刻,搖頭道,“我還是想成親。”
長寧失望地收回目光。不知是失望于他和自己的想法不同,還是失望于,他也許,已經有了心上人?
秦深卻好似沒注意到她的低落,只是自己說着,“我想成親。三書六禮為聘,十裏紅妝作嫁,日月為媒天地作證,在天下人面前迎她進門。”
“在她名前冠上我的姓,在她的寝房放上我的卧枕,寵她愛她,讓她的子嗣喚我爹爹,讓她人生前十幾年裏有我,以後的一輩子只有我。”
“此後朝飲暮寝,同卧同眠,眼裏是我,心裏是我,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一人。”
“長寧,”他叫她,目光深沉,溫柔地,輕慢地問她,“你說好嗎?”
好嗎?長寧問自己。不好,一點都不好!
明明不是和自己說的話,明明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明明是擇人而噬的占有欲,明明……
明明她的耳朵已經紅了。
就好像這些話是貼在她耳邊,輕柔地氣息慢慢地呵在她耳廓,咬着她耳邊的軟骨,深情地,柔軟地對着她說的。
可是她已經說了,她不成親,和誰都不,她已經傷夠了心。
可是長寧猛地拽住他的衣襟,一雙手明明嬌軟無力,卻硬是把秦深拉的彎下腰來。她雪白的貝齒咬着嫣紅的嘴唇,倉惶地問道,“你看上誰家的小姐了?!王家,齊家,孫家,趙家,還是靜和公主?!”
戰場上力拔山兮的小将軍此時卻像是被人抽走了骨頭,秦深順從地微微彎下腰,甚至還主動地湊近了些,好讓長寧踮腳是不那麽累。
他和長寧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可以從長寧放大的瞳孔裏看到一臉溫柔的自己,他放緩了聲音,安撫她道,“都不是。”
秦深環着她,防止她後退的時候撞上冰涼的石桌,他說,“都不是,我尚未定親。”
“長寧,”秦深垂眼看她的神情認真極了,他說,“你為什麽不想成親?”
“這很重要嗎?”長寧猛地後退,秦深虛環在她腰上的手墊在她身下,擦過粗粝的石桌飛快地泛起了一層血色,長寧毫無所覺地說,“這一點都不重要,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成親而已,我不成親,不是對所有人都好嗎?”
“不是的,”秦深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內心,平靜說道,“至少瓊林宴之前,你都沒有這樣想過,不是嗎。”
“你在瓊林宴上看了陳世很久,你在看他什麽?覺得他長得好看?想選他做你的入幕之賓?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麽,徹底改變了你的想法?”
秦深沉着問她,不顧手上淋漓的鮮血,把長寧圈在自己身前,“你在怕我嗎?”
作者有話說: 在她的寝房放上我的卧枕——哈哈哈哈,這一句我已經忍不住在腦子裏開過車了,真的是,太露骨了,一點都不含蓄,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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