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烘焙
将近晚上十點, 面包店還亮着溫暖的燈,楚沁探出頭,和溫辭初打招呼:“歲歲!”
溫辭初站在蛋糕店裏, 有點不好意思:“楚沁姐姐, 這麽晚還來打擾你真的不好意思。”
楚沁是楚傾的姐姐, 他們一家人都奉行自由自在, 楚傾跑去當攝影師,而楚沁跑去開面包店,只是他們兩個倒是在各自喜歡的領域做得很好。
楚沁的店每天都很多人來打卡, 直到晚上才稍微少些人。
“沒事,正好還剩下一些材料, 你來了就剛好不浪費了。”
楚沁一眼就看到後方的裴之默, 裴之默也禮貌沖她稍稍颔首,整個人眼睛一亮, 立刻沖着溫辭初做口型。
“男朋友?”
溫辭初不知道說什麽,只是匆匆敷衍過去:“楚沁姐姐,那我們就進烘焙室了?”
“沒問題。”楚沁還貼心提醒,“圍裙和手套放在櫃子上了。”
楚沁将地方留給他們, 自己出去了。
溫辭初看着正在洗手的裴之默, 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剛剛那是楚傾的姐姐, 借用一下她的烘焙工作室是沒問題的。”
那人的五官在燈光下優越得過分,輪廓流暢精致,恍若在發光, 他正抽出一張紙巾仔細擦拭着剛剛洗過的手。
“嗯。”
但讓她訝異的本身, 是裴之默居然會心血來潮想吃曲奇。
她記得裴之默對于甜食本身就不太熱衷, 只是之前的她喜歡烘焙,才會經常給裴之默送蛋糕餅幹類的小點心, 為了照顧他的口味,溫辭初還會減少甜度。
不過之前的裴之默也相當給她面子,都會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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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姑且認為裴之默只是覺得太無聊,才會來體驗一下做曲奇這種事情。
溫辭初找出圍裙,但看到圍裙的時候卻有些尴尬。
楚沁這邊準備了兩種顏色的圍裙,一種是偏大的藍色,一種是嫩嫩的粉色,藍色圍裙上面印着三個大字:賺錢的,而粉色圍裙上則印着“花錢的”字樣。
溫辭初有些無言,這麽多年,楚沁姐姐還沒放棄這種奇奇怪怪的土味審美,估計是她這邊很多情侶過來diy蛋糕甜品,所以就專門準備了這種圍裙。
“可以了嗎?”
裴之默站在她的身後,溫辭初一凜,立刻拿出藍色的圍裙遞給裴之默:“可以了。”
裴之默身形挺拔,穿上剛剛好合适,即使是穿上這種非主流圍裙,依舊是擋不住裴之默周身矜貴的氣質。
不過上面的三個大字也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
為了避免奇怪的尴尬,溫辭初毅然決然,也拿出一套藍色的圍裙。
只是對于嬌小的她,藍色圍裙顯得太過于大了,圍裙的肩帶滑落一側,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少女。
溫辭初開始自暴自棄。
裴之默看着她,轉而看向放在一邊的粉色圍裙:“粉色圍裙看上去小一點。”
但溫辭初依舊嘴硬:“我喜歡藍色,有問題嗎?”
裴之默語氣淡淡:“有問題,我有強迫症。”
??
不是,他這個人什麽時候毛病這麽多了?
雖然之前就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毛病,怎麽現在越來越變态了?
不能和他理論,畢竟他幫了她很多忙,和他計較也太沒良心了。
溫辭初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設,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鐘,她最後還是妥協地換上粉色圍裙。
算了,情侶圍裙就情侶圍裙吧,反正他們倆會變成怨侶圍裙。
她一邊想,一邊系上圍裙。
只是剛剛松開系好的圍裙帶子,只是下一秒,一股力量把她剛剛系好的圍裙帶子扯松了。
溫辭初側過臉,看到了始作俑者那雲淡風輕的神情。
溫辭初握緊拳頭,旋即松開,努力維持甜美笑容:“裴總,我已經換上粉色的圍裙了,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裴之默修長白皙的手指挑起圍裙帶子,擡眼看向溫辭初,嗓音淡淡。
“帶子系歪了,我說過,我有強迫症。”
變态吧他?!
他低頭替溫辭初系好圍裙,但就這短短的幾秒鐘,溫辭初卻覺得點了延長鍵,衣物的窸窣聲,還有很輕微的觸碰都化成細微隐晦的癢意。
裴之默的聲音終于響起:“好了。”
聽到這兩個,溫辭初才覺得如釋重負,走向料理臺。
楚沁已經幫他們準備好材料了,曲奇做起來很簡單,黃油需要軟化,再加入糖粉用打蛋器打發。加入低筋面粉就可以了。
她拿起教程,遞給裴之默,擡眼看向一邊裴之默:“你要試試嗎?”
這個過程還是要靠經驗判斷,溫辭初站在裴之默身邊,低頭認真地觀察打發狀态。
“等等,這個蛋液要分幾次加入。”
她靠得有點近,柔軟的發絲若有若無蹭過他的肩膀。
裴之默垂眸,剛好能看到她卷翹的眼睫,但她還在說話。
“等黃油軟化好,就可以……”
正好溫辭初仰起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
霎時,兩人同時挪開視線,明明只是那種很冷淡的神情,但溫辭初只覺得耳廓開始發燙,一直蔓延,就連剛說了一半的話也卡殼了。
她立刻轉了一個話題:“這種程度就可以開始攪拌了。”
裴之默開始按照她說的做,但正在此時,溫辭初放在圍裙裏的手機還是響了起來。
溫辭初以為是楚傾擔心她這麽晚還沒回去,就對裴之默說:“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溫辭初摘了手套,洗幹淨手,才匆匆接起電話。
她沒有回避,而是直接在烘焙房中接了電話。
但來電人不是楚傾,是之前合作過的攝影師宋幼意。
最近溫辭初正托她幫忙找北城的工作室。
“宋老師。”
宋幼意:“辭初,你要找的工作室我已經找了幾間符合你要求的,我一會給你發過去,你再挑挑。”
溫辭初沒想到宋幼意動作這麽快:“麻煩你了宋老師,等我回北城請你吃飯。”
“別客氣,這是小事,但家裏的事,溫師兄知道了嗎?”
聽到宋幼意說的“溫師兄”,溫辭初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我哥他……”
話一出口,溫辭初就笑了聲:“不對,他已經不是我哥了。”
他現在應該是溫畫螢的哥哥。
“我已經讓他的助理暫時不要告訴他,溫家的人也沒有告訴他,他要是知道這件事,恐怕會立刻從美國殺回來找我。”溫辭初語氣懇求,“所以宋老師,麻煩你和賀總幫我保密好不好?”
但溫辭初知道,這件事估計不能瞞得了多久,但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宋幼意很為難:“估計不能瞞多久了,我聽賀憬說,溫師兄估計過幾天就會直接回江城了。”
溫辭初的心瞬間沉下,嗓子有些發緊:“他大概什麽時候回江城,能讓賀總幫忙拖幾天嗎?”
她只要搬到北城去後,至少能不面對溫言和。
“我盡量吧。”對面嘆了口氣:“這個工作室我會繼續幫你留意的,對了,住的地方找好了嗎?”
溫辭初:“和之前的房東聊過了,她也同意和我繼續續租。”
宋幼意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搬過來?”
溫辭初說:“我後天回北城,之後再也不會回江城這邊了。”
話音剛落,裴之默攪拌黃油的手一頓。
他擡眸靜靜地望着溫辭初的背影,旋即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溫辭初打完電話,裴之默已經到了最後擠面糊的階段。
他掀起眼,眸色好像比方才更冷了,看着走過來的溫辭初。
溫辭初有點不明所以,以為是自己打電話太吵了,讓他不高興。
她輕咳一聲掩飾尴尬,看向裴之默攪拌好的面糊:“這種狀态已經可以了,接下來可以裝進裱花袋裏了。”
擠面糊的階段,沒有特別詳細的說明,只能上手示範。
溫辭初歪頭看他:“要不我先擠一個?”
她拿過裱花袋,上手一氣呵成,一個标準漂亮的曲奇就擠好了。
溫辭初欣賞了一會她的曲奇,才把裱花袋遞給裴之默。
即使是聰明過人,對于這種純粹靠經驗的擠面糊,裴之默還是顯得有些生疏。
溫辭初決定拯救一下,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握着裱花袋的上方,避免和他的手接觸:“在這裏需要提起來一下,再慢慢地轉一圈。”
有了溫辭初的指導,他的動作頓時流暢了許多。
最後看起來還不錯。
溫辭初把烤盤送進預熱好的烤箱:“我還挺期待最後成品的。”
将曲奇從烤箱拿出來,溫辭初看着面前這一盤可以當石頭的曲奇,有點微怔。
看起來很完美的曲奇從高處摔下,磕碰到桌面後,發出“哐當”一聲,曲奇完美落地,毫發無損。
像是可以暗殺的堅硬武器。
裴之默面無表情地端詳着眼前的曲奇,嗓音帶着雪山般的冷冽:“我是照着教程來做的。”
他現在看起來不太高興。
溫辭初研究了一下:“比例是沒有問題,可能是其他原因。”
溫辭初想了想,小心翼翼:“那個……裴總,你攪拌低筋面粉的時候,是不是太用力了?”
她記得他攪拌的時候,她還在打電話。
在她的認知裏,裴之默總是完美無缺的,但看到他做的曲奇後,卻莫名其妙地有點好笑。
救命,這真的好好笑,但她不能笑。
她的嘴角隐隐透出酒窩,但很快就被她壓下去。
“想笑就笑,不用忍着。”
他的側臉隐在陰影中,語氣似乎帶着些冷意。
溫辭初極其乖覺,她清了清嗓子,正聲說:“對不起裴總,沒有任何不尊重您的意思,我相當敬佩您的工作精神。”
她還補了一句:“其實新手能做成這樣子,已經很不錯了。”
生怕裴之默不信,她還鄭重地強調:“是真的。”
這句話說完,她還一本正經地眨眨眼,看起來很真誠,只是眼底亮晶晶的笑意還未消散,完完全全出賣了她。
她今天為了方便,紮起丸子頭,發絲蓬松柔軟,細碎的額發少女感十足,莫名其妙和以往的回憶重合。
裴之默的手倏然收緊,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好幾秒,才緩緩移開。
她試圖安慰他:“要不我們再烤一盤?”
“不用了。”
他伸手揉了揉額角,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了,居然和溫辭初來做曲奇。
上次溫辭初托何栖送來的曲奇,他沒有碰,只是靜靜地放在辦公室裏。
昨天他發現那個曲奇袋子不見了,他問了楊池,楊池小心翼翼說:“因為是食物,放太久不太好,就拿走處理了。”
楊池本以為裴之默會責備,但裴之默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時不時想起那粉兔子紙袋裝着的曲奇。
溫辭初察覺到他的情緒,裴之默眉頭微皺,眼眸低斂,溫辭初以為他還在為剛剛的曲奇生氣。
她探頭看着裴之默,眨了眨眼,好像想要說些什麽,但又欲言又止。
“怎麽了?”
溫辭初收回視線,若無其事:“沒什麽。”
她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在家裏烤了一些小熊餅幹,或許可以安慰一下裴之默。
她突然轉身,認真看向裴之默。
“裴總,能麻煩你送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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