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哥,其實也挺擔心你的。”
顧屹安看着眼前孩子脾氣的小姑娘,嘴角噙起一抹笑。
而小姑娘見了,神情滿是受傷:“哥哥,你、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要不是他一直在外招蜂引蝶,今天我能這樣嗎?”
說着,陸歲歲抽噎了一下,攥着拳頭淚汪汪,“等他到了,我一定要咬他。”
話音剛落,門邊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少年。
看到陸歲歲安好無損,陸今朝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他在原地彎腰大喘氣:“歲歲,哥哥來了。”
“你、你……”只見原本還在說着要咬死他的少女,哇地大哭起來,撲進陸今朝懷裏,“陸今朝!你怎麽才來啊。”
陸今朝揉揉妹妹的腦袋,滿是心疼和抱歉。
“對不起啊,哥哥來晚了。”
而陸歲歲沒有了剛剛僞裝的張牙舞爪,在自家哥哥懷裏委屈地縮成小小一團,吭吭哧哧哭。
一時間,包廂裏除了歌聲,就是陸歲歲的哭聲。
顧屹安雙手插兜,看向那相擁的兄妹倆,漆黑的瞳孔裏,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而陸今朝一邊哄着:“歲歲乖,不哭了。”一邊又求助似地看向了他,用嘴型表示,“快幫我哄一下。”
顧屹安攤手。
哄人這事,他也沒什麽經驗啊。
陸今朝無奈,只能跟妹妹再三保證:“不哭了歲歲,哥哥答應你,這個學期的洲頭烤串,哥哥都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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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陸歲歲抽抽搭搭,“你前天才說我胖。”
陸今朝:“……”
得得得,怪他嘴賤。
顧屹安見此情此景,嘆了口氣。
他把陸歲歲輕拽出陸今朝的懷裏,而後按在自己面前,溫柔地用紙巾給她擦掉眼淚。
“歲歲,我們還要去辦事,先不哭了,嗯?”
“嗯。”
陸歲歲也沒忘要去打疫苗這件事,忍着委屈、強行止哭。
陸今朝見此情形,愣大了眼。
第一次對顧屹安有點兒實打實的佩服。
而顧屹安繼續用紙巾給小孩兒擦幹淨臉上的淚。
也就是這時麗嘉,他才意識到歲歲與平時有點不一樣,她的劉海全被人夾起來了。
那雙大大的眼睛沒有任何遮擋,就這麽直白且淚水汪汪地看着自己,漂亮得好像會說話。
他錯愕一瞬,取下發夾,用手指給她捋順劉海。
“我們早些過去吧。”
“嗯。”
一旁的陸今朝這會兒算是反應過來了。
他發出疑惑:“辦事?你倆去辦什麽事?”
陸歲歲啞着聲音怼了回去:“用不着你管。”
顧屹安有被這兄妹倆逗笑。
他長腿邁去,從沙發上取來小書包,一手拎包,一手則給了歲歲。
然後!
在陸今朝不敢置信的眼神裏,陸歲歲竟然牽住了顧屹安的衣袖。
陸歲歲還不忘回頭刺激他:“反正今天,屹安哥才是我親哥。”
“不是……那我現在不是來救你了嗎?”陸今朝有點兒不服。
陸歲歲只留下一句:“不是因為你,今天我能被帶來這挨人吓嗎?陸今朝,我告訴你,你趁早處理好你的感情,別一天天的害我被圍攻。”
陸今朝一噎:“好,你哥努力。”
——
城市的梧桐葉,在秋雨過後煥然一新。
晝短夜長後,街道兩側的路燈在還是暗藍色的夜幕裏,點亮了縱橫交錯。
地面的水灘上,随着雨水墜下,暈開一道道漣漪。
而水灘倒映着的羅森便利店落地窗前,穿着校服的少女乖巧地坐在高凳上,雙腿晃晃悠悠地搖擺。
她捧着粉色養樂多,小口小口地嘬着。
那盯着水坑的眼睛水潤潤的,上邊的睫毛也被淚水浸染,正兩三根、兩三根地沾在一起,一看就是剛哭過的模樣。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陸歲歲扭頭看去,恰好看到顧屹安面上帶笑地過來。
不用多說,她也知道那是對她剛剛在打疫苗時候,沒忍住哭的嘲笑。
于是她氣鼓鼓地握拳,發誓給他聽:“下次!下次再打疫苗,我一定不會哭了。”
她又給顧屹安分析原因,“這次會哭,全是因為剛剛在包廂裏沒咬到陸今朝給氣的,然後打針的時候又覺得自己今天太慘了,就忍不住掉眼淚了,我這真不是怕的……”
越說,她自個越心虛。
顧屹安只笑笑,沒有戳穿。
他把已經泡好的面放到她面前:“還給你加了香腸和鹵蛋,算是安慰獎。這麽大的雨也去不了別地,下次哥哥再請你吃大餐。”
陸歲歲絲毫不介意,正好媽媽很少讓她吃泡面,現在有的吃,別提多開心了。
她大大嗦了一口,愣是把顧屹安泡的面,吃出了米其林餐廳大廚做的感覺,吃得賊香。
忽的,她想起一件事,停下進食、發出疑問:“屹安哥,你和孟學姐,是什麽關系啊?”
顧屹安吃得比陸歲歲優雅得多。
聽到她問這個,他勾起嘴角,專心逗她。
“猜猜看?”
“她住在你家,那應該是……”
“算是寄宿吧。我媽希望她不受家庭因素幹擾,考進隔壁明市最好的美術院校。她也算是我媽一手培養長大的徒弟。”
陸歲歲一愣,這怎麽還是同門師兄妹的關系。
那她哥哥豈不是對比顧屹安,棋差好多招?
完蛋。
陸今朝又得emo了。
她湊過去,試探性地問顧屹安:“那哥哥,以後你和孟學姐出去玩,能帶上我嗎?”
“嗯?”
怕顧屹安拒絕,陸歲歲立馬戲精上身,裝作可憐巴巴的模樣:“今天你也看到了的,我因為陸今朝的原因,身邊還挺危險的,幾乎沒什麽朋友。哥哥,我也想有人陪我玩……”
說着,陸歲歲暗戳戳地把眼睛裏擠得淚花閃閃,看上去可憐又委屈。
她也不想裝得那麽假。
但以前,她好像都是這麽拿捏陸今朝的,也不知道顧屹安吃不吃這招……
只見顧屹安愣怔了下,然後笑着把她的腦袋給摁了回去:“好,哥哥答應你。現在好好吃飯,等會就回去了。”
“嗯嗯!”陸歲歲繼續開心嗦面。
……
飯吃得差不多時,外面的雨勢也在變小。
顧屹安拿起書包,給陸歲歲背好後,買下便利店僅剩的一把透明雨傘,和陸歲歲一起坐上了網約車。
由于外來車不能進小區,他們在小區門口就下了。
暖橘色的盞盞路燈下,兩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時不時被拉成兩道長條,輪回轉換。
陸歲歲看着倒影,一個詞莫名地蹿上了她的腦海裏——般配。
她一怔。
這時,身側的顧屹安把她往他身邊扯了扯:“有水坑,過來些。”
“哦,好。”
又并肩走了一會兒,陸歲歲開口輕喚了他一聲,“屹安哥。”
“嗯?”
“你都保送了,為什麽還經常回學校上學?”陸歲歲舉例陸今朝,“要是我哥這次成績下來也可以入列保送名額裏,他估計直接買機票去旅游了。”
顧屹安仰頭狀若思考:“大概是想給你哥一個完整的、被碾壓的高中三年。”
陸歲歲:“……”
女生沉默間,猛地停下了腳步。
顧屹安沒能反應過來,差點撞上她。
幾乎是在她轉身的同時,他用手虛扶在她的後背處,防止她被自個撞飛開去。
而小姑娘沒有意識到剛剛的兇險。
她轉過身來指着他,笑得嬌俏可愛:“有、點、壞!不過我喜歡。”
顧屹安嗤笑了一聲,用手指輕點了她額頭兩下:“喜歡哥哥?”
這時,陸歲歲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她支支吾吾地要解釋,臉頰也憋得通紅。
卻聽顧屹安低啞着聲音說了句過時的搞笑語錄:“千萬不要迷戀哥,哥是個傳說。”
說完,他一手罩在她腦袋頂上,讓她調轉前進方向,笑聲爽朗,“走,回家了。總得把陸家的小公主安好無損地送回去。”
“……”
很快,兩人到了顧陸兩家的別墅群前。
剛過了個拐角,陸歲歲就眼尖地看見昏暗的胡同裏,有兩道熟悉的身影,姿态親昵、挨得很近。
第一眼,她只覺得眼熟,沒太認出來,但第二眼!
靠!
那不是她親哥和孟學姐嗎!
她吓得立馬轉頭看向身側的少年。
只見顧屹安還在看自己,沒有注意到對面那兩位。
陸歲歲的腦袋迅速轉動起來。
如果說顧屹安也對孟學姐有意思,那現在的情況不就是!
她親哥!準備當着她大哥的面!撬她大哥的牆角?!
如果之前她不知道顧屹安的戰鬥力,興許還會誇一句“陸今朝牛啊”,但現在她為陸今朝感到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顧屹安看見了陸今朝在……擁抱孟學姐,怕是會沖上去揍他的吧。
那到時候她該幫誰?
還有,她和陸今朝加起來夠給顧屹安熱身的嗎?
各種陸今朝挨揍的慘絕人寰的畫面,在陸歲歲腦子裏接踵上演。
最後,少女果斷地伸手将身側的少年一拽,拉入一側的小道裏,并将他摁在了一側的牆上。
路燈正好在這時候跳閘,閃了兩下,滅了。
周圍瞬間變得寂靜,秋後的蟬正在發出最後的嘶鳴。
空氣裏,靜得讓人只能聽到一串激烈的心跳聲。
但沒人不知道是誰的,就連當事者都無暇注意。
片刻後,陸歲歲聽到上方傳來顧屹安的詢問:“怎麽了?”
“我、我……哥哥,我看到剛剛那有大人在接吻,我覺得很、很少兒不宜。”說完,她為了加重自己的話的可信度,還朝他鄭重其事地點頭。
顧屹安輕笑,挑了眉想探出頭去看個究竟。
吓得陸歲歲連忙踮起腳尖,用雙手強行捧住他的臉,讓他只能看自己。
也就在這時……
顧屹安對她的行為蹙眉,發出疑惑:“歲歲?”
作者有話說:
歲歲:我終究為了陸今朝賣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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