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樹影斑駁,月明星稀。
祝府牆角探出頭的杏結了滿枝的果子,沉甸甸往下墜,在清明月色裏平白為這盛夏增添了幾分碩果累累的秋意。
祝宜臻抱着那只懷表一路賭着氣回到自己院裏,因為走得急,杏枝還撩到了發髻,銀步搖在半空中晃了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紅黛正在院中看門,撐着掃帚,心不在焉。
她已經忐忑不安地等了幾個時辰,好容易等到自家姑娘的身影,卻見對方從屋內拿了什麽東西後,又旋風似的跑了出去,怎麽喊也不應。
她又是擔憂又是害怕,在院子內焦急地不停打轉。
這會子終于又望見姑娘回來,連忙起身迎出去:“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宜臻停下急匆匆的腳步,擡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徑自朝屋內走了。
“小棗,去煮壺羊奶來。”
她吩咐道。
睡前飲一杯羊奶的習慣,還是從衛珩那兒學來的。
因為從前宜臻睡得晚,向來愛在晚間一邊晾頭發一邊讀些閑散雜記,不知不覺就三兩杯茶下肚,越到就寝時反而越清醒。
她偶然有一次在信中提及此事,衛珩便說,倒不如把茶換成奶。
助眠,強身健體,對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有好處。
羊奶味膳,最初始宜臻是喝不慣的,好在後來新買了一個丫鬟,自小是在牧區裏長大的,十三四歲時才輾轉流落到京城,對去羊膻味很有些法子。
這個丫鬟便是紅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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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黛性情溫和,行事卻雷厲風行很有一套,把底下的小丫頭管教的規規矩矩的。
不過三年時間,她就從一個掃灑的促使丫頭升為主子身邊最得看重的大丫鬟,宜臻是真的十分信任她。
往常,煮羊奶的活都是紅黛專負責的,因她煮出來的味道最好,濃郁又香甜,最得宜臻的口味。
唯獨今日例外。
紅黛望着自家姑娘一步未停的背影,愣了愣,片刻後忍不住紅了眼眶,什麽話也不說,只抹幹淨眼淚,直直便在院內跪了下來。
這舉動把小棗都唬了一跳,幾乎想伸出手去扶了。
可心裏到底還記着方才那衛公子的小厮斥責她沒規矩的話,左右為難之下,不敢再多瞧一眼,只能戰戰兢兢地去小廚房煮羊奶。
姑娘有飲羊奶的習慣,在別莊裏時,她也給半青姐姐打下手煮過幾回,好歹知道火候和用料。
羊奶是新鮮剛産的,要用隔水的雙層鍋煮,加杏仁煮至沸騰再降溫,反複三次,最後攪入白糖霜和玫瑰花粉。
等到小棗好容易煮好了奶端出廚房時,發現紅黛竟然還在院中跪着。
屋內點了燈,姑娘正倚在窗邊看書,在窗紙上映出一個纖細的側影,脖頸修長,姿态娴靜,仿佛對庭院內的景象一無所知。
小棗糾結了好片刻,最終還是猶猶豫豫地端着奶進了屋。
“姑娘,羊奶晾的差不多了,您可要現在嘗?”
“先放那兒罷。”
宜臻其實沒有在看書,只是倚着塌在端詳手裏的懷表,眼神困惑,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
聽到小棗的話,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也完全沒有要喝羊奶的胃口。
今日一連發生了太多的事兒,件件裏都摻雜着衛珩,她心裏頭此刻百般情緒萦繞着,也不知對他是感激多一些,同情多一些,還是惱怒多一些。
月色清華,風送清笳,院中的樹影在笳聲中随風晃動,在涼階上留下道道斑駁。
少女倚窗沉思了好久,最終還是輕輕嘆了口氣:“你去把紅黛喊進來。”
屋子裏就小棗這一個丫鬟,方才一直沒有人讓她做事,她就只木讷地守着那壺羊奶,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旁的。
聽到姑娘這一聲吩咐,心下立刻松了一口大氣,劫後餘生般地行禮出院子裏去了。
不曉得是為何,每每在姑娘面前,她便總緊張的很,連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
若有旁的姐姐們在還好些,方才只有她一人,她覺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好在現下總算可以把紅黛姐姐給喊進屋了。
可是——
“姑娘。”
身姿窈窕的大丫鬟進屋後又直直跪下來,額頭抵着地面,凄風苦雨道:“奴婢知錯了。”
宜臻擡起眸,靜靜地凝視了她半刻,神色未改,語氣很平靜:“你是由他送進府的,還是進府之後被他收買的?”
這個他是誰,宜臻沒有明說。
但紅黛心裏一清二楚。
“奴婢是......是衛公子送進府的。”
她俯趴在地上,嗓音微顫,“奴婢幼時在草原上遭過一場劫難,是衛公子救了奴婢,教了奴婢半年的規矩,就把奴婢送來了祝府。”
“他把你送來祝府,是想讓你做什麽?”
“奴婢不知。”
紅黛的聲音已經哽咽了,“奴婢在姑娘身邊伺候了四年,從未和外頭有過聯系,衛公子也從未吩咐過奴婢做任何事。今日是衛公子的仆從已經硬闖入了府中,又說有極要緊的事兒,只望見姑娘一面,奴婢不得已只能答應。姑娘,奴婢......奴婢不敢有二心,也從未背叛過姑娘。”
宜臻彎彎唇,語氣極淡:“你還要如何背叛我呢?對我來說,你欠衛珩一條命,已是最大的背叛了。”
确實。
早在她到五姑娘院裏的時候,上頭的嬷嬷便拿來了名冊要她把前塵都道清楚。
名姓籍貫自不必說,還有往事糾葛,未盡的恩怨,都要一一記錄在冊。
她隐瞞了衛公子與她的救命之恩,就像隐瞞了随時會從背後射來的一支冷箭,萬一哪天衛珩攜恩圖報,讓她做些什麽對祝府不利的事兒,她是做還是不做?
若不是擔心這些,姑娘又何必讓底下的丫鬟把過往舊事都記錄在案。
紅黛一個字也無法反駁,認認真真磕了頭,忍住淚意:“奴婢知錯了,任憑姑娘如何處置奴婢,紅黛都毫無怨言。”
姑娘最不喜底下人犯事了後在她面前落淚,要是哭哭啼啼的,三分錯也會變成十分。
事實上,她在祝府裏伺候了四年,姑娘從未苛待過她,逢年過節也都惦念着她,整個祝府裏,沒有再比在五姑娘手底下做事更舒心的。
紅黛這個名字,還是姑娘幫她取得。衛公子于她有救命之恩,姑娘卻于她有再造之恩。
她如今才明白過來,當初衛公子遣人送她入祝府時,從未說過要讓她隐瞞前程,是她自己自作聰明,才落得如今這情境。
“你下去罷。”
五姑娘似是倦了,揉了揉眉心,不願再多說什麽,“聽說你嫂子過幾日便要生了,婦人生産,總要有個親近的人在一旁幫忙才好,你回去搭把手,等家裏空落些了再回來。”
紅黛伏跪着的身軀微微一顫:“是,奴婢知曉了。”
宜臻的視線又落回到手裏的懷表上,轉了一面摩挲着側邊的轉紐,神情靜靜的,瞧不出任何情緒。
.......
“衛珩親啓:
今日方得知一事,難以按捺,特來信征詢。我身邊有一丫頭紅黛,聽說你與她有救命之恩,四年前特将她送至祝府,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如今她成了我身邊最得看重的大丫鬟。我今日才知曉此事,于我來說,此事嚴重的很,你或許不知曉......”
“衛珩親啓:
不知近來可好,令堂一事,切莫太過記挂在心。她與我說,一切于她反而是解脫,讓你很不必為此悲痛懷疚。另有一事,我身邊的丫頭紅黛,不知你是否知曉......”
“衛珩足下:
匆匆一面後,久未寄信,不知你近來如何。京城如今入秋,氣候漸涼了,倘若通州也是如此,初秋最易受寒,莫忘添衣......”
揉掉。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桌案上已散落了十幾個紙團子。
全是宜臻寫廢了的信。
從一開始的怒火中燒,措辭強硬,到最後越來越瑟縮,扒拉扒拉寫了一長串,也不敢提到紅黛的事兒。
單從那越發頹軟的字跡,都能看出她的沒底氣。
全因宜臻越寫越覺得,衛珩好像也并沒有什麽可指摘的地方。
是責怪他當初救了紅黛,還是責怪他後頭給紅黛找了祝府這去處?
從那丫頭的話裏聽來,他也從未指使過她做什麽,指責衛珩倒不如怪自己查不清楚了。
宜臻自小長了一雙好眼,看人最準,是好是歹日久天長的,怎麽也瞧出了幾分。
紅黛伺候了自己這麽些年,處處妥帖,從未有過失職的地方,若說她真懷着什麽壞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說不準,衛珩當初真的只是好心,送了個丫鬟來給她煮羊奶呢。
誰讓她自己專寫了封信去抱怨羊奶味膻,喝不入口。
就如衛珩所道,她在信裏,把自己所有底兒都往外掏的幹幹淨淨,難不成到頭來,還能責怪收信的人太貼心?
少女置筆不再寫,把最後一張信紙揉成團,倚窗托腮,輕嘆了口氣。
心裏一時是父親的調任,一時是衛珩母親臨去前拉着她的手說的遺言,只覺惆悵極了。
最終還是小棗終于沒忍住,揉揉困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姑娘,羊奶都涼透了,要不要奴婢再去熱一回?”
宜臻不答她的話,也沒去管那羊奶。
她瞧着院內如紗如霧的月色,好半天才輕聲問她:“小棗,你家裏可給你訂過娃娃親?”
小棗一愣:“訂過呢。只是......只是後來又退了。”
“為何退了?”
“那時鬧饑荒,他家糧食都被賊人偷去了,就來我家借糧。可饑荒年頭,糧食那樣珍貴,自己家都吃不飽,爹地自然不肯往外給,他母親心中生了恨,怨怪我們見死不救,連半袋糧食也不肯借,就撕碎了婚書,直接退了這門婚事。”
宜臻微蹙眉:“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家就逃荒來了京城。”
小姑娘耷拉下腦袋,“再沒見過了。”
因為半袋糧食就毀了婚書,這樣的事兒絕無可能在官宦人家裏頭出現,宜臻以前自然沒聽過。
可今日聽了,倒也不覺得有多麽稀罕。
市井小戶的半袋糧食,鄉紳地主的幾畝土地,與大家世族的官爵千金,又有什麽分別呢?
一旦牽扯到緊身的利益,世族怕是比農戶們還要撕扯的難看些。
日後衛珩與她,也不知如何天上地下,身份颠個兒,這婚事今日他說退不了,日後未必也退不了。
年少時總純摯些,經歷世事多了,又怎知他不會遇上那半袋要命的糧食呢。
少女起身,解下肩頭的薄毯,語氣柔和:“既已成往事,就莫記挂在心,去了舊的才能有新的來。你是個有造化的,爹娘不在,日後我替你瞧着眼,你大可放了心,這院裏的丫頭,就沒一個在婚事上虧了的。”
小棗有了上次的教訓,不敢再随意磕頭,只誠惶誠恐行了禮:“謝姑娘,姑娘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敢忘。”
“你們這些小丫頭,不過就愛說些好話來哄我罷了。”
宜臻淡淡一彎唇,“誰知道嘴裏有幾句真話呢。”
“行了,你也下去罷。”
在小棗開口前,她揮了揮手,“這會子沒什麽胃口,這壺羊奶你端下去,不拘倒了或是熱了自己用,都随你。”
小棗在宜臻身邊呆的久了,越發明白為何人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便是連她爹地曾經做工的地主家小姐,都整日裏攀着要去世家大族裏做丫鬟。
原是主子手底下随便漏下的幾點好東西,就是外頭見也見不着的。
更何況五姑娘這樣從不苛待打罵下人的好脾性主子。
能碰上便真是百般運氣了。
......
小棗退下去後,宜臻倚着塌,連發髻也未卸,便困倦地眯了眼。
半夢半醒間,她又想起了今夜在山上寺裏,衛珩母親與她說的話。
“珩兒看着淡淡的,誰也不放在眼裏,其實最是重情,若是真上了心,就沒命兒地把心肝也掏出去待人,自小我最怕他的便是這個。”
“他打從生出來,便比旁人要聰慧些,想的做的,便是連他外祖父也摻不得手,我不怕他庸碌沒出息,唯獨愁他性子太獨,有仇必報,一點兒虧也不肯吃,日後總要遭罪。”
“這镯子是我娘家祖上傳下來的,這串兒是他生父放在我這裏的,今日本該都給了他,可我不給他,給你,日後若有不好......日後他和他生父間若有不好,我盼着你能勸勸他。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的,他很不必牽扯進這樣的糾葛裏。”
那镯子是個極普通的木镯,只在镯身上雕了幾只蘭花,也不是什麽稀罕的木材,因為年頭久了,還顯得有些陳舊。
摩挲了許久,也瞧不出什麽端倪來。
那玉牌就珍貴許多了。
白玉質,凝潤通透,牌體規整,雙面剔地陽紋,一面雕以祥龍穿花圖樣,一面上部豎書“萬壽無疆”,下飾古紋。
宜臻剛拿到手時,差點沒吓得摔了。
念及方才衛夫人說的“生父”,她心裏頭隐隐有個猜測,卻因為這猜測實在是駭人的緊,到底沒敢再想下去。
畢竟以她的見識來看,衛珩幾乎可以說是這世上最有本事的人之一,如今立起來的那些個皇子皇孫,沒有哪個比得上他。
史書上幼年時流落民間,而後成就大業的皇帝,也并不只有一位。
倘若......倘若真是她猜的那樣。
日後整個大宣,怕是都要天翻地覆了罷。
宜臻不知道的是,在她離去後,衛珩在祝府的角門處靜靜站了半刻,而後上了馬,扭身朝來時的方向行去。
尼姑庵仍是靜靜的,只隐隐可望見山下逐漸靠近的燈火。
想來是那人受到了消息,這一刻才派了人來善後罷了。
少年輕嗤一聲,收回視線,直接破門而入。
上一輩子,他甫一出生父母便離異了,生母出了國,很快又組建了新的家庭,幾乎沒有他見過幾面。
他所感受到的所有的母愛,通通都是來自于衛夫人。
她或許軟弱,或許愚笨,骨子帶着封建的傳統思想,不懂抗争和自立。
可這麽些年的悉心照料,在衛珩心裏頭,早已把她當做了自己真正的母親。
母親的屍身,他是不會留在這尼姑庵裏任人糟踐的。
她那樣幹淨純善的人,來這世間匆匆一遭,受盡了苦楚,卻并未享到多少福,若是死後還不能讓她落個清淨,他如何配做人子?
她定不願埋入衛家祖墳,可那皇帝更不配祭奠與緬懷她。
倒是随意尋一處山間野林,自成一冢,也不用立碑,幹幹淨淨地來,清清白白地去。
于母親而言,便是最大的歡愉。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真的抽不出空來,欠的章節後面會慢慢補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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