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聞言,沈琉墨不由得膽戰心驚。
“陛下如何處罰的阿七他們?”阿七他們本是無妄之災,是被他連累的。
“回殿下,陛下說一人杖責二十。”
還好……沈琉墨心裏想,有徐公公看着,應當不會打的很重。
失了力氣往後一靠,沈琉墨又問,“陛下何時離開的?”
“卯時初。”
日出前,那就代表蕭吾泠是在這裏留了一夜的,沈琉墨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絲毫痕跡都沒有,還被換了一身幹淨衣裳,“本宮的裏衣……”
“是陛下換的,殿下的身子也是陛下擦洗的。”侍從知無不言。
聽到這裏沈琉墨又稍稍放心了些,能給他擦身子是否代表蕭吾泠沒那麽生氣,或者說氣消了些。
吃了點東西,沈琉墨梳洗了番想去試探一下蕭吾泠的态度。
以他對蕭吾泠的了解,蕭吾泠最為厭惡被人設計,更何況在那種情況下蕭吾泠都沒有碰他,沈琉墨心裏沒底,他懷疑是不是最近這些日子自己搞錯了,蕭吾泠不是突然對他轉變,只是覺得無聊了所以找個玩意逗趣。
“殿下先回去吧,陛下如今正在氣頭上呢。”徐福勸他道,目光中隐隐透露着不贊同。
算計皇嗣可不是小事,陛下只罰了皇後身邊的下人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若是換做他人,保不準人頭落地。
雖然徐福也不知道皇帝為何突然想起了沈琉墨這個結發夫郎,但徐福知道皇帝是認真的,因而對沈琉墨始終畢恭畢敬,沒有半分輕視。
像是為了印證徐福所說的話,大殿裏傳來摔東西的巨響,随後蕭吾泠陰恻恻的聲線傳入耳中。沈琉墨在門外都能聽得如此清晰,更別說殿內正在承受蕭吾泠怒火的大臣們了,各個垂着腦袋謹言慎行,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出頭鳥。
皇帝正與大臣議事沈琉墨也不好進去,只是更加心緒不寧,他謝過徐福,轉身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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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宮裏人盡皆知,方絮自然也不會落下,他早早出來看笑話,躲在暗處等着沈琉墨走過來,嘲諷地撇嘴。
沈琉墨怕不是瘋了,居然自己給自己下藥,他難不成以為中了藥蕭吾泠就會怎麽樣?
簡直是天真,聽說今天一早蕭吾泠陰沉着臉從長樂宮出來,方絮都要樂掉大牙。
另一個層面,蕭吾泠的做法讓方絮心裏所剩的擔憂徹底消了,蕭吾泠根本就不是覺得虧欠才對沈琉墨态度大變,他就是閑來無事逗弄幾下,可笑沈琉墨竟當了真,連下藥這種法子都使出來了。
不過他也是可憐,主動勾引蕭吾泠都不屑于多看他兩眼。
“皇後殿下,幾天不見臉色怎麽更差了?”他捂着嘴,在沈琉墨走過來的時候幸災樂禍的偷笑。
本就在出神,沈琉墨只偏頭斜睨了方絮一眼,腳步都沒停就從方絮身旁走了過去。後者沒想到沈琉墨會直接越過他,不服氣的呵了一聲,轉身叱喝道,“站住!”
侍從回頭一看,方絮氣急敗壞正罵着什麽,見一旁的主子似乎不在意,也沒去管。
時間就這麽一晃,很快三日過去,到了臘月廿七。
這三日沈琉墨沒再去找蕭吾泠解釋,他冷靜了下來,決定不去自找難堪。
蕭吾泠也沒來過,甚至消息都沒有,多半是裝不下去了,再也不想理會他。
果然,他的做法讓蕭吾泠徹底對他失去了耐心,連逗弄的心思也沒了。
理智上是一回事,可心裏總歸失落,阿七和阿绫能下床了,今日重新來伺候他,沈琉墨也終于忍不住。
“可有什麽消息?”他手裏捧着一本書坐在窗邊,狀似無意間問道。
許久都沒有翻過一頁的書本暴露了他真實的內心,阿七深知他思緒不寧,倒想有些好消息,可只有一個絲毫不願聽的壞消息,“聽聞這幾日太樂令一直往宣政殿去,一呆就是一上午。”
這事瞞不住,阿七只能照實說,又勸慰沈琉墨,“不過殿下不必擔心,陛下這幾日睡在養心殿,沒有往別的地方去。”
又是方絮。
沈琉墨沒說話,放下手裏的書就進了內殿,阿七看着他的背影喟然長嘆。
晚膳又沒用,沈琉墨坐到床上,把床幔放下來的瞬間就像被抽了力氣一樣,靠在牆上呆呆地睜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樣一直呆坐到房間裏漆黑一片,阿七小聲問他要不要點上蠟燭,他才回魂一樣怔了怔。
“不必。你去休息吧,今晚不用留人守夜。”沈琉墨嗓子又濕又啞,說完閉上了眼。
“那奴婢給您點一支安神香吧,殿下早些歇息。”阿七點完香燭退了出去,他沒敢走太遠,在外殿一個長椅上稍作小憩。
點了安神香反而更沒有了睡意,沈琉墨蜷起膝蓋,腳趾抓在床單上,扣着手背上的疤痕,慢慢把臉埋進□□。
若是蕭吾泠一心只有方絮,那他不如成全他們,皇後的位子,對他來說分明也沒有意義,從來都是有名無實。
他名義上的夫君根本不肯和他有什麽實質性的交集,想要親近些都像是一場奢望。
宣政殿裏,蕭吾泠對沈琉墨的情緒毫無所覺,他仍在忙碌。
盡量在廿八處理完年前事宜,趁着過年清閑幾日,朝中大臣也能早早卸下擔子與家中妻兒多團聚幾日。
皓月高懸,蕭吾泠處理完今日的所有事務,站起身來抻了抻胳膊。
“皇後宮裏可有什麽消息?”
“回陛下,這幾日殿下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就是反常。
“皇後沒來找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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