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今日天色太晚,沈琉墨想來已經睡下,蕭吾泠沒往長樂宮去。

明日大抵就能清閑許多,去找他的皇後算個賬,最近沈琉墨膽子越發的大,怕是有朝一日敢讓他喜當爹。

思及那日沈琉墨惹人稀罕的模樣,蕭吾泠臉又黑了。

那晚他豈不是就是那樣往那個野男人身上撲,真是豈有此理!

“來人!”蕭吾泠陰晴不定,“告訴尚衣局,皇後的制衣以後不許露出脖子,裏衣也不行!”

“是……”徐福一頭霧水,皇帝怎麽好好的又想起給皇後制衣的事了,還不準露出脖子,夏天的衣裳包裹着脖子,可是悶熱異常。

難不成是被皇後氣的,以此來懲罰皇後?想想也不靠譜。

臘月二十八,蕭吾泠早早上朝。

“明日起早朝暫歇,諸位愛卿無事可在家中陪伴家眷。”

快過年大家都難免急躁,沒什麽事很快退朝,沈琉墨打算去找蕭吾泠問清楚,路上正好碰上下朝的官員們,三三兩兩走在一起談論着什麽,沈琉墨聽了一嘴,是蕭吾泠讓他們回家多陪陪父母妻兒,神色不禁更為黯淡。

他是個好皇帝,當真是愛民如子。

等人散盡了沈琉墨才往宣政殿走,他一進去,與剛要出來的蕭吾泠差點撞到一起,一時還有些木然。

不過三日,這人怎麽看上去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蕭吾泠斂下擔憂,故意板着臉,卻見沈琉墨低頭,“臣見過陛下。”

他負手而立,“皇後怎麽來了,可有何事?”

“臣來認罪。”沈琉墨難以啓齒,“臣不該算計陛下,不該癡心妄想……”

說出來心裏仿佛空了,也總算讓他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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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吾泠身居高位,垂眸盯着他,“還有呢?”

大殿裏只剩幾個宮女,垂首伫立,一動不動。

沈琉墨想了想,還有什麽?

“不該算計朕,不該癡心妄想,還有呢?”蕭吾泠靠近他,讓他退無可退,打定主意給沈琉墨一個教訓,免得下次又胡亂吃些傷害身子的藥。

本來只要調養兩月,經過昨晚,張津易說沈琉墨虧損嚴重,再多禁幾個月房事,蕭吾泠差點維持不住表面神色。

他不知道雙兒怎麽能如此體虛,難道他以後開一次葷還要素上兩月?

本意是讓沈琉墨領悟,他不是怪沈琉墨想要個孩子,也不是怪他算計,只是讓他珍惜身體,可沈琉墨理解錯了,退了半步跪在了蕭吾泠面前。

“陛下要打要罰,臣沒有半句怨言。”

“起來。”蕭吾泠神情莫名,在沈琉墨躲避他的手的時候,變得尤為難看,“朕何時說要打你罰你?”

“臣做錯了,自然該罰。”

蕭吾泠:“……”

“朕現在命令你起身,看着朕!”這人總能輕而易舉挑起他的怒火,蕭吾泠一把拽起沈琉墨,在沈琉墨站不穩往他身上倒的時候扶了一把。

面前垂下的脖頸脆弱纖細,看起來毫不費力就能捏碎,蕭吾泠将寬厚的手掌貼在沈琉墨後頸,稍微用了點力迫使對方擡頭。

眼中所有情緒早被收斂了個一幹二淨,蕭吾泠只覺得自己對上了一雙無悲無喜的眸子,莫名開始煩躁,“別用這種眼神看朕。”

那要他用什麽眼神啊,沈琉墨悲哀的想,非要讓他藏不住愛意然後再羞辱他一頓,嘲諷他不自量力才會滿意嗎?

可他不想這樣了,不想再被人踩在地上輕視、侮辱,明明他并沒有做錯什麽。

忍不住眨了眨眼,眼底有些紅,看起來有幾分可憐,蕭吾泠好像滿意了,沒再揪着他不放。

“你告訴朕,這幾日都在想什麽?”蕭吾泠看着他濕潤的眼底開始後悔剛才的語氣,于是放緩了聲線,在沈琉墨眼裏,卻像是故意誘哄他說出他想要聽到的答案。

他能想什麽,自然是惶恐不安,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後悔大膽放蕩的沖動,給了對方羞辱自己的又一個把柄。

蕭吾泠會不會笑着和方絮吐訴,說他脫光了衣裳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為所動;說他幹癟難看的身子,簡直讓人敗興。

“皇後?”

求你了陛下,別再問了。

沈琉墨止不住開始顫抖,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他剛失去孩子,方絮一身盛裝站在他床前耀武揚威。

“我有心疾,陛下說在我病好之前絕不碰我,自然,也不會再碰你。”

“哦,對了。你大婚那晚是我慫恿陛下去的,怎麽樣,那晚是不是過得很不如意?”

“你是皇後又怎麽樣,你也只是皇後,連孩子都保不住,哈哈哈……”

“皇後,皇後!墨兒……”

耳邊似乎有人在喊他,沈琉墨心髒一疼,眼前一片昏暗,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張津易被蕭吾泠罰着整理幾本古書上的藥方,幾天沒合眼,好不容易整理完正準備睡就被一個小太監從被窩裏揪了出來。

“不好了不好了張太醫,出事了!”

“什麽事?”張津易不耐煩地扯過衣服。

“皇後殿下暈過去了,陛下傳您……”小太監還沒說完,就見方才還迷糊的人已經套上了衣裳,提起一旁的藥箱就跑了,小太監趕緊跟上。

昏迷的沈琉墨被蕭吾泠抱去了養心殿,蕭吾泠面色沉重,開始仔細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麽,沈琉墨為什麽會突然昏迷。

他沒想出個緣由,張津易風風火火沖了進來,大踏步進了內殿。

“不用行禮,趕緊過來!”蕭吾泠打斷他,讓開了位置。

先看了看沈琉墨的面色,瞳孔,又伸手開始把脈,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張津易得出了結論,“發生了何事将殿下刺激的如此嚴重?”

“什麽意思?”蕭吾泠皺眉。

“郁結于心,又氣急攻心。”張津易臉色也不大好看,本來沈琉墨身子就有陳年舊疴,加上終日郁郁寡歡,他剛來那天看沈琉墨還挺好,不過三日,竟嚴重到如此程度。

對上張津易略帶指責的雙眼,蕭吾泠臉色很差,“朕什麽都沒做。”

難以理解的看着沈琉墨蒼白的臉,蕭吾泠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要如何治?”

“臣先施針再開幾副藥讓殿下喝着。”

“他何時能醒來?”

“不出半個時辰。”

張津易說的很準,沈琉墨果然在半個時辰內醒了過來,醒來看見蕭吾泠,又閉上了眼。

“張津易說你郁結于心,又氣急攻心,你說說,朕怎麽讓你氣成這樣?”蕭吾泠幫他掖了掖被角,語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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