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司詢原本還想給阮秋找一位家教老師,每天用通訊器遠程上課,被襲淵拒絕。

“太長的遠程通訊容易被發現,”他向阮秋解釋道,“主星和獅鹫星有人經常互相聯系,別人會多想。”

到時一節課少說也有半小時,通訊信號連續不斷,只要有心去搜尋,不僅會被發現,還可能會被人監聽。

阮秋聞言,都不敢再和司詢通話太長時間了。

而且他這個時候才猛然意識到,司詢與襲淵除了是原書中的兩大反派,他們各自的身份也是對立的。

一個是主星聯盟首席,另一個是星盜組織的首領……如果沒有阮秋的存在,聯盟軍和星盜見了面,怎麽都不可能友好相處。

阮秋的幾次夢境裏,兩人也暫時沒有任何交集。

而他和襲淵的關系要是被外人發現,多半會對司詢産生影響……

畢竟阮秋是司熒的血脈,還有個當聯盟首席的舅舅,以他的身份,不該和一名星盜在一起。

再一次和司詢通話的時候,阮秋委婉表示了自己的擔憂。

“舅舅,應該沒人知道我在這裏吧?”他的表情小心翼翼,“我每天耽擱你的時間,會不會被人發現?”

“沒有,”司詢言簡意赅,“不必擔心這個。”

阮秋還不知道,自從他在考核中喚醒了白鳥,幾家新聞社跟瘋了一樣連番轟炸,司詢雖然沒有正面回應過,但阮秋極大概率是司熒的孩子。

這其中又牽扯出別的疑問,外界都快好奇死了。

唐謙已經推了好幾次新聞社的采訪邀請,聯盟看似将阮秋保護了起來,等這段時間的新聞熱度過了再說。

所以阮秋一直不出現,也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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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斯夏普,也只是想找到司詢與星盜勾結的證據,根本猜不到襲淵膽子這麽大,早把人帶回了老巢。

“那就好,”阮秋松了口氣,不忘叮囑,“舅舅也一定要多注意,一些來歷不明的人就不要接觸了,比如搞什麽研究的……”

他好像特別在意這件事,司詢懷疑過他可能知道有關因賽特人的事情,卻又問不出來。

他想讓襲淵問一問,也一時沒有進展,只是給他發來第二張模拟人像。

襲淵說這人是在阮秋夢裏出現的,會讓他感到恐懼,名叫陸極。

司詢對此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并且這個名字很大衆,同名同姓的全星系不知有多少個,靠那張依然是半成品的人像,想把人找出來還需要時間。

他溫聲應道:“好,舅舅知道了。”

但司詢的溫和面對阮秋時才會有,等他的視線投向一旁的襲淵,就變得冷淡許多。

“昨天的功課我收到了,做的不錯,”他說道,“最近多加注意。”

後半句話,明顯是對襲淵說的。

等通訊結束,阮秋不解地問:“舅舅剛才什麽意思?要注意什麽?”

難道還有什麽情況,是他不知道的。

襲淵收起通訊器,戴在了自己手上。

他坐在沙發上,把阮秋抱了過來。

”注意分寸,“襲淵捏着阮秋的下巴親了一下,另一只手隔着衣物輕輕撫摸他的後腰,“他怕我欺負你。”

阮秋臉紅,轉移話題:“我去看書了……”

襲淵按着他不讓他起來:“再等一等。”

昨天阮秋看了一下午的書,晚上又在做功課,幾乎沒怎麽搭理他。

襲淵就知道司詢的目的在此,阮秋忙着看書學習,談戀愛的時間就少了。

他心裏不爽,卻什麽都做不了。

阮秋隐約猜到襲淵不高興,乖巧摟住他:“哥哥,跟我一起看書吧?”

襲淵這幾天好像也無所事事,最多回幾條傳訊。

襲淵考慮了幾秒:“好。”

兩人依舊擠在沙發上,阮秋拿着顯示屏,切換電子書模式,翻到昨天看的地方。

他一邊看,偶爾會和襲淵說話,告訴他書上講的是什麽。

襲淵從側後方抱着他,神色看起來漫不經心,時不時應聲。

漸漸的阮秋發現,襲淵的記性非常好,悟性也不錯,書上的內容講一遍就能記住。

阮秋很驚訝,特意問了幾個問題,襲淵全答上了。

可是在夢裏,襲淵從十五六歲開始就沒上過學。

阮秋心情略感複雜,放下顯示屏開心道:“哥哥很厲害,我的功課說不定都能做了。”

襲淵沉默片刻,似乎當真在考慮。

他目光掃向顯示屏,問道:“要幫你做嗎?”

阮秋一愣,趕緊搖頭:“不用不用……”

他側過身,埋進襲淵懷裏,含糊着說:“哥哥,我讓舅舅也給你找些書吧?”

襲淵不假思索道:“不看。”

看書也就陪着阮秋的時候有點興趣,其餘時候,還不如去訓練場看他們打架。

快到晚間時,有下屬按響門鈴,送來一個的鐵盒子。

下屬把盒子送到就走了,阮秋好奇:“這是什麽?”

盒子沒有上鎖,他打開一看,裏面赫然是十幾支帶針管的藥劑。

襲淵走近:“是抑制劑。”

他拿走盒子,随手往茶幾上一丢:“我已經很久不用這些了。”

他先前外出太久,獅鹫星的人不清楚他的病情,照例做了這些抑制劑送了過來。

阮秋看着鐵盒,沒有說話。

盒子裏的抑制劑,和他夢裏看到的不是同一種。

所以原書裏讓襲淵上瘾的,也不是這些。

他看着襲淵重新叫來下屬,又把一整盒抑制劑帶走了。

又過了一天,襲淵突然忙碌起來。

他上午一直在和康雙池還有幾個下屬傳訊,午飯過後還要出去一趟。

阮秋想跟着他一起出去,襲淵沒答應。

“去驗收一批貨,”他解釋道,“很快就回來。”

阮秋莫名想到夢裏的畫面,更加不放心:“是什麽貨?”

襲淵彎腰抱住他,哄道:“買了幾架星艦,我得親自去看看。”

星艦是司詢安排送來的,為了賬面屬于正規渠道,他還是多少付了點錢,所以也算是買的。

為了讓阮秋安心,襲淵把通訊器還給了他,與自己的實時連接,這樣兩人随時能說話。

阮秋這才沒有堅持,送他到門口。

他看着襲淵坐上機械車,關好大門。

“哥哥,”阮秋轉身上樓,“我先去寫作業,等你回來我們再看書吧。”

襲淵的聲音從通訊器的另一頭傳來:“好。”

阮秋安靜寫着作業,偶爾和襲淵說幾句話。

機械車很快駛離住宅區,來到地下城的邊境。

那裏也有一處入口,此時正處于關閉狀态。

有幾個人守在外面,遠遠看見高空中亮起一道白光。

白光變成了被撕開的裂縫,裂縫逐漸擴大。

一個下屬趕緊對着通訊器通報:“來了!”

地表的僞裝門開啓,像在星球上開了一個大洞。

裂縫中不斷有各種型號的星艦飛出,在空中連成了一條直線,排隊進入僞裝門。

星艦足足有二十架,将地下城外的停泊區塞得滿滿當當。

不僅如此,還有三架械骸,存放在星艦中被送了過來。

這些星艦外表都沒有任何标志,看上去就是沒有歸屬的戰機,還有幾架是商務星船的模樣,實際配備大量武器彈藥。

康雙池激動萬分:“老大,這得多少錢啊?”

襲淵沒說話,靠着後方的牆壁站立,看着遠處的星艦依次降落。

司詢果然說到做到,并且直接開啓了躍遷,以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将他需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并且在承諾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仿佛這些東西不過是一點小錢罷了,不值一提。

不愧是星系首富。

實際司詢這樣做,有一半也是為了阮秋,阮秋還在獅鹫星,襲淵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保護好他。

很快,一名身穿常服的聯盟軍來到襲淵面前。

“襲首領,”他手裏拿着一份文件,“這是已經僞造好的,您在上面簽字就好。”

文件是布料出售的合同,賬面作假也要有合格的程序。

襲淵示意康雙池去簽,聯盟軍又不動聲色地朝附近打量。

“襲首領,”他問道,“小少爺不在您身邊嗎?”

襲淵頭也不擡,啓唇道:“他在寫作業。”

他特意屏蔽了這邊的聲音,阮秋聽不見他們說話。

實際上,這場交易有很大的風險,這麽多架星艦進入地下城,聯盟軍完全可以趁機偷襲。

但事實證明,司詢并沒有這麽做。

聯盟軍被他這句話堵了回去,不再多問,帶着自己的人回到地面,乘坐另一架星船離開。

等星船飛入躍遷出口,裂縫才緩緩關閉。

康雙池和在場的下屬仍在激動當中,差點想開着星艦去外面逛一圈。

襲淵沒有多逗留,乘坐機械車返回住處。

阿爾法主星,議事廳內。

會議還在進行,最後一名副星的統領頂不住勸說和壓力,投出了贊成票。

斯夏普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看向司詢:“首席呢?”

“既然都同意了,我反對又有什麽用?”司詢面容平靜,“只是近期不巧,聯盟軍正進行內部演練,騰不出空。”

這話的意思,就是暫時不參加清繳行動。

司詢的決定在斯夏普的意料之中,他正色道:“這麽大的事,聯盟軍怎可缺席?您還是将演練推遲吧。”

司詢狀似考慮,最終無奈道:“好吧,聽你們的安排。”

但各星球的軍隊都有自己的主将和指揮,不可能混在一起,最多只是一起行動。

提案通過,斯夏普第一時間呈上一份行動計劃。

他打算直接攻擊獅鹫星,把藏在其中的星盜一網打盡。

司詢也有一份行動計劃,他對斯夏普的提議不認可。

“獅鹫星年年通過巡查,以什麽名義攻擊?”他慢條斯理道:“也許他們早換了地方,獅鹫星不過是對外的一個幌子罷了。”

要是計劃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就成了無故對一顆居住類星球發動襲擊,無法向其他普通民衆交代。

相比之下,司詢準備的行動計劃更加完善,計劃中軍隊會先在各地航線巡邏,保護路過的商務星船不被搶劫。

如果發現可疑星艦,再加強對通行證的檢查。

等找到了實質性的證據,再派人去獅鹫星,也不遲。

經過商讨,最終司詢的行動計劃被采納。

會議結束時,斯夏普的投屏還未關閉。

司詢喝了口唐謙送來的熱茶,嘆息道:“怎麽感覺斯統領近來變得急躁了,這樣可不行。”

“多謝首席指導。”斯夏普不想和他多言,話音剛落,投屏熄滅了。

司詢走出議事廳,腕間的通訊器響了幾聲。

他打開查看,是襲淵發來的文件。

文件裏有幾張阮秋的照片,是最近的。

照片裏他在寫作業,坐在沙發上看書,在布置好的小陽臺上曬太陽,或是去空蕩蕩的街道閑逛。

司詢一一看過去,也發給了唐謙一份,單獨将這些照片保存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日,各地軍隊按照行動計劃,加派了巡邏的人手。

聯盟軍的數量最少,還要留出一部分在主星保護司詢,剩餘的都在各條航線上。

其餘副星的駐紮軍則去了邊境地帶,嚴格搜查每一架路過的星船,一旦發現有違法行為,立即逮捕。

這樣做的确有成效,駐紮軍抓了十幾個自稱傭兵團的人,他們在某地因為物資起了沖突,打架鬥毆被發現。

然而,獅鹫星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斯夏普安排的一隊人在附近蹲了好幾天,星球上只有個別普通載人星船進入,從表面看,星球的居民也正常得很。

斯夏普逐漸沒了耐心,想找些別的辦法,引裏面的人出來。

晚上九點,哈林星駐紮軍攔住了一架準備進入獅鹫星的星船,要求進入搜查。

星船十分配合,主動停靠,打開停泊區接納駐紮軍的小型登陸星船。

等駐紮軍将裏裏外外搜了個遍,星船上人又拿出好幾份文件,有通行證,也有星船購買貨物的憑證。

駐紮軍依次檢查,東西都是正規的,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為首的副将和斯夏普通話:“統領,要放他們回去嗎?”

“不,”斯夏普說道:“随便找個理由,把他們的東西都扣下,包括星船。”

能在獅鹫星居住的人,多多少少都與星盜有關聯,他們正是靠着這些表面的僞裝,才一直安穩到現在。

星盜多數行事随意狠毒,他們的東西被強行扣下,斯夏普就不信他們坐得住。

之後的一連三天,所有進出獅鹫星的星船都被扣留,說是有人舉報藏匿違禁品,要進行嚴查,查清楚了再把東西歸還。

獅鹫星的居民忍氣吞聲,看似不敢違抗軍隊。

直到第四天的夜晚,例行檢查的哈林星駐紮軍突然收到了蘭铎的信息。

蘭铎語氣緊迫:“聯盟軍遇襲,請求前來支援!”

據他所說,聯盟軍就在距離不遠的一條航線上,突然遭遇了不明星艦的襲擊。

對方似乎早有準備,并且武器精良,蘭铎帶領的一支小隊被打得措手不及,已經有一架随行的星艦墜毀。

在獅鹫星附近遇襲,極有可能是星盜,駐紮軍不疑有他,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當他們趕到蘭铎發來的坐标時,卻只看見了一架殘缺了一側機翼的星艦,并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戰機。

星艦勉強還能行駛,懸在空中,蘭铎與駐紮軍的副将進行實時通訊。

投屏中,蘭铎肩側染血,後方還有幾個受傷的聯盟軍,看着不像是假的。

蘭铎說道:“對方襲擊了我們之後離開了,星艦受損嚴重,我們無法繼續追蹤。”

駐紮軍副将心裏疑惑,只剩一架殘缺的星艦,那些人怎麽不直接一起擊落?而且蘭铎說他們有星艦墜毀,附近也沒看到任何殘骸。

就在此時,警報聲響起。

“前方檢測到陌生能源,初步判斷為中型星艦,預測武裝等級s以上。”

駕駛艙內的駐紮軍心中一驚,連忙緊急應對。

而這時候,蘭铎的星艦悄悄駛向遠處,躲在一塊漂浮的巨大隕石後方。

一、二、三、四、五……整整六架中級以上的戰機,将駐紮軍團團包圍。

星艦的外殼漆黑,沒有半點标志,看不出是來自哪裏。

六架星艦訓練有素,仿佛就等着駐紮軍過來,将其一網打盡。

蘭铎在通訊裏只說有三架星艦,沒想到是六架……駐紮軍毫無反抗能力,被一步步逼退。

奇怪的是,對方沒有直接擊落駐紮軍的星艦,而是将他們趕到臨近的一顆廢棄星球,再用小型炮彈破壞了星艦的機翼以及尾部的發動機,讓其無法再行駛。

他們沒有殺人,連面都沒露過,做完這一切,就這麽離開了。

而蘭铎因為及時躲了起來,也沒什麽事,和駐紮軍一起被救。

事後,斯夏普看着這一次的事故報告,臉色很沉。

對方來歷不明,因為沒有人員傷亡,有其餘副星的統領認為不是星盜所為。

畢竟星盜行事殘忍,殺人從不手軟,怎麽會對扣留了他們好幾架星船與物資的哈林星駐紮軍手下留情。

而且不知誰傳出了消息,說哈林星與星盜有勾結,遖峯篜裏阮秋在哈林學院曾經遇襲的事故也被新聞社爆了出來。

“哈林星竟然遭到不明勢力的滲透,昔日戰神司熒獨子在學院遇襲慘遭綁架,聯盟首席親自帶人趕到。”

“聯盟軍遇襲星艦墜毀,僅有十人受傷幸存,同行的哈林星駐紮軍卻毫發未損。”

看到這些新聞,斯夏普忍着火氣,讓人聯系新聞社,把這些都撤掉。

什麽毫發未損,明明駐紮軍的星艦全部被破壞,只因沒有死人,就懷疑到了他的頭上。

他有理由懷疑,這一切都是司詢搞的鬼。

斯夏普挂斷了幾個想找他的傳訊,有其他統領發來詢問的消息,也沒有回複。

他不勝其煩,想直接屏蔽掉信號。

此時,一條陌生的通訊碼出現在他的屏幕中。

[斯統領,您好。我們也許有共同的目标。]

後半句話突兀又奇怪,斯夏普動作一頓,沒有立即拉黑。

很快,又有一條信息發了過來。

[司熒的孩子,就在獅鹫星。]

斯夏普眉頭緊皺,詢問對方:[你是誰?你怎麽知道他在獅鹫星?]

[他的精神力很特殊,我們一直知道他在哪裏。]

在這幾天裏,阮秋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他每天看書、按時寫完作業,再發給司詢檢查。

這天上午,司詢在忙,沒有接阮秋的傳訊。

直到下午晚一些的時候,司詢給襲淵發來一份帶密碼的文件。

[這是從洛倫水星帶回來的東西,有關小秋的父親。你先問問小秋的意見,他想看,我再給他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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